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
對啊,這兩個傢伙現在怎麼樣了。我憋著一口氣,異常費力地微微轉頭,看到秦不空正咧著嘴巴,吐著舌頭,眼睛死死地盯著他面前的那個白色鬼魂,眼珠子都鼓出來了,充滿了血絲,我猜我大概也是這副模樣吧。然後瞥了一眼地上的松子,他雙腳在地上不斷來回的亂蹬,很像小時候看父親殺雞。脖子上割了一刀後,那雞在地上不斷蹬腿的樣子,很殘忍,估計再過個十來秒,我也會變成一隻待宰的雞。
想到此處,心中僅存的一絲理智,竟然突然被悲憤充滿了。我心裡想著反正都要死,老子就算是死,也不能讓你這麼痛快。於是我伸出雙手,一如既往地雙掌合攏,朝著面前的白色鬼臉的兩側打去,這一打。卻非常分明地從我的手心傳來一陣觸感,但是並不那麼明顯,因為肩膀被冰冷得發疼,肩膀之下的手臂和手掌,此刻有些血液不暢般地麻木了起來。可是我知道我這一次合掌的確是打到了東西,因為我的手掌並未互相合攏到一起,中間大約隔了兩寸多的距離。而這一掌下去之後,眼前那張白色鬼臉上的眼珠子突然咕嚕嚕轉動了幾下,然後兩個綠豆大小的眼仁直勾勾地盯著我,那種感覺似乎是在用眼神告訴我說,死心吧,別掙扎了,你馬上就要死了。
我沒想那麼多,也許在危機的關頭處,人總是會爆發一些超乎自身認知的力量,在腦子還沒有做出反應的時候,身體已經在開始行動了。我的雙手開始順數捧起了這張蒼白的鬼臉,然後手掌微微朝著它正面的方向移動,騰出了我的兩個大拇指,然後使勁一彎一扣,我就將我的兩根大拇指,分別插進了那兩隻眼睛裡。
這是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首先我原本麻木的手指,竟然在插進它眼珠子的時候,感受到一陣暖暖的感覺,也似乎沒有那麼麻木了。其次,它的眼珠子並不是我想像的那樣,是類似厚棉花的觸感,相反,還要硬了許多。我也並不是一下子就完整地插了進去,而是生澀地、一卡一頓地紮了進去,那種感覺,甚至不是肉感,更有些像是吃完了一塊西瓜之後,將手指插進嫩白色的瓜瓤裡的感覺一樣。
本來這是一種無賴潑皮的打法,插人眼睛,這就跟打架的時候踢別人命根子一樣,雖然能夠獲得短暫的勝利,但招數畢竟是為人所不齒的。可是此刻,我這搏命的唯一一招,卻因此而收到了奇效,肩膀上那冰涼的感覺一瞬間就消失了,冰冷離開的感覺非常迅猛,順著我的肩膀好像一股子輕飄飄的空氣,上升到我的腦子裡,然後從頭頂嗖的一下就沒了,只是在我腦子裡停頓的時候,讓我的後腦勺出現了一點痙攣的痛感,很像吃冰棍吃得著急了,一下子痙攣的感覺。
而隨著這個感覺離開身體,我的呼吸頓時就通暢了,暖洋洋的氣流也不再往外冒了,眼睛、耳朵頓時也都明白了許多,如同一個酒醉之人突然清醒一般,我身體感到無比暢快,而這個白色的鬼魂仰著腦袋嘶吼著,聲音就和起初一樣,好像被拔了舌頭似的,然後就朝著我的手抓去。
我嚇了一跳,趕緊縮手。當時兩根手指從對方的眼珠子裡拔出來的時候,有一種從豬肉裡抽出刀來的感覺,坦率的說,還挺爽的。只見那白色鬼魂開始用兩隻蒼白廋弱的大手摀住了自己的眼睛,不停地扭動著自己的上半身,而由於手指細長。即便是併攏也會有較大的縫隙,在它搖晃的同時,我明顯地看到從它的指縫當中,冒起一股子白色的煙霧,煙霧的速度並不是慢騰騰的,而是比較急促,有些像燒開水的時候,水開的一瞬間,衝破了水壺蓋似的感覺。
我來不及細想,趁著這傢伙抱頭大叫的時候,我立刻伸手從包裡摸出我的令牌,迅速在上邊書下雷火,以令做筆虛刺了幾下,連跺三腳,接著就將手裡的雷火令,用勁我全身力氣,我甚至還跳了起來,朝著那個鬼魂的腦門子上猛劈了過去。
