第25節
趙維敏敲了一下我的碗邊:「喂,你魔怔啦?」「哦,沒有。」我回過神來,話雖這麼說,但是我真對那個老太太深信不疑了,所有的事情全被她說中了,這明顯不是巧合。只是為了避免讓趙維敏繼續擔心我,我沒有再表露出來。
好容易挨到了第二天正午十二點,我迫不及待地打開了黃符,上面用硃砂寫著三個大字:「燕塞湖」。我捏著這張黃符,百思不得其解:燕塞湖,什麼意思?如果想要萱萱醒來,莫非我得去那個地方?可是去了燕塞湖我又能做什麼呢?看著這三個硃砂紅字,我怔了半晌,最後還是決定信老太太一回,先去燕塞湖走一遭。
因為怕趙維敏和張磊阻攔,我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自己悄悄換好了衣服,趁著中午去食堂打飯的機會溜了出來,然後乘公交車往燕塞湖方向進發。
燕塞湖,地處燕山腳下,位於旅遊名城山海關境內,因地處燕山要塞而得名,生態環境優美靜謐,是長壽山國家森林公園和秦皇島柳江國家地質公園的重要組成部分,是聞名已久的旅遊勝地。素有「小桂林」、「小三峽」的美譽。
乘公交車到了山海關後,又找了一輛電動三輪車帶我去燕塞湖。這裡群山環繞,幽靜的空谷中不見一個人影,我沿路而上,極目所至,儘是積雪空山。因為極寒的天氣,平靜的燕塞湖已經結冰,像是一面明晃晃的鏡子平鋪在那裡。我站在湖邊四下張望,心道:老太太只寫了「燕塞湖」三個字是什麼意思,不會是想讓我跳湖吧?因為實在揣度不出她的用意,我只能自我調侃。「久違啦!」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我耳邊響起,我大駭之下急忙回頭一看。李海東正從山路上優哉游哉地往我這邊走來。不好,我上當了!
李海東得意地點上了一支煙,吐了一個煙圈後說道:「張佳亮,我聽說你的外號叫『小諸葛』,你要是諸葛亮,我怎麼也算是司馬懿了吧?今天你還是中了我的計!」我冷笑道:「沒想到竟會栽在你的手裡,不過……我怎麼都要死了,能不能滿足我臨死前的一個願望?」李海東的眉毛跳動了一下,沒有說話。「我想知道你們是怎麼佈局的?就算老太太是你安排的,可有一些事情你不應該那麼清楚啊!」「好,我今天就滿足你這個願望。你還記得和你同一間病房的那個中年男人嗎?那是我的人,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從你嘴裡套了出來,然後告訴了他媽,就是那個老太婆。你覺得還有我們不知道的嗎?」「你知道我對萱萱用情至深,所以設法引我來到了燕塞湖。」李海東從腰裡拔出槍,拉響了槍閂說:「不錯。好在……這個地方風景優美,作為葬身之地來說也算是很不錯了!張佳亮,咱們一直明爭暗鬥,到最後終歸是我贏了!」說著,舉起了手裡的槍。
我絕望地閉上了眼,「叭」的一聲,槍響了,我的左胸被子彈洞穿,深紅的血液噴湧而出,緊接著身子向後倒去。我的腦海裡想著:老爸老媽……姐姐……萱萱……慢慢閉上了眼睛……接著眼前出現了一道亮光,姥姥、茂叔和小雨都在,他們笑著看著我。我朝他們跑去,可是跑得越快,離他們越遠。我只能歇斯底里地大叫:「姥姥……茂叔……小雨……你們等等我,等等我!」慢慢地,周圍竟起了濃霧,讓我看不清任何東西,我像個無助的孩子似的撩撥著濃霧,嘴裡大叫著:「你們在哪裡?你們在哪裡啊?」突然,一個人影走來,是李海東,他手裡拿著槍,獰笑著向我撲來。我趕緊向相反方向跑去,卻和這邊衝上來的常德昌撞了一個滿懷。
