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緒的老師翁同龢:推薦人才時候曾經當面欺君

晚清末年,常熟翁同龢,仗著自己狀元及第,又是同治、光緒兩朝帝師,以一人而兼軍機大臣、總理衙門、督辦軍務處、戶部尚書等顯職,煊赫一時。然而這位翁常熟卻是一個擅用權術的人,他的同僚吳縣潘祖蔭曾說:「叔平雖為君之座師,其人專以巧妙用事,未可全信之也。」潘祖蔭又說:「吾與彼同時貴公子,總角之交,對我猶用巧妙,他可知矣。」這是說翁行事權譎,做事無準繩,即使在朋友之間,也不肯坦誠相見也。那麼他對於皇帝、他的學生又是如何行事的呢?

最著名的例子就是他回護文廷式試卷之誤。

據當年任陽湖知縣的李超瓊日記載:

常熟翁大司農同龢,今時所謂賢者也,然頃間聞趙伯含述其二事,殊為可詫:庚寅殿試榜眼文廷式策中「閭閽」兩字,於「閭」字之下誤書「而」字,遂改作「面」字進呈。後皇上疑之,問有無出處,同龢明知其因誤,為瞞之舉。乃以「似有所出」對,且曰:此曾有與「簷牙」二字作偶者。

又本年大考,翰詹王懿榮《華林馬射》詩中以「射侯」對「華林」,虛實弗諧,平仄尤誤。同事者疵之,同龢欲援懿榮,袒之甚力,持至上前請示,並曰:「射侯有作仄讀者。」詢所出,尤不認咎,則曰:「似曾見過,一時不能記憶也。」

這是李超瓊在光緒二十年八月初九的日記,他是聽同僚好友趙伯含說的,並鄭重地記錄下來。這裡不知是整理者的錯誤還是李超瓊日記誤書,文廷式卷中策論的「閭閽」當作「閭閻」,而文廷式誤寫成「而」字,翁同龢知道其誤,改「而」為「面」。這是作假。而到皇帝質疑時,翁同龢又急中生智,想出「簷牙」來對,表示「閭面」的說法是存在的。閭閻者,百姓也,《史記·列傳第十一》:「甘茂起下蔡閭閻,顯名諸侯,重強齊楚。」而「閭面」則無此用法,此為不典。而生造典故,則視其嚴重與否,科舉排名要下落不少,不但不可能榜眼及第,很可能進翰林院成為庶吉士也困難的。而王懿榮一事,病在對偶平仄不諧,也為科舉時代大病,而翁同龢仗著帝師,編著故事糊弄皇帝,以遂其援引王懿榮,並讓其知恩報德的目的。

解讀這兩個故事,會有兩歧發生。一者,翁同龢愛才心切;二者,翁同龢欺君罔上。其實這兩者並不矛盾,愛才不假,欺君有據。問題是,他的所謂愛才,乃是愛的門下士,有汲引私人的嫌疑,朋黨因此而成,同時也阻塞了別人上進的路途,所以,他的所謂愛才,其實即是為了徇私攬權而已。

光緒在這方面並不惑於翁同龢的巧言,據記載文廷式在召對時,光緒又問起這個事情,天顏咫尺,他不好瞎編,承認是自己寫錯了字,失誤了。可惜錯誤既已發生,再也很難改正了,皇帝也只能馬馬虎虎,承認既成事實。

1894年翰詹朝考,光緒皇帝還曾向文廷式,自己妃子的老師賣好:汝卷乃朕所特取,汝知之否?這樣一來,也徹底為文廷式洗白了身份。

李超瓊對翁同龢所為甚表不滿,他在日記中發表評論說:

噫!身為師傅,事為薦進人才而敢為是面欺也。其視當今,不直如嬰孩哉。使遇康熙、雍正之時,其能保首領乎?

翁同龢後來被慈禧斥逐,主要還是與汲引康梁有關,雖然他在自己的日記中不肯承認,但也不能否認他的立身行事,給別人留下了很多把柄,待一併發作,翁師傅就只能吃不了兜著走,以待罪之身回虞山看看夕陽了。

《光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