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我這的確沒有撒謊,解放之後,許多老百姓的思想也開始接受新社會和新思潮,以前一些老舊的傳統,因為太過神秘而並不廣泛被人所知,當無神論的教育開始席捲大江南北的時候,任何有神論者,都在某種程度上被人放到了階級的對立面。我和師父雖然以往也是受人尊敬,別人遇到麻煩事的時候也會主動登門拜訪,但是仔細想想,他們之所以找上門,也大多數都是因為無計可施,此時此刻,我和師父並不算他們的救命恩人,頂多算是救命稻草,畢竟我們和醫生不一樣,我們活在社會和道德的陰暗面,幫人救人在我們看來應該算是職業的本分,可在那些求助者看來,大多變成了一種拿錢消災的交易。
  所以大多數人包括我自身在內,遇到一些突發且不解的情況的時候,容易把這樣的事和疾病聯繫到一起,所幸的是我可以排查原因,否則等到救治無果再來求助玄學,其實已經晚了,至少求醫的那段時間,是被耽誤了。
  聽我這麼說,王家老大就沒再吭聲。躺在地上的孩子表情一如既往,如果是正常人哪怕是植物人,即便是已經睡著了,我伸手去觸碰他的眼皮的話,一定會本能地眨眼睛,但這個小孩的眼睛竟然一動不動。靈堂上的燈光很亮,我翻起眼皮卻發現孩子的瞳孔已經是一個大大的黑色圓點,這也顯然和邏輯不符,因為光線越強,瞳孔就會越小,據說這樣是眼睛自己懂得掌握進光量的關係,那麼此刻小孩的反應,只能告訴我一個結論,就是小孩的身體還活著,但是意識已經不受自身控制了,換句話說,我的觸碰,包括他眼睛接觸到的光線,他都感覺不到了。
  看到這個情形,按照經驗的判斷,小孩子是因為某種原因導致魂魄已經不在身體裡了。
  在道家人看來,人的肉體只是一個容器,控制這個容器的東西,就是魂魄。魂魄則分為魂和魄兩部分,共三魂七魄,魂魄只有在肉身未亡的時候才叫做魂魄,如果肉身死亡,魂魄就和鬼魂如出一轍。通常導致魂魄和肉體分離的,有猛烈的撞擊,突然的驚嚇,或者來自外力的擠兌。
  根據剛剛發生的情況,猛烈的撞擊顯然是最早排除的情況,孩子在堂屋裡突然哭喊,那必然是受到了驚嚇,但是既然選擇了哭出聲來,說明至少在哭喊的時候,孩子的魂魄和肉體是一致同步的,也就意味著這樣的驚嚇雖然嚇哭了孩子,但還不至於將魂魄嚇出體外,那麼就只剩下最後一個可能性了,被外力擠兌。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把目光望向了那個停放了棺材的堂屋裡。
第三十五章 .靈肉分離
  這個想法即便是我身在此行,也有點不寒而慄。會是王老頭嗎?他可是這個孩子的親外公啊。
  考慮到老三和家裡的關係似乎並不融洽,這孩子也是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外公,倒也並不是沒有這個可能。這種所謂外力的擠兌,可以想像為孩子的肉體是一件他自己穿著很合身的衣服,一件衣服是沒辦法同時被兩個人穿在身上的,如果另外一個人想要搶這件衣服,就必須把衣服裡的人趕出去才行。
  這個期間,就是一種角力的關係了,誰的能力大,誰就更容易贏。假設這孩子的魂魄是被王老頭的鬼魂給擠出去了的話,很顯然,魂魄絕不是鬼魂的對手。
  我告訴王家老大,這孩子好像是中邪了,控制著他身體的並不是他自己,當下最要緊的,就是把身體裡的這個東西驅趕出來,然後讓孩子自己回去。王家老大大罵我道,你胡說八道什麼玩意呢?在這裡裝神弄鬼的,添亂是吧?信不信我揍死你這小王八蛋!