常德昌臉色鐵青地叫道:「張佳亮,你壞我的好事,我今天要你的命!」說罷,從身後抽出來了一把明晃晃的鋼刀,抬手劈下!我縱身一躍,朝一旁跑去,但是,這一邊Jannick和趙旭東同時圍了上來,兩個人陰笑著朝我走來,我被四個人包圍了。「啊!」大叫一聲,我從夢中驚醒,一下子坐了起來,摸摸胸口,沒有被子彈貫穿呀!原來是一個夢,我擦了擦滿頭的大汗,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儘管是一個夢,可是卻如此的真實。我睡不著了,待心情平復之後,一個人坐在床上思忖:原來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夢,什麼神算的老太太,什麼天煞孤星全都是夢。這雖然讓我如釋重負,可是卻難以釋懷,因為這個夢提醒了我,李海東、Jannick、常德昌以及趙旭東都還躲在暗處,必須想辦法盡快將這四個人繩之於法。可是三光他們現在沒有絲毫頭緒,我看著窗外的月亮,決定了先離開醫院跟大家會合,別的事以後再說。
我換好衣服,先是來到了萱萱的病房。她還在那裡睡著,甜美的面容依舊讓人疼惜。我輕輕坐在床邊,拉起她的手說:「萱萱,我想清楚了,不管怎麼樣,我不能再在這裡陪你了。我要去找他們,這件事就讓我來親手終結好了……你不要怪我,我知道……你不希望我再冒險……但是……這件事總得有人去做……等這些人全部落網後,我……我們就舉行婚禮,好嗎?」我輕吻她的手背,然後慢慢放下,站起來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出了住院部,我趁著醫院晚上人少溜了出去。
此時正值凌晨,打了一輛出租車直接回到了茂叔的住所。掏出鑰匙打開房門時,正聽見三光說著:「佳亮還在住院,這件事……」轉身見我回來了,所有人竟都歡呼雀躍:「佳亮,你怎麼回來了,這麼快就出院啦?」「你康復啦?」……七嘴八舌,讓我應接不暇。
我轉身關上門笑道:「好了好了,都什麼時候了,一會兒鄰居該來砸門了。我是自己跑出來的,要不然天天被倆乾妹妹盯著,想出來走走都不行。」我脫下外套扔在了沙發上,順手接過來洪詩詩斟好的茶。寒冷的冬季深夜,喝上一杯熱乎乎的茶確實是一種享受,喝了一口茶後,我問道:「這麼晚你們都沒睡?」「知道你住院,大家都想讓你安心養傷,所以馬不停蹄地研究解決辦法,尤其今天薛總還一再說要盡快解決案子。」大力應道。
我很受感動,問道:「事情發展得怎麼樣了?」韓笑說道:「還是沒有頭緒,警方戒嚴這麼久了,這些人就像人間蒸發一樣,就連趙旭東都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我坐在沙發上,拿起茶几上堆積如山的各類文件一一看著。金鎖說道:「楊洋來電話,說警方已經佈置了數百名警力,分成了五十組嚴查此案。光是案宗就有幾十萬字了,直到今天仍沒有結果。」我說道:「已經很晚了,你們先去睡吧。我先看看這些。」大家本來還要留下來商量案情的發展,在我的堅持下,這些人才肯去睡。
