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替人受過

  我並沒有立刻否定閔貝貝的說法,轉身出了衛生間道:「你進去就看見有一隻手在?」
  「是、是的,一直白裡泛青的胳膊,就從馬桶裡升了出來,簡直是嚇死我了。」閔貝貝捂著心口道。
  老媽趕緊上去安慰她道:「丫頭別怕啊,阿姨在這兒呢。」
  「阿姨真是不好意思,我、這頓飯我不吃了。」說罷這姑娘轉身出屋而去。
  「我說你們兩到底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這姑娘怎麼就不願意過來呢?」老媽皺著眉頭道。
  「人家又不是你兒媳婦,憑啥天天過來。」
  「怎麼能不是呢,雙方家長都見過了,難道這是鬧著玩的?」
  「老媽你真是土掉渣,現在的年輕人就算是今天結婚明天去離婚的有的是,就雙方父母見一面她就非你不嫁了,有這個道理嗎?那個馬桶裡的手臂,根本就是她瞎編的,目的就是趕緊離開這兒,所以你別操心了,你兒子有更好的姑娘等著呢。」
  「唉,你們這些年輕人啊,我真是搞不懂,算了,我不管了。」老媽心情很不好,虎著臉喂小白吃飯,小姑娘倒是挺開心,兩條小腿在椅子上蕩來蕩去的,老媽給她買了一身米奇的紅色連衣裙,襯得小丫頭皮膚更白,我笑道:「小時候我穿的都是哥哥們剩下來的衣服,現在你可倒好,小白是一身的名牌衣服,你不怕我吃醋啊?」
  「那時候家裡沒錢啊,現在有你給的一百萬,買身衣服怎麼了,這麼可憐的孩子,你還忍心給她穿舊衣服啊?」老媽道。
  「好吧,我錯了。」吃過飯後我借口有事,出門直接去了修理廠,自從上次和陳主任「分別」,他的答案至今沒給我,所以我得找他要個說法。
  看見我後他倒也是自覺道:「那天分別之後我就打電話給買家想把棍子贖回來,但這個王八操的死都不願意,我、我懷疑他們是把這根金棍子給融了。」
  「你把這根棍子賣給金店了?」
  「是,大發財金器店,和我們接觸的人叫苟雲生,好像是店裡採購部一個買手。」
  「把他的地址和手機號碼告訴我,我親自去和他聊聊。」我並不擔心他們會把這根棍子給融了,因為金店的買手肯定識貨,這種東西一看就是老物,整體銷售比融成金水划算得多,其次五雷鎮屍杵這種東西如果放進爐子裡會造成怎樣的後果?我想想都害怕。
  所以既然這個苟雲生沒事,就說明五雷鎮屍杵好端端的被人收藏著。
  知道了這個人所在,我也不急於一時,因為這根棍子已經在外擱了很長時間,要沒有早就不見了,所以接下來我要見一個最重要的人,那就是文昌本,這個老東西真是太不厚道了,典型的賣友求榮型人格。
  進了鎢錠村,正好見到了文游海在家門口的院子裡澆花,平時看到他我都是一口一個叔的喊著,但今天我沒客氣,直接道:「文游海,你家老頭子呢?」
  他似乎早就料到我回來,沒有一點吃驚,歎了口氣道:「我爹等你有一段時間了。」
  「等我?你們不覺得虧心啊?」
  「楊道長,咱們也算是老交情了,有話請屋裡說,我爹就在二樓房間等你。」說罷他替我開了門。
  看這個老東西怎麼解釋這件事。我怒氣沖沖的進了屋子,卻發現整間屋子的光線非常暗,現在的節氣已經是立春了,白天的陽光非常好,按道理說就算是屋子裡不點燈也不應如此昏暗。
  想到這兒我下意識的朝客廳窗戶看了一眼,窗簾並沒有拉上,窗戶的玻璃也是透明玻璃,但奇怪的是從屋裡看屋外非常清晰,但陽光就是無法從外盡數透入,似乎在穿過玻璃窗時被屏蔽了一部分,這是什麼道理呢?
