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趙漫沒想到這人巧詐如此,自己竟被他唬騙了,怒吼一聲,身子往上拔起,右手拔出竹棒,左手在旗桿上微一借力,瞬間已竄到趙恨水身下,揮棒便向他的小腿打去。趙恨水往旁一讓,避開了這一棒,繼續往上攀爬。
便在此時,趙漫感到雙眼刺痛,趕緊閉緊了眼睛。卻是趙恨水從衣袖中抖出一片塵土,原來剛才他跪在地上半晌,便已偷偷抓了一把塵土藏在袖中,此時趁機撒下。趙漫又急又怒,一手握住旗桿,另一手趕緊去抹眼睛。不料趙恨水反應極快,看準時機,伸腳踢上他手中的竹棒,趙漫一個不留神,竹棒被踢得直直跌落下去,啪一聲插在旗桿旁的土地中。
趙漫從未遭此大挫,暴吼一聲,奮力睜眼,揮掌便往頭上打去。趙恨水感到他掌風凌厲,連忙又往上一竄,險險避過,人幾乎已到了桿頂。
成傲理一直仰頭觀望,這時一個箭步上前,伸手便去取那插在地上的青竹棒。這青竹棒乃是幫主的信物,在丐幫中地位崇高,一個丐幫長老見成傲理竟想取走竹棒,怒喝一聲,大步衝上前,揮出一柄尖頭鐵叉,直刺向成傲理的手臂。成傲理動作卻更快,右手已握住了青竹棒的一端,從土中拔出,擋住了長老的這一叉,其中蘊含巧勁,竟將長老的鐵叉打脫了手。那鐵叉在竹棒一挑之下,直往半空中急飛而去。丐幫長老不料成傲理一個年紀輕輕的美男子,擒拿短打功夫竟如此精湛巧妙,他反應也極快,展開小擒拿手,左手握住了青竹棒的另一端,內力傳送過去,震得成傲理手心發熱,不由自主放鬆了手。丐幫長老持棒後退,暗暗慶幸自己保住了這青竹棒,沒給對頭取走,略略鬆了一口氣。
便在此時,廣場上青幫丐幫眾人齊聲驚呼,成傲理顧不得再去奪竹棒,連忙抬頭往旗桿上望去。原來只在這幾瞬間,旗桿上又生變化,趙恨水趁趙漫抹去眼中塵土的幾瞬間,快手將青幫旗幟綁在了旗桿頂上,趙漫一怒之下,攀上數尺,又是一掌打去。此時趙恨水已攀到桿頂,無處迴避,這一掌的勁風罩住他全身,趙恨水並非內家高手,登時閉氣暈去,頭往後一仰,雙手一鬆,如個布娃娃般從旗桿頂頭下腳上地跌落下來。他原本已繫在桿上的青幫旗子也被趙漫這一掌震得碎成數片,隨風四散飄落。
事也湊巧,趙恨水的頭部竟正迎著丐幫長老被成傲理打飛的尖頭鐵叉,一個跌得急,一個飛得快,眼見這鐵叉就將戳入趙恨水的腦門。
丐幫幫眾驚呼聲中,卻見不可能的事情發生了——趙恨水陡然停在半空之中,而鐵叉斜斜向旁飛去,在夜空中劃出一個弧形,緩緩落下。
眾人第一念想到的,是趙恨水畢竟沒有暈去,實時在空中揮掌打歪了鐵叉,隨即知道實情並非如此,他們定睛一瞧,才看清趙恨水身邊多出了一個瘦小的身形。那人不知何時出現,也不知是從何處冒出,但見他全身虛空,雙手勾住趙恨水的雙臂,竟然硬生生地將趙恨水提在半空中不再落下。
當夜在場的青幫、丐幫幫眾,全都見到了這讓他們永世難忘的一幕:只見那少年身形輕盈如鳥,在半空中提著一個人,仍如能飛翔一般,虛步一跨,飛到一丈外的旗桿旁,一足勾上了旗桿,穩住身形。趙恨水仍舊昏迷不醒,手腳軟軟垂下,在夜空中微微搖晃,而那少年的肩頭之上,竟兀自立著一隻黑貓,金黃色的眼睛在夜色中閃著光芒。
出手救人的正是楚瀚。他原本躲在大樹上觀望兩幫相持不下,事不關己,無心現身插手,但見情勢緊急,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不由他細思,便飛身從樹上彈出,逕往半空中躍去,伸手拍落鐵叉,勾住趙恨水的雙臂,阻止他落勢,才往前飛躍,捉住旗桿。
楚瀚穩住身形之後,喘了一口氣,低頭一望,但見地下黑壓壓地,數百人盡皆抬頭仰望,數百對眼睛直盯著自己。他一時不知所措,本想一躍回到樹上,趕緊離去,但這麼多人凝望著他,要想隱藏身形,偷偷溜走,也絕難逃過眾人的眼線,只能定在旗桿上不動,腦中念頭急轉,卻想不出什麼脫身的好主意。