  沒關係,事發突然,我也能理解。不過就憑你這把歲數,你確定能揍死我?我要真是安心整人的話,你還不被我分分鐘整出屎來。於是我沒理他,而是轉而對孩子的媽媽說,我知道你們可能覺得不信,但是現在你找不到大夫,在場的也沒人會治病的,等你趕到醫院這孩子早就沒了,權宜之計,傻等也是浪費時間,但凡你有別的法子,我也不必在這裡見義勇為了。
  我這番話說得很直白,但是也很中肯。直白是因為考慮到老三之前反對父親的喪事上請道士來做道場,這說明她是一個發自內心不信,甚至是排斥這些東西的人,既然如此,我也沒必要拐彎抹角了。中肯則是因為我希望她能夠快做決定,以免因為自己的猶豫耽誤了孩子的救治。
  老三剛剛也似乎是受到了驚嚇,但是因為孩子突然倒地一打岔,她似乎注意力已經被轉移了。但是讓我意外的是,她竟然毫不猶豫地答應了,要我趕緊幫忙救孩子。我跟著周大爺徐大媽沒有天理地來奔個喪也就算了,那些吃飯的傢伙自然是不會帶的。於是我走到燒紙的火盆邊上,那裡擺放著紙錢和香主,是準備給那些前來祭拜的人上香燒錢用的。我拿來三根香點燃,右手將香抓住平放,左手手指併攏呈渦狀,我在左手手心上吐了一口口水,然後讓燃燒後掉下來的香灰,直接掉落到我的口水裡。
  這很噁心,我知道,可是事發突然,我身上除了帶著一張護身用的布符之外,沒有其他任何工具。原本靈肉分離這種事,只要及時處理,一般不會有太大的問題,絕大多數小孩子在成長過程中,或多或少都會被一些搞不懂的原因驚嚇,造成孩子變得敏感,膽小,愛哭等,老人往往會說這是受了驚,收驚就可以了。而這些孩子雖然並未像眼前這個小孩一樣,直接出現了靈肉分離的狀態,但是短暫的分開還是會有的,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咱們突然之間晃了一下神,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才察覺到時間已經過了好一陣。只不過這中間的這段記憶,就此缺失了而已。
  所以收驚對於我而言,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只要別拖延太久。我的第一次出單就是為了收驚而去,師父既然那個時候就已經很放心我可以獨立完成,現在的我肯定更加不在話下。
  在道家人看來,人體的氣是從頭頂到腳底一個無限循環的過程,所以魂魄的出竅,原則上來說,要麼是從頭頂的百會穴,要麼是充足底的湧泉穴。我讓老三幫著我脫下了孩子的鞋襪,把褲腿卷高一點,我則先以孩子躺平的身體為中心點,算了算當下的時辰,開始踩踏罡步。一邊徐徐移動身體,一邊不斷把燒盡的香灰撣到手心的口水中,一邊在口中念誦道:「靈相通法界,請列尊神助收魂,萬里收魂亦著歸。三魂飄飄歸路返,七魄茫茫歸路回。魂歸身,身自在。魄歸人,人清條。收你……」念到這裡的時候,我轉頭問老三說,孩子叫什麼名,要大名,如果改過名字,就給我最早起的名字。
  一聽我都開始唸咒了,此刻怕也是深信不疑,於是她趕緊跟我說,孩子叫廖宇軒,出生就是這個名,從沒改過。於是我示意她可以了,接著唸咒:「收你廖宇軒三魂七魄回返來!金身有路香做引,空身要把外邪除,五嶽八海,三途苦思,凶穢消散,道氣長存,急急如律令!」