我點上了一支煙,看著近幾日大家搜集的各種資料,可過了一會兒覺得眼花繚亂的。我掐滅煙頭,摘下眼鏡揉著太陽穴,心裡直犯嘀咕:如果我是這些人會躲到哪裡去呢?本來家裡是最安全的地方,也是最能讓人產生安全感的,可是現在秦皇島戒嚴,Jannick和常德昌是肯定出不去的。李海東是保定人,趙旭東是唐山人,兩個人也沒辦法離開這裡……到底會在哪裡呢?我覺得頭特別疼,像這樣被別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
這時,金鎖從房間出來了。開門聲打斷了我的思緒,我抬起頭看到他,於是問道:「怎麼還沒睡?」金鎖笑道:「今晚有歐冠呀,切爾西對陣皇馬!」我這才想起來,現在是週三,哦不,週四凌晨了。想起來,我和金鎖一起看球都已經是四五年前的事了,索性扔下了手裡的資料說道:「好,反正也沒頭緒,我陪你一起看!」打開電視機,從冰箱裡拿了一些吃食和飲料,哥倆坐在沙發上。比賽2:45正式開始了。因為上大學的時候班裡足球隊的隊服就是切爾西隊服,所以我們無一例外地支持切爾西。更何況我是鐵桿巴薩球迷,不可能支持皇馬。
一上來,兩隊就打起了對攻,你來我往,展開了激烈的拼搶。我說道:「歐冠是主客場雙回合制,比分相同的情況下還要比客場進球。先主後客的賽程安排對切爾西不利呀……」金鎖抓了一把薯片放進嘴裡,然後「咕咚咕咚」地喝了兩口飲料說:「所以,這場比賽切爾西不僅要全力爭勝,還要想辦法零封對手!哎呀,機會來啦!」只見切爾西隊掀起了如潮的攻勢,中場斷球後直奔對方禁區殺去。金鎖大叫:「進攻就是最好的防守,大家衝呀!車子(切爾西暱稱)加油!」我突然之間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對金鎖說道:「不錯,進攻才是最好的防守!我們現在就是太被動了,得主動出擊!」金鎖以為我還在說球賽的事,接口道:「沒錯,切爾西坐擁主場之利,卻和皇馬成膠著之勢,就得以攻代守,爭取多進球。否則到伯納烏球場比賽的時候,就會陷於被動了。」「我不是說這個……」接下來,我沉默了,我仔細思量著事態的發展方向。
這四個人神龍見首不見尾,以前還有國寶可以引蛇出洞讓麻克中招。可是現在……常德昌已經得到了國寶。再用這一個借口顯然是不合適了,我忽然想到了薛總的話:「想一想他們得到國寶的目的是什麼?」說到目的,無非是用它來盈利,變換金錢。我無法想像八百多部敦煌佛經全部換成現金會有多少,也許用「金山」來形容是十分貼切的。但是我敢肯定,這樣一座「金山」足以讓一個人喪失理智,鋌而走險。想到此處,我冒出了一個想法。
次日一早,我聯繫了一個人,是本地星華古董拍賣行的行長於廣。我這次的計劃需要拍賣行的協助造勢,以達到引蛇出洞的目的。另外拍賣行眼線多,一旦常德昌等人想賣掉佛經,拍賣行必定要得到一些消息。我們三人見面後,我把我的計劃說給於廣聽。於廣是久經商場的生意老手,屬於無利不起早的主兒。見兩人頻頻點頭,於是我們制定了一個詳細的計劃。我心中篤定,這一招足以引出常德昌這隻老狐狸。
此計劃呈報警方後,警方也連聲讚許,佈置警力協助我們。於廣作為星華拍賣行的行長,在秦皇島的古玩圈裡有很大的名望,前來拜訪他的人絡繹不絕。我們相信,有他這一桿大旗,利益熏心的常德昌肯定會來找他!
