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

  這時候,我才有時間來思考。為什麼在城市裡會出現大蛇這種荒誕的事情。這種大小的蛇,目測如果整個身子展開,起碼得有兩米長短,它是不可能再城裡生存下來長這麼大還不被人發現的。仔細看了看,這條大蛇是兩頭尖細,中段粗胖的樣子,最粗的部位,大概有我的膀子那麼粗,而頭部從我的角度看,是一個倒三角狀,靠近蛇脖子的兩個角上,還有個好似眉骨般凸起的骨骼。整體雖然看上去是白色,但是背部卻微微發黃,不知道是不是招待所燈光的原因,悲傷有些菱形的淺白色花紋,整條蛇看上去油光瓦亮的,加上我本身是個害怕蛇的人,更不要提之前還因為蛇的關係,衝撞過仙家的大神,眼前這一幕,嚇得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當我打不開門的時候,我就察覺到,有可能是被人動了手腳,否則門怎麼會關得這麼死。所以這條蛇出現在我的床上,這顯然不是一個巧合,而是有人刻意為之。可我初到此地才幾天時間,而且行事低調,是誰發現了我的行蹤嗎?難道說是因為我踩線了,衝撞了本地師父門的壇口,人家要給我一點教訓嗎?
  一邊迅速地胡思亂想著,一邊不敢動彈地望著那條大蛇。大蛇倒也沒有攻擊我,而只是立著它那三角形的小腦袋,就這麼看著我。早前在鄉村的時候,時常會聽到有村民說在哪裡抓到一條蛇這樣的新聞,農村的地方。自然環境好,蛇便於生存。而我也知道,那些色彩斑斕或是顏色鮮艷的蛇,大多是有劇毒的,最厲害的據說被咬到之後,七步必死。而這些劇毒的蛇普遍都有一個特徵。就是當你一眼望過去的時候,就知道是有毒的,其中就包括腦袋是三角形的這一點。所以我雖然不敢確定眼前這條大蛇是不是有毒,但起碼被它咬到一口,那肯定也會非常疼。
  我的包全都放在床的一側,如果現在過去拿的話。會距離那條大蛇僅僅一步之遙,這種送死的事情我是不會做的。也就只能這麼默默地對峙著,在距離我不遠處的地面上,放著兩個開水壺和一個鐵盆,那開水壺裡,還裝著昨晚我去打來的開水,這大概是我唯一能夠拿得到的東西,於是我開始在心裡尋思著,要不然我就先朝著蛇潑一壺開水,讓它疼痛掙扎的時候,我就用鐵盆蓋住它,我一百多斤的身子,想來還是不會那麼輕易就被掙脫開來。到時候再想辦法。可是這中間存在的可能性太多了,萬一在我潑水的時候,它就突然衝了過來怎麼辦?萬一我這一下子沒潑准怎麼辦?萬一我不小心燙到了自己怎麼辦?萬一我這一盆子罩過去,沒能夠罩住怎麼辦?
  種種萬一讓我遲遲不敢輕舉妄動,但我也清楚,就這麼對峙下去,我肯定不會是這條大蛇的對手,所以即便是危險,我還是必須得冒險一試。
  於是我背貼著牆,慢慢挪動腳步朝著開水壺和鐵盆靠近。我挪動的速度極慢,為的是不要讓大蛇驚覺。雖然我對於它的出現萬般不解,甚至感覺有些像小時候聽的聊齋故事,但我相信這始終是個畜生,就算是有靈性,也絕對沒有我聰明。
  就這麼慢慢地移動身子,直到我覺得我一伸手就能夠抓到開水壺,我甚至計算好了我揭開蓋子拔掉塞子的所需時間和左右手協調的動作,正當我深呼吸一口,打算快速去抓過水壺的時候,一個沙啞,又冷冰冰的聲音從房間窗戶的地方傳來,那個聲音說道:「怎麼,你還想燙我的蛇不成?」
第三章 .奇怪的人
  這種沙啞的聲音,就好像一個人感冒很長時間沒有痊癒,久咳成疾,傷了肺傷了嗓子的感覺。而話語間又帶著一種明顯的口音,我來這裡幾天了,也漸漸掌握了本地口音的規律,而這個人說話的感覺,也並不是本地的。
  我朝著這個沙啞的男聲傳來的方向望過去,那是我昨晚為了透氣而打開的窗戶,我的房間是在二樓,如果一個人身手矯健的話,其實還是很容易就會爬上來。所以我斷言,他和這條大蛇進入屋子,應該就是從窗戶翻進來的。