趙漫仍攀附在旗桿之上,他伸出手,從楚瀚手中接過趙恨水,展開飛天神遊輕功,抱著趙恨水落下地來。他原非趕盡殺絕之人,方才一氣之下打暈了趙恨水,卻也並非意在令他血濺當場,此時眼見高手現身,救了趙恨水一命,也無心再與趙恨水計較,將他平安放下地後,便仰頭叫道:「這位小兄弟,好俊的身手!請問高姓大名?」
楚瀚聽他相問,只好飛身落下地來。從三四丈高的旗桿上躍落地面,對諳熟輕功之人來說並非難事,但楚瀚身法之輕盈,著地時如一片落葉般輕巧無聲,纖塵不動,人群中的輕功好手見了,都不禁自歎不如。然而比之他剛才在半空中凌空救人的神奇身法,這一躍又算不得什麼了。
楚瀚見四周數百對眼睛一齊望著自己,趙漫的眼神更是銳利如刀,直往自己臉上射來,不禁雙頰發燙,心中一片惶然,想起舅舅曾經教過他的江湖規矩,趕緊雙手一攏,拳掌相對,平生首次抱拳行禮,向趙漫道:「在下姓楚名瀚,出身三家村胡家。」
此言一出,四下頓時哄然,眾人紛紛交頭接耳。江湖人物大都聽說過三家村的名頭,但因三家村行事隱密,極少在江湖上現身,因此眾人雖都知道三家村擅長「飛技」,卻從無人見過他們的身手。楚瀚這時只有十五六歲,誰也沒料到這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三家村小伙子,竟身懷如此高明的輕功。
趙漫哈哈大笑,走上前來,拍著他的肩頭,笑道:「楚小兄弟輕功絕佳,猶在乞丐之上。我這『飛天神遊』功夫,原本號稱天下第一,如今可要改一改了!」這話一出,周圍眾人更是嘩然,有的鼓掌歡呼,有的竊竊私議,有的面露不敢苟同之色,但在丐幫幫主趙漫面前,自不敢當面出言反駁。
需知武林之中,有著一番不成文的規定:判定武林人物身份地位的高低。地位最高且最受尊重的,乃是各大武林門派的掌門人。他們不但本身武功高強,而且門下弟子眾多,一呼百諾,影響深遠。其次是獨來獨往的俠客一流,其中往往有武功高絕的奇人異士,其名聲響亮者,一人足可當一整個門派,如當時聞名天下的青年俠客虎俠王鳳祥,以自創的虎蹤劍法縱橫江湖,無人能攖其鋒;其次是武林幫派,其中稱雄者便是擁有上萬幫眾、勢力深廣的丐幫;再其次是江湖幫派,如以船運為本業的江湖第一大幫青幫。江湖幫派中的人物,其武功或許比不上門派首領及俠客,但藉著龐大的財力、人力,也頗有呼風喚雨之能。此外另有一群江湖異人,雖身負絕藝,但韜光養晦,匿身市井,深藏不露,他們平時並不出頭與武林或江湖人物打交道,但在必要時刻往往成為左右時局的關鍵,這等異人少為人知,其中略為知名的有神醫揚鍾山、學究文風流、屠夫趙埲、琴仙康懷嵇和康箏父子等。
其下一等則是以出賣武藝維生的一群武人,如保鏢、打手、護院、鏢師、捕快、皇宮侍衛和錦衣衛等,儘管這些武人中不乏武功高強、有權有勢者,但武林中人看待他們,便等同在街頭賣藝、賣膏藥的把式一般,打從心底瞧之不起。更下一流者,則是以偷搶為業的飛賊盜匪一流,那更是等而下之,廣為江湖人物所輕慢鄙視的了。
楚瀚出身的三家村以偷盜為業,多年來為皇室效命,地位介於最後二流之間,可說是低得不能再低了。此時趙漫能夠毫不忌諱楚瀚的出身,當著眾人之面真心稱讚他的輕功,並自歎不如,對一眾江湖人物來說,都是大出意料的一樁奇事。
楚瀚雖不熟悉這些武林規矩,但也頗有自覺,知道自己的出身並不怎麼光彩,眼前這兩個大幫能人眾多,首領更是出類拔萃、睥睨群雄的人物,此時但聽趙漫誇讚自己,甚覺惶恐,忙躬身說道:「趙幫主謬讚,可折煞小子了。」
趙漫搖手道:「親眼見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實乃平生一大快事。多謝小兄弟今日令我大開眼界,乞丐定要請你喝一杯!」說著便拉著楚瀚坐下,呼喚幫眾拿酒來。他原本一心質問成傲理為何率領青幫大舉來京,但聽了成傲理的言語,知道自己無法阻止他們來此瞧瞧熱鬧,只要青幫在他京城的地盤上不致太過張狂,便算達到目的了。他方才在旗桿頂上打暈了那青幫漢子趙恨水,又將青幫旗幟打碎,算是給了青幫一個下馬威,而又並未殺傷人命,丐幫略佔上風卻未結下深仇,應是最好的結果。他只盼青幫見好就收,莫再糾纏,因此不再理會青幫眾人,一心只想與這神奇的少年結交。