時間一眨眼過去了一星期,這一天,於廣很興奮地打來了電話,說剛才有一個人拿著一本唐朝的古籍來找他鑒定。收到這個消息,我們本來想去找他。可是一想,常德昌詭計多端,說不定會派人密切監視著星華拍賣行,於是請於廣來我們這邊。
雙方一見面,於廣便說道:「因為接到了這次任務,我一星期都沒有出門,就等著常德昌上門。也就是兩點的時候,一個年輕人進了我的拍賣行,指名點姓地請我鑒定一件東西。我見這個小子年紀很輕,也就是十七八的樣子,心想他不會有什麼好東西,就懶洋洋地說:『有什麼好東西就拿出來看看吧。』沒想到這小子緊張兮兮,很神秘地說:『來來來,咱們上樓說吧……這東西,不好給別人看到。』我一皺眉,心裡尋思:什麼東西能讓他這麼緊張?等到了樓上的辦公室,他鎖上門,然後從懷裡掏出了一本用牛皮紙包的書。我接過來打開一看,嚇了一跳!各位,我雖然不是古玩鑒定專家。
可是在這一行也混了這麼久了,一眼就看出了這是個真東西!秦皇島這城市多年輕呀,按理說這麼老的物件不太可能在咱們這個地界出現。我就多留了一個心眼兒,想是不是和敦煌佛經有關係。於是我就裝做費解的樣子說:『這個東西我叫不准,這樣吧,容我拍幾張照片,再請教幾個老專家看看。』那小子急於知道結果,忙不迭地同意了。就這樣,我留下了他的聯繫方式,並且拍下了照片。」說著,他從懷裡掏出來了幾張照片,平鋪在桌上給我們看。
金鎖拿起了其中一張仔細端詳,我問他:「怎麼樣,對不對?」「嗯,成色上來說確實和敦煌佛經如出一轍。」楊洋點點頭:「這樣的話我們就可以實行誘捕了。」三光說道:「誘捕可以,但是保密工作一定要做好,不然常德昌就又像上次義哥似的,腳底抹油——溜了。」楊洋制定了一個十分嚴密的抓捕計劃,上級也批准了。我們也申請要去,可是卻被楊洋拒絕了:「你們上次冒險,尤其是你,差點兒命都丟了,這次絕對不能讓你們參加!要是再敢亂來,我都得停職了。」我們好說歹說也沒能說動,只得作罷。
2
這次警方行動順利,當天下午五時許,成功將那人抓獲。我們來到警局打探消息,接待我們的老民警笑呵呵地說:「這小子是出了名的『老熟客』了,是個慣偷,來這裡比他自己家還熟呢!」因為之前的那次冒險,楊洋沒有准許我們參與案件的審訊工作,只是讓我們在監控室裡看「直播」。擔任主審工作的是一個中年刑警,他問道:「婁一凡,為什麼抓你進來你也清楚吧?」婁一凡嘿嘿一笑:「李警官,咱們都是老熟人了,沒必要藏著掖著,不就是市裡的丟包嗎?那次是我做的,我知道政府的規矩,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嘛!」李警官一拍桌子,厲聲喝道:「婁一凡,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他伸手甩出了一個牛皮紙包好方形物件喝道,「你看看這是什麼?」「這個呀……這是我們家祖傳的!」「放屁,專家已經鑒定過了,這是一部從唐朝流傳到現在的古籍,價值連城。你們家會有這東西?實話告訴你,現在市裡動員了全部警力查一件大案,你應該聽說了吧?」「……啊,好像是……一大堆古書,說全是國寶。」李警官晃著手裡的古籍:「這就是其中一本,再不老實交代的話,我們就拿你當文物大盜處理了。
你知道,私盜國寶和普通盜竊案可不一樣。這一本書的價值就幾十萬上下,何去何從……」李警官把書放在桌上,「你自己選吧!」作了半天的思想鬥爭,婁一凡舔舔乾裂的嘴唇說:「能給我支煙嗎?」李警官讓旁邊的警察給他拿了一支煙。香煙點著後,婁一凡說道:「這本書是我從北戴河盜出來的。」「北戴河哪裡?」「傅作義別墅……」傅作義別墅屬於北戴河的老建築了,由於和平解放北平,傅作義將軍居功至偉,這座老別墅也是聞名遐邇,現今那裡已經改成了一家旅店。更離奇的地方是,說起來它距離薛總的智行公司不過咫尺之遙。常德昌敢情一直盤踞在這裡,這真是讓所有人都想不到。
事不宜遲,警方立即出動,聯繫北戴河區公安局對傅作義別墅進行包抄圍堵,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抓獲常德昌一夥!雖然這次依舊不許我們同行,可是我們卻以去智行公司為由緊跟在警隊車後。
四十分鐘後,我們已經駛進北戴河聯峰路。傅作義別墅就在這條路盡頭的拐角處。想到常德昌一夥就要落網,大家的心情都很激動。因為不能干涉警方行動,我們只能在智行公司的頂樓緊張地觀望。薛總因為平時喜好收藏,藏品中有幾件老式的望遠鏡,我們拿過來使用。用著這種老式的望遠鏡,我忽然覺得我像是指揮著一艘艦船的艦長似的!
