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1節
這話題談得有些沉重,我們便沒有再提,而後洪安國說起了之後的追索,他們一路跟隨著邪靈教的大部隊南下,得知這些傢伙目前正在大雪山至大涼山一線休整,經過這一陣緊張忙碌地調兵遣將,再加上如我們一般助拳的援兵到來,相信將這伙喪心病狂消滅在山裡,並非難事。
洪安國帶隊前方前線,目前大概已經將目標確定在金沙江谷底和大風頂兩處,而現在也還在緊密排查,一旦有消息傳來,應該就會重拳出擊,將其剿滅乾淨,不留後患。
這話兒談完,洪安國又談起了一些小事,比如他們在逐尾追尋的過程中,還碰到了落單的邪靈教徒,費盡精神將其活捉,正想審問呢,結果這人的腦袋炸裂,卻是活不成了,隨行的蠱師談及,說這些人是被下了蠱毒。
另外,他與新入行的一個女孩兒閒聊的時候,還談及過我,說是認識我,還是老熟人呢……
話說到這兒,雜毛小道不懷好意地問人漂亮麼?
洪安國說長得不錯,我瞥了一眼小妖,看她面無表情,嘴角卻又冷笑,正想問一下名字,結果這時房門被緊急敲響,楊操過去開門,結果一臉嚴肅地回來,告訴我們,說有緊急情況,前指請我們立即過去,有要事相商。
第四十七章 一意且孤行
我們此番前來,是為了剿滅邪靈教,聽到有消息了,便也來不及收拾餐桌上的狼籍之物,讓小妖和朵朵在家裡面先帶著虎皮貓大人和小黑,而我們則跟著前來通知的同志,朝著不遠處的前指趕過去。
歇腳的別墅離倉庫並不算遠,所以我們很快便來到了地頭,走進裡面去的時候,瞧見大廳裡面燈火通明,白天光著膀子訓練的那些士兵都已經全副武裝地集合在這兒,整裝待發。
我們沒有多說,一路穿行,一直來到了前線指揮部,大廳裡面依舊有好多人在,而且比我們之前所見的更多了,各色打扮的人都在,想必都是來支援的人。
在這些人裡面我意外地瞧見了李騰飛,這個男人一臉陰鬱地坐在角落,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漠,而除魔則別在他的腰間,細細地摩挲著劍柄,彷彿在和情人細語。
此刻的李騰飛再也沒有出道時的青澀和魯莽,整個兒的稜角也已經被磨平了,成為了一個真正沉穩的男人。我們一進來,他便抬頭看了過來,只是微微地點了一下頭,卻並沒有上前來與我們招呼。我瞧見了他眼中那沉斂的悲傷,以及如火山一般的憤怒,也知道在這一次的劫難中,老君閣除了他和首席長老李昭旭因沒在青城山上而倖免於難之外,自閣主滄海道人以下的一百多號人,全數歿於此役,如此遭遇,大家也沒有什麼寒暄的心情,只是彼此之間沉重地一點頭,便再沒有多言。
洪安國和楊操都沒有開會的資格,所以被留在了外面的大廳中,而我們則被人領到了旁邊的一處小會議室裡。
推門而入,裡面有七八個人,為首的正是西南局的那個冷面副局長。
小會議室的人大部分起立,對我們的到來表示了歡迎,冷臉副局長還將這裡面的人都給我們作了介紹,這些都是宗教局的高層,以及和我們一般的頂尖高手——其中有一個留著一臉花白鬍鬚的老和尚,是來自福建龍巖天宮山圓通禪寺的東彪禪師,赫然也是天下正道十大高手之列。
在得知了我們的身份之後,東彪禪師撫鬚微笑,說素聞兩位小友的名聲,如今方才有得一見,果然是天人之姿,只可惜不能把臂同游,實在遺憾。
這老和尚的地位十分高,我們倒也不敢怠慢,連連拱手。
不過他的話語雖然客氣,但是我總感覺到一股不鹹不淡的態度來,並不親切,轉念一想,坊間傳聞這年輕一輩之中,左道二人已經能夠名列十大高手之列,然而所謂排名,從來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有人擠進去,自然也會有人騰出來,所以東彪禪師對我們有試探之意,其實也屬正常。
不過這些都是小事,不容多敘,很快便進入了正題的討論之中,我也曉得了東彪禪師為何會說不能與我們同行的話語,原來前方剛剛傳來消息,說前往大風頂查探的兩個小隊,分別在夜間八點半和九點四十,與前線指揮部失去了聯繫,在當地的同志確認下,他們應該是遭到了襲擊,所以前指需要立刻組織一隊人馬前方大風頂失聯處進行排查,如果遇到邪靈教分子,立刻予以剿滅,目前隊伍已經召集完畢,但是需要高手鎮場,所以這才將我們給招來。
至於東彪禪師,他將會在明天與陸續匯合而來的大部隊前往金沙江谷底,因為前線指揮部經過分析和推算,判定在那裡盤踞的邪教分子,應該就是這次襲殺青城山的大部隊,到時候茅山的鄧長老以及其餘人馬,也將會前往那處。
冷面副局長問我們對於這安排有沒有什麼異議,我問今晚這次行動,由誰來指揮?
