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孟叔叔也笑了笑說,姓名就是個代號而已,沒什麼重要的。我看我女兒在信裡提起,說你這次來專門是為了幫她照顧一下我,是這樣嗎?我趕緊站起身來說是的,孟冬雪對我們大家都很好,我們幫她做點事也是應該的,希望沒給叔叔添麻煩。我看你們家也不怎麼方便住人,就別操心我了,我自己到附近找地方住就行了。孟叔叔大概是因為我比較禮貌的關係,臉上也是笑容滿面的,他對我道謝,說自己這病完全是愁出來的,身體其實並沒什麼病症,就是心裡想不過。
  我告訴孟叔叔,我知道小妹要上學,阿姨要上班,您成天在家裡,心情又不好,我就來陪著您,給您做做飯。陪您說說話,下下棋,不管有什麼煩心事,都暫且忘了吧。
  那天下午,我跟孟叔叔聊了許多,他也打聽了一下我的身世。也許是自卑和畏懼的關係,我並沒有告訴他我的職業,也沒有告訴他我是因為逃難才去了山村,因為我覺得這些事就算要說,也不該在當下。而孟叔叔給我的感覺和一般的工人還是有點區別,他不想是那種沒有文化知識的人。談吐各方面也都非常有分寸,看得出是個有學識的人。
  到了下午四點多的時候,有人開門回來了,是孟冬雪的小妹妹,一個十歲的小姑娘,模樣清秀可愛,和孟冬雪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看家裡來了陌生人,小妹妹就問孟叔叔我是誰,我搶先告訴她,我是你姐姐的朋友,到這裡來看望你爸爸。我還帶來了你姐姐的照片,就在那個信封裡。
  作為我這樣的人來說,其實一生很難去刻意巴結諂媚另外的人,可是面對孟家的人,我卻這麼做了,還做的舒舒服服的。也許是當時心裡一直有個想法。就是我和孟冬雪最終都會走到一起,我始終要面對這一家人,所以趁早打好群眾基礎才是關鍵的。
  孟冬雪的小妹看了看姐姐的照片後,就只回房間關著門寫作業去了。又過了一會兒,孟冬雪的媽媽也下班回家了。於是我不得不再次站起身來自我介紹一次,只不過和先前孟叔叔和孟小妹的反應不同。孟冬雪的媽媽並沒有表現出那種高興的樣子,這樣一個沒生病的人反而流露出躊躇的神色,客套地跟我打了招呼後,就忙活著做飯去了。
  我是個比較敏感的人,也非常精於察言觀色,因為這有助於我的職業。可是面對孟冬雪媽媽的反應,我卻有些忐忑,心想這是什麼情況啊?難道是不歡迎我嗎?
第一百二十二章 .鐵道工人
  雖然孟冬雪媽媽的態度引起了我的注意,但是孟叔叔和孟小妹卻沒有注意到她奇怪的反應。於是我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就格外注意我的言行,我也變得拘謹了很多。吃過晚飯後,我就幫著孟冬雪媽媽在走廊上的洗手池裡刷碗,兩個並肩站立的人一言不發,感覺是很奇怪的。於是我開始找話題跟孟冬雪的媽媽聊。
  我說孟冬雪在村子裡的時候一直都是宣傳隊的活躍分子,很樂於助人,是個非常不錯的小姑娘…可我這句話還沒說完,孟冬雪的媽媽就打斷了我的話,然後很客氣地跟我說,小伙子。我知道你是誰,也知道你為什麼來我家,小雪爸爸還不知道,可是我知道。
  被阿姨的這一番搶白,我突然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什麼好。除了我的身世和職業之外,我實際上並未刻意隱瞞什麼。那阿姨的這一番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什麼叫「知道我是誰」?是知道我和孟冬雪的關係,還是知道我是個靠死人手藝生活的道人?
  我不說話了,阿姨的語氣雖然很客氣,但態度還是有些冰冷。阿姨接著跟我說,今天我們家小雪在生產隊裡借了電話給我打了,她告訴我,你其實也是臨時住在她插隊的那戶人家裡,你不是村子裡的人,你是個給人抓鬼驅邪的。
  我也算是沒出息,自己隱瞞不說的內容突然被人一語道破,我開始不知所措起來,整個人都緊張了。於是我支支吾吾地說,阿姨,您也別見怪,我也是怕你們瞧不上我這種人,才沒有實情相告的…
  再次沒有說完,又被阿姨給打斷了。她停下刷碗的動作。然後看著我說,可是我就不明白了,我給小雪的信件裡,連我們家遇到的事一個字都沒提,她是怎麼知道的?我也愣了,於是問道。知道什麼呀?阿姨也一愣,然後問道,就是小雪爸爸的事啊。我說孟叔叔難道不是因為工作問題抑鬱成疾嗎?阿姨說對啊,可是這一切的原因,就是因為小雪爸爸撞見了不能理解的怪事啊!
