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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葒急急爭辯:「當時我聽到衛先生來了,的確是想來見衛先生的,後來……後來一看到了他,就……就……」
我諷刺道:「就情不自禁了,是不是?」
上海人打話,叫做「觸霉頭當補藥吃」,我是在譏笑她,她卻臉泛紅雲,斜瞟了陶啟泉一眼,神情嬌羞,把我所說的「情不自禁」照單全收。
而陶啟泉也立刻現出十分領情的模樣,口部作要吻水葒之狀。
兩人這種情狀之肉麻,真令人想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死!
後來——很久之後,白素說我不瞭解在熱愛中的男女,應該是這樣的。我沒有和白素分辨,可是心中卻始終不以為水葒真的會愛陶啟泉,只不過是陶啟泉對她著迷而已。我這樣想,可能是對水葒有成見,然而水葒的出身如此特殊,想要對她沒有特別的看法也不可能——這是後話表過不提。
明白了水葒說事情和我有關原來是這麼一回事,真是好笑。
水葒和陶啟泉眉來眼去了一陣子,才道:「在我跑開去的時候,還聽到新娘和那男人的對話。
我大是沒好氣:「請你把事情說完了再打情罵俏!」
水葒苦笑了一下,道:「當時——」
當時水葒急急走開去,照她的說法是想來見我,當然只好「姑妄聽之」,但無論如何她總是離開了新娘和那男人。
在那時候她還是可以聽到新娘和那男人在繼續對話,新娘在聽了那男人的話之後,再問:「那地方……在哪裡?」
那裡人道:「說不明白,去到了就知道。」
接下來新娘好像又說了一句什麼話,可是水葒已經走遠了,就沒有聽清楚。
她當時也沒有把那男人出現以及男人和新娘之間那種不知所云的對話放在心上,就奔進了大堂。
接著她奔過大堂,到了教堂門口,和陶啟泉親熱,倒是真的在百忙之中還向我點了點頭。
而等到我和朱槿寒暄完畢,和水葒說了兩句話,那時候水葒才感到那突然出現的男人很古怪,所以她十自言自語,說:「不對,這個人不對」
當時我聽得她這樣說,完全不明白她在說些什麼。而水葒一想到那男人「不對」,就立刻轉身奔回去,去到走廊,不見新娘和那男人,心中更是一凜。
她先到那間房間去看,因為最可能新娘是回房間去了,她推開房間的門,一下子就看到新娘不在房間裡。
她更感到事情有不對頭的地方——她所受的訓練和多年特殊工作的經驗使她有極高的警覺性。當時她一看到新娘不在房間,就立刻把門關上。
在房間中的人,自顧自說話,也沒有留意到門的一開一關。水葒奔向洗手問,新娘也不在。
她迅速地回想新娘和那男人的對話,她還是完全不明白對話的內容,可是卻感到像是那男人說了「在有你沒看到過的顏色的地方」之後,新娘很感興趣,那男人也好像早已準備了要帶新娘到「那地方」去。
水葒對於「地方」究竟是什麼鬼地方一點概念都沒有,可是更感到如果新娘在快要行婚禮的時候,居然會跟人別這種莫名其妙的地方去,事情就古怪之極了。
而且她又想到,新娘在和那男人說話的時候,她在一旁完全不知道那男人在說些什麼,可是這些話則新娘好像有無比的吸引力,更是古怪透頂。
她越想越感到不對,就從走廊那頭的邊門走了出去,當時她感到那男人如果要和新娘一起離去,就應該從這邊門走出去。
她推開了門,就知道自己的推斷沒有錯,可是同時她人也涼了半截!
因為她一推開門,就看到那束花球,被拋棄在門外的灌木叢旁邊。
那是新娘的花球!是在整個婚禮進行中新娘都應該拿在手裡的東西!而且水葒也知道新娘對花球的選擇十分嚴格,這才會到婚禮舉行這前不久,花店才把花球送來。
這樣重要的在婚禮中不可缺少的東酉,竟然會被隨便拋棄在地上,這種情形,白癡也可以知道是有意外發生了!
水葒第一個念頭是:不好,新娘被綁架了!
可是她隨即想到,世界上不會有人自找麻煩,把綁架的念頭動到大亨的義女身上——自殺的方法有上千種,何必用那樣複雜的方法來自尋死路!
而且從新娘和那男人對話的情形看來,若是兩人一起離去,新娘應該是自願的才是。
所以水葒立刻放棄了綁架的想法,而改為新娘是被人拐走,認為這樣比較接近事實。
水葒定下神來,在附近轉了一個圈,她所受的特殊工作訓練之中包括如何追蹤,只要有任何細微的線索,她就可以知道人的去向。可是除了那束花球之外,她沒有任何發現。
水葒這時候越來越感到事情不妙,她再次回到教堂,又在教堂中找了一遍,她知道時間越長,對尋找新娘越是不利,她必須將新娘不見了的事實向大家宣佈。
然而即使她絕頂聰明,那時候也不知道該如何向大家開口說是她陪新娘去了一次洗手間,出來之後新娘就不見了!
這種話說出來,就算有人相信,也被人笑死!
當時水葒倒並沒有考慮到大亨會責怪她對新娘保護不力,因為她從來也沒有意識到自己有保護新娘的責任,不然她豈會允許那男人對新娘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