第五十六章 .四重之身
這一下子,就好像縣太爺拍下手中的驚堂木一樣,「啪」的一聲,由於過度用力,連手指手掌都本震麻了。而打中它的一瞬間,這傢伙突然靜止不動了,接著從腦門心子開始,伴隨著一陣卡嚓卡嚓的聲音,它的額頭上,竟然出現了一些裂紋,而裂紋開始越變越大,也越來越快。遲緩了不到兩秒,眼前這個白色鬼魂竟然好像一塊巨大的鏡子一樣,整個粉碎在了我的面前。
嘩啦啦一聲散落到地面後,變成了一堆白色的粉末。
我驚魂未定,但現在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我還得去救松子和秦不空。松子似乎已經窒息休克了,翻著白眼攤倒在地上,原本還在使勁蹬腿,現在也不蹬了,換成了那種微微地抽動,我看他連鼻孔都放大了,鼻子周圍。都因為充血而水腫了起來,鼻頭在微弱的光線下,亮晶晶的。
而秦不空似乎還能夠支撐小片刻,至少他沒有翻白眼,否則這樣一個大鬍子翻白眼的話,我會覺得他比較像個鬼。此刻我必須在先救哪一個之間做出選擇。我算是一個衝動的人,做出一個決定只憑感覺,也許只需要一秒的時間,可是這一秒裡,我卻仔細對比過。如果我讓秦不空先撐著,先救松子的話,且不論我打不打得過,就算是救下了他,此刻恐怕也需要好長時間才能緩過神來,就算他能夠立刻活動,實際上也是幫不了什麼忙的。排除這個選項後,我立刻決定先救秦不空,因為如果我救下了他的話,不管是兩人一起對付剩下的那個鬼,還是一人打鬼一人救人,我們至少都不閒著,能夠做點事。
可是當我擊碎我自己跟前的這個白色鬼魂的時候,另外兩個在堂屋裡分別對付秦不空和松子的鬼魂,竟然清一色的將頭轉過來看著我。裡屋裡還有一個白色鬼魂從起初攻擊我們的時候就沒動彈過,所以它一直都是面朝著我們的。
我剛剛打碎了一個,實話講,心裡是有成就感的,而且勇氣也瞬間膨脹了不少。於是當另外兩個鬼魂盯著我看的時候,我實際上並未感覺有多麼害怕,當決定先救秦不空的時候,我一邊朝著他面前的白色鬼魂走去,一邊從包裡摸出了我的六方印來。接著用令牌做筆,一邊走一邊懸空朝著那個白色鬼魂面前的空氣畫下了一道五雷符。
其實五雷符一直以來都不是我喜歡和擅長畫的,因為太過複雜,即便是熟手,最快也需要接近十秒左右才能夠非常潦草地畫完,不光是畫,我還得再畫的同時嘴上唸咒,畫完之後還要用手指入諱當中,這一下來,足足得有十多秒吧。我也不確定秦不空能不能支撐這麼久,我只記得我畫完之後,立刻將左右手的東西互換,右手捏著六方印,將「道經師寶」那一側,穿過我「畫」下的符咒。直直的朝著那個白色鬼魂的面門上按壓了過去。
「道經師寶」是道家三寶之一,也稱為三歸戒,但凡是畫符的道士,一般來講都會在符咒上按下此印,用來增加增強符咒的力量和靈性。而我的六方印卻並不是普通材料做成,當初師父授予我的時候是從我敬茶稱先生的那天起,到我正式拜師期間,都一直供奉在三清祖師前加持煉製的,其本身就是一件對鬼魂有傷害性的東西,此刻加上了五雷符的功效,且五雷符是用我的師門令繪製的,那威力可就非同一般。
五雷符沒有更多的作用。它如果是貼在家裡,起到的是保家鎮宅,嚇唬鬼魂的作用,因為它的主要法力來自於雷電,而無論是人還是鬼,都是會畏懼雷電的。如果鬼魂被雷電直接劈打的話,就會灰飛煙滅,活人被劈打的話,也會灰飛煙滅,不同的是,連讓你做鬼的機會都不給。