  可是我只聞其聲。不見其人,於是我問道,是誰在那裡說話,鬼鬼祟祟的,快給我出來!我試圖用提高音量的方式來給自己增加底氣,因為我實在是很害怕,相對於那個看不見人的聲音,我實際上更害怕眼前的這條大蛇。
  這個時候,窗簾微微動了幾下,從深色的窗簾後,走出來一個體型和我差不多,但又看上去更加結實強壯的男人,禿頂,頭髮有些發白。鬢角的部分橫七豎八地冒出一些雜亂的白髮,滿臉大鬍子,多到連嘴巴都看不見的那種,左側的太陽穴上,好像紋了一個什麼符號,可是隔得稍遠我看不清。眼睛和常人無異,只是左眼的黑眼仁上,似乎罩著一層霧濛濛的白色,可以明顯地跟有眼區分開來。而從他那黝黑的皮膚,以及滿頭滿臉的皺紋來看,這個人至少已經六十多歲。
  這個歲數的人,咱半夜裡帶著一條大蛇,翻上二樓的窗戶,竟然還在完成這一切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我不得不心裡稱奇。而看了看我放在床邊的帆布包,東西已經被翻了一地,這就是說,在我醒過來之前,我包裡的東西已經被他檢查了一遍。他如果是想要偷東西的話,可以悄無聲息的走掉,我甚至都還不會醒來,而他藏身在窗簾背後,還讓蛇把我給弄醒,毫無疑問,他絲毫沒有將我放在眼裡,即便是在他看了我那滿包的各種玄學法器之後。
  按照先前那個中年婦女的形容,我知道住在那屋子裡的人,是一個滿臉大鬍子的人,所以當他現身出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就是我此次來找的秦老前輩。而他用了這樣的方式和我相遇,不得不說,這乖張古怪的程度還真不是一般般。
  於是我有些沒好氣地說,秦老前輩,您也一把歲數的人了,這樣在半夜三更來嚇唬我一個晚輩,您覺得合適嗎?本來我是借這句話表達一下我的不滿,順便告訴他我已經知道了他是誰。可是對方卻一臉不以為然地說,這就奇怪了,是你自己來找我的,還留下了你住的地址,這下子我來了,你反而不高興了。
  幾句話之間,我就領教到這個人的怪異,並且知道再繼續說下去,吃虧的只能是我。於是我站直了身子,也把手從想要去抓開水壺的角度給縮了回來,我對他說。秦老前輩,既然您來了,也不用這麼嚇唬我吧。可不可以請您先把這條大蛇給使喚掉,它在我的床頭上,我看著很不安啊。和這些老江湖說話,我也要裝著語氣老道一點,否則別人就會覺得你好欺負。可是在我這麼一說之後。他竟然哈哈大笑起來,這次大笑,我才第一次看見了他那長在鬍子當中嘴,黑色的鬍鬚裡冒出一張大嘴巴,那感覺也別提多怪異了。
  他一邊笑,一邊走到我的床邊,一下子坐了下來,然後伸出兩根手指,在蛇頭上好像輕輕撫摸一般。而更奇怪的時候,那條蛇竟然出現了非常享受非常爽的很賤的樣子,就好像徐大媽家的大黃一樣,每次我這麼摸它,它都一副爽得很的蠢樣子。很顯然,這條蛇已經被秦老前輩馴化過。如果沒有他的指令,蛇肯定不會朝著我發起攻擊。想到這裡的時候,我稍微放心了一點,而轉頭去看那條大蛇,它竟然非常溫順地游到了秦老前輩的腿上,把舌頭好像靠在枕頭上一樣,輕輕靠在秦老前輩的膝蓋處,但依舊吐著信子,望著我。
  秦老前輩說,它叫「甘木」,跟著我已經三十年了,歲數可比你大。你這樣的小孩兒,甘木如果要讓你死,你也絕對活不長。我心裡有些害怕,秦老前輩這句話一說,我又有些搞不懂他的用意何在了。按理說任何兩個之前不認識的人初次相見,絕不會說出對方會死這樣的不吉利的話,而他偏偏這麼說了,而且從先前經歷的那些來看,他似乎是從一開始就有意為之,為的就是要震懾我。讓我害怕。
  我必須說,他的目的其實達到了,此刻眼前這一人一蛇如果想取我小命,恐怕也是輕鬆加愉快吧。只是為什麼啊?我難道不是來找我師父的嗎,我為什麼要這麼不明不白地死在這個破招待所裡。於是我趕緊說道,秦老前輩,不勞您大駕,我還沒活夠呢,我這次專程來到這裡,其實不為別的,我只是想要找我師父而已。因為之前家師在來信中曾經提到,他專程過來拜訪您,可是之後就沒了音訊,我當徒弟的有些焦急,所以才拜託了我們本地的消息人士打聽到您目前的住所,貿然拜訪,實在是有些唐突了,還希望秦老前輩念在我年幼不懂事,高抬貴手。
