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
「應該是。」黑哥凝眉想了想:「三兒和老王都和她有過鬼交。看老王這個樣子,陳美麗應該在吸他的陽氣。」
我沒說話,靜靜思索著。
黑哥道:「老王剛才說,那個三兒的身體也虧空得特別厲害,他們兩個已經滿足不了陳美麗了。」
我想起香港一個片子,一個女人養了很多男人,那些男人最後都變成行將就木的老頭模樣,有人問怎麼回事,老頭說了,我們都是這個女人的藥渣。
身體精華已去,剩下的可不都是些渣子嗎。
我若有所悟:「黑哥,其實咱們走進了一個思維誤區。」
「怎麼?」他看著我。
「咱們一直在找三兒,一直在圍著他打轉轉。其實要推測三兒下一步會做什麼,會在哪裡,主要的關口在陳美麗的身上,看看她想做什麼。」我說。
黑哥點點頭:「有道理。三兒已經是這個女鬼的傀儡了。」
我說道:「要推測出陳美麗會在哪,必須要知道她怎麼變成的鬼,生前有過什麼詭異的經歷。」
黑哥眼睛亮了:「找到她的媽媽,那女人一定知道。」
第九十一章 秘密
現在遇到了一個悖論,要找到三兒,必須先打探陳美麗的底細,而要打探底細,則要和陳美麗的家屬聯繫,這一聯繫,那陳美麗骨灰失蹤的事就露餡了。
我說:「黑哥,要不然就由著這個三兒得了,陳美麗如果是鬼的話,三兒肯定下場極慘。用不著咱們找他,他自己就得遭報應。」
黑哥搖頭說:「小齊,你這麼想可真就錯了。現在已經不是一個骨灰盒的事,而是關係咱們公司的名譽問題。就算陳美麗家屬不追究,而丟失骨灰盒的事一旦傳出去,咱們公司就會信譽掃地。現在不管怎樣,必須要把陳美麗的骨灰找到,這是死命令。小齊……」
我看他。
「從現在開始,你被我重新聘用。」黑哥道:「你繼續留在公司工作。接手的第一個活兒。就是負責找到陳美麗的骨灰,找到了大功一件,我馬上給你轉正。」
「黑哥,君無戲言。」我眼睛冒光。
「我老黑一句話,駟馬難追。」黑哥說。
黑哥接了個業務電話,他回來說:「到了清明。公司業務也多了,我沒有時間成天盯著這件事。交給你去辦,公司的資源,甚至我的東北哥們,你都可以任用調遣,我授你龍頭枴杖。但你也得立個軍令狀。最後期限是清明節,到那一天,不管你用什麼手段,我都要見到陳美麗的骨灰盒,原物奉還。」
整件事我一直跟著忙活,評估了一下這個活兒的難度。一咬牙:「得勒,軍令狀我領了。」
黑哥滿意地拍著我的肩,意味深長。
現在三兒帶著陳美麗的骨灰,消失得無影無蹤,以我的能力根本無處追尋。我考慮過還請小雪出山,扶乩問鬼,問題是現在並沒有三兒的隨身東西,鬼神都借不上力。可能小雪還有其他手段,但我不想再麻煩她,那天我對她表達愛意,讓她斥責一通之後,就在心裡有了幾分隔膜,敬而遠之了。
看來要辦這件事,只能去找陳美麗的媽媽,瞭解更多的信息。
陳美麗的葬禮是在我們公司辦的,黑哥的客戶檔案庫裡有她媽媽的聯繫方式。陳美麗的媽媽叫吳美宣,乍聽這個名字,我覺得有些異樣。
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取名字的特點,陳美麗和我算是同齡人,她媽媽必然是上一代人。上一代人裡,據我瞭解,很少用美宣二字取名,怎麼說呢,這是很現代化的兩個字組合。
和吳女士通過電話,覺得不太舒服,這個人沉默寡言,我介紹了自己的身份,準備了一大通說辭,想去拜訪她。她半天沒有說話,最後用沙啞的嗓音告訴我,可以來談談。
據黑哥介紹,陳美麗葬禮那天,只有她媽媽和一些親屬來,非常冷清,沒有看到她的爸爸。可以推斷,陳美麗可能是孤母一手帶大的。
我做了一些預案。吳美宣一個女人拉扯孩子長大,現在女兒早逝,只留下她自己,這日子是夠苦的了,和這樣的人打交道怎麼才能讓她敞開心扉呢。
吳美宣住在一個普通的小區裡,我到的時候。正是傍晚,小區廣場裡,廣場舞秧歌隊非常熱鬧。大燈泡亮著,如同白晝,公放喇叭裡排山倒海播放舞曲,四面健身看熱鬧的人更是人山人海。
我以為這麼熱鬧的場面。吳美宣這樣的老年婦女肯定會下來遛彎,便給她打了電話,別白跑一趟。誰知道,接電話後才知道,她在家裡沒有出去。
我根據她告訴我的地址,找到了她家。她住在三樓,這樓起碼建了有幾十年,牆皮脫落,樓洞裡更是黑森狹窄,到處堆積著破爛。我好不容易找到她家,敲門。時間不長,門開了。
裡面沒有開燈,閃過半張臉。
吳美宣一頭白髮,尤其那張臉,皺紋縱橫,形如核桃,她藏在黑暗裡,眼神裡有種說不出的陰森。
外面廣場的熱鬧隔著很遠。還能隱約聽到,火爆熱鬧的場面突然來到如此清冷的家裡,我真有點不適應。
吳美宣在門裡打量我,把門打開讓我進來。
她住的地方很小,一室一廳,家裡倒是乾淨。就是清冷。老舊的傢俱、陳舊的電器,我看了一眼廚房,可能很久沒有開火了,冷鍋冷灶。
屋裡的氣氛讓我有些不舒服,我坐在門口的椅子上,斟酌一下說:「吳阿姨……」
「別叫我阿姨。」吳美宣看我:「我有那麼老嗎?」
「那就叫吳女士吧。」我說:「我是祥雲殯葬禮儀公司的,做客戶回訪,因為你女兒陳美麗的葬禮是在我們這裡辦的。」
我一說「陳美麗」的名字,吳美宣嘴角明顯抽動一下,眼神有些不對勁。
我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作為媽媽的吳美宣知不知道自己女兒已經變成鬼了?
她坐在黑暗中:「沒聽說殯葬公司還會回訪。好吧,這是你的工作,回訪也結束了,你該走了。」
我打量一下屋裡,看到客廳牆上掛著一個老式的鏡子,鏡框裡插著照片。我走過去,吳美宣眉角動了動:「你幹什麼?」
我是肯定不能這麼走的,我有直覺,這個吳美宣應該瞭解她女兒的事,要想辦法把她的嘴撬開。
這個時候,不能老老實實聽她的,要佔據話題的主導權。
我來到鏡子前,仔細去看上面的照片。這些照片有單人照也有合影,相片泛著焦黃色,看樣子年代久遠,有種歲月沉澱的滄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