所以道人們不會動不動就下雷火,即便對方罪過再大。若非我如今這種不用就得死的狀況,我也不會輕易使用。直到我這一印擊打過去的時候,在距離對方的臉不到一尺的位置,它似乎才反應過來我這是一招殺招,慌忙的抬起手似乎是想要格擋,但是我的印直接穿透它的手掌,伴隨著一陣辟辟啪啪的電火光,就啪的一聲,精準無誤地印在了它的臉上。
和先前我擊碎的那個不同的是,眼前這個甚至沒有慘叫出聲的機會,渾身抽搐了幾下,就碎成了一堆白色粉末。這一幕,和先前一模一樣。我顧不上秦不空緩過勁來,乘勝追擊,朝著松子跟前的那個鬼魂走了過去。那個鬼魂眼看前面兩個同伴都變成了一堆白面,嚇得趕緊撒手就往裡屋躥了進去,我不依不撓的追了過去,可是在進屋的時候,卻發現白影一閃,原本屋裡應該還剩下兩個白色鬼魂,竟然變成了一道影子,鑽進了秦不空床下的地洞裡。而此刻我才發現,秦不空的床已經被推開。距離牆壁有大約三尺多的距離,差不多就是我們平時要下去地道的時候,拖開的距離。而在它逃跑的時候,我並未聽到有拖動床鋪的聲音,這說明,床鋪的位置,在我們進屋的時候,就已經變成這樣了。
猛鬼不除,終究是個禍患。尤其是當我知道對方逃竄的方向後,更加沒有理由不去乘勝追擊。可是秦不空歪歪斜斜地坐在地上一邊劇烈地大聲咳嗽,一邊還在乾嘔著。松子更是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只有那還在微微抽動的嘴角說明他還活著。
於是我放棄了追趕。還是決定先救人。秦不空似乎沒什麼大礙,稍微緩一緩勁應該就會好,所以救松子成了當務之急。
如果拿到如今的時代來說的話,對於這種窒息休克的人,是需要立刻做心肺復甦和人工呼吸的,在能夠帶動心臟的脈搏,可是在當年的知識環境下,很少有人會有這方面的救護意識,更不要說我和秦不空這種書都沒念過幾本的人了。所以當時救助他的方式,就是不斷地扇耳光,掐人中,然後抱著他的肩膀使勁搖晃然後一邊高喊著快醒醒!快醒醒!
也許是我們那個年代的人比較土,認為這樣的方式會更加管用。也或許是松子本身比我們更土,這一個辦法竟然對他非常管用。我一邊掐他的人中,還按壓著他鎖骨之間喉結之下的那個軟槽,想要讓他因為喉頭的堵塞而作嘔,一旦有股子氣從肚子裡冒出來,他就立刻能夠恢復自主呼吸,當然,扇耳光也是必要的方式,人的臉皮其實很薄,所以打耳光既不會致命,卻又感到很疼,這對於刺激松子的意識是非常有幫助的,我也算是趁此機會,報了他當初偷我魯班尺然後不辭而別的仇了。
很快松子甚至一側,非常吃力地開始將頭倒向一邊作嘔著。從他的嘴裡不斷嘔出那種胃酸似的粘液來,連續四五下之後,他才虛弱地擦了擦嘴巴,然後慢慢爬起身子來。
窒息和受傷不同,一個在氣息,一個在肉體。肉身上的傷害也許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夠復原,而窒息只需要恢復呼吸就可以,所以我剛才恢復之後,很快就能夠連續打碎兩個猛鬼,甚至超過了我自身能力的大小。而秦不空趁著我救助松子的這個間隙,也漸漸恢復了,當松子清醒過來的時候,他甚至都能夠站起身來。
但是秦不空說話的聲音已經明顯變得沙啞了,似乎嗓子裡沒有水分,非常乾燥一般。我心想反正都錯過了最佳的追擊時間,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了,於是乾脆就把松子扶著站了起來,然後拉起剛才因為爭鬥而被踢翻的凳子,將秦不空和松子相繼扶到凳子上歇息。
我們三個人都沒有說話,似乎對剛才發生的那一幕都還心有餘悸,這難道就是所謂的七煞關當中的第一關嗎?連這一關都如此可怕,讓我們接下來怎麼繼續面對剩下的六關,更不要說我們現在甚至都還沒能夠闖過第一關!
