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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井邊呆了一分鐘,想起那黑洞洞的深井,和到了井底之後,還要通過一條滿是古怪咒語的長廊,我也不禁為之毛髮悚然。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竭力摒除神神怪怪的念頭,跨下了井中。我一跨過了井欄,置身在井中之際,耳際便響起了。一陣嗡嗡之聲,像是將耳朵湊在一隻大口瓶中一樣,那當然是由於這口井,又深又不透風,根本和一隻瓶差不多之故。
  我小心地順著石級,向下落去,立即發現,那些在井上的石塊缺口,是專為人下去踏腳而設的,我要到達井底,當然不是甚麼困難的事。
  我算著每一步的距離,和我向下去的步數,到了已經下了十碼左右的時候,我便停了下來,準備打開電筒,向下看個究竟。
  可是,就在這時候,我又聽到了,在井上面,傳來了一陣金屬的踫擊聲。
  一入井中,耳際便嗡嗡作響,而越到井底,那種聲響便越大,就像置身在斗室之中,而斗室中開著四五隻蹩腳冷氣機一樣,所以那幾下聲音,聽來也並不十分真切。但是我卻可以肯定,這樣的聲響,一定是人弄出來的,而不是自然發生的!
  我不再打亮電筒,只是身子緊貼著井壁站著,一動也不動。
  我拾頭向上看去,只看到黑沉沉的一片,但是卻看不到任何人,我等著,等那聲音再度傳入我的耳中,以判斷那究竟是甚麼聲音。
  不到一分鐘,那種聲音,又傳了過來,在金屬的踫擊聲外,還夾著一下尖銳刺耳,聽來令人毛髮直豎的尖叫聲,那一下尖叫聲,從響起到結束,可能只不過半秒鐘的時間。
  但是,這一下尖叫聲,卻使我整整三五分鐘,感到極大的不舒服。
  那是人的叫聲,然而又絕難使人想像,人類竟會發出那麼可怕的聲音來。我這樣想法,實在是為我當時恐怖的心情在作掩飾,因為當時我一聽得那聲之音之際,我有一個直覺的反應,便是:那是鬼叫!
  我再留神聽著,但是上面,卻又沒有甚麼特別的聲音再傳了下來。我呆呆地停了好一會,心中決不定是應該上去看個究竟呢,還是繼續向下去。
  我考慮的結果是繼續向下去。
  著亮電筒,已經可以看到井底,井底十分乾淨,有一扇門,通向一條隧道,那扇門,也是半開半掩的。我迅速地到達了井底,來到了那扇門前。
  在門縫中,似乎有一陣一陣的陰風,倒捲了過來,更使人感到陣陣寒意。
  我用力一推門,門便打了開來。我舉起電筒,向前直射。
  那是一條約有二十公尺長的隧道,隧道的盡頭處,是另一扇門。我熄了電筒,向前走去。說出來連我自己也不信,當我走在這條走廊中的時候,我真的不敢回頭後望,也不敢左右張望。
  或許我並不是「不敢」,但總之我沒有那樣做就是了,我直來到了門前,才推開了門,跨了進去,門內是漆黑的一片,我知道已經身在那七間秘密祭室的一間之中了。
  我慢慢地將門掩上,本來,我是只想將門掩上,使它保持原來的情形的。
  但是,那扇門卻是十分靈活,我輕輕一掩間,只聽得「卡勒」一聲,門竟像上了鎖。我連忙轉過身來,打亮了電筒,原來有一個鐵鉤,已將門鉤上了。
  我也沒有在意,因為反正我出去的時候,可以取開鐵鉤,再將門打開的。
  我轉過身,用電筒照射了一下,那是石室,沒有窗,只有另一扇門,通向另一間石室。而那間石室之中,一無所有,只是在左首的石壁之上,有著一幅神像。
  那幅神像,是在石上琢出來的,線條、構圖,和我曾經見過的那只黃銅箱子,箱面上的浮雕,同出一轍。那神像是牛頭人身像,看來十分猙獰可怖。
  我看了一會,看不出甚麼特異的情形來,就推開了通向第二間石室的門,兩間石室,一樣大小,也是同樣地甚麼也沒有,同樣地在左首牆上,有著一幅在石壁上刻成的神像。
  所不同的,第二間石室中的神像,是蛇首人身,而不是牛頭人身。
  我的心中,十分失望,因為如果此問石室,全是那樣子的話,那麼我此行,可以說是一點意義也沒有了。我後悔不曾向王俊問個明白,如果早知是那樣的話,我根本不必來了。
  要知道,置身在這樣極度靜寂,又如此神秘的古廟之中,並不是好受的事情。因為我至少明白,從這裡運出去的一隻箱子之中的一種古怪東西,已使得兩個人成為透明人,一個人成為隱身人了。我將會發生甚麼變故,也是難以預料。
  我繼續向前走去,第三間、第四間、第五間、第六間……每一間石室的情形,都是一樣,所不同的只是壁上的神像。而壁上神像的身子也是一樣的,而它們的頭部,卻全是野獸。
  在第六間石室的壁上,那個神像的頭,是一種我從來也未曾見過的怪物,駭人之極。
  我為了要弄清那怪物究竟是甚麼,因此走得近了些,將電簡直接射在神像的頭部。
  在我將電筒的光芒,照向像神的頭部之間,忽然我看到,那像虎頭又不像虎頭的怪物的雙眼之中,竟然射出了一陣奇異的光芒來!
《透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