大隊長一聲令下,抓捕行動開始了。警察紛紛翻牆而入,小心又迅速地貼近別墅。我心中祈禱:傅作義將軍在世時,北平順利解放。希望傅將軍在天之靈,也能保佑這次行動順利吧!
說話間,就見到警察已經湧入別墅。因為相距還有些距離,我看不到別墅內的情況,也聽不到任何聲音,但是看到警方在門口整齊地排列成兩列,料想行動應該沒有受到太大的阻礙。大約二十多分鐘後,只見數十人雙手放在腦後,排成一排被警方押了出來。排在第一個的正是常德昌,大家激動得額手相慶:「漂亮,這老狐狸終於落網了!」常德昌被抓捕,讓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金鎖笑道:「全程沒開一槍,夠順利呀!」「這些背叛武當的雜碎仗著自己有功夫,無法無天,現在終於得到報應了!」「就是因為太過自負了,所以才有今天,再好的功夫也抵不過槍啊!」我點了點頭:「好了,事情結束了,咱們先回去吧。得商量一下怎麼抓另外三個人了。」雖然我的誘捕計劃因為婁一凡的突然出現導致失敗,可是卻鬼使神差地照樣抓住了常德昌,這也算是天意了,這就是法網恢恢,疏而不漏。面對著從天而降的警察,常德昌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威風。
我們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一聲槍響嚇了我們一大跳,緊接著,就是「叭叭叭」連續數聲槍響。怎麼回事?我們轉回身一看,遠處正有一個人邊跑邊向警察開槍。借助望遠鏡一看,那人居然是金髮碧眼的Jannick,原來他也在這裡!
好,就將你一鍋燴!打定了主意,我馬上跑到樓下,三光也跟了上來。我們駕車往警方包圍圈的外圍衝去。
傅作義別墅外面是一堵矮牆,立著尖銳的欄杆。我們開車到達後,下車壓低身子,以矮牆作為掩體。Jannick是神槍手,此時他手裡拿著也不知道從哪裡搞來的AK47,強大的火力硬是一個人壓制住了警方。
楊洋見我們也來了,怒斥:「誰讓你們上來的?」「現在不是說這話的時候!」本想抬頭瞄一眼,「叭叭叭叭」幾發子彈順著我的頭皮擦過。正在這時,槍聲停止了,帶隊刑警一聲令下:「上!」他剛站起來一揮手。「叭」的一顆子彈正中他胸膛。原來Jannick是誘敵深入!「隊長!」旁邊的警察大叫。
楊洋看到隊長都犧牲了,心裡更著急了,衝我們叫道:「你們快回去,是不是真的想讓我停職呀?!」我們沒心情理會她的話,二十多名警察愣是一個人都衝不上去,只要誰抬頭,肯定中槍倒下。危難之際,我冷不防想起了我們這邊也有一個神槍手呀!我劈手從楊洋手裡奪過槍。楊洋喊道:「喂……你……」我沒理楊洋的抗議,轉身對韓笑說道:「靠你了!」韓笑點點頭,觀察了一下地形,然後貼著矮牆躬身靠近目標。我們看著他。他站好位置後,指了指自己的頭,然後又向上方指了指。我們會意。我們看著楊洋,楊洋都被我們盯得心裡發毛了,說道:「你們……你們要幹什麼?」我奪下她的警帽。這次她真生氣了:「張佳亮,你不要太過分!」我彷彿就沒有聽見,而是將目光盯向了韓笑。
韓笑伸出左手拇指向上一指,我單手拿著警帽慢慢從牆體後露出來。「叭」的一槍,一顆子彈射在了警徽上,我一個不留神,警帽都被巨大的衝力掀飛了!
