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鍾奎到底還是沒有把心裡的想法說出來,劉文根反倒強打精神,叮囑他別把今天的事情說出來。
  想必劉文根也是愛面子的人,雖然沒有被野鬼害死。但是怎麼著也損失了不少保存在身體裡的元氣,他的氣色不容樂觀。
  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兩條身影,穿梭在樹林中,倒戈的絲茅草在被無情踐踏之後,才艱難的從地上緩緩彈跳起來。
  夕陽西下,鍾奎攙扶著劉文根出現在夏老頭的家。
  夏老頭見劉文根的臉色很不好看,簡短的問了兩句,鍾奎沒有說,他本人更是覺得丟臉丟大發了,也沒有說究竟發生什麼事情。
  夏老頭趕緊的熬粥,準備給劉文根空空如也的肚子填充。
  鍾奎安頓好劉文根,就去外面尋找癩蛤蟆,癩蛤蟆又名蟾蜍。別看蟾蜍樣子很醜,卻渾身都是醫用藥物。能治外陰潰爛,惡疽瘡,瘋狗咬傷。能合玉石,又治溫病發斑危急。去掉蟾蜍的腸生搗食一兩隻,還可殺疳蟲,治鼠瘺和小兒勞瘦疳疾,面黃,破腹內結塊等。
  那麼鍾奎用蟾蜍幹嘛?想到這癩蛤蟆渾身凹凸不平,星星點點的疙瘩就渾身麻酥酥的難受,難道他要用來給劉文根吃?
  這個問題問得好,蟾蜍性溫,也屬冷血物種的動物類。
  鍾奎是要用它來以毒攻毒,逼出殘留在劉文根身體內部的鬼氣毒素。
  鍾奎不光是用蟾蜍這一味藥引子,他還去夏老漢河對岸的墓地裡,採摘一把不起眼的黃色小太陽花。這種黃色的小太陽花,是一種野生的草藥,名字叫黃花艾蒿,是用來清熱排毒的。
  果然在晚飯前。鍾奎不讓劉文根吃稀粥,先要給他端來一大碗黑乎乎帶著一股刺鼻怪味的藥湯,非要他一次性喝光,才答應讓他吃稀粥。
  稍息一會的劉文根因為感覺比之前好多了,加上飢腸轆轆。實在是餓得前胸貼後背,一看見香噴噴的紅薯稀粥,就跟餓死鬼投胎似的,想吃得心慌。
  可鍾奎不依不饒非要他喝那一碗,看著就噁心的藥湯,他很是惱火。但是又聯想到下午看見的情景,在萬般不得已的情況下,他把鍾奎支開,佯裝端起藥湯裝著要喝的樣子。
  劉文根的心思只有他自己知道。
  再說了,劉文根那麼大一個人了鍾奎想管也管不著,也懶得管。見這廝端起藥湯要喝,當下他就走了出去。
  誰知道在鍾奎轉身離開時,劉文根就抿了一小口藥湯,順勢就倒在地上藥湯瞬間就侵入地層。除了還有些許怪味殘留在空間裡,完全沒有誰去注意他喝完沒有。
  好心當成驢肝肺,真實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劉文根不知道,他這樣子的做法,給自己帶來了多大的麻煩。
第044章 搗制後悔藥
  晚上,夜霧瀰漫在河面,掩蓋住一路咆哮遠離而去,又延續那經久不息的湍急水流聲。星星眨巴著眼睛,悄悄的窺看著,河邊這一單家獨戶的農家小院。
  晚飯前,武裝部長來了一趟,提醒鍾奎他們注意。就在昨天,一挑糞水的農村老頭,遭搶劫了,竊賊把這位可憐的老頭殺死,從老頭身上搜得三元零五毛錢,居然嫌錢太少罵罵咧咧的把老頭屍體,推進旁邊的一條臭水溝就逃之夭夭了。
  那個時候農村不能養豬,說的是養豬就是走資本主義路線云云。沒有養豬拿什麼來施肥?所以農村種菜什麼的,就只得用苦力去縣城買糞水,一挑一挑的往自己地裡灌。糞水倒是不貴,好像是一毛錢一挑子吧!