背後的玻璃窗上,外頭透射進來的人頭攢動依然還在,雖然我們看不清那些鬼魂的樣子,但依舊感到有一種壓迫感。如今一個很現實的情況擺在面前,我們已經沒有退路,至少這一關,無論如何都必須要破下去,躲是躲不掉的,既然躲不開,那也只能硬著頭皮去面對了。
歇息了一陣大家都沒有說話,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許久之後,秦不空終於開口問道。剛才不是還有兩個剎嗎?收拾掉了沒有?我搖搖頭說逃走了,要救人,就沒立刻追。另外,那不是剎,你什麼時候聽說過剎會吸人陽氣的?
秦不空先是一愣,然後微微點頭。說道原來大家遇到的攻擊都是一樣的,既然不是剎,那又是什麼東西?
我皺了皺眉,然後說道,你還記不記得東晉年代的一本雜記,叫做《搜神記》的?秦不空說記得。我說裡頭提到過「魑魅魍魎」,但是將這四個東西當做了一個鬼怪,只是認為它具有四重身,每個身子各具一種傷害人的方式,而後來這個論據卻在清代的時候被推翻了,有沒有可能是今天咱們遇到的這個,其實就是「魑」的本尊,而這個本尊,恰好又是個四重身呢?
第五十七章 .重返地底
這其實是我的懷疑,因為剛剛在冷靜下來後,雖然我不知道秦不空和松子他們在想些什麼,但至少我是在思考著這個問題。但其實我這麼說,還是有些不準確,因為與其說這是「魑」的本尊,倒不如說這是它的真身。只要在特定的環境和條件下,就能夠形成千千萬萬個魑魅魍魎,我們遇到的只不過是其中一個的真身罷了。
秦不空想了想,覺得我說的也對。假如我們真的遇到的是「魑」的真身,也許就能夠解釋為什麼會有四個一模一樣的鬼魂,甚至連最初的動作都是一致。魑主要在於迷惑,而迷惑的目的則在於讓人分不清真假。從我們撬開石頭盒子開始,不斷湧現出來的各種怪事,其實就是一種久而久之的迷惑,當我們接近迷惑的根源越近的時候,數量就會越多,也越來越具有攻擊性,這就解釋了為什麼當我們走到秦不空門前的小巷子的時候。那些鬼魂竟然會群起而攻之,那只不過是因為其真身,恰好就在秦不空的房子裡罷了。
而我一直在思考想「魑」是怎麼進入屋子其中的。
魑這一類的鬼魂嚴格來說算得上是妖魔的一種,它們的級別比鬼魂要高,卻又低於陰司。也許你要問什麼叫做陰司。比如黑白無常,牛頭馬面等,在「陰間」擁有一定官職地位的,就稱之為陰司。
當然這些也都是傳說,我並沒有親眼見過,而見過的人估計也都沒能挺過來,所以千百年來,這類所謂陰司都只存在於人的想像中,偶爾有幾個詐屍後死而復生的人,對其所謂「陰間記憶」的描繪也大多模稜兩可,且帶著強烈的主觀意識,真實度也有待商榷。
所以魑和鬼有一點區別,它們不會穿牆而入,也不會無緣無故地憑空出現,更加不會單獨地纏住某一個固定的人,所以它的進出,必然是要有一條暢通的通道才行。而秦不空大門緊閉,連門鎖都是松子哆哆嗦嗦地打開的,所以我判斷,它的進出,是從先前松子挖出的那個洞裡。繼而轉移到了八門陣當中,接著順著地道,到了裡屋。
想到這裡的時候,我問松子,你當時挖地道到陣心的時候,如果我們順著走的話,可以找到你當初的出口對嗎?松子還在驚魂未定中,這句話我足足問了兩次他才回答我。他趕緊說是的。我有點懊惱,當初粗心大意,沒有回填洞口。以至於遭此大禍,但轉念一想,即便是回填了,或許我們尋找起來會更加困難,這期間還要面臨著無窮無盡的鬼魂。我們在今天之前,誰都不曾見過「魑」的真身,無頭蒼蠅般的尋找,卻是也不是什麼好辦法。
