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顯然,這片山林出現過一批神秘人——他們。
他們追殺「張起靈」,胖子的失蹤跟他們也必然有著密切的關係,如果胖子也和這個「張起靈」一樣被抹殺了呢?胖子是那麼容易死的人嗎。瞬間,一種寒意貫徹全身,我拿出胖子的諾基亞,不死心的想找到其他線索,當我翻開屏幕時,原本的古董瓷盤壁紙變成了一個模糊的人影,人影似乎被什麼封住,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一個影影約約的影子。
盯著手機屏幕,我感覺自己的冷汗瞬間濕透全身,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那竟然是一隻密洛陀!難道胖子又進過張家古樓!看著手機上那個鬼影,我的大腦混亂成一片,這張照片我在找文件的時候沒有發現,顯然被藏的很隱秘,而手機又忽然將照片變成屏紙,顯然是提前設置過。
我看著面前的火堆,開始進行推測。胖子又去過一次張家古樓,並且拍下了這張照片進行加密,將手機進行設置,使得手機在某個特定的時間裡將加密的照片變為屏幕,讓人一眼就能發現。
手機出現的地點是在這個湖邊,也就是說,胖子從張家古樓出來後,將手機留在了這裡,那麼他本人很可能已經不在這裡。留下這個手機作為訊息,顯然是想傳達給我。
一塊布料,兩張照片,胖子究竟想告訴我什麼?他為什麼要去張家古樓?
我心中一驚,一個隱隱的猜想忽然跳出腦海,或許並不是胖子自己去的……而是有人逼他去的,這個人是誰?是「他們」?躺在石灘上想了半宿都不得要領,將近凌晨時才模模糊糊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我收拾包袱回程,既然確定胖子已經不在山裡,那也沒有找下去的必要。回到阿貴家時,中斷的手機信號變為滿格,我正打算給王盟打個電話問鋪子裡的情況,手機就響起了。
來電人居然是我二叔。二叔平日裡神龍見首不見尾,也只在逢年過年才會打電話,大多數都是我這個晚輩打過去的問候電話,他這時候突然來電,難道出什麼事了?
接起電話,我說:「喂,二叔。」
電話另頭的聲音有些低沉,二叔的聲音透過電話傳入耳裡:「老三把盤口教給你,你就這麼給他看家的?」二叔向來不管三叔的產業,雖然我接手之後,一門心思想著漂泊,導致生意差了不少,但也沒到敗家的程度,他這時候打電話來,難道我犯什麼錯了?仔細一想,自己雖然沒什麼本事,但中規中矩的好像沒什麼大過,不由陪了聲笑,道:「二叔,我這不有事在忙嗎?我哪裡出了岔子,您老人家只管說,我聽著,一定照辦。」
二叔氣的發笑,半晌,沉聲道:「打你電話一直是連接不上,你跑什麼地方去了?」
我不敢告訴他自己又到了巴乃,隨口扯了個謊,說胖子一年來心情不好,我找他去旅遊,在廣西的山區度假,可能山區信號不好,這不一回來就接到您電話了嗎。
說完,我又問:「二叔,到底出了什麼事?」
電話另頭一陣短暫的沉默,隨即道:「有一封你的急件。」
我說:「誰寄來的?是生意上的事?」
二叔嗓音發悶,聲音變得有些急切,道:「總之你馬上趕回來,這件事……我得跟你商量。」一聽他的口氣我就覺得不對勁,如果是生意上的事,大可不必這樣遮遮掩掩,二叔是爺爺的兒子裡出了名的穩重,能讓他這樣遮掩的東西,必定不尋常。
第四章 神秘來信
本打算在阿貴家在打探一下,當下掛了電話後,在阿貴家吃了飯就背包袱走人,臨走時我把自己電話留給他,順便給了些錢,讓阿貴一但有胖子的任何消息,務必回電話給我。
出了山區,正好有當天的機票,坐上飛機晚上八點就回了杭州,現代的高科技就是好啊,想起前幾次都是趕火車轉汽車,一路上顛的腸子都打結的慘狀,不由苦笑,我他娘的,當初是為什麼啊!剛出機場,一輛黑色的奧迪就停在我跟前,來的突如其來,嚇了我一跳。
下意識的後退一步,我有些警惕的盯著眼前的奧迪,這是老款的奧迪A6,剛出來的時候也值一百來萬,現在市面上已經沒的賣了,反而成了某些車迷的熱點收藏品,外形方正低調,如果不是前面的四個環,沒人會把它跟以車型美觀的奧迪聯繫在一起。
車窗緩緩搖下來,裡面露出一張精瘦的人臉,高凸的顴骨,眼神銳利的盯著我看,這人我不認識,光是他的眼神我都覺得不簡單,這幾年我大大小小的人物也見過不少,眼前的人不一般。
沒等我有所反應,車裡的人沉著聲開口:「二爺讓我來接你,上車。」車門被他從裡面推開,我上了車,心中更加疑惑,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一封急件,會是誰寄給我的?