  這是淨身收驚咒,只要身上有道法師承的人,勤加練習,是最容易掌握的一種咒法。不僅能夠將嚇出體外的魂魄用香做引路的工具,假如這個肉體裡還有別的髒東西在侵佔,只要不是那種特別猛烈的,統統也都能趕出來。
  當我念完咒之後,就用香的把子把左手手心裡混合了香灰的口水攪勻,這酸爽,難以相信。接著我分別塗抹了一些混合了香灰的口水在孩子的頭頂百會穴的位置,和兩隻腳底湧泉穴的位置。此刻我右手的香已經燃燒了差不多三分之一,我把三支香拆開,其中兩支分別插在了孩子平躺著的耳朵邊,農村的地大多是泥土地,稍微用力就可以插進去。如此一來,左右兩支香的煙霧繚繞,很快就把孩子的整個面部你籠罩著。
  由於孩子的眼睛並沒有合攏,此刻煙霧繚繞中,孩子的眼睛開始受到刺激,不斷微微眨著,並很快就流出了眼淚。我們都找到眼淚是人傷心或感動,總之是情緒波動很大的情況下才會分泌出來的液體,但是還有一種眼淚,它是在眼睛受到刺激之後,出於保護而分泌出來的。所以這種眼淚有著明目提神,讓灰塵雜質隨著眼淚而流走的效果。
  看到兒子不斷流淚,老三很是著急,我告訴她現在可別搗亂,就是熏一下,最多也就眼睛腫一下,沒有大礙。此刻我手裡還剩下一根香,我就走到孩子的腳邊,開始以香做棍棒,輕輕抽打著孩子的兩隻腳掌。
  每抽打一下,香頭上就眨巴出一點火星子,我手上抽打著,眼睛卻看著孩子的頭部。大約抽打了十七八下,孩子頭部縈繞著的煙霧,突然開始發生了改變,就好像是孩子自己在用力吹散著這些煙霧一般,換句話說,有一個東西,從孩子的口鼻中被呼了出來,撞散了煙霧。
  於是這個時候我停止了抽打,而是走到了孩子頭頂的一側,這次則是以手裡的香做筆,懸空朝著他的百會穴上,書寫了一個符咒。這道符咒有鎖魂的作用,這就好像一個漏氣的皮球,即便再充氣,還是會很快就漏光。所以如果想要再玩這個球的話,必須找到漏氣的那個洞,並把它給堵上。
  這道符咒的功效正是如此,許多家庭會在孩子出生後,去某某師父或者某某廟裡,求一道紅布書寫的符,然後縫成小荷包的樣子,掛在嬰幼兒的衣服上或枕頭上,那道紅布符的功效,和此刻我書下的這道,幾乎是如出一轍的功效。
  在書完符咒後,我拔下孩子耳朵兩邊的香,三支香合做一把,把香燃燒的一頭,慢慢湊近孩子的鼻子附近。
  這次我沒有再讓煙霧瀰漫他的整個頭,而是稍遠地拿著,好讓煙霧平平上升散開,也不會被孩子的呼吸影響。幾秒鐘之後,煙霧開始慢慢自己朝著孩子的鼻孔飄過去,然後十分勻淨地分成了兩股,伴隨著孩子呼吸的節奏,被一點一點吸入了孩子的身體。這個狀態持續了大約十幾秒鐘,直到孩子不再吸入煙霧,我就把香隨手插到了旁邊的地上,單膝跪地,把小孩的頭抱起來放在我跪在地上的那條大腿上,當做枕頭,一隻手扶著頭,一隻手開始揉捏著孩子的人中穴。
  由於之前這七八分鐘的時間,從我點燃香開始,我的精神就非常專注,除了問老三孩子的名字的時候,我幾乎是沒有絲毫打岔的。而揉捏人中穴,無需任何技術含量,我才有機會稍微鬆懈一口氣,這個時候,我才注意到周圍圍觀的人,每一個都流露出驚訝無比的表情,齊刷刷地看著我,我試圖在人堆裡尋找周大爺的身影,卻發現他似乎已經沒在這裡了。
  就這麼搓揉了兩三分鐘,孩子原本僵硬的身體,漸漸變軟,因為他就躺在我的腿上,我很容易就可以察覺到他的變化,原本翹起蘭花指的右手也恢復了正常,很快身體就一灘泥似的癱軟在地上,而這個時候,他的眼珠隔著眼皮開始慢慢的轉動,接著睜開了眼。