  我越聽越糊塗了,於是沒有說話。阿姨疑惑地問我說,怎麼,你難道不是因為這件事才來的?我搖搖頭說,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又不能理解的怪事了?阿姨說,小雪在電話裡跟我說了,你是個學道法的人,這次專門拜託你來我家幫著照顧她爸爸,我還以為你是來給他驅邪抓鬼的!
  我這下才算明白了,原來阿姨和孟冬雪在電話裡溝通有誤,孟冬雪和我都是單純地來照顧人的,但阿姨卻覺得是孟冬雪特別拜託我來給他爸爸驅邪抓鬼的。而且聽阿姨的口氣,似乎孟叔叔還真是遇到一些什麼事,而且他們也曾經想過,這件事跟鬼會有關係。
  這可真是瞎貓碰到死耗子,太巧了一點。加上之前我曾經讀過阿姨寫給孟冬雪的信,從文末那段要做社會主義大廈上的螺絲釘等等字句來看,阿姨應該是一個唯物主義者,我的身份對於他們來說。就應該算是階級敵人。於是我趕緊跟阿姨說,您誤會了,我來這裡完全不知道孟叔叔發生了什麼事,非常單純地來幫忙的。我也不會見人就說我會驅邪抓鬼,我也知道,現在這個世道上。我們這類人,會被排擠和瞧不起的。
  說到後來,我竟然心裡開始有些難受。有種熱臉貼了冷屁股的受挫感,於是說完這句,我一言不發,繼續默默刷碗了。心想著既然也瞞不住了,索性就坦然一點吧,至於孟家人歡不歡迎我這種神棍,也不是我能夠控制的,一切都順其自然吧。
  看我繼續默默地刷碗,阿姨看著我半晌,然後突然跟我說。小伙子,你真的會抓鬼?我沒抬頭,也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只是簡單地回答道:抓過。阿姨又問我,你是真的認為這個世界上有鬼嗎?我還是沒停下,繼續輕聲說道,每個人看法不同,我個人來說,不是認為有鬼,而是我知道有鬼。
  阿姨說道,那你幫我分析分析小雪爸爸的情況,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撞鬼了。我回答阿姨說,您如果打從內心就排斥和不相信這些,你問我也就沒有意義,因為我按照我的經驗告訴你的答案,您也未必會相信的。
  阿姨沉默了片刻說,我現在姑且就相信你說的,你也聽聽我說的情況吧。我關上水龍頭,把刷碗的毛巾放下,然後叉腰看著阿姨。心想什麼叫你姑且相信啊,我是神棍就該比人低一等嗎?可我沒有表露出來,對方是孟冬雪的媽媽,不看僧面看佛面,犯不著做這些口舌之爭。
  阿姨對我說。你也知道了,小雪的爸爸是因為工作的原因而抑鬱了,可你知道工作處了什麼問題嗎?我說我大概知道,好像是被辭退了。阿姨點點頭說是的,而辭退他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在單位裡,到處跟人說,自己看見了奇怪的事情。
  阿姨說,小雪爸爸說,前陣子我們這段鐵路上,火車撞死了一個人,當時小雪爸爸就在出事的現場。他目睹了整個經過。
  阿姨告訴我,因為這附近的人都不怎麼守規矩,而我們這裡的車次也並不多,所以很多人回家或者去哪兒,都會習慣性地橫穿鐵軌,以前也從未發生過事故,因為我們這裡不遠就是車站,火車無論進出,在這一段的時候是必然會減速的,在這樣的速度下,除非是故意臥軌,否則一般都不會出事故。
  阿姨接著說。那天小雪爸爸在日常維護鐵軌,遠遠地看見對面有個小伙子要過鐵路,而鐵軌的遠處冒起火車頭的煙霧,說明正有列車在經過。於是初於好心,小雪爸爸就衝著對面那個小伙子說,讓他快點跑過來。火車就要來了。可是那個小伙子並不是一個人在走,背上還背著一個老大爺。
  原本就幾米寬的地方,以小伙子的年紀,是可以很輕易就跨過來的,而就在他走到了鐵路中央的時候,速度卻突然放慢了下來。就好像背上的了老大爺體重很重一樣,壓得小伙子走不動。可是在小雪爸爸看來,那個老大爺乾瘦乾瘦的,根本不可能這麼重才對。於是小伙子走到鐵軌中間,竟然開始手撐著膝蓋喘起氣來。然而這個時候火車已經距離小伙子的位置不遠了,於是小雪爸爸就有些著急,高聲喊道你快點跑過來!火車要來了!