秦不空開口問我說,我看你剛才救我的時候,是用五雷符打的對嗎?我說是的,然後驕傲地揚起手上的六方印,在他跟前故意晃悠著,然後一邊說道,厲害吧。你現在知道你多蠢了吧?不怕告訴你,這六方印可是我師父給我的!我刻意將「師父」二字加重語氣,以達到羞辱秦不空的效果。秦不空其實也是我的師父,但是是他自己提出不師徒相待的,我又何必去忤逆他這麼善解人意的決定呢。
秦不空哼了一聲,那種不屑的表情又出現在臉上。他伸手將我在他面前晃悠的手給撥開,然後說道,也就是我被攻了個措手不及而已,但凡多給我幾秒鐘準備,恐怕就該我來救你了。你也不看看你們道門都出了些什麼樣的草包。躺在地上翻著白眼抽抽,你他媽裝死給鬼看呢?
說完後秦不空望著松子,松子有些羞愧地低下了頭,雖然秦不空話很難聽,但畢竟說的是事實,我一看不行啊,你罵人歸罵人,你不能連道門一起罵了啊,剛才可不就是道門的法子救了你這老混蛋嗎?於是我為了這件事就跟秦不空爭辯了起來,竟然完全沒有察覺到。秦不空輕而易舉地借此就把話題拉扯到了松子身上,而我絲毫沒有察覺。
爭論了一會兒後也開始覺得沒勁,因為跟秦不空這樣的人說道理,簡直就是一種自取其辱的做法。於是我站起身來走到裡屋,看了看甘木,剛才它那麼凶,也不知道有沒有受傷。好在它一切都好,自從早前破八門陣的時候開始,我和甘木就關係緩和了許多。如今雖然算不上朋友,我也使喚不動它。但它卻再也不會對著我齜牙咧嘴了,有時候甚至還會跟條狗似的,朝著問微微搖晃著自己那條斷尾。
我問秦不空,咱們應該什麼時候開始追擊,秦不空站起身來說隨時都可以,如果你高興的話現在就走,後面倆貨不用你動手,看你秦爺爺怎麼收拾它們!我冷笑一聲說,你快別說大話了,一把老骨頭了。提防點吧,回頭給你弄個半身不遂,別指望我能照顧你,我第一時間就把你背到長江裡去扔咯。
當然這只是鬥嘴說著玩的。
於是我問松子,你還能不能行,如果不行的話,你就在這屋裡好好待著。我的言下之意,反正你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反而成個累贅。松子大概也明白了我的意思,於是就點點頭說,那我就留在這裡等你們回來好了,你們一定要小心。
於是我和秦不空喝了一杯水,撒了一泡尿,將用得上的東西都收拾好,然後就一前一後跳進了地道當中。
就如我起初說的那樣,地道的入口是個緩坡,而且非常窄。要下到更深的地方,需要爬一段繩梯才行,所以直到繩梯的部分,我們一直都比較順利,可是當我率先跳下繩梯的時候,將電筒一晃,卻生生嚇了我一大跳——變得寬敞起來、走過無數次的這條地道空間裡頭,竟然也三三兩兩地塞著一些鬼魂。而它們的模樣就跟我們在戶外的時候看到的那些鬼魂一樣,是被「魑」的真身從另一個入口進來的時候一起帶進來的。於是我沒有多想,和秦不空一起,一路走一路打,今天這一整天,我們都不斷在戰鬥,換了從前,早就體力透支。當下卻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在興奮的同時,竟然還充斥著一股殺意,於是我們招招都是下的狠手,反正這些鬼魂都是因為「魑」的關係才出現的,甚至都不一定真實存在,想必也沒興趣乖乖跟我們走或者成為我的兵馬,與其留下繼續害人或者阻攔我們,還不如趁此機會,打一個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