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
按理說這個監控攝像頭連接的是保安室。電梯出事最先要做的是救人,任誰也不會在這裡說這些摸不著頭腦的話。除非,對面的那個人一開始就沒打算救人。
難道真的是這個叫王明鐘的警察說的,這件事有預謀的？如果真的是這樣,對方都說出了他的名字,很明顯就是針對他的。
「昨日在市郊追捕毒販。」不溫不火的聲音又開始說了起來：「擊斃毒販八人,死亡人質一人,解救人質兩人,其中一人重傷住院。」這些說完之後,聲音又停頓了一下,就好像跟我們這些人一個消化的時間一樣,我和剩餘的兩人依然沉默不語。倒是王明鍾卻身體一震,臉色竟然變得有些蒼白起來：「你到底是誰？！」
似乎對王明鐘的反應非常滿意,對面的聲音似乎變得有些輕快起來：「你得到了市局的嘉獎,甚至早上記者才採訪完你。」說完這句,這個神秘人的聲音驟然變得平淡：「這似乎是個完美的結局,當然除了那個不幸死去的人質。」「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王明鍾似乎想起了什麼,臉色猛然一變,搖頭自語著退到了電梯的角落。
但聲音依然在繼續,似乎看到王明鍾越痛苦,他越高興一般：「但是,你並沒有受傷,為什麼會穿著病號服出現在這間醫院呢。」這個神秘的聲音就好像在講一個故事,聽著他徐徐道來,我不由得感興趣起來。是啊,既然這個緝毒警察並沒有受傷,他來醫院幹什麼？看著另外兩人雖然裝作漠不關心卻也皺眉琢磨的樣子,看來他們也和我一樣,被勾起了好奇心。
「因為人質中,受重傷的那個就在這間醫院！」似乎覺得吊胃口吊夠了,他才滿意的說道。「當時被綁的人質是一家人,一家三口。父母,還有一個僅有七歲的小女孩兒。」聲音從剛才的平淡突然開始變得有些低沉：「王明鍾,當時你在追擊毒販,你做了什麼？」沒等臉色蒼白的王明鍾回答,聲音接著說道：「你殺了被挾持的人質對不對,殺了那個小女孩兒的父親！」這句話可謂石破天驚,讓所有人不由得一臉驚異的看著王明鍾,可是王明鍾此刻已經顫抖著嘴唇說不出話來了。
「當時女人已經暈倒,只有那個小孩兒看到了你的所作所為。」聲音又變得平淡起來：「所以,當你槍殺那些毒販之後,又對小女孩開了一槍是嗎。」喇叭中的聲音繼續傳來：「於是你就對外界和已經暈倒的母親說是毒販殺的。可是……沒想到中槍的小女孩竟然神奇的活了下來,而你,來醫院的目的。就是為了滅口！」
電梯內依然是詭異的沉默,喇叭中的聲音說完之後也沒有再開口。可想而知,如果事情真的是這樣的話,那王明鍾沒受傷還來醫院,而且穿上病號服偽裝自己的目的就說的通了。如果那個重傷的小女孩真的活過來,那一定會揭露他的暴行。那麼一切的讚美,一切的榮譽都將不復存在,相反的還會承受法律制裁,就好像一個人站在山頂,已經習慣了高處一覽無餘的景色,驟然又出現在了山地,也絕對不會適應的。
「假的,假的。你在說謊！你在誣陷我！」王明鍾發狂般的大叫著,然後衝過去抓住攝像頭想將它掰斷,可是還沒等用上力氣,一陣「呲啦」的電流聲,伴隨著藍色的電光突然環繞在攝像頭周圍！王明鍾全身猛烈的顫抖起來,不到片刻,他的手與攝像頭接觸的地方崩裂出了火花,電梯內的應急燈忽閃了幾下,當再次亮起的時候,王明鍾已經倒在了地上。
他已經變得全身焦黑,身體上還不住的冒著青煙,一陣嗆人的焦糊味道傳來。
王明鍾已經死了。
看著躺在地上依然保持著握緊攝像頭姿勢的屍體,電梯內我和剩餘的兩個人都沉默下來。如果這是一次針對王明鐘的陰謀,不,也算是為民除害吧。雖然不知道這個攝像頭為什麼會有電的,但我更關心的是,現在王明鍾已經死了。這個一直監控著這裡的人,會把剩下的我們怎麼樣？
「你,你是人是鬼……。」穿著白大褂的年輕醫生躲在角落,看著閃爍紅燈的攝像頭,驚恐的問了一句。
「我是人是鬼已經不重要。」對面的聲音竟然回答了他。沉默了一會,聲音才又緩緩傳來：「現在,審判正式開始,歡迎來到……靈魂電梯！」
第101章： 贖罪與審判
歡迎來到,靈魂電梯。
聲音悠悠傳來,感覺就好像在耳邊喃喃自語。