  說完我深深一鞠躬,卻引來了他另一陣哈哈大笑。我半弓著身子,聽見笑聲後。尷尬地僵在那裡,也不知道該怎麼做,原則來說,晚輩對長輩行禮,長輩若是不發話,我是不敢起身的。於是在他哈哈大笑的時候,我只能保持這個姿勢站著。雖然心裡對這個傳聞中性格乖張的人早有耳聞,如今得以一見,才發現那些傳聞都不夠準確,此人之怪,哪裡是隻言片語就能說得清的。
  秦老前輩笑了一會兒說,你不用跟個貓似的弓著身子,快站起來吧,你師父可比你硬氣多了!他的最後一句話,微微帶著責備的感覺,似乎是在說我膽子比較小,不如我師父一樣。同樣這句話也告訴我,我師父的確見過他,說明如果我透過他的關係,至少是能夠打聽到一些師父的下落的。
  我站起身來。秦老前輩問我說,你是林其山的徒弟?我說是的,唯一的徒弟,我強調了唯一二字,表明我的根正苗紅。秦老前輩卻說,你憑什麼覺得我會知道你師父的下落,沒準現在不知道遊歷到了哪裡,玩高興了,沒跟你說呢。我驚問道,您的意思是說,我師父目前已經不在這裡了嗎?我已經差不多兩年沒有他的音訊了,最後一次有消息,就是來找您來了,這就是為什麼我也來了的原因。
  可是秦老前輩卻一臉幸災樂禍地笑著說,那可不一定,沒準你師父覺得不想再聯繫你了,那也說不定,誰收了這麼個草包徒弟,心裡不焦啊,還不如玩消失,從此各過各的好。
  不得不說,這人說話實在是不中聽,草包徒弟,自然就是在說我了,我開始後悔剛剛強調了唯一二字。於是我問道,您今天大半夜裡跟個賊似的翻牆進來找我,該不會就是為了奚落我,專程來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吧?我年輕氣盛。平日裡懂得掩藏鋒芒,已經非常不容易了,如今卻被一個老頭子當面洗刷,這讓我情何以堪?所以我這句話,也帶著我對他先前言語的不爽,同時說得也算是客氣。
  秦老前輩卻說,翻牆?說你是個草包你還不信。你看我這把歲數的人了,我還能翻牆嗎?我可是光明正大的從門裡走進來的!我轉頭去看了下門,有些不相信。因為這個招待所到了晚上十二點左右就會關門,只在底樓的接待處留一個工作人員,並且都不是在接待客人,而是在睡覺。如果秦老前輩要直接走進來,是需要讓對方起來給自己開門的。然而這個時間點,他一個滿臉大鬍子的老頭,還帶著一條大蛇,我想應該不會有人給他開門吧。
  雖然我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法子進來的,但我還是相信他有辦法的,只不過對於這樣的高人,我猜不透罷了。於是我問道,為什麼這門我剛才打不開?他笑著說,打開了你不就逃走了嗎?我既然都進來了,還能讓你出去嗎?
  我不說話了,他也不說話了。隔了片刻,他卻突然開口,你不是要打聽你師父嗎?怎麼不說話了?我一下子就怒了,我沒好氣的說,我剛才打聽了,結果被你奚落一番,你說我師父去了別處,又不肯告訴我他在哪裡,現在又來問我為什麼不打聽,你這兒可真不是一般的怪,別人都說你高深莫測,行蹤隱秘,我看你根本就是自己性格孤僻,無法融入圈子,難怪一條蛇都能陪著你三十年,你連個活人朋友都沒有。
  說這句話的時候,實際上有些不計後果,不過我也無所謂了,反正都不是對手。可是他卻並不生氣,反而滿臉笑容,一副很舒坦的模樣,那種賤樣子和那條蛇如出一轍。接著他笑瞇瞇地說,我都已經來了,你不問我,那我可就走了啊。
  說罷就站起身來,作勢想要離開。於是我忍了忍,害怕他真的走掉,壓著火氣問道,那好,秦老前輩,麻煩您告訴我,我師父現在去了哪裡。
  他一副計謀得逞地哈哈大笑道,哈哈哈,我就不告訴你!
