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節
白樘拱手道:「臣不敢。」
趙正瞅了他半晌,道:「你既然這般信他,最好也盯緊了他,乾旱雖是天時,饕餮雖是人為,災星雖是天象,可這三者,未必就真的沒有絲毫聯繫。你這樣通透之人,就不必我多說了。」
趙正說完,便鬆開手,轉身同眾人自去了。
白樘挪步到玉欄杆邊兒,凝眸望著他離去,左肩頭的傷又發作起來,白樘暗中極快調息了會兒,才一步一步,下台階而去。
將出宮門,便見任浮生等在門口兒,見他出來,忙迎上來扶住。緩緩地登了車。
任浮生眼睛發紅,道:「四爺傷的這樣,何必又親來上朝呢,不管再為了什麼,也是自己的身子要緊。」
說話間,便給他解開朝服繫帶,將外裳微微打開,就見裡頭的白色中衣上,已經隱隱滲出血來。
任浮生一見,頓時急得眼淚亂掉:「這可如何是好,先前不是止住了麼,如何又開始流血了?」
原來昨兒白樘陪著衛鐵騎往宣平侯府去,中途遇上那凶獸,白樘見他勢若雷霆,衛鐵騎必然是擋不住的,當下便縱身躍起,擋在之前。
那凶獸額頭的利角雪亮有光,再加上這奔雷似的來勢,若是有人撞上,只怕立刻切做兩片,白樘人未到,先運了八九分力道,接連拍出兩掌。
他的功力自然非同等閒,可是對那凶獸而言,卻仍是不能夠,只是稍微將他的來勢略阻了一阻,其速度同力道不再似先前那樣駭人了,此刻阿澤跟任浮生因見他趕了上前,也飛身而來援救,兩人各現兵器,一左一右輔助白樘身旁,相鬥那饕餮。
誰知任浮生一劍掠去,正擋在那凶獸額頭的角上,只聽得「叮」的一聲,震得任浮生虎口發麻。
與此同時,阿澤從側面一劍刺了過去,竟也是被擋了回來,這獸竟果然是刀槍不入。
被三人阻撓,饕餮不住低聲咆哮,巨大的頭左右一搖,任浮生跟阿澤兩個畢竟年紀輕些,如今當面兒看見這般比獅子老虎還可怕的怪獸,都有些心驚膽戰,何況此物竟然刀劍都不能傷,又奈若何?
這會兒衛鐵騎也反應過來,拔刀而起,衝了上來。
饕餮驀地仰頭怒吼,露出利齒,便直奔衛鐵騎而來。
衛鐵騎大喝道:「畜生,來得好!」一刀劈了下去。
衛鐵騎的腰刀乃是特製,比尋常的腰刀要厚重且寬大,那怪獸似乎知道厲害,竟揚爪拍去。
衛鐵騎正想傾盡全力給它致命一擊,萬萬想不到它竟能還擊,一時無法變招,只覺一股大力襲來,手腕都像是折了,連人帶刀便被拍的往旁邊摔了過去!
饕餮見狀,便要跳上去撕,不料就在此刻,背上猛然劇痛!
原來白樘先前縱身躍落之時,早就仔細打量這怪獸,卻見他果然如上古竄出來的奇異之物,渾身隱隱有些寒光,且又見阿澤跟任浮生都刀劍無用,白樘想到中午在折柳胡同裡那一戰,便細心去看它背上!
果然,就瞧見在饕餮的右肩一處地方,隱隱地透著血跡,正是白日在折柳胡同被箭射傷之處。
此刻見饕餮向著衛鐵騎衝去,白樘復縱身而起,竟往那饕餮背上而去,盯著那傷處旁邊一塊兒「麟甲」,用力掀起!
饕餮厲聲嚎叫!顧不得去襲擊衛鐵騎,原地跳起,他痛極之餘,扭身而回,揮動左掌抓去。
白樘因無法將那「麟甲」掀起,竟不肯撒手,只顧用力,正在甲片到手之時,那怪獸的爪子已經貼身而至。
任浮生跟阿澤拚命亂刺亂砍,那怪獸卻只盯著白樘,間不容髮之時,白樘握著甲片倒退,才躲開被撕碎之禍,可仍是因此被掃到了左邊胸肩處。
那怪獸身上流血,低頭舔了一口,又看向白樘,口中咻咻出聲。
此刻夜色更濃,而觱篥聲音也似更急了些,只幽幽嗚嗚,又帶些尖銳,竟不知從何處而來。
饕餮盯了白樘片刻,終究又一陣風似的掠走。
白樘的傷雖看似並無性命之憂,可不知為何,那傷口竟無法癒合,不管加了什麼金瘡藥,都無法阻止血流之勢。
白樘見任浮生落淚,便緩緩吁了口氣,半晌才說道:「不必哭了,沒什麼大礙。」
任浮生從昨兒看到今日,那血流的連他在旁看著,渾身都止不住的疼。聞言抽噎道:「四爺還只管說,這樣下去,如何了得?天水姐姐還特意叮囑過的,她若見了,不知該多怒呢。」
任浮生說著,抬手揉眼,恨不得放聲大哭。
白樘聞言,垂了眼睫,片刻才說:「不打緊……我……死不了。」低低說了聲兒,心底想起周天水交代的一句話。
當時周天水道:「鳳哥兒說……那凶獸殺了五人之後,最後遇見的就是四爺。請四爺萬萬留神,不能被那凶獸碰到……」
白樘問道:「這是為何?」
周天水道:「具體她並沒說。只讓四爺切記放在心上。」
所以……就在白樘所寫的那張紙的最後,記錄的只是一個最簡單的字:白。
那是他自己。
倘若崔雲鬟知道,她讓周天水千里而回傳的這要緊的話,反而讓白樘提前遭難……不知道她的心裡,會如何想法呢。
第220章
過了中元節,江夏口大捷的消息陸陸續續傳來。
據說朝廷已經派了使者,傳旨命新軍就地駐紮,宣晏王世子趙黼、兵部王振、蔣勳等一干將領上京嘉獎聽封。
這一次,眾人卻是從江夏口直接出發,往上經過武州,新州等地,直接回京,並不會轉道浙東,更不會途徑會稽小城了。
且又因為是皇命旨意,只怕無人敢違抗的。
起初雲鬟還是半信半疑,後來,白清輝也得了通告公文,確認了此事,當下兩處寬慰。
只不過,卻並不覺著格外高興些,只因自從京城內的怪獸食人、白樘負傷後,有關消息便光怪陸離,層出不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