但我依然很清晰的聽到了。靈魂電梯？那是什麼？還有他說的審判又是什麼意思？
不管怎樣,王明鍾確實是死了。被這個不明不白的「靈魂電梯」殺死！
「范剛豪,男,27歲。」平淡的聲音又從喇叭中穿來。這一次,卻說了另一個名字。我看向剩餘的兩個人,他們兩個也同時抬頭。「別,別開玩笑了。」似乎感覺到了我的目光,腿已經受傷的病人有些不自然的說道：「老子叫范明,不叫什麼范剛豪。」「是的,你是叫范明。」聲音繼續傳來：「但那只是你現在的名字而已,你改過名字,從你販毒開始。」
什麼？！我心中一驚,原來這個人是個毒販？怪不得,怪不得他的手指會有經常握槍才會有的厚繭。被一下點名身份的范明,不,應該說范剛豪更合適,他的臉色已經變得慘白,他向前走了兩步伸出手,似乎是想掰下攝像頭阻止他繼續說下去,可是看到已經變成焦黑的王明鍾,只能收回手,猛的跺了下腳,背靠著電梯恨恨的說道：「我是販毒,但老子可沒幹過殺人的勾當。」
這句話好像不是對著那個聲音說,而是對著我們解釋的。「你沒有殺過人,但你已經起了殺人的心思。」「胡說什麼！我起沒起你還能知道？！」范剛豪已經鎮定下來,只要沒殺人,自己也不去碰那個攝像頭。只要在這裡等著人來,豈不就是安全的？
「是的,你來醫院的時候是沒有的。」聲音就好像平淡的在敘述一個故事一般,而且這個故事的結果,恐怕他已經知道。「但是你在重症病房見到了那個受重傷的小女孩。」頓了一下,聲音繼續說道：「王明鍾當時追擊毒販,你也在場吧。而他擊斃你的同夥還有殺掉人質,你都躲在一旁。」聽著這個神秘聲音的敘述,我越來越心驚,感覺著就像一個巨大的陰謀一般,無論剛才的王明鍾,還是現在的范剛豪,都與昨天的毒品案件有關,而最重要的,這件事情,好像跟我好像沒有任何關係！
殺人,我是殺過,但那些應該都不能算人了吧。況且無論是毒品,還是那個受傷的小女孩亦或者參與逮捕的警察,我都不認識,這件事情就完全沒有參與過。再說這兩天我都被白家和程家搞得焦頭爛額,唯一警局有關係的徐大明也被撤職了。根本不會接觸到這類案件。那我怎麼會跟這種事情扯上關係？！既然沒有關係,那我又怎麼會莫名其妙的進到這所謂的「靈魂電梯」裡面？
「所有的事情你都知道。」短暫的沉默之後,聲音又響了起來。沒有人說話,就連范剛豪都陰沉著臉沉默不語,就好像默認一樣。「同樣的,你以為那個小姑娘死了。而你同夥全都被擊斃,唯獨你拿著交易的巨款逃了出來。你腿上的,是槍傷。」這個聲音的主人就好像參與者一樣,將事情事無鉅細的說了出來,甚至是范剛豪腿上的傷口！「你腿上中槍,但還是很僥倖的逃了出來,來到醫院中發現昨天追擊你的警察也在這裡,當然,你也發現了那個在重症監護室的小女孩。」「所以,他的目標和王明鍾一樣,也是那個小女孩？」沒等他繼續說下去,我脫口而出。事情明朗起來,原來這個范剛豪是害怕那個女孩醒過來洩漏還有他這個漏網之魚的消息,所以起了殺心！
「這都是你的一面之詞,我確實是腿受傷來醫院,但也就僅此而已,什麼警察,什麼小女孩我根本不知道。」范剛豪神情自若的說道,他並沒有和剛才的王明鍾一樣氣急敗壞。「你跟著王明鍾到了電梯,他並不知道你是販毒團伙的一員。而你,只是想假借王明鐘的手殺人而已。」聲音同剛才一樣低沉下來。「老子沒閒工夫聽你在這裡囉嗦！」說著他轉身對著電梯的按鈕狂按起來：「裝神弄鬼,你儘管說好了,說不定一會兒就有人來救我們出去。」他的話音剛落,突然一陣刺耳的摩擦聲傳來。而原本歪斜的電梯門,竟然稍稍打開了一點！
雖然縫隙並不大,但鑽出人去問題應該不大,我迅速的走到門邊透過縫隙向外看去,就連一直抱腿蹲在那裡的年輕醫生也湊了過來。門外一片黑暗,只有電梯門頂上漏出了不大的空間。有些昏暗的燈光從外面找了進來,看來電梯應該處於樓層的中間靠上方位。不過雖然兩側的空間都不大,但硬要擠過去應該可行。「哈哈！」范剛豪興奮的笑了兩聲,猛然將我和那個醫生往後一推,指著我們說道：「我打開的,我打開的,我先走！」然後他不由分說的就側身往上爬。看著他已經將頭深了出去,我不由得看了一眼依然紅燈閃爍的攝像頭,難道就任由他這麼出去？雖然不明白監控對面的人為何沒有動作,但我敢肯定,如果他出去了,我和這個醫生肯定出不去！
