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節

  「車,什麼車?哪輛車?」我沒明白。
  小楊說:「當然是汽車啊,還能有哪輛車,他新買的那輛寶馬!」我連忙問為什麼,是不是和人打架了,小楊說她也不清楚,下午去無錫辦事,就順便給費大寶打電話想約吃個飯,結果他說在4S店修車,小楊過去一看,那輛新買沒幾個月的寶馬被砸得面目全非。費大寶滿臉苦相,他也不知道確切是誰幹的。
  我問:「有沒有問他最近是不是和誰打架,或者結仇了?」小楊說她問過了,費大寶沒說,但聽語氣似乎有什麼隱情,我說我馬上給他打電話。
  把這事告訴方剛,他掏出手機:「怎麼搞的!」撥通費大寶的電話。我心想難怪這傢伙最近沒怎麼和我們聯絡,原以為一直忙著花天酒地瀟灑,沒想到原來是出事了。
  看到方剛講電話的表情越來越嚴峻,他說:「怎麼搞的?」「不是說要半年嗎?」「靠,怎麼又扯到黑道上,無錫也有黑社會?」
  到底在說什麼?我關切地看著方剛。他把手機扔給我,表情很無奈。我問對方是不是費大寶,話筒那邊傳來哭喪的聲音:「田哥啊,我、我被黑社會給纏上了……」
  我連忙問怎麼回事,費大寶說,他在幾個月前拉來五百萬投資,本來講好有半年的考察期,到時候投資人要來看業績。當初費大寶是以做期貨貿易為借口做的項目計劃書,可他那個懂期貨的同學因為在公司侵佔了點兒錢,事發後逃到新疆去躲風頭。而他根本不懂什麼貿易,再加上原本就沒打算認認真真開什麼公司,於是乾脆徹底放鬆,又買寶馬又買名表,天天酒吧KTV外加出國旅遊,花天酒地玩得不亦樂乎。
  半月前,那個上海的投資人到無錫辦事,順便去看望費大寶,沒事先通知。到了費大寶註冊公司的地址,卻沒人說認識什麼費總。那公司本來就不是費大寶的,而是小楊的爸爸找了在無錫的一位老闆,借用他的辦公室註冊而已。當時在拉投資的時候,費大寶和同學帶著投資人在公司裡轉了幾圈,那時候是趁該老闆帶著公司全體員工出去旅遊,費大寶假稱公司剛註冊,還沒招人呢,投資人信以為真。現在看到這些員工都不認識費大寶,就起了疑,前往費家找他。正好趕上費大寶開著嶄新的寶馬從院中出來,投資人多了個心眼,就讓出租司機緊跟其後。
  費大寶也是倒霉催的,他帶著那名叫小麗的女孩去商場消費,兩人一口氣買了兩三萬塊錢的衣服,又給小麗換了部新手機,最後還要挑戒指。投資人躲在旁邊偷聽,費大寶讓小麗隨便選,還吹牛皮地說有個傻瓜白白送給他五百萬,讓他隨便花。
  把投資人氣得差點沒炸肺,立刻跳出來指責費大寶。費大寶做夢也沒想到,這個投資人居然就在旁邊,頓時傻了眼。
第914章 切瘤子
  好說歹說,投資人同意將期限延長到一個月,但錢半分也不能少。費大寶心想,這些錢已經花了百十來萬,去哪裡還給你,求情不成就開始耍賴,說期限還沒到半年,而且這些消費行為也是跟合作夥伴搞好關係,要錢沒有,要血一盆。
  沒想到投資人也不多說,直接就走了。費大寶還以為耍賴成功,可幾天後他開著車出去兜風,被兩輛黑色沒牌照的轎車攔住,下來幾個壯漢,把那輛嶄新的寶馬車砸個稀爛,但卻沒碰費大寶半根頭髮,砸完就走了。
  很明顯這是投資人幹的,費大寶這才明白過味,這位投資人也不是省油的燈,人家既然敢砸車,就也有能力砸人。他開始發愁了,本來這輛寶馬才買幾個月,還能賣個幾十萬,可現在砸成這樣,去4S店光維修費就得二十來萬,而且也賣不上價錢。他後悔當時不應該耍橫,坐下來好好算了算賬,剩餘的現金加上所有採購的東西,能變賣的盡量變賣,也不到四百萬,缺口很大。