與此同時,韓笑迅速站了起來,雙手握槍扣動了扳機。Jannick一聲慘號,右手腕被子彈擊穿,武器脫手掉在了地上。警察一擁而上:「不許動!」Jannick慘笑:「呵呵,沒想到我會中計!」說著,凌厲的目光掃向我。
我說道:「這已經是你第二次中我的計了,我相信不會有下次了!」警方給Jannick戴上了手銬,將他與常德昌一夥人一道押上了警車。
隨後,在傅作義別墅中搜到了八百多部遺失的敦煌佛經。歷經艱辛,所有佛經終於全部找到了。在這一刻,我差點兒哭出來。數月的打拼,數月的出生入死,這才換來了這批國寶的安全回歸。這種感覺真的是難以名狀,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激動與自豪。
出了別墅,我從地上撿起警帽雙手交給楊洋,深深鞠了個躬說:「不好意思,情勢所逼。」楊洋劈手奪過去,「哼」了一聲轉身上了警車。
在隨後的審訊中,我們得知,Jannick之所以會與常德昌混在一起,是因為常德昌想借他將敦煌佛經賣到海外。這些國寶過於扎眼,若是留在國內的話,遲早會找到他們這條線上來。可是他們沒想到,事情還沒有談妥,就被從天而降的警方抓了,這讓他們十分不甘心。而更讓他們想不到的是,導致自己藏身之地暴露的原因,是由於一個慣偷的偷盜。
聽了這些,我心中暗叫僥倖,之前我以為秦皇島戒嚴,他們會將國寶急於出手,才會請於廣做中間人,沒想到他們竟然如此有耐性,想等警察撤去卡防後運送國寶出國!這一次要不是婁一凡這個關鍵人物,我們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晚上,我到醫院看望了萱萱。萱萱還在沉睡,像是童話中的睡美人。我輕輕坐在了床邊的椅子上說道:「萱萱,告訴你一個好消息,Jannick和常德昌也落網了。哎,這次我可聽你的話了,我沒冒險。要說這次真是多虧了笑,這小子,槍法真準!」我歎了一口氣接著說,「李海東和趙旭東估計也不遠了,你快點兒醒來吧,好不好?」萱萱還是那麼甜甜地睡著。我的淚水湧出了眼眶,哽咽著說,「醒醒吧,你不要睡了,現在大家都指著我……你知道我壓力有多大嗎……我……我真的扛不住了……你快醒醒吧……我需要你在我身邊,你卻在這裡睡大覺……」奇跡沒有發生,半個小時後,我失魂落魄地從病房走出來。白天勝利的喜悅瞬間被萱萱的病情不見好轉所掩蓋。走到走廊門口,我看到了怒氣沖沖的張磊正站在電梯口看著我。我愣了一下,隨後垂頭喪氣地走過去。
張磊本來要衝我發火的,可是見到我情緒低落,料想到是為了萱萱的事情,只好歎道:「嫂子會好起來……」我點了點頭:「希望如此吧……」「之前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是為了國寶的事情吧?」「嗯。」「怎麼樣了?」「Jannick和常德昌今天落網了,只差李海東和趙旭東了。」「這就好。」我盯著萱萱的病房說:「她醒來之前我一定要想辦法抓住這兩個人。」張磊試探性地說:「哥……」「怎麼了?」「你能不能不要去冒險了,有三光他們在,警方也在徹查,事情一樣能圓滿解決的!」我搖了搖頭說道:「不一樣,李海東是殺死茂叔的真兇;趙旭東是導致我失憶的元兇。這兩個人我絕不會輕易饒恕他們!」張磊怔了半晌才說:「好吧,我知道怎麼勸你,你都不會聽了,那麼……你注意自己的傷勢吧……」從醫院走出來的時候,我滿腦子都在想李海東與趙旭東的行蹤。不知為什麼,我心裡一直有個信念,抓住了這兩個人,萱萱就會醒來,一定會!