  人群裡傳來一陣歡呼,大家沒人能夠幫得上忙,卻也都掛心著孩子的安危,眼見孩子醒了過來,大家都非常高興,甚至有人鼓起了掌,難道他們忘了這是在人家的靈堂上嗎?鼓的哪門子掌。
  小孩醒過來以後,兩眼迷離地看著我,問我說,你…你是鬼嗎?我問他你見過這麼帥的鬼嗎?他開始環顧四周,在和他媽媽四目相接的時候,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聲音洪亮,中氣十足,我心想這下是沒什麼問題了,於是就把孩子扶起來,讓他撲向他媽媽的懷抱。
  不過這小孩醒來後看著我第一句話就問我是不是鬼,這引起了我的注意。
第三十六章 .小兒之言
  如果我沒猜錯,且假設剛才這小男孩在堂屋裡被嚇到然後哭鬧,這一切並非因為「鬼」的話,那此刻孩子醒來的第一句話,就顯得特別不正常。
  他之所以問我是不是鬼,難道說,是因為他的意識裡,自己是見鬼了嗎?
  一般來講,失魂後的人尤其是小孩子,在魂魄回歸肉身之後,是基本上記不住這中間發生了什麼事的,這種情況有點像正常人的昏迷狀態,記憶裡會有一段時間的空白,除了用他人的講述來填補這段時間的記憶缺失之外,是沒有辦法回想起來的。
  於是我暗暗留了下心,卻沒有說破。畢竟我應該是在場所有人當中,相對最懂行的一個,在場的死人只有王老頭,如果孩子因為進了堂屋,而衝撞了死人,繼而發生剛才的一切,這個可能性還是大大的有的。
  看著孩子好起來了,大家也就放心了。只是我注意到老三的表情一直還有些恍惚。老大的媳婦對老三說,要不然帶著孩子到家裡面睡覺吧,剛才折騰這麼久,應該也累了。老三點頭答應,不過卻走到我身邊,握著我的手對我道謝。我說這沒什麼,一點小事,因為你們的信任才沒有耽誤孩子的時間。老三有些躊躇,她思考了一會對我說,小兄弟,你能不能跟我一塊去我哥的屋子談談?
  其實我大致上知道她想說什麼,因為剛才她也一副被嚇壞的樣子,且這樣一個不信鬼神的人,在我提出用道法救助孩子的時候,沒有絲毫遲疑就答應了我,她多半也是有些察覺才對。於是我看了一眼四周,雖然孩子已經救好了,但周圍的人還是在議論著這件事,從他們的目光來看,議論的對象有一部分就集中在我身上。我心裡還是有些擔憂的,畢竟我答應了徐大媽,一切低調行事,可經過這一茬,怕是怎麼都瞞不住了。我唯一的擔憂,就是因為我的關係,連累了大爺大媽一家人。
  當下也沒有思考過多,於是就跟著老三走進了老大的家裡。老大的媳婦把孩子領到床邊之後,就離開了屋子,繼續幫著自己男人料理靈堂上的事去了。剩下老三坐在床沿上,握著自己孩子的手。孩子一直斜眼偷偷看我,然後戰戰兢兢地問老三說,媽媽,這個人真的不是鬼嗎?老三說,放心吧孩子,這個大哥哥是幫忙的,他不是鬼,這個世界是沒有鬼的。說完老三眼睛看著我,微微點頭,算是為自己這句話表露歉意。
  從她的這個舉動我幾乎能夠判斷,她雖然口上跟孩子這麼說,但是此時此刻,她自己心裡其實也是相信的。孩子畢竟還小,經歷了這檔事之後,怕是要擔驚受怕很長時間,所以盡量哄哄孩子,早日走出陰影。於是我笑著問那個小孩說,小弟弟,你剛剛為什麼要說我是鬼呀?我長得有那麼難看嗎?