開車的人面無表情,一路無話,我跟二叔見面的機會少,在我映像中,二叔是個奢華的人,但他的奢華並不顯眼,大多數時候穿著白色或藏色的唐裝,只有出門的時候才換點正常的衣服,他的住處是我爺爺的房產,現在翻成了一棟白色小別墅,爺爺的三個兒子裡,我爸老實巴拉,我三叔一身草莽氣息,就我二叔,年輕的時候據說禍害了不少姑娘,擁有大家的貴族氣息,後來大概是太顯眼,被我爺爺教育過,打那以後就低調的很。
我們吳家的根在長沙,因此二叔也很少離開長沙的地界,在杭州有一處小房產,只有一個鐘點工會定期去打理,我偶爾會幫忙看一下。車子七彎八拐,駛進了南區的一片老舊筒子樓,這片老房區本來快要差遷的,但有人提議要保留時代特色,兩撥人馬爭來爭去,那些老樓到現在還林立著。
不多時,低調的老奧迪停在了巷道口,那人下了車,走在我前面,快步在前面領路,我心道,這條路小爺我比你熟。突然前面的人轉過頭,凌厲的目光瞪了我一眼,皺眉道:「二爺等急了,你快點。」我這一天折騰的夠嗆,走了一天山路,接著馬不停蹄的訂機票,在飛機上喝口水還不小心打翻了,我這是造的什麼孽。
心情鬱悶的跟著他後面,樓道裡黑漆漆一片,密集的筒子樓住的人已經不多,零零星星透著燈光,二叔的房子就在一樓,我一進去,桌子上擺了幾個菜,二叔正坐在位置上抽煙,穿著家居的白色唐裝。
我進門叫了聲二叔,他抬起頭,衝我招手,道:「先坐下吃飯。」身後的黑面神直接將門關上,末了上反鎖,我一下就覺得氣氛不對勁。
我坐在二叔下首,二叔把抽了半截的煙滅了,對黑面神說:「老雷,坐吧。」黑面神面無表情的點點頭,轉身走到牆邊,將窗簾拉的嚴實才坐下。
一年前,二叔到張家古樓救我的那次,帶的都是身邊的好手,當時也沒見到這個老雷,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瞧見我打量的目光,二叔開口道:「老雷是我年輕時認識的合夥人,二十多年沒見了,現在暫時跟我一起。」一起幹什麼二叔沒說,總之這個叫老雷的黑面神挺不客氣的,坐下後就自己拿筷子吃飯,比我還自在。
我給二叔倒了杯酒,完了又往老雷面前添一杯,看二叔對他的態度不俗,所謂不看僧面看佛面,怎麼著也得給二叔面子。他抬起頭面無表情的看了我一眼,伸手將酒杯往二叔面前一推,接著又面無表情的埋頭吃飯,我瞪眼,這、這他娘的什麼人啊?操,他是小哥的親戚吧?
