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謝謝你,克林頓。就這麼辦吧。」
兩人到了波爾街警察局。陳述完見面緣由,克林頓跟馬丁說,他還有約,要先失陪一下,就走了。馬丁自己在那裡等著,當得到許可進入監房時,已經快到下午五點了。
「馬丁!」看見老朋友,這個可憐的嫌犯非常激動,大聲叫著跳了起來,然後跑到他的面前,握緊了他的手,「沒想到你還會來看我,我真是太感動了!」
「你是我的朋友啊,如今遇到這樣的事情,我怎能置若罔聞?」菲利克斯看到他那麼高興,令馬丁也很感動。但他說話時,卻保持著一貫的平靜,「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知道嗎?你現在已經轟動一時了。」
菲利克斯一下子變得很疲憊,「啊,馬丁!」他用手摸著頭說,「不知道!我也是一頭霧水,真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對於會落得這樣悲慘的境遇,我真是無法理解。警方說經過他們的調查,我所做的和他們的推測正好吻合,可是他們不告訴我,我都做了些什麼。我實在想像不出來,他們這樣給我定罪的依據到底是什麼!」
「這個案子是怎麼回事,我也沒有更多的消息。我以為你會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所以想當面問問你,看你有什麼計劃。」
「馬丁,真的非常感謝!你是個好人,我不會忘記你的恩德的!本來我也正想寫信請你幫忙的,但因為時間不早了,我就想明天再寫吧!沒想到,你自己先來了!你不相信我會殺人,做那樣的無恥事情,所以要當面問問我,是嗎?」
「我當然不信!這不可能是真的!你一定要振作,不要擔心!我一定會支持你。我的家人聽說這件事後,也都非常震驚。他們都在默默地關心你,支持你,希望你能堅強起來。再大的困難都會過去的,只要是誤會就一定能澄清。」
「謝謝!」菲利克斯站起身來,抑制不住自己內心的激動,不停地踱著步,「請你將我的感激轉達給他們。這種時候他們還這樣關心我,讓我的心裡既感動又溫暖。這份情誼我會永遠銘刻在心的。」
「糟糕!」這時醫生突然想起來,大叫道,「浪費了這麼多的時間說廢話,現在沒什麼時間了。我還有一件事要問你,你請律師了嗎?」
「律師?我想都沒想過。其實,想到又能怎樣呢?我的朋友不多,我應該怎麼做,可以找誰,我都不知道。怎麼辦?」
「克林頓怎麼樣?」
「什麼?你在說什麼?」
「我認識一個律師,叫克林頓,是克林頓·劉易斯律師事務所的所長。我們可以請他為你辯護。他這個人有點高傲,但分析案件時很清晰,思維很縝密,而且品性很好。有他相助,一定可以幫你洗清冤屈。」
「可我並不認識他。他會願意接手這件事情嗎?」
「我想沒問題。我是專程跑到他那兒,向他咨詢了怎樣申請見面,才能見到你的。我們是很好的朋友。我試著問過他,他還是很願意辦這件案子的,聽他的口氣,說不定還會親自上陣呢。這件事又很嚴重,我想不到比他更好的人選了。」
「馬丁,聽你這麼說,我才不至於那麼絕望了。對於你的恩情,我真是無以為報了。我是不是應該和他談談?但是,等一下,他會收很高的酬金嗎?我不知道能否負擔得起。」
「你能負擔多少?」
「這個嘛……酬金……如果在一千鎊以內,我還可以負擔。」
「這些足夠了。我馬上去找他商量。」
過了兩三分鐘,監房的門被打開,會面時間結束。臨走時,馬丁跟他約好了何時再見。馬丁一直安慰菲利克斯,囑咐他保重。菲利克斯的雙眼滿含淚水。
從警局出來,馬丁沒有耽擱片刻,就去律師事務所找克林頓律師了。等他趕到事務所已經下班,只有一個年輕的辦事員還在。馬丁預約好了第二天來事務所的時間,然後就回家去了。對於今天自己這樣善意的行為,他很滿意。
第二天下午,他在約定的時間到了事務所裡。克林頓欣然接受了委託,答應為菲利克斯辯護。
「有件事,我要提前告訴你們,這樁案件要上訴的話,會花很長的時間。首先,檢察官準備起訴狀就很費時間的,因為這個過程中要收集證人的宣誓證書和各種資料。當然,現在刻不容緩,工作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們必須先弄清楚哪些證據對我們是不利的,以便有針對性的進行調查。其次,這個案件資料繁雜,要將它們整理一下才好辯護,這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情。做完這些事,恐怕要好幾周,甚至好幾個月以後才能開庭審判了。所以,要有心理準備,這是一場持久戰。」
