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那束莫名的劍鞘之光衝擊著鍾奎的胸腔,發出「呯」聲沉悶的悶響。
  悶響之後,鍾奎頓時覺得胸口就像遭到,巨型重力重擊一般,身子搖搖晃晃眼前一花。整個人失去平衡,趔趔趄趄,腳下也失去路數的胡亂邁動腳步。三步、兩步……撲通一聲,他一頭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就在鍾奎栽倒之後,倆鬼鬼魁魁的身影「嗖」不帶一絲風聲,靜悄悄的出現在墓穴裡。
  看著地上直挺挺躺著的鍾奎,兩人實在不怎麼好看的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鬼笑,再次一閃不見。
  鍾奎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境裡他和香草在一起。香草依偎在他的身邊,他給香草頭上插滿紫色的小野菊。
  香草怎麼可能喚得醒沉睡的鍾奎,他是在睡眠中完善自己不足的修為。人世間的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村子裡的災難才剛剛開始。
第024章 噩夢延續
  香草從娘的墳場回到家天已經傍黑,一路上惹來幾聲犬鳴。樹上的葉片逐漸枯黃,在夜幕來臨前顯得微不足道的模糊。風微微加深了薄涼的寒意,香草緊了緊衣領,知道家裡的爹已經煮好晚飯在等她。
  因為親眼目睹了娘的慘狀,好幾天都沒有好好的吃一頓飯,總是感覺噁心看見什麼都像是血。
  草草的吃了一點早早的熄燈上床,躺在床上的香草老也不能入睡。她睜開眼睛看著黑黢黢的窗外,看著黑乎乎房間裡的空間。內心深處驀然茲生出一種恐懼來,她害怕進入之前在夢境裡出現的情景。
  娘死了那麼久,香草是夜夜夢見娘,夢見她渾身是血站在面前。嘴裡一個勁的說著什麼,面部的表情很著急的樣子。
  香草每一次夢境中掙扎醒過來,渾身都是汗濕透衣服。
  香草覺得這個夢很奇怪,就像是在接續前面的夢境。之前做的夢境是看見一個人背對著自己,蹲在芭茅花裡吃著什麼。結果是娘遭到殺害,現在卻夢見娘屢屢出現在夢境裡,好像要告訴自己什麼。
  香草側翻了一下身子,想要排斥大腦裡想的那些,血淋淋的畫面。可是無論她怎麼排斥,那畫面卻總也驅趕不掉,跟烙印似的深深印跡在大腦裡。
  夜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週遭的一切都處於靜態狀。香草夢境裡再次出現那詭異的一幕,她能夠感覺到身體,飄離開木床緩緩輕飄飄的走到門口。
  房門無聲的開啟,香草繼續往前走去。
  四周都是黑乎乎的一大片,村莊、田野、山林、跟墨汁一樣黑。香草沒有感覺到有風吹動髮絲,也沒有聆聽到村落裡有狗們的吠叫之聲。
  香草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輕飄飄的影子,在一種肉眼無法穿透的蠱惑下,不受控制的飄向一個地方。
  香草這次去的地方不在是有芭茅花的河灘,而是一家住戶。
  這家住戶香草記得好像來過,應該是娘帶她來竄門的。
  越是靠近這家住戶的房門,香草就有一種難以抑制的恐懼感。她想抗拒這種蠱惑,想拒絕進入房門。可是身子就像不屬於自己的,完全不受她控制無聲悄然的飄進了這家人的房門。
  香草無暇顧及什麼環境,她木木看著眼前詭異的畫面。