二叔擺擺手,道:「老雷喝不了酒,先吃飯。」席間,二叔跟我聊了些家常,問我對於盤口以後的計劃,我將自己心裡想的和盤托出,他沉吟道:「老三的事情我不管,不過你想漂白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你手下那些盤口的人絕對會反。」這事兒我也想得到,古董明器這行,真正賺錢的交易都是在私下裡,那些真正的好東西都是不允許金錢交易的,如果要做明面上的生意,盤口至少得縮水五成,但如果不這麼做,我實在不知道自己能撐多久,沒準撐不了十年,就得進牢裡蹲著。
這裡面水太深,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充其量有點小錢,如果不是這幾年的經歷,我是個看殺雞都會起雞皮疙瘩的人,能管好我自己的鋪子就已經不錯了,要接管三叔的整個產業,我自認沒那個本事。
苦笑一聲,我敬了二叔一杯酒,道:「二叔,不是侄子不爭氣,您從小看著我長大,我是什麼貨色您清楚,如果您真不管堂口的事兒,三叔的心血遲早得毀於一旦,您就當幫幫我,再怎麼撒手不管,也得給我支個招兒。」
二叔喝了酒,聽的直皺眉,道:「跟你爸一個德行。」說完,忽然頓了頓,看了我一眼,沉聲道:「你是什麼貨色我確實清楚……」說到一半又打住,轉移了話題,跟我聊起家常。
一頓飯吃的不緊不慢,我心中沒底了,看二叔的樣子,不像是著急,於是試探道:「二叔,您這麼急著叫我回來,那信呢?」
這時我們也吃的差不多,聽我這麼一問,他放下筷子,擦了嘴起身道:「你跟我過來。」我跟他進了書房,這間書房有點寒顫,跟二叔的小別墅一比就跟貧民窟似的,右邊靠牆一列書櫃,挨窗的位置放著一張脫漆的窄木桌,他拿出兜裡的鑰匙,打開抽屜抽出一個白色信封遞給我,道:「你自己看。」
我以為二叔已經事先看過,否則也不會這麼急找我,沒想到這信居然是沒拆過封的。
這個不是什麼快遞急件,而是最老舊的那種黃紙信封,封口用膠水黏著,上面寫的收信地址是我的鋪子,寄信地址上寫著:南尾路老教宿舍1棟303,看來是本市寄出的,寄件人名稱沒有寫,但在信封的顯眼位置寫著這樣幾個字:無邪親啟。
顯然,這封信指明是要我來看,因此二叔一直沒有打開,此刻他也正緊張的盯著我手中的信封。
這封信本來沒什麼特別,但我一看信上的字跡,瞬間明白了二叔如此緊張的原因。看著上面熟悉的自己,我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真他媽疼!
但這字跡我絕對不會認錯,做拓本生意的,對於筆記有犀利的辨別能力,這字體……這字體竟然是三叔的字跡!
我張大嘴,抬頭看二叔,只見他正死死的盯著我手上的信,道:「大侄子,快看老三寫的什麼……他娘的,這小子還活著!」
我腦海裡一片混亂,西王母國分散後,三叔至今未歸,已經接近一年的時間,他當時還被野雞脖子咬傷,再加上那批留下來照顧他的人,都是身在曹營心在漢的,我幾乎對三叔的生存已經不抱希望,而現在出現在我眼前的信件,頓時讓我的腦袋裡七葷八素,首先是巨大的喜悅,隨即而來,便是更深的疑惑……三叔如果還活著,為什麼不出面?難道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時間,我心中亂成一團。二叔見我這樣,歎了口氣,道:「你這麼盯著它也看不出什麼。」我反應過來,趕忙撕開封漿。
第五章 真相
一打開信封我就發現不對勁,這封信被人開過。開信的人很小心,封口處並沒有被撕裂,但信上有一層發黃的老膠,顯然是很久之前打開過,我和二叔對望一眼,二叔微微搖頭,道:「你家的新夥計拿給我時就這樣。」
這是一封長信,寫了好幾張紙,是三叔的筆記,內容如下:
我是你三叔,是吳三省,不是解連環。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意味著一切都已經結束了,我知道你心裡有很多謎題,我將最重要的幾個跟你講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