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1節
「以後啊……」雜毛小道複述了一下,痛苦地閉上了眼睛,陷入了沉默中,沒有說話。
他不說話,我知道今天陶晉鴻沒能夠出關來,對他的打擊還是比較大的,所以心中難免有些彷徨無定,不知道如何是好,於是也懶得追問了,望著頭頂的星空不說話。
這般靜靜待了許久,不知不覺,竟然靠著牆壁睡了過去,半夜的時候我醒過來,問雜毛小道有沒有感覺到有一股血腥味,他搖頭,說沒有啊?我摟著胳膊,說冷,他說我們回房吧。
於是我們兩人回了房間,各自入睡,迷迷糊糊到了早上,突然聽到外面很吵,再也無法入睡,雜毛小道那邊呼呼大睡,沒有動靜,我心情略微煩躁,披著毛巾站起來,打開窗,瞧見李澤豐匆匆走過,便叫住他,問發生了什麼事情?
李澤豐停下了腳步,臉上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色,想了一下,終於還是開口說道:「清早傳來消息,說看守我茅山門戶的烈火真人,被人發現死在了隧洞之中……」
第二十二章 疑犯追蹤
烈火真人?聽到這個名字我懵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想起來了,這尼瑪不就是茅同真麼?
聽到這個消息的我,腦子裡瞬間想起了那個頭髮斑白、右臉頰處有一顆肉痣的矍鑠老道士來。初見茅同真的時候,正好是我雙腿復甦,剛剛恢復健康之時,當時我被誣陷入獄,他是被楊知修派過來鎮場的,而後對我一路追殺,我曾經被他的烈陽焚身掌擊中,差一點就死去;身為茅山長老,他是一個極厲害的高手,五雷明證錄、紙鬼引燈術、四象封魔陣、請乩童降身以及那烈陽焚身掌,等等手段都是讓人不敢小覷的,雖然後來縷縷受挫,敗於我手,但也不是常人所能夠企及的高度。
在天湖邊我擊敗了茅同真,而且並沒有一直咄咄逼人的他給殺了,反而是選擇了寬容,他嘴上雖然不說,但是當時也是放棄了與我們為敵的態度;後來我們也只是在前幾天進入茅山山門的時候見過一面,當時的他反應冷淡,不知道是不方便說話,還是因為回到山中被人嘲笑,於是將這惱恨牽怒於我,才會如此。
當日在那天湖邊處戰那茅同真,我也幾乎是搏命而為,再加上人品爆發而已,只怕現在對上茅同真,我也不能夠肯定地說還能夠擊敗於他。
茅山長老便是茅山長老,即使不能名列前茅,但是含金量也絕對是十足的。
戰鬥便是這樣,除了實力外,還與心理、狀態、天時地利等等有關,甚至運氣也佔了很大的一部分。
然而此刻聽到了他的死訊,我的心中五味雜陳,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一直在呼呼大睡的雜毛小道也被談話吵醒了,聽到這個消息,他想得倒比我全面,隔著窗子抓住了李澤豐的衣襟,嚴肅地說道:「茅長老死了,怎麼可能?那麼有沒有發現兇手是誰?是不是我茅山被人入侵了麼?」
聽到雜毛小道一連串的問話,李澤豐很無奈,說他也是剛剛得到的消息,他師父已經下山,朝著山門處趕過去了,至於其他的疑問,估計要他回來才能知道。
說完這些,李澤豐似乎還有許多事情要做,與他師叔雜毛小道見過禮之後,匆匆離開。
雜毛小道眉頭一皺,將掛在牆上的道袍取下來,草草穿上,然後跟我商量道:「不行,小毒物,我們要去看一下,我昨天晚上就感覺右眼皮一直在跳,肯定是會要出事的!」我說好,去瞧一瞧吧。
說話間我們兩人都起了床,然後帶著隨身之物,衝出了住處,然後一路穿行,走出了震靈殿,快要走到殿前牌坊處時,兩個青衫黑邊的道人攔住了我們,為首的那個道人倒也極為禮貌,說蕭師兄,宗門內戒嚴了,若是出行的話,還請改日。
昨天雜毛小道大放光彩,整個茅山上下,少有不認識他的,而且知道此子的身手極為了得,所以這些清池宮的弟子語氣也恭敬,雜毛小道也不客氣,眉頭一豎,說戒嚴?這是什麼道理?