  「讓你父母幫著先想想辦法啊!」我也有些著急。
  費大寶帶著哭腔:「別提了,我爸媽把我臭罵了一通,說這回怎麼也不管,讓我自生自滅,自己想辦法去。」
  我自言自語地說:「一百多萬的缺口,去哪想辦法?」看到方剛臉色不太好,我知道他在想費大寶借給他錢的事,也馬上記起費大寶還曾經借給登康五十萬,兩項加在一起就是六十五萬。可這兩筆錢借給的都是近期還不上的人,想盡快收回,基本很難。
  方剛把手機拿過來,說:「你先別急,不是還有一個月嗎,我幫你想想辦法。」
  掛斷電話,我問方剛能想出什麼辦法,他哼了聲:「我他媽的要是有辦法短時間內就弄到六七十萬人民幣,就只有去借高利貸!」
  費大寶的事讓我倆都沒什麼心情再喝酒,草草結了賬就回到公寓。我躺在沙發上,用拳頭輕輕捶著額頭,在想怎麼才能幫費大寶解決這個難關。方剛在臥室裡的手機響起,他聊了幾句,似乎在和客戶溝通生意。
  隨後他又撥通電話,聽語氣應該是給阿贊巴登打的,好像是某個驅邪的活。我連忙走進臥室,向躺在床上的方剛打了手勢,他疑惑地又說了幾句就掛斷電話,問:「什麼意思?」
  「你這邊是有驅邪的生意要接?」我問。
  方剛說沒錯,我對他說了登康想多接生意攢錢的事,方剛點點頭,說:「好吧,等我這邊明天的准信,客戶是澳門人,要是行的話,你就馬上給登康打電話,他讓來曼谷就行。」
  次日中午,方剛把這樁生意定下來了,定金到賬之後,我立刻給登康去電,讓他最遲兩天內最好能到泰國。登康特別高興:「還是兩位泰國佛牌業鉅子夠朋友,我後天一早就動身!」
  後天中午登康先到了,仍然穿著一身白色衣褲,上來就主動跟方剛握手,還誇他最近變帥了。方剛推著墨鏡:「什麼時候在澳大利亞學會的拍馬屁?歐美人好像不擅長這個。」我哈哈大笑起來。
  吃飯的時候,登康說起馬玲的事,說:「沒想到連鬼王都解不開,看來是降頭髮作時間太長,已經把魂魄全都給破壞了。」方剛沒說話,只喝酒,顯然是不想再提這件事,我悄悄對登康使了個眼色,他明白了。
  為岔開話題,我問起登康父親的病情,他說:「現在不能確定,但起碼沒有惡化,聽天由命吧。」我們三人都端杯相碰,預祝登康的父親手術順利、身體健康。聊天中,登康得意地說他在澳洲很受歡迎,不少人看到他的那身寬鬆衣褲,和脖子上的暗紅色骨珠,都爭著要跟他合影。
  「沒想到連澳洲人也對東南亞的阿讚這麼瞭解,可惜大洋洲沒有多少降頭術,不然我們可以去澳大利亞,把佛牌生意做到七大洲。」我興奮地說。
  方剛瞪了登康一眼:「別得意,他們根本不知道你是阿贊!」
  登康不太高興:「方老闆,你知道你是在嫉妒,可這樣又有什麼意義?」方剛倒了杯酒,笑著說歐洲人哪裡知道什麼南洋邪術、降頭的,他們看到你這身打扮,誤以為你是東方什麼宗教組織的教派領袖,所以才對你感興趣。因為東方的宗教在歐美人眼中很神秘,而且他們習慣人權至上,也願意去支持這類人。
  經方剛這麼一解釋,我和登康才明白過來,登康臉上露出灰溜溜的表情,為掩飾尷尬,只好為我和方剛倒酒。
  客戶是傍晚才到的曼谷,是個六十多歲的老者,脖子上有個瘤子,約有兩個拳頭那麼大,被一對三四十歲的夫妻攙扶著。老者看上去很痛苦,說這種瘤子半年前就有,每天都比前一天要大,晚上總能夢到自己躺在一個黑漆漆的洞裡,有無數隻老鼠在身上爬來爬去,還咬自己的脖子。
  從衣著打扮來看,這三位應該是中產階級,那對夫妻對方剛說,他們的老爹總說自己中邪了,去醫院拍X光片,醫生建議手術切除。可沒想到的是,切除後不到半個月,竟然又開始長,比上一次的還要大。老爹不同意再去醫院,說是邪術,要他們找法師解決。