冷面副局長指著旁邊一個紅光滿面的中年人,幫我們介紹,說婁超,西南局第一業務處處長,是西南局為數不多的戰將,這次行動將由他來指揮。
那個婁處長四五十歲,太陽穴凸起,眼神銳利,不過當我們瞧過來的時候,他還是站起身來,與我們握手,然後還略帶些惶恐地說道:「本來此次是應該讓您來指揮的,不過因為主要是西南局和各門派的聯合行動,另外還有兩個中隊的特種部隊需要協調,所以……」
面對著他的擔憂,我和雜毛小道都點了點頭,說具體的事情還是由專業的人去做,我們服從指揮就是了,這個沒有什麼問題。
見我們並沒有表示出不滿,場中的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冷面副局長起身宣佈,說事情緊急,時不待我,那麼就不用說太多東西了,第一批的部隊已經開拔了,現在既然已經確定下來,那麼你們就出發吧,記住,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和雜毛小道出了小會議室,沒有多待,而是直接回落腳的地方收拾隨身物件,沒多時便有人過來接我們,是那種很結實的軍用吉普勇士,為了不吸引人的注意,我還是把小妖和朵朵喚入了槐木牌中,只有雜毛小道的小黑狗和虎皮貓大人無處可去,便也留在了車中。
同行的人很多,長長一列車隊,而楊操、洪安國和李騰飛則擠到了我們的車子裡來。
這邊問起,才曉得李騰飛也是剛剛康復,從西北趕過來的,至於他們老君閣的首席長老李昭旭,那個胖胖的老頭兒已經奔赴了金沙江的谷底前線。
我們前往的大風頂,地跨涼山彝族自治州美姑縣、雷波縣和樂山市馬邊彝族自治縣三縣,主峰摩羅翁覺足有四千餘米,發軔貢嘎山,脈連天府國,雄昂南天,俯瞰峨眉,是一處地形十分複雜的所在,交通也並不便利,我們趕到事發地點的時候已經到了凌晨時分,兩百多人入駐,不過因為訓練有素的緣故,倒也不會忙亂,大家各司其職,一時間井然有序。
先頭部隊有人在這裡接應,瞧見我們大隊人馬前來,頗為振奮,婁處長與這些人瞭解完情況之後,曉得露頭的邪靈教眾並沒有走多遠,於是決定留守一部分人員在路邊建立通訊基地,而其他人則徒步進山,務必將那些傢伙給揪出來。
人員很快就分配完畢,洪安國被指令留在這兒,至於楊操和李騰飛,則與我們一同上山,同行的還有二十多名西南宗教局行動處的精銳,以及同樣數量各派前來支援的好手,除此之外,還有來自於四個不同特種部隊的戰士,總共有一百八十多人。負責此次任務的婁處長先前對我們雖然極為恭敬,不過入山之後,卻沒有怎麼太在意我們的想法,雖然依舊將我們給高高捧起,但是無論是追蹤路線,還是實力分配,他都更加注重先頭部隊的意見,而且大多都是一言而決,表現出了幹練和強勢的一面來。
我們行走在搜山隊伍的中間部位,兩邊是配備得有夜視設備的特種戰士,他們常年都在山林中訓練作戰,個個都是叢林戰的專家,所以表現出來的實力相當驚人,並不比修行者查上許多,而當他們配備上了現代化的武器之後,更是比修行者更讓忌憚。
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的確,在獠牙展露的國家機器面前,量變引髮質變,修行者其實遠遠沒有我們想像的那般強大。
時值深秋,直行往山,古樹葳蕤,陰翳密佈,枯枯碎碎,榮榮竭竭,又有溝壑縱橫,群峰羅致,陡巖兀立,祥雲繞繚,此間的山勢變換莫定,深夜的霧氣又重,追蹤起來十分地辛苦。
不知不覺沿著山路,來到一處夾雜在山巖絕壁之中的竹林子裡,側耳一聽,林間之下有許多冬眠的老蛇,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不尋常的氣息。