原因很簡單,經過攝像頭那邊的人這麼一說,范剛豪的所作所為我們兩個都已經知道的一清二楚,如果一個人說出去,那他面臨的可就是牢獄之災。如果他最先出去,然後再想辦法把電梯關閉。讓所有知道這件事的人都死在電梯中。
如果是我,我也會這麼幹。
看到他已經爬出去半個身子,眼看就出去了,我衝過去抓住他的一條腿,剛想往後拽,電梯卻又傳來一陣刺耳的聲音！
緊接著應急燈閃爍幾下,原本就傾斜的電梯又轟然下墜！不過這次下墜的時間並不長,僅僅過了一會兒,電梯又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卡住了,整個電梯都傾斜著停了下來。剛才的下墜使得電梯一側已經被撞的變了形,原本的扶手也被撞斷,歪歪斜斜的兩根扶手就好像兩根鐮刀一般橫立在那裡。那個年輕的醫生也被撞的七葷八素歪道在一邊。
可我已經沒有心思去管什麼醫生了。剛才應急燈閃爍的同時,電梯就立馬下墜,而卡在電梯中間的范剛豪,我的手剛剛抓住他,電梯就已經下沉了！一陣清脆的聲音在電梯墜落的轟鳴聲中顯得格外清晰。
范剛豪被攔腰卡斷！
噴出的鮮血撒了我和那個醫生滿身,而他的上半段身子,永遠留在了外面。我有些呆愣的站在那裡,電梯停住,除了從電梯門邊緣不停流下的鮮血,一切又歸於平靜。
我的受傷還握著他的腿,但也僅剩下的腿了。
「審判開始,歡迎來到……靈魂電梯。」對面的人又重複了一遍剛才說的話。但我們都沒有說話,照這樣下去,接下來,不是那個醫生就是我了。
「關華,男,24歲。」果然,這個詭異的聲音又說出了一個名字。「不不不,我沒有殺人,沒有殺人！」果然,不是我的名字,關華,就是這個年輕的醫生了吧。他猛然擺著手,一臉的惶恐：「我連想都沒想過！」「是的,所有人都不會承認自己犯過的錯誤,王明鍾,范剛豪是這樣,你也是這樣。」從話筒中傳來的聲音依然平淡,似乎接連死去的兩個人跟他毫無關係一樣。可能……硬要說的話,他們的死還真的跟這個聲音沒有任何關係。
觸電,或者被卡死在電梯裡,都只能……算是意外吧。
「可我真的沒殺人！」關華有些歇斯底里起來。看他的樣子,也確實不想會殺人。「你的工作在放射科,在昨天急診的那個女孩被送到你的科室。你卻猥褻了她,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聲音變得有些尖銳,就好像電子合成一樣。這突然的變化讓我很不適應,但同時也明白過來,這個看似膽小面善的年輕醫生,猥褻了一個重病的女孩。
「我……我……。」關華臉色蒼白,「我」了半天卻不知道該說什麼。突然刺耳的摩擦聲傳來,還有似乎是某種東西崩斷的聲音。電梯又不可避免的搖晃起來,我趕忙抓住了另一側的扶手,電梯突然下墜了一下,本來傾斜在右側突然的轉向的左側！
猛烈的下墜並沒有出現,似乎緊緊是翻轉了一下,電梯就安靜下來。
我死命的抓住扶手,突然的翻轉下墜已經讓我的胳膊生疼。我抬起頭,卻發現站在角落中的關華不見了。
剛才的翻轉使得他的無法站立,身體向已經變形的電梯側面撞去,那裡有著被撞斷的扶手。
斷裂的扶手尖銳異常,而此刻的他,身體已經貫穿在了扶手上。
關華瞪大著眼睛看著我,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可他張開嘴,卻只有鮮血湧出來。
「陳磊,25歲,男。」看著關華生命迅速的消逝,我卻束手無策。而此刻電梯內又響起了那個聽起來溫和的男人聲音。他此刻叫的我的名字。
我繃緊神經等待著他的下文,此刻的關華已經徹底的死透,雙眼大睜,死不瞑目。
可是話筒中的人只是說了我的名字,我靜靜的等了半天,卻再也沒有下文。「我似乎……跟這件事去沒什麼關係。」我抬起頭,對著攝像頭說了一句,手依然緊緊的抓著電梯扶手。
「是的,你跟這件事沒關係。」對面的人沉默了一會兒後,緩緩說道。我暗自鬆了口氣,隨即問道：「那是不是能放我出去了？」「不！」沒想到我剛問出來就被他否決了：「你不能走,你也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