  那女人是老者的女兒,她說:「方老闆,我從來不信什麼鬼神邪術的說法,可我爸爸非逼著我們用這種方法,也只好來了,您看怎麼治療?」從語氣表情來看,她明顯是沒抱希望,只是為了安慰老爹而已。
  登康告訴我們,在午夜的時候開始施法。方剛翻譯過去,三人同意了。那老者不停地呻吟著,連句整話都說不出來。
  午夜十二點,登康讓老者平躺在地上,他沒帶域耶,只用骨珠輕輕繞在那個瘤子上。開始念動經咒,老者好像被催眠似的,昏昏沉沉睡去。大概十幾分鐘,我們驚訝地看到老者脖子上的瘤子居然在慢慢蠕動。從外表來看,給人的感覺很像在子宮裡的胎兒。
  登康取出一根細長的鋼針,輕輕紮在瘤子上,再慢慢拔出來。並沒流血,只有少量的淺黃色的膿狀物。登康加大念誦經咒的音量,瘤子蠕動得更厲害,看上去似乎裡面不止有一個活物,而是多個。膿狀物也越流越多,但沒什麼異味。
  「不要……不要吸我的血……」老者額頭全是汗,左右扭著腦袋,似乎在說夢話。
  這時,登康又示意我把一柄小刀遞給他,他動手在瘤子上扎進去。這小刀很鋒利,幾乎沒怎麼用力,就把瘤子的外壁切破。登康像切西瓜似的,把瘤子切開一個長長的口子。老者的女兒兩口子忍不住叫出聲來,過去就要阻止,被我和方剛攔住。
  「這是在施法!」方剛瞪著他們,低聲說。這兩人欲言又止,只好焦急地坐下來。那邊登康已經把瘤子切開,把手伸進去,從裡面掏出幾個滿是粘液的淺粉色東西,像是小小的胎兒,放在大塑料盆裡,還在不停地爬動。
  老者的女兒和女婿都傻了,完全說不出話,嘴張得比青蛙還大。我仔細一看,塑料盆裡的東西原來是那種剛出生的老鼠仔。皮膚是粉紅色的,很薄,眼睛沒睜開,尾巴倒是又細又長。
  登康用小刀把老者脖子中的那個瘤都切下來,在這個過程中,他一直在念誦著經咒。人的脖頸處有大血管,說實話我真怕登康一不小心就把老者的大動脈給割破,那血就得像水槍似的噴出來。
第915章 鼠仔
  但我的擔心是多餘的,登康並沒犯那種錯誤,而是成功地切掉瘤子。方剛找來藥棉和紗布,幫忙老者把傷口止血。我把鐵托盤放在他面前,登康從塑料盆裡把那幾個小老鼠崽抓起,扔在托盤中,再打開一瓶白酒,慢慢澆上去。
  老鼠崽爬得更厲害,有的甚至想爬到外面去。登康將骨珠纏在手腕上,劃著火柴,點燃了一根屍蠟,在經咒中,把蠟燭的火苗湊近托盤,忽地火苗騰起來,屋裡頓時瀰漫著焦肉的味道。登康高聲念誦經咒,而且速度很急,那對夫妻捂著口鼻,看來是想吐。
  方剛已經把老者脖子上的傷口處理好,說也奇怪,方剛並不是護士,但老者的傷口卻已經不再流血。登康等火苗燒得差不多時,把左手掌探進托盤,再取出,手上滿是還沒燃燒淨的酒,他用還在冒著火苗的手掌去摸老者脖子的傷口,發出滋滋的聲響,老者好像有了知覺,痛苦地痙攣著。
  施法結束,登康將手掌用清水洗乾淨,我看到他的手掌並沒有燒傷,只是比右掌要明顯發紅一些。兩夫妻連忙跑到老者身邊,他還在昏迷,方剛說:「今晚你們不要打擾他,明天再說!」
  兩人都嚇傻了,只有連連點頭的份。
  次日,那老者到了下午才醒,脖子的傷口已經結了痂,老者脖子暫時不能轉動,他女婿問怎麼,老者說:「昨、昨晚沒有做那個怪夢,沒夢到老鼠……」
  老者的女兒剛要說話,被我攔住,這是昨晚登康囑咐的,說最好別讓老者太早就知道老鼠崽的事,以免老者一激動,再把脖子處的傷口給掙開。我向這夫妻使了眼色,兩人頓時明白。
《我在泰國賣佛牌的那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