  小孩半張臉都藏在了被子裡,然後有些膽怯的跟我說,因為…因為剛剛我看見了好多鬼,他們的聲音聽上去很嚇人,長得也不好看,然後我就哭了,再接下來我就看見你的臉了,所以我就以為你也是鬼。
  我心裡一驚:看見好多鬼?這是什麼情況?
  於是我又問小孩說,你是在哪裡看見那些鬼的?你別害怕都告訴哥哥,哥哥去幫你收拾了他們。小孩說,就在放著外公的那個屋子裡,我本來在裡面玩,結果就看見幾個門裡面的房間黑漆漆的,但是有一些人好像在走路一樣,腦袋左右晃動著。起初我還以為是舅舅他們呢,於是就湊到門口去看,結果這個時候,一個老婆婆突然很快就湊到我的面前,那距離就跟我看到你的時候的距離差不多,她看上去很傷心,好像在哭一樣。我當時就嚇了一跳,但是看老婆婆很可憐,就準備帶她出來找舅舅幫忙,這個時候老婆婆就開始抓著我的肩膀用力地捏,還大聲說著一些我聽不懂的話,捏得我好痛,我就害怕了,於是就哭了,哭的時候就看到那屋裡的人,都朝著我搖搖擺擺地走過來,他們看上去可怕極了,有些臉是歪的,還有一個嘴巴很大,張著嘴下巴都吊到胸口了,舌頭還很長…
  這太不正常了,如果孩子沒撒謊的話,這麼多數量聚集到一起的鬼魂,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轉頭看了看孩子因為睡覺而掛在床沿上的衣服,這是一件棉襖,因為當時的季節已經很冷了,農村又因為人煙稀少的關係,相對城裡來講又更冷一些。孩子說那個哭泣的老太婆抓了他的肩膀,於是我就伸手捲起孩子貼身衣服的衣袖,發現兩邊的肩膀上,分別有被人用力抓住,淤青的指痕。
  老三看到這一幕,捂著嘴忍不住哭了起來。於是我問孩子,那後來呢,你還記得什麼?孩子說,自己哭了那些鬼也跟著大叫著,接著媽媽和舅舅他們就來了,然後我睜開眼就看見你了。
  於是我這才明白,孩子是在清醒的狀態下遇到了鬼,被家長們救出來的時候,他也一直在哭泣,說明至少在那個時候,他也只是被嚇到了,但是還並沒有被嚇得失魂。然而當他抽搐著倒下的時候,才是被其中一個鬼魂佔據了身體,擠走了自己的魂魄。因為在我給孩子送回魂魄的時候,根據他的呼吸和煙霧的走勢來看,我是能夠察覺到他身體裡的鬼魂離開的,這種情況其實跟鬼附身是一回事,但是我不明白的是,為什麼孩子的身體被鬼魂佔據之後,沒有出現這個鬼魂本身的狀態和習慣,而是好似昏厥一般,一動不動。而當他再度睜眼的時候,我就在他面前,所以他把我和之前見到的那些鬼魂混為一談了,這才有了問我是不是鬼這句話。
  我原本還以為,孩子是因為調皮搗蛋,衝撞了新亡人的鬼魂,才導致了這一切。雖然這是個小孩,但是畢竟已經十歲了,按理說,活人死人是能夠分辨得出的,最起碼不會胡鬧到在自己外公的棺材上亂弄的地步。現在看來,似乎沒那麼簡單。於是我對老三說,我在門外候著,你先把孩子哄睡著,然後咱們談談。
  我在門外大約等了二十分鐘,老三才走了出來。這個時候,已經過了12點,是子時的後半段,農村的守靈一般來講,是守過子時就算,所以葬禮上的人大多數都離開了,剩下的都是至親好友,看樣子大概是要守一夜了。
《司徒山空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