那個道人再次躬身回答,說昨天夜裡,茅山山門處發生了一場拚鬥,結果烈火真人身死魂消,話事人和諸位長老認為可能會有一些邪魔外道潛進了我茅山宗內,所以才會實行戒嚴,讓眾位弟子這些天先不要出行,固守大陣,這也是為了大家的生命安全著想——能夠不聲不響地將茅長老殺死的敵人,這種傢伙必然是我茅山上下眾多弟子所難以對付的。
伸手不打笑臉人,他倘若是言語惡劣,我們倒也有了借口硬闖,只可惜他越是這番恭謹有禮,我們越是難以發作,特別是在這敏感時期,更加不能強行突破,授人以柄,於是一時間也犯了難,不知道如何是好。
而就在此刻,李澤豐捧著一根拂塵從震靈殿中匆匆走下來,瞧見了在牌坊下說話的我們,過來問是怎麼回事,那道人說了同樣的說辭,李澤豐瞧了我們一眼,拉著這道人的手嘿嘿笑,說雷明光、黃震兩位師叔,蕭師叔和這位陸居士是得了我師父的邀請,前往山門處查探兇手的,還請兩位酌情考慮一番。
「是這樣啊?」被稱為黃震師叔的那位道人沉吟了一番,許是看在符鈞的面子,又或者是因為昨天雜毛小道的表現太過驚艷,於是點頭答應了,將我們給放過去。
李澤豐見這兩個清池宮的弟子放了行,便帶著我們匆匆下了山峰,朝著山門處趕去。
這兩地相離頗遠,我們也是走了好一段路程,方才到了之前那個溝通茅山後院與茅山前門的狹長隧道處。
這裡來了許多人,除了清池宮的弟子外,還有一些門中地位較高的弟子,除此之外,最多的便是胸口縫著一顆「卍」符號的黑袍道士,李澤豐跟我們說這是茅山宗刑堂的師兄弟。
走到跟前,有人大聲喝問,讓我們停住腳步,問來幹嘛的,李澤豐如實回答,讓他去裡面通報一下。那人深深地瞥了我和雜毛小道一眼,然後沒有多說話,轉身離開。沒多久,我們認識的那個黃臉漢子朱睿走了出來,朝著我們招呼,讓我們進洞去。
走進洞去,裡面依舊是美麗的壁畫,然而卻有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在內裡飄蕩,讓人鼻頭癢癢。
雜毛小道摸著鼻子,想起一事兒,問我說小毒物,昨天夜裡你說是不是有血腥味,不會說的就是這裡吧?我搖搖頭,說不知道,半夢半醒的事情,怎麼做得准?雜毛小道歎息,說多半就是這樣,估計茅師叔就是死在那個時候。
走進光線昏暗的狹長隧道,沿路都是那些身穿黑色衣服的刑堂弟子,黃臉漢子朱睿便是其中的一員,一邊走一邊跟我們介紹案情,說茅長老是在昨天寅時左右死去的,因為他這個人性格有些孤僻,喜歡獨處,所以一同守陣的弟子並沒有和他在一起,而且還離得比較遠,到了早上的時候,有弟子給他送飯,才發現那內洞處有打鬥的痕跡,而他則七竅流血地躺倒在地,早就已經一命嗚呼了……
「除了茅長老,還有其他的人死去麼?」雜毛小道皺著眉頭問道。
朱睿搖頭說沒有,因為茅長老修為高深,所以向來都是單獨行動,其他弟子也是極放心的,然而沒想到他竟然遭了不測。
昨天夜裡在這裡守陣的一共有九名弟子,不過一早都被劉長老下令給帶至刑堂問話去了,至於結果,估計要到中午才能夠出來……
隧道並沒有多長,很快我們就來到了上次碰到茅同真所在的漆黑小巷中,此刻這裡燈火通明,口子處圍滿了茅山高層,許多人影,看得也不是很真切,我瞧見這小巷正對的牆壁上出現了兩個深深的掌印,將上面的壁畫拍得裂開,那掌印處一片焦黑,想來是茅同真的烈陽焚身掌給擊中了。
到底是什麼人,不但能夠找到茅山的山門所在,並且通過這固若金湯的法陣,並且在與茅山長老級別的茅同真的交鋒中,將其擊斃,而且還沒有給茅同真通知山門的機會,甚至還使得那些看守山門的弟子,渾然不覺?