第四章 .午時三刻
  如果換做是我,當我這麼戲耍了別人,我一定會第一時間就開門離開。否則的話,還是會很容易挨揍的。換句話說,秦老前輩如果說完這句話不轉身揚長而去的話,我就有可能會揍他。
  可是他偏偏沒有這麼做,而是一邊開心地大笑著,一邊伸手在「甘木」的蛇脖子上撫摸著,那條蠢蛇竟然一副享受至極的表情,難道蛇不應該是冷血動物才對嗎?看在對方是高手,還帶了條大蛇,又是個老人的份上,我努力壓著自己的火氣說道,秦老前輩。你這麼戲弄一個晚輩,你真的覺得好嗎?如果你不知道,你就直接告訴我你不知道就算了,我頂多多花點時間去接著找,就不再您身上再耽誤時間了,可您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實際上,我覺得他還是知道師父的下落的。因為他剛才說的是「就」不告訴你,這個細微的語氣助詞,讓我覺得他一定知道點什麼,只不過故意不告訴我罷了。果然在我問完這句話之後,他漸漸停下了笑聲,然後說道,小娃兒。你也別怪我不肯告訴你,現在只是你自己在說是林其山的徒弟,你有證據嗎?我怎麼知道你到底是不是,萬一你是他的仇家,想要借我這裡打聽到消息去幹壞事怎麼辦?
  雖然我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可是你要我證明我是我師父的徒弟,空口白牙的。我怎麼證明?於是我問他道,我可以向你證明,但是我不知道方式,你出題就是了,我來回答。
  秦老前輩一拍大腿說道,好!爽快!年輕人能壓得住火,值得表揚!明日午時三刻。我會在家開著門等你來,記住,必須掐准了時間來,不可早一分,不可晚一秒,否則我向你保證,你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我,你也永遠不要想知道你師父的下落。
  頓了頓他又說道,記住,提前吃飯,別指望著到我這裡混飯吃。我心裡冷哼一聲說,這也太瞧不起人了,小爺我雖然不是什麼有錢人,吃頓飯恐怕也不是問題吧,跟你又不熟,誰要混你的飯吃。但我這些話只是在心裡想想,並未說出口,只是這人相由心生,恐怕當時我那個翻白眼的動作,也是被他看在了眼裡。
  說完他站起身來,走到起初藏身的窗簾邊,從地上拿起來一個竹背簍。我這才發現原來地上還有這麼個東西,他將竹背簍放到我的床上,然後對著「甘木」發出了「嘖嘖嘖!」三聲,甘木聞訊之後,就乖乖地爬進了竹背簍裡。我這才明白,原來是因為甘木被秦老前輩馴化得非常好,已經完全可以聽懂主人的指令,而秦老前輩平日裡深居簡出,辦事的作風也不按套路,非常詭異,所以即便是將甘木養在家裡,出門就進竹簍,這麼久以來,卻始終沒被人發現。
  秦老前輩的言下之意。還算是給了我一個機會,只不過我需要驗明正身。所以他深夜拜訪的一場鬧劇,總算是有點收穫,儘管我實在是無法喜歡這個怪老頭。
  當甘木鑽進竹背簍之後,秦老前輩就蓋上了背簍的蓋子,還用繩子栓了個結。竹背簍是透風的,所以也不用擔心蛇會窒息。這倒是個好辦法,若非我天生就害怕蛇,這一招看上去還真是挺酷的。
  我側身讓開,好讓秦老前輩從我的身邊經過。在他路過的時候,我仔細看到了他左側太陽穴上的那個字符,是一個黑色的大約小半寸大小的字符,從顏色深淺和邊緣浸色的程度來看,應該是好長時間的印記了。那是一個我不認識的字符,但卻和我常常見到的那些咒字,或者梵文有些區別,更像是一個象形的圖騰,又像字,又像畫,完全看不出來是什麼。可是我並沒有問他。因為此刻我覺得每多說一句話,都有可能自取其辱。
  走到門邊的時候,他伸手去抓門把手,但是在將手湊近的時候,卻突然停了下來,然後看著我,滿臉一副得意洋洋地,接著他將伸出的手三指相扣,打了個響指,門竟然吱嘎一聲就開了,就好像在看變魔術一樣,接著他衝著我眨了下眼睛,一副炫耀的樣子,就笑著離開了我的房間。直到他消失在樓梯的轉角後,我還傻在當地,穿著一條難看的四角褲,望著打開的門發呆。
  許久之後我才回過神來,關上門後就站到床邊,看到床上還有閒錢甘木留在床上那黏糊糊的東西,頓覺一陣噁心,驚嚇了一晚上。恐怕我是沒辦法繼續睡了。於是穿好衣服,收拾好被秦老前輩翻得一塌糊塗的包,就開始坐在屋子裡發呆。
  他要我午時三刻去,時間還不能多不能少,不得不說,這個人處處透著一股怪異,甚至讓我感覺這個人特別喜歡惡作劇,好像看見別人生氣和不爽,他會非常高興一樣。可對於手藝來說,雖然短短時間內並未在我面前顯山露水,可從那寥寥數招裡,我還是發自內心的欽佩的。而午時三刻這個時間,也讓我隱隱覺得有些不安,要知道。在古時候,午時三刻可都是問斬的時辰,從來都不是吉時,這個時間要我去,難道說是在預示著什麼嗎?
