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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玉貞道:「他忽然跳了起來,指著我,喉間發響,講不出話來,身子在發抖。我和父親都被他這種神情嚇呆了。我叫了他幾聲,他才突然坐了下來,雙手抱住了頭,等我拉開他的手去看他時,發現他滿頭大汗,我問他怎麼了,他回答說:『剛才……我以為你會拿煙斗來燒我。』」
她講到這裡,略停了一停,道:「衛先生,這是為什麼?我怎麼會拿煙斗去燒他?是不是他的神經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
我苦笑了一下,心中暗忖,楊立群下意識裡知道孔玉貞的前生是「老梁」,還是他清清楚楚地知道?楊立群未曾對我說起過他對妻子的感覺,我相信,還只是下意識中的事,連他自己也不能肯定。
我只是隨口道:「說不定,或許是他童年時期,有過有關煙斗的不愉快經歷,也許是商場上的精神壓力太重,造成了這種情形……」
我講到這裡,略頓了一頓,才又道:「楊太太,這些事,其實全不是什麼大事,何以你對之印象如此深刻?」
孔玉貞現出極迷惑的神情來,道:「我也不知道。我總覺得,那是一種強烈的感覺,他對我冷淡,開始是在那次醉酒之後。」
我唯有再苦笑,道:「那或者是你的心理作用。」
孔玉貞歎了一聲,怔怔地望著外面,然後,站了起來,道:「真對不起,打擾你了。我還以為將這些事講給你聽,你會有別的見解。」
我作了一個十分抱歉的手勢。我是真正抱歉,因為我的確有我的見解,也知道其中一切的原由,可是我無法對她說。我何必對她說?讓前生的事,糾纏到今世,實在是沒有意義的。發生的事,已經發生了,何必讓有關人等,都知道為什麼?
孔玉貞站了起來,慢慢走了開去,走開了兩步之後,又轉過身來,道:「他為什麼這樣討厭我,我真不明白。實在不明白。」
我道:「感情的事,是沒有道理可講的。」
孔玉貞沒有再說什麼,走了出去。我默然又坐了片刻,和白素在電話上取得了聯絡,趕回家去,將一切和白素說了一遍。
白素駭然道:「你不感到事情越來越嚴重了?」
我說道:「當然感到!楊立群會殺胡協成,如果他知道了誰是翠蓮……」
白素想了一想,道:「奇怪,他會在下意識中,知道胡協成的前生是王成,知道孔玉貞的前生是梁柏宗,何以竟不知道劉麗玲的前生是翠蓮?」
我苦笑道:「只怕是遲早問題吧。」白素喃喃地重複著我的話。在重複了好幾遍之後,她才歎了一口氣。
既然是「遲早問題」,我和白素除了繼續和原來一樣,密切注意楊立群和劉麗玲兩人的生活之外,也沒有別的辦法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