  但是小伙子還是一個勁喘氣,站在那裡不動。阿姨說,小雪爸爸在鐵軌上干了半輩子了,對於這樣的情況,他是非常有經驗和把握的。於是立刻丟下手裡的東西,就朝著小伙子衝了過去,想要趁著火車還有一段距離,趕緊把人給拉過來。但是他當時完全沒想過為什麼這個小伙子會突然走到鐵軌中央的時候,腳步變沉,然後開始喘氣。小雪爸爸身體比較好,迅速跑到了小伙子身邊,伸手去拉那個小伙子,可手剛抓到那個小伙子,就傳來了一陣冰涼的感覺,而且小伙子的身子突然變得好像石頭一樣沉重。自己使勁了幾次都沒能夠拉得動,而這時候小雪爸爸著急地喊那個小伙子自己也挪動下腳步的時候,就抬頭看見了小伙子的模樣。
  阿姨擦乾了手,把雙手交叉在胸前,甚至還聳了聳肩。我深知這個動作的背後,就意味著她想到了一件讓自己害怕的事。這也是我很奇怪的地方,有些人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唯物主義者,但卻對那些荒唐的鬼神之說,又怕得要死。
  阿姨接著說,小雪爸爸當時看到那個小伙子和小伙子悲傷的老人。兩個人都是青皮青臉的,嘴唇卻是紅裡帶黑的那種,眼窩深陷,面帶著一種詭異的似笑非笑的表情,四隻眼睛都死死地盯著自己。
  小雪爸爸這時候開始意識到不對勁了,這兩個人的樣子看上去怎麼這麼可怕。該不會是遇到鬼了吧。於是就想要鬆開抓住小伙子的那隻手,卻在這個時候,發現自己的手反而被那個小伙子抓住了。
  於是小雪爸爸開始掙扎,卻怎麼都掙脫不了,自己拚命甩動的手,竟然連那個小伙子的手臂都無法拉動。眼看著火車越來越近,自己如果再不掙脫的話,即便是車速不快,恐怕也會被撞死。心急如焚之下,小雪爸爸一下子將手一縮,就把手縮進了自己的衣袖了,然後迅速脫下了另外一隻袖子。千鈞一髮之際,自己終於把衣服給扒了下來,然後一個踉蹌朝後面一撲,就摔倒在了鐵軌的另一側,此時火車「嗚——」的一聲巨大的汽笛聲響從身後呼嘯而過,再晚半秒鐘。自己就成了輪子下的亡魂了。
  阿姨伸出手捂著自己的嘴,眼睛看著洗手池裡那些沒洗完的碗,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地說,可是當他定下神來,回頭去看,在火車整個駛過了之後。發現那一老一小鐵青臉色的兩個人,正站在鐵軌中央,看著自己。
第一百二十三章 .軌道鬼影
  阿姨說,小雪爸爸當時告訴自己的,是當火車尾剛剛通過的時候,那兩個人就站在鐵軌中央了。就好像是身子貫穿了整個火車一樣。當時小雪爸爸就已經嚇壞了,最離奇的是,那兩個人就那麼呆呆地站著看向他,隨後就慢慢好像煙霧一般,閃動著消散了。
  我完全沒想到,明明自己是來幫孟冬雪照顧家裡人的,卻無意當中得知了這麼一件事。從阿姨說的內容來看。孟叔叔是撞鬼無疑了,而且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兩個鬼既然是拉住孟叔叔不讓他掙脫,那它們的用意,必然就是想讓火車撞死孟叔叔。在鐵軌這種容易出現撞死人事故的地方出現了這樣的鬼魂,極大的可能,就是鬼魂在找替身。
  可轉念一想,似乎和我瞭解到的找替身,又略有不同。一般來講,找替身是一對一的關係,如果有兩個鬼魂,那麼要麼當時在場的除了孟叔叔之外還有一個別的人,要麼就應該只出現一個鬼才對。從這個角度來看,似乎又有些不合常理。不過基本上能夠確定一件事,這兩個鬼魂的動機,都不懷好意。
  阿姨接著說,那兩個鐵軌上的人消失了之後,小雪爸爸就趕緊跑掉了,回到單位之後,就有些神不守舍的。工友們察覺到他的異常,於是就好心詢問他發生了什麼事,小雪爸爸也是個實在人,當時也沒曾多想,就把事情的原委告訴了別人。
  可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在枯燥的工作崗位上。人們都喜歡八卦一些不關自己的事,於是當小雪爸爸把這件事說出來以後,在場的工友就炸了鍋。有人說的確在十幾年前剛剛通鐵路的時候,這裡曾經撞死過附近的居民。還有人說這裡早些年曾經發生過有人自殺臥軌的事件。總而言之,大家眾說紛紜,但似乎所有人都模糊了重點,都去討論這裡是否曾經死過人,而忽略了小雪爸爸撞見鬼魂的這件事。
  單位雖然挺大,人數也不少,這樣稀奇的事情很快就在單位裡傳遍了,還甚至傳到了領導的耳朵裡。鐵路部門是屬於國家直屬的,也就是說,小雪爸爸的頂頭上司,是國家直接指派的管理者。而這部分人,恰恰就是各立山頭,搞政治運動的那部分人。這些人的思想激進,容不下半點這種封建迷信的傳聞,於是沒幾天,就在單位的職工大會上,點名批評了小雪爸爸。