楚瀚戰戰兢兢地坐下了,但見身邊圍坐著一群骯髒邋遢的乞丐,個個目光炯炯,神情剽悍,有的手持鐵棍,有的拿著破碗,望向自己時毫不掩飾他們心中的好奇戒懼。楚瀚童年時便做過乞丐,對乞丐並不陌生,更曾在乞丐頭子手下吃過苦頭,此時被一群虎視眈眈的乞丐圍繞著,不禁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那邊成傲理查德看了趙恨水的傷勢,見他只是閉氣暈去,微微放心。他自知武功無法與丐幫相較,側頭見到趙漫拉了那少年楚瀚坐在地上飲酒,心念一動,忽然走上前來,向楚瀚抱拳說道:「楚小兄弟,在下青幫幫主成傲理,十分佩服你的輕功。可能借一步說話?」
楚瀚一呆,青幫剛剛在趙漫手下吃了個虧,成傲理竟在趙漫請自己坐下喝酒之際,上前邀自己離開說話,豈非十分無禮?他側眼望向趙漫,果見趙漫臉色十分難看,豁然站起身,冷冷地道:「成幫主,什麼話不好當眾說,卻要避開我等偷偷去說?」
成傲理哈哈一笑,說道:「我只不過想問楚小兄弟一句話,當著貴幫兄弟的面詢問,也無不可。楚小兄弟,你可願意加入我青幫嗎?」
這一問出口,趙漫頓時變了臉色,心知成傲理這一著十分高明,他既開口邀請楚瀚入幫,不管楚瀚應不應允,自己便不能再行邀請他加入丐幫,不然便是犯了幫派間的大忌。他雖驚佩楚瀚的輕功,卻尚未有邀請他加入丐幫的打算,此時聽成傲理開口相詢,不禁好生後悔,知道自己心胸畢竟不夠寬廣,硬是晚了成傲理一步,此時就算真想邀請這奇特的孩子加入丐幫,已是遲了。
楚瀚聞言更是一愕,在此之前,他不是住在三家村,便是在東廠和皇宮中討生活,只約略知道世間有丐幫、青幫這些幫派,卻不大清楚他們是作什麼的,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今夜他見識到丐幫幫主趙漫的武藝輕功,成傲理的機智氣度,心下甚是佩服;成傲理這一問,若在他發現泓兒之前,或許會嫌宮中日子太過單調無聊,考慮去幫派中闖闖,試試身手。但此時他心中掛念泓兒,知道自己不可能就此離開皇宮,當下定了定神,站起身,抱拳說道:「成幫主太過抬舉在下了。在下出身寒微,靠著機緣巧合練成了三家村的功夫,行止全憑師長差遣,不敢擅作主張。今日得見兩位幫主的金面,幸如何之,忝得兩位稱讚賞識,更是粉身難報,只盼日後有緣,再為兩位效命。」這番話說得恰到好處,既不得罪趙漫,也不得罪成傲理,同時客氣地婉拒了成傲理的邀請入幫提議。他在皇宮中混得久了,在進退應對上自也學到了幾分世故圓滑。
成傲理聽他如此說,也不好強逼,見他年紀甚小,想必尚未出師,便問道:「敢問令師長是哪一位?可否拜見?」
楚瀚從他們的言語中,猜知他們對三家村的事情一知半解,便利用這個空子假稱自己有師長云云,好矇混過去。這時被問起師長是誰,他唯一的師長便是胡星夜,此時已然死去四五年了,他其實並不必聽命於任何人,但為了避免二人多問,露出破綻,當下微微頷首,臉現遲疑為難之色。趙漫走上一步,說道:「成幫主,楚小兄弟想必有其難言之隱,何苦相逼?」
成傲理橫了他一眼,說道:「這是我青幫家事,只怕沒有閣下置喙的餘地。」趙漫聽他出言不遜,一瞪眼,握住腰間竹棒,眼見兩人又要大打出手。
楚瀚不願二人再起衝突,忙走上一步,隔在兩位幫主之間,壓低了聲音,說道:「小弟確實有難言之隱。不瞞兩位幫主,小弟一年前奉師長之命,入宮服役,伺機待命。這個秘密,還請兩位幫主代為保守。」