楊操告訴我們,說大風頂這個地界屬中亞熱帶季風濕潤氣候區,區內物種十分豐富,著名的國寶大熊貓也在裡面,說不得這裡就有那麼一頭呢。這話兒是說笑了,但是雜毛小道的臉色卻越發嚴肅起來,他抬頭去尋找了一會兒早已離開的虎皮貓大人身影,找尋不著,便沉重地說道:「雲蒸霞蔚,霧濤洶洶,婆婆娑娑,斑斑駁駁……這個地方不簡單,隱隱間有陣法規則籠罩,恐怕是有埋伏啊!」
雜毛小道少有虛言,既然這麼說了,自有所指,楊操立刻趕到前方去,找到此行的指揮官婁處長,說起此事。
沒想到那婁處長卻告訴楊操,說這大涼山他自就職以來,來過十一次,也沒聽說這裡有啥子陣法,時間緊迫,不得耽誤,繼續前行。
楊操折回來的時候,臉色有些不好,顯然是婁處長和其餘等人說了些什麼不堪的話語,而從這兒來看,洪安國的提醒倒也不是空穴來風。我四處打量,也沒有感覺出什麼異常來,問雜毛小道是不是確定,因為現在的一切,看起來都十分尋常,雜毛小道搖頭,說不對,這裡的感覺真心不妙啊……
這話音未落,突然我們的腳下一抖,天地一陣轟隆,兩邊的山壁坍塌,直接砸落了下來。
第四十八章 武侯五行陣
雜毛小道符文之術師承李道子,而法陣則是師從於虎皮貓大人,這兩位都是當年頂尖之人物,故而使得他對於類似之地最為敏感,雖然我們都沒有感受到那法陣的氣息,但是他卻能夠篤定地指出來,而就在前隊還在猶豫的時候,前方突然一陣山崩地裂,落石紛紛,一片混亂與混沌,煙塵四起,也立即有慘叫聲傳了過來。
寂靜的山林中驟然響起了這般的動靜來,不用想便知道是我們的先頭部隊中了伏擊,誤入了法陣之中去。
此時此刻也並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感覺到一條條鮮活的性命消失於林子之中,雜毛小道立刻吩咐旁人不得妄動,小心朝中集合,全身戒備,告誡完畢後,便朝著前方的竹林子狂奔而走。
我幾乎沒有半點兒猶豫,抽出鬼劍緊隨其後。
搜索隊伍大體呈現出一個扇面的陣型,但彼此之間的相隔並不算遠,我們很快就趕到了前方,瞧見前鋒大部隊在陡然遭到攻擊之後,立刻抱團收縮起來,倒也沒有太多的驚慌,不過剛才驟然之間,有那聳立其間的石柱和巖壁垮落,倒是砸死了二十來個士兵,而且還有一些人在慌不擇路的情況下,與大部隊離散了。
當我們兩人前來匯合的時候,陡然而起的法陣之威也已經進入了尾聲,隊伍中有人施展神通,吹出了一陣狂風,將前方黑色的霧氣吹散一些,便能夠瞧見夾雜在竹林之間的巨大石柱。
這些石柱大都有幾人合圍那般粗,林立而起,高的足有十來米,低的也有四五米,根基不實,上方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可能跌落下來。此時的婁處長已經收攏了左右,瞧見我們衝上前來,不由得衝著我們,氣急敗壞地說道:「你們怎麼上前來了,中軍處的實力沒有太多的修行者,過於薄弱,如果無人壓陣,稍一衝擊就會大亂的,這樣的責任,誰負得起……」
聽他這般的以勢壓人,我不由得想起了楊操來時曾經跟我說過的一件事情,說這婁處長在趙承風當位之時,曾被人譽為袖手雙城手下的第一干將,據說還有望在換屆的時候成為西南局的業務副局長,不過在後來的洗牌行動中卻再無希望,心中難免會有些氣忿,我原本直以為他並不會因此而影響工作,沒想到這人的腦袋一旦被沖昏了,便總是能夠幹出一些蠢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