  阿姨歎了口氣說。回家之後她也勸過孟叔叔,說領導既然批評了,就認真接受,將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就不要再拿出去說了。這次組織上給了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要好好珍惜才是。可小雪爸爸是一個剛正的人,他說自己又沒撒謊騙人,憑什麼要為這件事批評他,而且這倔脾氣一上了頭,根本就不聽別人的勸。
  於是他開始不斷找領導申訴,說自己是被冤枉的,自己沒有說謊,更加沒有做錯事,不應該在全單位的職工面前被點名批評,他要求領導撤回批評和記過處分。還自己一個公道。可是領導別說本身就不信小雪爸爸的這個故事,就算是真的信了,也不可能朝令夕改的,這樣對自己的威信也是大大有損。原本都已經偃旗息鼓的事情,此刻卻又被小雪爸爸給上升到了另一個高度上。
  於是領導就不能忍了,念在小雪爸爸為單位服務了多年,就給了他一個停薪留職的處分決定。除非他肯公開承認自己的荒唐錯誤,否則這個處分決定絕不更改,如果長期不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就會從單位裡除名。
  除名,就相當於把人家的飯碗給踢了,這是要把人逼上絕路。小雪爸爸個性很倔強,堅決不肯認錯,於是和領導鬧了個不歡而散,這些日子就一直待在家裡。但是這個人心氣高,受不得這樣的委屈,卻又沒辦法扭轉現實,於是就每天悶悶不樂,隔不了幾分鐘就開始唉聲歎氣,很快就把自己的情緒搞得非常糟糕。晚上睡不著,白天吃不下,家裡人都覺得再這麼下去,估計人就得廢了,於是就去看了醫生。醫生說這是心理疾病,給他開了些安眠藥幫助晚上睡覺,別的還需要他自己想通釋懷才行。
  阿姨跟我說這些話的時候,一直用「小雪爸爸」代稱孟叔叔,言辭之間,透露著焦急和無可奈何。只不過我不清楚她無可奈何的點究竟在哪。這件事如果按照一般老百姓的常態做法。撞見了鬼怪,那就找師傅們來收治,這難道不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嗎?於是我多嘴問了阿姨一句,那您相信孟叔叔說的話嗎?
  阿姨楞了一下,然後用有些鄙夷的眼神看著我。微微搖了搖頭。我說既然您自己都不信,你跟我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阿姨說她知道沒有意義,但既然你是做這個的,也許跟你說了。你能夠想到一些什麼,你不是來幫小雪照顧她爸爸的嗎?幫我們分析一下,這就是最好的照顧了。
  雖然阿姨說得話是沒錯,可是橫豎聽著不是個滋味。那感覺就似乎是我明明看不上你,卻又巴不得你為我辦事一樣。頓時之間,我心裡還是有些失望。孟冬雪是個寬容的好女孩兒,可是和眼前的這位阿姨、她的母親,為什麼差距會這麼大。
  如果對方不是孟冬雪的家人的話,換了其他任何一個人,此刻我恐怕也摔了盤子走人了。但我還是得忍。這種忍耐卻不是憤怒,而是悲哀。悲哀的是我不得不去接受她這樣一個荒謬的邏輯,還不能讓她察覺到我的不情願。
  於是我對阿姨說,你說的這些事,其實並不算難辦,只是如果我要幫忙,我還得先聽聽孟叔叔本人說的內容才行。不知道是否方便我親自問問他?我的語氣也變得莫名的客氣了起來,這就是我和別人在開始保持距離的表現。阿姨卻說,這件事是小雪爸爸心裡的一個疙瘩,這段日子以來,我們基本上閉門謝客,連在自己家裡,都基本上不會提到這件事,你這樣去親自問他,會不會讓他情緒更糟糕?
  我說不會的。我又分寸。孟叔叔的病並不是因為被鬼嚇到,而是因為被人懷疑,被人不信任。且不論這世上有沒有鬼,就算是有,那人對鬼的傷害。也絕對大過於鬼對人的傷害。所以人和人之間,就更加不必提了。
  我輕描淡寫的說著,但是阿姨畢竟生活閱歷擺在那兒,她知道我這句話是在諷刺她和那些又會因為這些害怕,卻又偏偏不相信這些的人。於是她也忍著沒有發作。還是用那種帶著蔑視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說,那你去親自問問吧,碗你不用刷了,我自己來做就好。
《司徒山空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