「是這樣啊。」馬丁說,「這方面你們是專家,小心謹慎是非常必要的吧!」
「其實和你的工作一樣,只許成功,一旦失敗就喪失了所有機會,沒有挽回的餘地,所以我們要必須慎重。」
「呵呵!」馬丁笑了,說,「這個比喻真是恰當!那我就不佔用你的時間了。還有要交代我的事情嗎?」
「是的。」克林頓說,「不知道你認識律師哈本斯嗎,我想僱用他來協助我。另外,他會帶一個年輕助手,這一點你同意嗎?」
「同意,就照你的意思辦吧!」
「還有就是和菲利克斯有關的,我想盡可能詳細地瞭解他的情況,請你不要有所保留。」
「實際上,」馬丁回答道,「我怎麼跟你說呢?這幾天我也在反覆地想,我到底有多瞭解他。可是卻得出了一個讓我自己都非常吃驚的結論,對他的情況我實在是瞭解得不多。四年前,菲利克斯剛買下聖馬羅山莊,我家剛好就在附近。他剛搬進來住,就得了肺炎,是我過去給他治療的,我們也因此認識了。後來他的病越來越嚴重,幾乎是命懸一線了,可是慢慢地他的情況又好轉了。在他康復的過程中,我們就成了好朋友。在他出院的時候,我邀請他到我們家住了一周。他跟山莊的女僕性格不太相投,可他跟我們全家都很合得來。從此往後,他就成了我們家的常客,經常會在我家吃飯。作為回報,我們全家也常會受到他的邀請,和他一起去劇場看戲。」
「也就是說,他是單身,一直一個人生活?」
「應該是這樣。在他家,除了他就只有一個女僕。」
「你有沒有見過他的親戚?」
「從沒見過,他也從不提起。總不能一個親戚都沒有吧?」馬丁猶豫著,繼續說,「也許是我的錯覺,我覺得他總是刻意地迴避女性。只有一次他提到女人,但是語含嘲諷地說,女人總是花太多錢。我猜他過去肯定是受過感情的傷害吧,但他從不說這些事情。」
「他的工作是?」
「他是畫家,在市區一家廣告公司上班,主要從事設計工作。除此之外,他還靠給幾本高檔雜誌設計插圖掙些額外的收入。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財產,但就我看他過得很自在。」
「對這樁案件,你瞭解多少?」
「我根本不知道。不過,我記得一件事和案件有關。讓我想想,那是哪一天晚上來著?好像是週一。對,那天是四月五號週一。我家裡來了兩個朋友說要玩橋牌,大家商量好了三局兩勝。我想把菲利克斯叫來剛好四個人,就去了聖馬羅山莊。到他家時應該是八點半左右。他猶豫了一下,不過很快就答應了。我跟他進到屋裡等他換好衣服。書房裡剛點上爐子,房間裡,其實整幢房子都給人一種淒冷、陰森的感覺。他在我家待到一點,我們一直在玩牌。過了不久,他在精神上受到打擊,曾在聖多瓦醫院住過。我是醫生,同時又是他的朋友,也去探望過他。那時他曾跟我提過桶子的事。」
「他是怎麼說的?」
「他說,有人寄給他一封信。信中說,會有一隻裝著金幣的桶子寄給他,讓他從船上取走。週一那天晚上我去找他的時候,他剛把桶子運回家。一開始他猶豫著不太想出來,肯定是急於打開桶子,看裡面是不是裝了金幣。不過要想瞭解詳細情形,你還是自己問他。」
「那當時,他為什麼不把這件事告訴你?」
「我問過這個問題。他說當初要把桶子領走時,跟海運公司發生了些不愉快的事情,因此,他想盡量保密,不讓人知道桶子在哪兒。你還是自己問他吧。」
「對於他的朋友,你都瞭解嗎?」
「不瞭解。和他交往這麼長時間,我只在他家見到過兩次客人。他的解釋是,那些人是畫家,到他家去是為了送畫到他畫室請他看,他們都會待到很晚才走。至於白天時,他會和什麼樣的人打交道,我就不清楚了。」
「今天就先告一段落,我會和你保持聯繫,把事情的進展告訴你。」
☆他是冤枉的嗎
第二天,克林頓稍微使了點手段,將警方調查取得的所有資料都收集到了自己手中。他在這些案卷中埋首苦讀。直到第二天早上,他才想起要去見見他的委託人。克林頓面前的菲利克斯,表情凝重,坐在那裡用兩手支著頭。兩人的談話是直奔主題而來的。
「菲利克斯先生!」克林頓說,「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但這件事非同尋常,我要瞭解得盡可能詳細才知道如何幫你。所以請你把你所知道的每一個細節都告訴我,不要有任何遺漏,哪怕是你覺得無關緊要的也不要忽視,可以嗎?就你現在的狀況而言,我認為這樣做很重要,否則,你就等於是在自殺。有一點你大可放心,就是我不會把你說的任何一句話透露出去。如果你做了什麼錯事,哪怕是些愚蠢的事,請原諒我直說了,甚至犯了現在警方指控你的罪責,請你都要直言不諱。如若不然,我也就成了瞎子,這樣只會導致一個結果,就是我們大家一起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