  胡思亂想了一整夜,天亮後我出門去找東西吃,下樓的時候路過門禁的位置,發現昨晚值班那個招待所工作人員,正打著哈欠從床上起來,於是我問道,昨晚你們這裡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這麼吵,好像是人闖進來了對嗎?那人迷迷糊糊地說,夜裡關門後沒有人進出過,哪會有人闖進來。他反而嘲笑我,是你發夢了吧?我不再理他,心想像秦老前輩這樣的高人,想要自由進出一個並不是重兵把守的地方,想來是有自己的辦法的。
  好不容易熬到了臨近中午,距離我和秦老前輩約定的時間已經不遠。午時三刻,換算過來,差不多是11點45分,可我卻沒有吃午飯,因為心裡想了很多事,早飯也吃了夠多,實在也不餓。我大約提前了5分鐘的時間就到了秦老前輩家門外的那條巷子口,老遠就看見他那道綠色的木門早已打開,應該是在等著我。用手指比劃了一下我走到門口所需的時間。然後靜等。
  我沒有失約,我准點在午時三刻的時候,出現在了秦老前輩的家門口。他也正站在門內,早就在等我。由於戶外的光線遠遠亮過室內,所以我在門口的時候,竟然看不清屋裡的情況,只看到屋子的盡頭處,似乎擺放著一個神龕,點了蠟燭,但蠟燭的火苗,卻非常詭異的是紅色。
  看到我出現在門口,秦老前輩笑了笑說,年輕人挺不錯的,準時准點,你已經吃過午飯了,對吧?我沒回答他,而是抱拳行禮,盡到我一個晚輩的禮數。接著我問道,秦老前輩,既然我已經來了,你就出題吧。他點點頭說。不錯,直截了當,敞亮!省得那些亂七八糟的江湖規矩了。說完他對我招招手,意思是別在門口站著了,快進來的意思。於是我走進了屋子,在我腳踏進屋子的時候,他又打了一個響指。我身後的門竟然匡噹一聲,自動關上了。
  雖然明知道他是故意在我面前炫技,但這種伎倆假如我提前吩咐兵馬,我也能做到,只是不一定有他的動作這麼帥罷了。有這門心思跟一個晚輩顯擺,你咋不去變魔術呢。關上門後,屋子裡的環境就暗了下來,不過眼睛卻很快習慣了這樣的環境,我迅速地打量了一下四周,我當下站著的位置可能是門廳,和大多數家庭一樣,這裡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而我的左手方向的牆上開了一道小門,卻沒有門板,只掛了一張藍白相間的花布簾子,透過縫隙看得到裡邊的擺設,那應該是廚房,但是地面卻積滿灰塵,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人在裡面做飯做菜了。而我的正前方則站著秦老前輩,他的身後,就是一個更黑的屋子,那屋子裡就有那尊神龕。就在我趁著這短短時間想要觀察一番的時候,從他的腳下突然慢吞吞地躥出一個又粗又白的東西,那正是甘木,那條大蛇。
  儘管早有預料,儘管昨晚見過,此刻我見到甘木的時候,還是忍不住一陣頭皮發麻。眼前禿頂秦老前輩和甘木湊在一個畫面裡。像極了我小時候看過的一台戲,叫做《水漫金山》,法海將白素貞打回原形的模樣。
《司徒山空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