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渡天險烏江

不料,紅軍行動神速,入黔之後勢如破竹,連取劍河、黃平、台拱、餘慶等十多座縣城。1934年歲末之日,已到達烏江不遠的甕安縣小鎮猴場。猴場林木繁茂,乃猴子出沒之地,故名猴場。

在猴場,毛澤東被安排在一座漂亮的房子裡,有一個很大的院子和三間朝南的屋子。這是長征以來從未有過的。這似乎在表明,毛澤東的地位已經明顯上升,雖說他的職務依舊,未曾調整。

當中央縱隊抵達猴場時,先頭部隊在團長耿颼和政委楊成武的帶領下,已經急行軍前往烏江江邊,著手搶渡烏江天險。

就在這節骨眼上,又發生新的風波:博古、李德對湘江之敗,猶心有餘悸。聽說烏江比湘江險峻得多,主張不過烏江,再度提出與二、六軍團會合。

為了解決這番新的波動,1935年元旦,中共中央政治局在猴場開會,史稱「猴場會議」。這一回,不費太多氣力,就駁回了博古、李德的意見。會議通過了重要決定,重申了黎平會議的精神——《中央政治局關於渡江後新的行動方針的決定》(以下簡稱《決定》)。

《決定》一開頭,就寫得很明確:

由於我野戰軍即將通過烏江,垮進我們12月18日政治局會議所預定的新蘇區根據地的遵義地帶,開始徹底粉碎敵人五次「圍剿」的最後階段。因此,政治局關於在通過烏江以後的行動方針,特有以下新的決定……

新的決定共七條。內中有一條:「關於作戰方針,以及作戰時間與地點的選擇,軍委必須在政治局會議上作報告。」這一條,實際上就是宣告了「三人團」壟斷軍事指揮權的結束。毛澤東是政治局委員,「軍委必須在政治局會議上作報告」,這就使毛澤東有了過問軍事的機會和權力,雖說這時的軍權尚未完全掌握在他手中。不過,紅軍已經在按照毛澤東的戰略意圖行動:渡烏江,取遵義,建立以遵義為中心的新根據地。

紅軍前鋒一到烏江邊,就傳來敵情報告:在三個渡口,即江界河渡口、袁家渡、孫家渡,都有侯之擔部隊駐守,而且還築了碉堡。前兩個渡口各有兩團兵馬,孫家渡則駐了一個團和一個機炮營。

看來,侯之擔擺開陣勢,確實要跟紅軍干一仗!

那時,渡烏江要靠「蜈蚣筏」。那是用竹木編成的長筏,在湍急的江水中似蜈蚣般游動,得了「蜈蚣筏」之名。「侯家軍」早已把「蜈蚣筏」全都拴在北岸。

侯之擔十分得意,以為「官兵勤勞不懈,扼險固守,可保無虞」。

紅軍抵達江邊,總參謀長劉伯承親自佈置紅軍上山砍竹,又向老鄉借門板、木頭,自己動手扎「蜈蚣筏」。

元旦凌晨4點,十八名紅軍戰士在江邊喝下燒酒,躍入江中。這時,「侯家軍」尚在睡夢之中。紅軍戰士如水中蛟龍,只用了十多分鐘,便泅過涼入骨髓的烏江,攀上對岸的峭壁。

泅渡成功之後,「蜈蚣筏」開始強渡。「侯家軍」發覺了,江面上響起噠噠的機槍聲。

這時,泅渡過江的十八名戰士發起了攻勢。紅軍的迫擊炮又隔江而轟。「蜈蚣筏」載著一連戰士,順利過了江。

「雙槍兵」實在不經打,才一個多小時,便留下幾十具屍體,潰逃了!

紅軍利用「蜈蚣筏」渡江,渡過了一團人,在對岸站穩了腳跟。

劉伯承急調工兵營來到江邊,下達了架浮橋的命令。因為沒有浮橋,大軍難以迅速過江。

「架橋的全部器材只有黃竹、門板、木材、繩索。我們用三層疊起的竹排做橋腳,每對橋腳中間鋪上兩根枕木。枕木上連接三四個橋桁,橋桁上鋪門板,門板上又系橫木,組成一節一節的門橋。」

就用這樣的土辦法,花費三十六個小時,浩浩烏江上便架起一座嶄新的浮橋。天險烏江,被踩在紅軍腳下。

蔣介石接到王家烈的電報,知道紅軍已經突破烏江,大罵侯之擔「剿共不力」,命他「戴罪立功」!蔣介石也深為自己白白佈置了「口袋」,紅軍不來鑽,感到惋惜。不過,蔣介石畢竟詭計多端,他命令薛岳率中央軍星夜兼程,奔赴貴陽——其理由是為了「保衛貴陽」,實際上想借此一舉奪取貴陽,端掉王家烈的老巢!

這時,「小諸葛」白崇禧也不甘落後,同樣覬覦貴陽,借口「追剿」紅軍,命桂軍入黔,直奔貴陽。

蔣介石急了,發了電報給白崇禧,「制止桂軍前進」!

於是,薛岳的中央軍,加速了前進步伐,沿貴龍大道直取貴陽。

薛岳部隊在道旁張貼大字標語:「不問匪竄方向如何,本軍總以入貴陽為目的!」也就是說,不論紅軍朝什麼地方打,中央軍「總以人貴陽為目的」!

王家烈。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眼睜睜看著中央軍開進了貴陽城,做了貴州的「太主席」。

王家烈變得頗為狼狽:

中央軍反客為主,我出城進城均受他們盤查,處境異常難堪……

1935年4月6日,王家烈被迫下台,從此貴州落入蔣介石之手,貴州軍閥統治時代結束了。

《紅色三步曲2:歷史選擇了毛澤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