按照程序,這批國寶將在第二天移交秦皇島市政府,交接的地點就選在了智行公司。這一天,智行公司張燈結綵,省市的頭面人物基本都到了,甚至中央也派人來了,記者更是將貴德藝術館、天然居咖啡館和智行公司圍得滿滿當當。敦煌佛經全然回歸,讓所有人都興奮不已。看著人潮湧動的盛世場面,我心道:萱萱,如果你在這裡該多好啊!這時,薛總拍著我的肩膀說:「佳亮,從此刻起,我做了一個決定。」我回過神來道:「您說。」薛總目光深邃:「我已經決定將天然居咖啡館更名為天然居公共藝術生活學院了!」老實說,初聽這句話的時候我感覺不出二者的區別,直到薛總對我說了一句:「文化和藝術的力量,我要匯聚天下英才,讓他們從這裡走出去!」我才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敦煌佛經歷經千載,傳承的是中華民族的文化與希望,是中華民族的祖先數千年的思想精髓和人文情懷,正是這種油然而生的民族自豪感讓我們這批年輕人不避生死地去守衛「她」。這就是文化和藝術的力量,「她」還會傳承下去,讓我們的後代看到。薛總看著我,忽然說道:「佳亮,不如你留下來幫我吧,我很看好你。」「薛總,我……」見我略有遲疑的樣子,薛總說道:「你先考慮一下。」因為政府官員及生意場上的朋友紛紛前來道賀,薛總便去應酬了。我一個人要了一杯印度季風,坐在了一旁的角落裡。宋曉楠走過來問:「咦,你在這裡啊?盧美霖剛才還找你,要你接受採訪呢!」我笑道:「楠姐,採訪算了,我怕又蹦出一個孫源龍來!」宋曉楠坐在了我對面說:「事情總算圓滿解決了。」「是呀,不過算不得圓滿,還有兩個人沒找到呢!」「你是說李海東和趙旭東?」「對,這兩個人找不到,對我們就存在著潛在的威脅。你就拿趙旭東來說,當初告訴我們有關麻克的下落,條件就是借我們的力量找國寶,然後從中分利。現在找到了,我們卻原封不動地交給了政府,你覺得他會善罷甘休嗎?」在回家的路上,我反覆思考,警方從佈防到現在已經有月餘了,李海東和趙旭東卻遲遲不現身。到底是什麼原因呢?李海東交易完了國寶,攜帶著大量的現金共計12億,這麼巨大的一筆現金沒理由帶在身上,存在銀行?風聲這麼緊,存銀行等於不打自招。唯一的可能性是私下藏了起來,可是會藏在哪裡呢?
回到家中,我還一直在反覆想著這個問題——錢,會放在哪裡?我把這個問題拋給大家的時候。洪詩詩說:「要是我的話……我就放在朋友那裡,等我順利逃出秦皇島後,讓他分批次匯過來。」我看著大家,徵詢其他人的意思。三光坐正了身子說:「這不太可能吧。別忘了,李海東當初起家是因為背叛了褚帥,這樣的人很難再相信別人,再說,這是12億,不是幾百萬,很難保他托付的人不會起了貪念!」「如果是我,我就會一筆一筆帶出秦皇島。」金鎖蹺著二郎腿。「更不可能了,秦皇島戒嚴。他自己能混過去已經算萬幸了,還敢帶著錢跑?12億你就算分成10份也有1200萬,數額很大的。再說了,他帶出去一次再折回來就等於過兩次關卡,分成10份就意味著得過20次卡防,風險不是更大嗎?」韓笑分析道。「我倒有一個不成熟的看法。」大力說。「說說看。」「首先,李海東隨身攜帶12億巨款,他一定會想一個辦法將這12億巨款安全帶出秦皇島。」金鎖不滿地說道:「你這不是廢話嗎?」「金鎖,先別急,等大力把話說完。」我們勸金鎖安靜下來。
第二十六章 末路狂徒
洪詩詩被選為了女演員!這個天大的消息讓我們亢奮,去了拍攝現場果然是大開眼界。面對潛規則,洪詩詩拒絕了。而我,則被指派押送道具幣。李海東偷天換日,居然是真幣混在了道具幣裡。我們中了埋伏。警察隨後趕到,將其層層包圍。我與李海東在一間不大的石屋裡面對面,我祭出了心理戰。無路可走的李海東幾次將槍口對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