  此刻的香草,就像在看電視劇裡恐怖時段的高潮,那個男人的背影依舊背對著她,脊背還是在顫動著。應該是在啃噬什麼東西,引起的輕微顫動。
  更加詭異的是,背影目測知道香草來到。他在慢慢的扭動脖子,試圖想扭頭面對後面的香草。
  香草猛然從夢境中驚醒過來,冷汗侵透全身感到渾身冰涼。
  香草睜開眼睛,茫然無措看著黑乎乎的空間。視線投在滲透一線光亮的窗戶,窗戶外樹枝椏投射在紙糊的窗框上,隨風搖曳的影子真的跟鬼魁似的,蠢蠢欲動就像要撲將進來一般。看著這一幕,香草渾身不由得一抖,趕緊的拉緊被褥把頭臉都遮蓋起來。
  就在這時,香草聽見自家房門發出「呯」一聲響動。
  家裡就香草和爹,房門響動應該是爹起夜小解吧!香草沒有多想,也不敢探出頭來看什麼。就那麼把頭蒙在被褥裡,直到迷迷糊糊睡去。
  早上一聲聲鳥啼把睡夢中的香草驚醒,她慵懶的伸了一個懶腰,抬眼看向窗戶已經亮晃晃大天光了。
  香草撩開被褥翻身坐起,在撩腿下床時視線瞥看到腳丫子上,頓時僵住了。
  香草搖搖頭努力回想昨晚有沒有洗腳上床,在回想數秒之後。她肯定的記起,昨晚是洗腳之後上的床。可是這腳又怎麼會沾惹起泥巴呢?她一邊狐疑的瞎想,一邊把腳往床邊的布鞋裡套。腦海裡浮現出夢境裡出現的畫面,難道自己是打著赤腳真的走了出去嗎?
  香草還沒有收拾好走出房間門,就聽見門口傳來有人大喊爹的嗓音。
  香草扣好扣子撩開碎花布門簾,走了出去看見是「假斯文」在給爹說著什麼話。
  「閨女,快洗臉吃飯。」張旺財看見香草,急忙對她喊道。
  「哦。」香草答應著對「假斯文」投以靦腆的一笑,趕緊的進廚房洗臉吃飯。
  香草吃著飯心裡還是在糾結著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一口飯,夾一筷子自家做的胡豆瓣。還沒有送進口裡,視線落在飯桌上那藍花土碗裡紅兮兮的豆瓣,胃裡一陣痙攣蠕動就感到噁心感湧到喉嚨,一陣乾嘔之後什麼也沒有吐出來。
  「假斯文」說完話就走了,爹聽見香草發出嘔吐的聲音,趕忙走了進來。
  「丫頭怎麼啦?不舒服?」
  香草搖搖頭,怔怔的盯著飯桌發呆。思維糾結著夢境裡出現的畫面,手裡的木筷緩緩放在飯桌上。
  「丫頭,你……」張旺財看著女兒過於蒼白的面頰,心疼的詢問道:「丫頭,你不舒服就得去瞧瞧,看你瘦得這樣。」
  張旺財說著說著喉嚨就硬起來,莫名想起婆姨的好處來,要是她沒有死,沒有做錯事該多好。
  「我沒事。」香草放下碗筷,安慰爹道。接著又問道:「假斯文來幹嘛?」
  「唉,你還是別問,就在家裡蹲著。」爹慌亂的收回視線,叮囑香草道。
  「是不是他們又在罵娘了?」香草認真的看著爹問道。
  「不是,給你娘相好的那位孃孃,昨晚出事了。」
  爹的話猶如晴天霹靂,把香草給震撼住了。
  孃孃!難道是昨晚夢境裡出現的那家人?香草記得娘沒事總愛去她們家竄門子。在村子裡,也是娘最好的毛根姐妹(同年結拜的非血親姐妹),可惜的是在娘出事後,她倒打一耙,把娘曾經給她說的話,一五一十添油加醋的說了出來。
  害得香草和爹沒有少挨罵,可是孃孃是怎麼死的?
  香草果然聽爹的話沒有出去,她呆愣著雙手抱膝,半臥在床上。她面無表情的看著牆壁發呆,夢境裡的情景就像書頁似的,層層疊疊翻騰開來。書頁上的字密密匝匝,模糊一片。她一個也不認識,也不知道畫面裡的情景是怎麼一回事。
  胡思亂想著香草不由得看向,遮蓋在被褥裡的腳丫子。如果說自己是做的噩夢,為什麼腳上會沾上泥巴?
《陳年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