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今很多人的印象當中,隋煬帝=大暴君+大昏君。其實,這個等式很有問題:首先,就橫向而言,隋煬帝實是暴而不昏;其次,就縱向而言,起點時候的隋煬帝跟這兩詞兒壓根兒就不沾邊,倫家可是實打實的高富帥一枚,智商高,才學富,長得還帥。有兩個男人參與了創造楊廣的工作:直接參與的是他老爸楊堅,IQ140以上的智力超人,靈活運用各種巧招妙招歪招邪招加毒招,輕而易舉奪了北周的江山;間接參與的是他姥爺獨孤信,北周國寶級的大帥哥,人送外號——「璧人(完美無瑕的人)」是也。楊堅的智加上獨孤信的帥,於是就有了天之驕子——楊廣。
歷代帝王之中鮮有文學達人。歷史上公認比較牛的也就是曹操和李煜兩人了。有人說了,咱大清乾隆爺也很牛逼啊,寫了四萬多首詩,一個人就PK掉了整個唐朝。嗯,的確,「遠看城牆齒鋸鋸,近看城牆鋸鋸齒;若把城牆倒過來,上邊不鋸下面鋸」這種極品詩豈是李白、杜甫等泛泛之輩所能寫得了的?其實,除了曹操和李煜,古代帝王中還有一位作詩高手。好吧,你們肯定已經知道了。沒錯,這個人便是隋煬帝。路邊社曾有言:「你可以懷疑楊廣的能力,但絕不能懷疑他的才華。」楊廣曾寫過這麼一首詩:「暮江平不動,春花滿正開。流波將月去,潮水帶星來。夜露含花氣,春潭漾月暉。漢水逢游女,湘川值二妃。」他還給這首詩起了一個小清新的名字《春江花月夜》。到了唐朝,有個叫張若虛的文藝青年覺著不錯,便將詩名剽竊了去,也寫了一首《春江花月夜》。結果,他就火了。
如果大家覺得楊廣只會寫這種滋陰的受詩那就大錯特錯了,倫家最擅長的可是壯陽的攻詩——邊塞詩,代表作《飲馬長城窟行》:「肅肅秋風起,悠悠行萬里。萬里何所行,橫漠築長城。豈合小子智,先聖之所營。樹茲萬世策,安此億兆生。詎敢憚焦思,高枕於上京。北河見武節,千里卷戎旌。山川互出沒,原野窮超忽。撞金止行陣,鳴鼓興士卒。千乘萬旗動,飲馬長城窟。秋昏塞外雲,霧暗關山月。緣嚴驛馬上,乘空烽火發。借問長城侯,單于入朝謁。濁氣靜天山,晨光照高闕。釋兵仍振旅,要荒事萬舉。飲至告言旋,功歸清廟前。」說來也巧,也是在唐朝,也有個文藝青年,也覺得詩名有內涵,也給剽竊了去,也寫了一首《飲馬長城窟行》。結果,他也火了。這個人就是唐太宗李世民。唐朝人怎麼都這樣?
後世文人對隋煬帝的詩作給予了相當高的藝術評價,說他的《飲馬長城窟行》「通首氣體強大,頗有魏武(曹操)之風」,還說什麼「混一南北,煬帝之才,實高群下」、「隋煬帝一洗頹風,力標本素,古道於此復存」……現代學者們則認為,隋煬帝一手開啟了邊塞詩派,王翰、王昌齡、王之渙、岑參、高適等唐代邊塞名家其實都是踩著人家的腳印兒成長起來的。長得帥,會寫詩,還是個帝二代,這哪裡是人啊,分明就是不慎遺落人間的天使嘛!在許多人的意識裡,隋煬帝貪圖安逸,不思進取。實際的情況剛好相反,隋煬帝恰恰是中國歷史上最富有進取精神的帝王,沒有之一。
接過老楊的接力棒後,他努力興辦教育、推行科舉、賓服四夷……將父親留下的事業做大做強(雖然最後做破產了)。終於,在公元七世紀的頭一個十年中,大隋成了當時世界上一等一的強國。隋煬帝在位時期,全國的人口總數為890萬戶,耕地總數為5585萬頃。而大唐在天寶初年的人口總數僅為852萬戶,耕地數僅為1430萬頃。顯然,極盛時期的大唐跟極盛時期的大隋比起來,差得可不是一星兒半點兒。故事講到這裡,連玉哥哥我都快要糊塗了,滿滿噹噹的正能量,這是隋煬帝嗎?確定不是秦皇漢武、唐宗宋祖?但歷史的確沒有欺騙我們,和方仲永一樣,隋煬帝只是它和我們開的一個玩笑而已。
好面子,這是楊廣性格中最大的缺陷。這個缺陷如同SARS、H7N9病毒一般,在低溫狀態中會被抑制乃至被消滅,而一旦提升至適宜的溫度,則會誘發不可估量的災難。很不幸,歷史又給了楊廣一間烤箱——皇帝不受任何約束的絕對權力。「絕對的權力導致絕對的腐敗」,阿克頓勳爵的話至今振聾發聵。正是對絕對權力掌控的慾望,逐步改變了楊廣的性格,使他變成了一個虛榮、固執、自私、冷酷的人;而對絕對權力掌控的實現,使得本已性格變異的他日益膨脹,最終在絕對權力的烤箱中變成了BT烤翅。上天已經給了他一張讓人稱羨的俊俏面孔,他非要再要一層面子。結果,他不僅毀了自己,也毀了一個已有大作為且還應有更大作為的偉大朝代。這告訴了我們一個淺顯的道理:二皮臉的確沒有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