我的心中第一個閃現出來的,便是像陶晉鴻這樣的地仙高人,其二,則有可能是內鬼。
是啊,也只有內鬼,才有可能熟悉這法陣的佈置,以及看守法陣者的規律和習性,自由出入此處。
心裡面懷著複雜的情緒,我們被朱睿領進了小巷,發現大師兄和符鈞都在,而那梅浪長老和刑堂長老劉學道也都在現場,別的長老倒也沒有瞧見。
見到我們進來,劉學道眉毛一揚,眼睛瞪了過來,我們倒也沒有感覺什麼,但是領我們進來的朱睿腿一下子就軟了,剛想解釋,大師兄一揮手,招呼我們,並且對著劉學道說道:「劉師叔,小明和陸左查案的功夫也有一套,可以讓他們過來看一看,提提意見!」
劉學道不置可否,繼續跟旁邊的刑堂弟子說著話語。
走上前來,我們和大師兄、符鈞打了招呼,並向梅浪也點頭致意。大師兄沒有多說什麼,朝著地上指了指。我低頭看,只見茅同真已經被放置在一具擔架之上,身上蒙著一塊白布,果然沒有什麼生命氣息。符鈞在旁邊跟我們解釋:「殺茅師叔的是個頂端厲害的高手,現場幾乎看不到腳印,用的也是劍,茅師叔左腹中了兩劍,腿也中了一劍,不過最致命的,還是脖子,一劍,即將氣管割破,似乎混入了吞噬靈魂的靈體,結果茅師叔連命魂都沒有逃脫,直接就灰飛煙滅了……」
我們在現場瞭解了一下,線索不多,但是唯一知道的,就是兇手是個好幾層樓那麼高的高手。
現在的問題是不知道那個人是否潛入了茅山宗內,也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於是現在各處都在戒嚴,然後準備組織高手隊,全山搜查。刑堂處事十分專業,我們在旁邊也提不出什麼建議,這時之前來震靈殿捉拿過我們的楊知修弟子陳兆宏走進了洞來,朝著我和雜毛小道說道:「跟我走,話事人要見你們!」
第二十三章 前倨後恭
聽到陳兆宏冷淡地說出這樣的話語,我的心中不由得一陣猛跳——尼瑪,這節奏,楊知修不會是懷疑我或者雜毛小道懷恨出手,將茅同真給擊斃於這山門隧洞之中吧?
畢竟我們都在這宗門中,也算是內鬼之列,而達到一定層面的人也都知道,我曾經在單挑中打敗過茅同真,如此看來,似乎也很有嫌疑啊?我越想越不對勁,沉聲問道:「找我們有什麼事麼?」
我這話說得急,沒有注意什麼態度,結果陳兆宏的眉頭便皺了起來,說話事人傳你們,便去,問這麼多幹嘛?難道你心裡有鬼不成?
當時大師兄也在場,聽到我們這邊的對話,走上前來,拍了拍我的肩膀,寬厚的手掌上沉穩有力,然後對我和雜毛小道說道:「既然如此,那你們去吧,沒得什麼事的。」
聽到大師兄的話語,我才放下心來,與陳兆宏出了洞口,他停住腳步,從身上的包裹中拿出兩雙紙甲馬,遞給我們,吩咐說小心點,別弄壞了,然後不再理會我們,自顧自地給自己腿上綁起來。我瞧著手上這些繪製得有那古怪騎馬披甲神將的符紙,紙質偏厚,手扯不開,上面有些紅色的細線——這玩意我就遠遠瞧著別人弄過,自己不知道怎麼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