  這個殺人犯為了三元零五毛錢殺人,也太藐視王法的威嚴性了。那些身穿軍裝的積極分子大義凜然,自動組織起共同搜捕這個殺人犯。
  這一搜就把殺人犯給驚動了,據說他流竄到東華村附近來了。武裝部長臨到黃昏都急急火火的趕來,把這件事告訴給夏老漢,以及劉文根和鍾奎倆人。
  武裝部長沒有預兆的來,卻急匆匆的走。在走時,鍾奎幾欲張口想問點什麼,都沒有及時問出口。除了下午發生的那件事,令某人對他刮目相看,其餘的人都把他當成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來看。
  一個不懂事的孩子有什麼話好說,說的話無非就是跟吃什麼的扯上關係,因為那個時候饑飽才是首要問題。
  劉文根精神不濟,面色隱晦少了許多那些寒暄恭維的話。因為他求鍾奎替他保守這個秘密,各自心照不宣,所以沒有把他的事情說出來。
  夏老漢給人的感覺一直都很木訥,武裝部長在這裡不能體現權威來,就只好大肆宣揚現在的各種活動怎麼怎麼樣。
  鍾奎從他們的話裡,聽出這位武裝部長原來是一個搞什麼活動的頭頭,因為各種積極性比一般人高後來被提升為部長來的。
  武裝部長魁梧的身子融進,暮色來臨前的山道下。黑狗用兩聲吠叫送走那位部長,又轉頭對悶聲不吭的主人搖頭擺尾來示好。
  夏老漢倒是謹慎,在晚飯後就把他那條凶暴暴的黑狗給放開,關閉好院壩門,就進屋睡覺了。
  南屋的鍾奎嗅聞著屋子裡空間那股奇特的湯藥氣味,心裡就疑惑劉文根剛才到底有沒有把那碗湯藥喝了?
  懷疑歸懷疑,勞累一天一夜,鍾奎心裡固然有很多難以破譯的疑問,但是還得先休息再說。
  半夜時分,劉文根發高燒了。
  發燒就會讓人迷糊,一迷糊就會產生幻象。劉文根發現自己不在夏老漢的家,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身處在一片暗黑的空間裡。在空間裡的他,就像是被誰故意的囚禁在一間陋室裡,失去了自由。非常的孤獨,這座囚室就像牢籠,讓他怎麼也走不出囚室的陰影。
  劉文根產生這個幻象,都給他幼年成長有很大的關聯。
  劉文根有一個溫馨的家,老爸是一名小學退休教教師,老媽在市裡一所學校做心理輔導老師。最近因為各種活動頻繁,學校都停課整頓。父母都在家裡閒置,唯獨他一個人在外面奔波。
  劉文根感覺現在的他,代替了年輕時父母的影子。
  父母在年輕時,一把鐵鎖鎖住年幼的劉文根。然後讓三歲的他一個人面對冷冰冰的牆壁,面對屋子裡一切的靜態物品以及傢俱,面對「滴答—滴答」不停擺動發出響聲卻不能說話的鬧鐘。
  那個時候劉文根就感覺很孤獨,他一直幻想自己可以長大,幻想一夜之間他就可以長大。長大了就不會留守在這空蕩蕩的屋子裡,就在他腦海產生這種想法時。
  劉文根真的就長大了,只是在他長大之後發現,整個地球就只剩下他一個人。因為他的要求違背了自然循環鏈,他一夜之間長大之後,所有的人都遭到滅絕性的輪迴,變成了嬰兒。
  劉文根夢境裡出現了大火,火勢很猛,越燒越旺,溫度就像焚燒死人的焚化爐。在幻象裡,他很恐怖感覺自己就要變成灰白色的骨灰。
  劉文根出狀況,這是鍾奎沒有料到的。
  按照鍾奎的預測,劉文根這一夜應該是很安穩,很好睡的。熟料到,他沒有按照自己的吩咐把湯藥給吃了,而是就地拋灑在房間裡。房間空間不大,所以才會有那股久久不能消散的味道。
  外面有大狗,劉文根高燒不止。
  鍾奎無奈之下,只好驚動夏老漢,看有沒有幫助他退燒的辦法。
  夏老漢的聽力可能有問題。
  鍾奎拍了好久的房門,惹得那條畜生夾起尾巴,蹬直了腿的對著他好一陣狂吠。可那屋裡,就是沒有動靜。
  劉文根在說胡話了;爺爺—婆婆的喊了一大通,最後身子跟扯瘋似的,抽蓄、亂蹬、眼白一個勁的上翻。
  鍾奎急啊!嘴唇都急得起了一層密密匝匝的水泡。
《陳年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