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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著革大鵬道:「你……你是說……這座墳……不,不會那樣的?」
革大鵬卻無情地道:「不是那樣,又是怎樣?」
格勒無話可說,革大鵬大聲道:「這座墳根本沒有動過,它築好的時候在這裡,一直到現在,仍然是在它原來的地方。」
法拉齊也明白了,他只是可笑地搖著頭。
革大鵬一字一頓:「我們如今,不是在什麼新發現的星球上,而是在我們出生、我們長大的地球上,我們回家了!」
他那一句「我們回家了」,聲音嘶啞而淒酸,聽了之後,令得人陡地一沉,像是沉下了一個無比的深淵,再難上升一樣。
而他自己,雙腿也是不住地發抖。法拉齊呻吟著,道:「我們在地球上?我們的地球……是這樣的麼?月亮呢?滿天的星星呢?山脈和河流,城市和鄉村,在哪裡?在哪裡?」
他一面叫,一面甚至可笑地用手去刨地上的冰層,像是可以在冰層下找到月亮、星星、山脈、河流、城市、鄉村一樣。
而更可笑的是,他那種神經質的舉動,竟也傳染給了我們,若不是革大鵬陡然之間大喝了一聲的話,只怕我們都要和他一樣了。
革大鵬竭力使自己的聲音鎮定,道:「我的推斷,你們都同意?」
白素首先回答:「你的推斷,還難以令人信服,如果我們是在地球上,為什麼什麼都沒有了呢?又為什麼這座墳墓還在呢?」
革大鵬沉聲道:「一場巨大無比的核子爆炸,毀去了一切,使得地球上原有的一切,都變得不存在,高山化成熔岩,城市成了劫灰,這場爆炸,甚至影響了地球的運行軌道,使得地球脫出了軌道,脫出了太陽系,甚至遠離了銀河系,來到了外太空,成為孤零零的一個星球!」
他喘了一口氣,又繼續道:「而這個墓,和我們發現的那個人,卻因為某種還不知道的原因,被幸運地保存了下來,整個地球上,這樣被幸運保存下來的東西,當然還有,我相信還可以找得到的。」
白素側著頭,問道:「那麼,你所說的核子爆炸,是在什麼時候發生的呢?」
革大鵬攤開了雙手,道:「不知道,小姐,我和你相差了一百年,但是我們的飛船,由於遇上了宇宙神奇的震盪,巨大的震幅將我們帶回了一百年,而我們的飛船在飛行中,又曾遇到過劇烈的震盪,又怎知我們在這次劇烈的震盪之中,不是被帶前了幾百年,甚至是幾千年,幾萬年?」
我們又靜默了好一會,我才苦笑了一下:「照你說來,我們如今是在地球上,但是卻是在未來的地球上?不知多少年以後的地球?」
革大鵬點頭道:「是,我的意思正是這樣,如果我是歷史學家的話,我一定將這地球的末日定名為後冰河時期--」
他講到這裡,突然怪笑了起來,道:「地球上一切生物都毀滅了,還有誰研究歷史呢?」
我苦笑了一下,道:「你們的時代中,已沒有了國與國的界限,在這樣情形下,還會有戰爭?」
革大鵬冷然道:「我沒有說是戰爭毀了地球,而說是一場核子爆炸,可能核子爆炸發生在別的星球,譬如說太陽忽然炸了開來,那麼九大行星自然都毀滅了,太陽爆炸可能是自然發生的,也可能是人為的--」
他講到這裡,面上突然現出了一種極度懊悔和痛苦的神情來。我們都知道,革大鵬曾經想利用這艘飛船,飛向太陽,利用太陽上無窮無盡的能量對付地球,就是在他飛向太陽途中,遇上了宇宙震盪,是以才令得他們在時間上倒退了一百年的。
而這時,當他想到了核子爆炸可能是來自太陽,而又有可能是人力所為的話,他心中的難過,自然可想而知,因為也有可能,是他利用太陽能量的理論,造成這樣的結果的!
真正的原因如何,當然沒有人知道,但是要想到有一點點關係,又眼看美麗的地球變成了死域,任何人都會難過。
我拍了拍革大鵬的肩頭:「地球末日的來臨不會因為是你!」
革大鵬向瞪著眼:「你怎知道不是呢?」
我還想說什麼,法拉齊已哭叫出來:「我們怎麼回去呢?」
格勒勉強打了個哈哈:「你怪叫什麼,我們的處境又有什麼改變和不同的影響呢?」
格勒的話,倒令得法拉齊安定了不少,但是他仍然哭喪著臉:「可是……可是那時還有人,如今連一個也沒有!」
格勒道:「那還好些,有人的話,怕不將我們當作展覽的怪物了!」
法拉齊不再出聲,革大鵬沉默地踱著步:「我們再向前去看看,假定這裡是中國,那麼飛船降落的地方,應該是原太平洋,我們再向前方向不變地飛去,看看我的推斷可準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