成傲理和趙漫都是一怔,沒想到這個少年竟是個淨了身的宦官,心下不禁暗生憐憫,一齊尋思:「他做出這麼大的犧牲,想必有重大圖謀。這人是三家村的人,所圖大約是宮中的什麼寶物。可惜這麼一個輕功高絕的少年,竟為了師長偷取寶物的指令,一輩子就此毀了,委實可歎!」
當下成傲理也不好多說,拍拍楚瀚的肩膀,說道:「既是如此,為兄也不好勉強。楚小兄弟請多多保重,但願小兄弟諸事順遂,日後有緣,自當再會。」
趙漫也道:「小兄弟飛技過人,日後必可做出一番事業,盼小兄弟好自為之。」
楚瀚抱拳道:「多謝兩位幫主。小弟不可在外多留,這就得去了。趙幫主這杯水酒,需得留待日後再拜領。成幫主知遇之恩,小弟銘記在心,定當報答。」向二人行禮,帶著小影子,回身走去,轉眼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二十五章 重遇同鄉
楚瀚這回意外在京城出手救人,展露驚人輕功,名聲很快便傳遍了江湖。但江湖和宮廷畢竟是兩個迥然不同的世界,他回到宮中之後,身周的宮女宦官和錦衣衛等人更未聽聞那夜發生了什麼事情,至於他受到江湖中人驚佩讚歎,名聲鵲起,宮中之人更是蒙然不知。楚瀚原本有些忐忑,生怕自己亂出風頭,闖下大禍,但見身邊眾人毫不知情,一如往常,才放下了心。
他對江湖人物頗感陌生,對他們的讚譽之辭也是半信半疑。他知道自己已學成了蟬翼神功的神奇飛技,但總相信世上甚至三家村中,定然有比自己更加高明的人物。當年的上官婆婆和胡家兄弟,今日的上官無嫣和柳家父子,本事想來都該在自己之上;而那蒙面錦衣衛的身手,應也與自己旗鼓相當。然而他卻並不知道,當年他在三家村學藝時還只是個孩童,自然感到每個大人的飛技都遠勝自己;在他左膝痊癒之後,加上多年苦練蟬翼神功,此時的飛技早已遠遠超過了三家村中的每一個人,包括傳授他飛技的舅舅胡星夜。
他更加不知道,當今世間輕功能跟他相提並論的,除了那蒙面錦衣衛之外,也只有那奪取了少林派金蠶袈裟的奇女子雪艷了。
卻說青幫在京城又逗留了數日,才離京而去;不幾日,丐幫也退出了京城,想是追尋那奇女子雪艷而去。楚瀚無意捲入江湖中事,兩幫離去後,便將幫派之事置諸腦後,全心防範那蒙面錦衣衛,不讓他有機會接近泓兒躲藏的水井曲道。他甚至設計了好幾個障眼法兒,引那蒙面錦衣衛去追查無關緊要的線索,盡量將他引離安樂堂。
這天夜裡,他感到又有人在盯自己的梢,輕功甚高,卻不是那蒙面錦衣衛,心生警覺,便隱身在一條陋巷中,靜候那人現身。過了不久,但聽篤篤聲響,一人拄著枴杖而來,黑暗中見那人身形矮胖,頭髮花白散亂,仔細一看,才看出是個老乞婆。那老乞婆口中喃喃自語,精神似乎有些錯亂,蹣跚地走上幾步,忽然停下腳步,抬頭四望,嘶聲喝道:「出來吧!你那點兒藏身伎倆,怎瞞得過婆婆的眼睛?」
楚瀚望見她臉上那對貓眼,不禁一呆,認出這老乞婆竟便是昔日三家村上官家的大家長上官婆婆!
但見上官婆婆形貌落拓潦倒,污穢襤褸,與往昔那個不可一世的上官大家長實有天壤之別。楚瀚心中仍牢牢記著上官婆婆命他在祠堂中罰跪,以及試圖讓孫子上官無邊硬娶胡鶯等行徑,對她既感恐懼,又覺不齒,心中猶疑,一時沒有現身相見。
但聽上官婆婆又道:「姓楚的小子聽好了:我有好差事給你幹。你不缺錢,這我知道。但你的生活想必無趣得緊吧?終日探聽皇帝後妃、皇親大臣的消息,有什麼滋味?你聽我說,有人出了天價,讓你去取血翠杉。也有人出一萬兩銀子,讓你去取龍湲寶劍,你幹不幹?」
楚瀚輕輕拍了一下站在自己肩頭的小影子,從黑暗處閃身而出,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上官婆婆面前,沉聲說道:「婆婆,你拿這些幌子引我出來,有何用意,不如便直說了吧。」
上官婆婆見他現身,咧開貓嘴,笑嘻嘻道:「小子,看來你在京城混得挺不錯啊!」
楚瀚並不回答,只冷冷地向她瞪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