  心中疑惑我上了二樓,順著木地板的走廊向裡走去,兩邊都有房間,我在右手最靠裡一件的屋子見到木呆呆坐在躺椅上的文昌本,一段時間沒見他整個人似乎憔悴了不少,連眼袋都十分明顯的掛在臉上。
  似乎是聽見了我的腳步聲,老頭微微睜開眼睛看了我一眼道:「你來了。」
  聲音十分平靜,就好像我兩之間什麼狀況都沒有發生過,我也不知道老頭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走到他面前道:「文老爺子,你的年紀都能算是廖叔的長輩了,所以我真的不想罵你。」
  「我明白你的憤怒,你覺得是我給你下的局對嗎?」
  「至少你在這件事裡是相當主動的幫人坑我。」
  老頭緩緩坐直了身體,掌心對我緩緩抬起雙臂道:「串子,你看到我的手沒有。」只見他的掌心黢黑如墨,就像是被人用墨錠塗過一般。
  但是這種黑並非是顏料塗上的黑色,而是由內而外透露出的顏色,如果沒有一雙看人頭髮的「慧眼」,是很難看出這一破綻的。
  這種狀況不難理解,這是法身被破之後的狀態,果然沒看錯文昌本,他果然是個身負奇功的小老頭,白事知賓或許只是他用以掩蓋真實身份的職業。
  想到這兒我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該給我一個說法了吧?」
  「串子,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太小,所以我沒法告訴你,但廖先生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我是一個鎮屍道人,如果見到有人在養屍地配冥婚或是鬼婚,我就會在暗中下手鎮屍,防患於未然,這一輩子我不知道鎮了多少差點異變的屍體。」
  「所以你家圍牆外面留有鬼燒香的痕跡,就是因為你暗中鎮屍?」
  「沒錯,這麼多年我鎮了不計其數的屍體,而且手段異常殘酷,甚至很多死屍家人都因此折了福壽運道,我知道自己遲早一天要來報應,但沒想到取了我一雙手和家人性命的居然會是他們。」
  「你說的他們指的是白銀宮的人?」
  「除了他們還能有誰,正是這些人廢了我的手,正是這些人取了林山的性命,正是這些人把你送進了監獄,這一切的幕後黑手都是他們與我沒有絲毫關係,他們這麼做的目的只有一個逼我說出廖先生的下落。」
  我這才恍然大悟,難怪「大宮主」說我與他有血海深仇,估計他是找不到廖叔,所以把這筆賬算到了我的頭上,這王八蛋報仇都能報的如此隨意,真是太有個性了,想到這兒我道:「他把我送進監獄的目的是想等廖叔來救我對嗎?」
  「沒錯,如果廖先生不來,他就直接幹掉你,沒想到你的人脈廣闊,不但監獄裡有人力挺保你,外面巫山派的人也找到他們為你求情,所以白銀宮的人一時半會動不了你,大宮主所以才會惱羞成怒,他早就放出風去說你和他有血海深仇,如此一來誰還會替你出頭呢?」
  「明白了,他這麼說並不是真的因為和我有什麼解不開的深仇大恨,而是為了孤立我,讓巫山派的人不敢為我出頭,然後他想怎麼擺弄我都可以,利用我引來廖叔,然後一舉拿下?這個計策果然缺德啊,不過文老爺子,今天你和我說這些隱情的目的何在?難道你和他們徹底翻臉了?」
  「我只是想替林山討回一個公道,他是我妹妹唯一的兒子,大宮主要報仇,要對付廖先生,幹這個孩子什麼事情,憑啥要殺了他,簡直是喪心病狂。」說到這兒文昌本氣的連連咳嗽。
  話說到此之前我所不能理解的種種似乎都完全明瞭了,繞過來繞過去,這一切還都得從廖叔身上說起,而我是替廖叔受過啊。
《剃頭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