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
「它對血很敏感?」那東西蠕動的樣子忽然讓我想起了螞蟥。
「是的。」莫炎點頭道,「類似嗅覺的能力很敏感。」
「你的植物能造血嗎?」一個古怪的念頭在腦中產生,我拍了下坐在地上的林岳。
「能!雞血籐就可以,而且很像……」林岳一下剎住了話頭,眼裡閃過一絲狡黠。
……
「蓆子」的身體已經不再像肉皮了,鼓脹的身體疏懶地懸在那裡,紅得近乎發黑的顏色完全來自於雞血籐裡那種極為類似血液的籐汁。
暉兒、S和老田已安全地躺在了樹洞外的草地上,在我們搬動他們的時候,「蓆子」根本沒有任何的反應,事實上它已經飽到做不出什麼反應了。
林岳慢慢地用鐵叉將它挑出洞口,掛在了朝南的樹梢上,就像在家風乾一塊醃製好的肉皮。
「『吃飽了撐的沒事幹』,搞了半天,這句俗語是這麼來的啊。」林岳嘻嘻地看著樹梢上裡那塊孤零零的「蓆子」道。
莫炎看著林岳得意的背影,搖了搖頭,拿出三顆綠色的藥丸,塞入暉兒他們的口中,只一會兒的功夫,三人便各自咳嗽著醒了過來。
「亦凡……」暉兒一把抱住了我,語聲已經有些哽咽。一種痛惜的感覺油然而生,今晚的一切對於暉兒來說已是十分的不易,作為丈夫的我並不只是需要檢討那麼簡單了。
「沒事了,是我沒照顧好你。」我慚愧道,口中不知該如何安慰。
「喂~~刺激我是不是?」林岳不識趣地湊了過來,擰著一張苦菜花似的臉,他的外套正披在S身上,後者除了責問他怎麼跟來的原因之外,並沒有任何的表示。
這小子典型的心理不平衡,我和暉兒相視一笑,沖S那邊努了努嘴,示意林岳再去殷情一下,他卻擺了擺手,一臉怯意地溜到了一邊。
「你種花一般都死吧?」莫炎衝著林岳冷不丁的來了一句。
「這什麼話,哪有我種不活的植物。」林岳撇嘴不屑道。
「有心栽花花不開。」莫炎的眼裡閃過一絲笑意,「尤其是桃花。」
眾人一片愕然,反應過來之後便是一片哄笑,林岳白眼亂翻之間卻看見S的臉紅了起來,那色澤很像是盛開的桃花。
……
午後的陽光照在身上讓人有種懶懶的感覺,一夜的疲勞緊張卻並沒有讓大家好睡不起。
林岳正迎著陽光站在屋內,接受著我們審訊般地盤問。
對於他的身份和表現,我是最為驚訝的,很難想像這個共處多年的老同學竟與我和莫炎同屬一脈,他對植物控制的能力更是讓人匪夷所思。
平日裡嚼舌搞怪的林岳此刻卻顯得十分的平靜,他的解釋簡明扼要,一度幾乎讓我們無法追問下去。
對照林岳和莫炎的所知,我漸漸理清了脈絡。
聽風、飼虛、築壤、布蔭本是一脈相承的古老風水派系,其歷史可以上溯到三皇五帝時代,由於後輩衍生出了各自不同的能力,於是便分為了四大派別。四大派別各自生活在自己的環境中,互相間守望相助。
但就在我們的父輩一代,彼此間的聯繫卻中斷了。
莫炎的父母死於茶馬古道,血案至今懸而未決;了然身份神秘,神龍見首不見尾,從不露面;我父母早年移居海外,除去常規節日郵寄賀卡互祝外少有聯繫。
林岳的情況更為離奇了,據我所知,在他高中時期父親因行醫惡性事故被判入獄,母親離婚改嫁,這也是林岳當初一定要報考醫學院的原因之一。
然而事情卻並沒有表面看來那麼簡單。
十六歲那年林岳便發現了自己的能力,身為中醫的父親與他徹夜長談,將派系的事體一一告知,並花了一年的時間教會了他許多風水與植物學問。
當然,這一切都是背著他母親進行的,林岳的母親對這父子倆的秘密毫不知情。
之後便是惡性行醫事故,入獄不到一年,林岳的父親便因冠心病惡化死在監獄裡。對於父親的獲罪和病死,林岳始終有著懷疑,卻沒有任何的線索證據。
林岳的生活來源幾乎斷絕,這時卻出現了一個神秘的資助者,從高中到大學畢業,林岳每年都能收到一筆足額的費用。
父親病重臨危時曾告訴林岳,托付了一位好友照顧他的生活,那好友脾氣古怪卻絕對可靠,他的名字叫——瞭然。
林岳從未見過瞭然,和莫炎一樣,了然一直通過信件和電郵與他聯繫。
城市事件發生時,林岳驚訝的發現我所具備的能力,並告知瞭然。他得到的回答是盡力幫助我,不要輕易表露身份,於是便有了之前的那些經歷。
我們行至滇王陰墓,林岳就收到瞭然的通知,要他前來雲南暗中幫助我們。於是他一路尾隨,並憑著自己的能力在隆慶關外殺了寒蜴。
至於陳子浩的陰謀,是林岳通過瞭然的提示,潛入騰沖監視時發現的。莫炎在接電話的時候就已經暴露了偽裝,張禾從不好女色,老夫子當時只是在打趣他而已。
因為,張禾是陳子浩的男寵。
……
「那隻老耗子下手太快,我來不及變通,所以就只能現身了。」林岳笑了笑,「早知道要解釋那麼多,我還是躲在背後比較好。」
一番話後,除了早就聞出味來的莫炎之外,我們都是一陣驚歎。尤其是S,她並沒有親眼見到林岳的能力,聽完解釋後,不依不饒地要求林岳證實一下。
「誇張~~」S死死地盯著林岳手中憑空出現的花枝,「小林子,你都不用買米了。」
「啊?為啥?」林岳反而被說得一呆。
「直接自己種啊~~」S愣愣道。
「噗」,一口茶水直接噴了出來,兩人的對話讓我忍俊不禁,簡直就是活寶一對。
開懷大笑之後,卻是一陣冷場,其實每個人的心中都很清楚,眼前有太多的疑問和潛在威脅。
「我原本以為韓笑綁架暉兒他們是為了要挾我們,但昨晚的情形似乎又不是這樣。」我疑慮道,「他師父在高黎貢山究竟采的是什麼?韓笑為什麼又放棄了追蹤?那塊噁心的肉皮只是為了拖延我們嗎?」
「採到的東西很奇怪。」莫炎道,「至少我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