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戰數小時後,趙軍一直未能有效突破韓信的背水陣,將領們在力戰疲憊下,準備退回堡壘內。此時後軍部隊發現關口堡壘已為漢軍所佔,保壘上儘是赤色旗幟,不禁大驚失色。
軍事天才開創新局勢
魏國和代國被韓信征服,幾乎是楚漢相爭逆轉的最主要關鍵。
項羽雖擁有楚梁精華區,實際上梁國大部地區是在彭越的控制下,楚國也有不少地區是由友軍九江王英布、衡山王吳芮、臨江王共敖統轄。這幾個人在英布的領導下,對項羽已迭有怨言,忠誠度和向心力大減。
所以項羽真正掌握的區域僅彭城和江東地區而已,和劉邦掌握滎陽、關中、漢中相比,項羽並未佔到任何便宜。
如果中原魏、代、燕、趙再倒向劉邦,則雙方實力消長立見。雖然項羽曾努力想掌握齊國,但他返回彭城後,留在齊地的數十萬大軍仍為田橫所敗而退回楚境。
項羽和劉邦相同,缺乏獨當一面的大將,所以只得全力以赴地對付滎陽的劉邦主力了。
因此,真正的關鍵便在於劉邦陣營還有位富於獨立作戰能力的韓信。
當年蕭何拚命去追回韓信,的確有他的眼光。
中原地區原為三晉領地,項羽分封時,魏分為梁、魏,趙分為趙、代,韓國則由項羽統轄,韓王成了傀儡。
項羽雖統有梁、楚之精華區,但在彭越的游擊戰下,他對梁國的北半部早失去了控制力。
劉邦陣營據守滎陽,實際上已統有韓國的絕大部分領地。如今韓信又征服了魏和代,中原地區便只剩下趙國了。
韓信在中原地帶的經略愈成功,楚漢對抗中的劉邦便愈擁有優勢。
因此最重要的關鍵在趙國,如果韓信再取得趙國,項羽便愈來愈危險了。
劉邦在楚國強大的壓力下,仍支援韓信三萬兵力,主要原因便在於此。
但韓信並非劉邦嫡系軍團,所以很難被完全信任。特別是他平定魏地後,羽翼漸成,因此劉邦特別派趙國客居長老張耳前來協助他,也多少能發揮監督作用。
除此之外,劉邦也常調回在韓信陣營的漢軍,如此一方面可以對抗日益增加的楚軍壓力,一方面更可以稍稍壓制韓信勢力的過分增大,以免影響劉邦陣營各集團力量的均衡運作。
進軍井陘口,韓信兵臨趙境
趙國原是中原的軍事強國,在統一戰爭中遭受的打擊也最大。因此在後來起義戰爭中,趙國一直未有突出的表現。
不過決定秦國敗亡的關鍵戰爭,仍發生在趙國的巨鹿,雖然這場戰爭的抗秦主角是項羽的楚軍,但趙國仍是矚目的焦點。
領導趙國參與巨鹿大戰的,是來自魏國的客籍長老張耳與陳余;但也在這場爭戰中,張耳與陳余鬧翻了。張耳日後雖被項羽分封為趙王,但趙國的疆域因被分為趙及代而力量分散,所以當陳余聯合代國的原趙王趙歇和齊國強人田榮的軍力時,張耳根本無力抵擋。他怨恨項羽未給他足夠的支持,因而投奔已據有關中的劉邦。
取得優勢的陳余,乃迎接趙歇回趙,自己則出任趙國宰相而實際掌握統治權。
陳余和項羽素有怨隙,自然也不願依靠楚軍,於是他和齊國田榮組成第三勢力,企圖和項羽、劉邦均分天下。
田榮被項羽擊敗後,劉邦曾想拉攏陳余,但陳余提議先殺張耳再談。
由於南征在即,劉邦只好以面容類似張耳的死囚頂替,以取得陳余的加盟,解除征楚戰爭中的後顧之憂。彭城大戰後,劉邦退守滎陽,陳余也發現張耳未死,便又背叛劉邦而和齊國的田橫組成連線。
韓信在攻滅魏國和代國後,接下來的目標便是趙國了。特別是張耳,更積極地想要和陳余一決雌雄。
這時候,楚漢相爭已進入第三個年頭。
冬十月,韓信和張耳率領兩萬餘兵力進擊趙國。
陳余和趙歇的京城在襄國,屬今河北省西北,約位於石家莊附近。
韓信軍隊要由魏國的平陽北上到代國的閼與,在進入河北平原前,得先經過太行山脈。軍隊要越過山脈是非常不容易的,因此必須選擇穿越山脈的橫向河谷,但這些河谷一般非常狹小,所以稱之為「陘」。行軍上雖較容易,但這種陘的地形,大多是易守難攻的。
太行山脈北方最有名的稱為井陘,由於四方高、中央低,所以稱為「井」。
韓信和張耳的大軍便選擇由井陘穿越太行山脈,進入襄國的北方。
由井陘進入平原前,有個叫作上門關的古關口,通稱為井陘口,自古以來便是兵家必爭之地。因此任何人只要守住井陘口,便有一夫當關、萬夫莫敵之勢。
陳余的大軍號稱20萬,集結在井陘口附近,準備抵擋韓信的北征軍團。
原本鎮守在這裡的是趙國長老派軍團將領,有廣武君之稱的李左車。
趙國北方有很多異族,因此據守在這裡的軍團作戰經驗豐富,也培養出不少著名將領,當年的李牧便也出現在這個鎮北的防線上。
廣武君建議堅守策略
依探馬搜集的情報顯示,由於滎陽情勢緊張,大量的漢軍被迫部署在滎陽前線,以對抗日益龐大的楚軍壓力。加上必須留守新統治的魏地和代地,韓信能夠帶到井陘口的軍力非常有限。
趙國則集結了軍力20萬,除鎮守各地的兵力外,到達井陘口的趙軍判斷在10萬以上,大約是韓信漢軍的5倍。
因此,陳余認為自己百分之百必勝,他自信滿滿地想打一場漂亮的勝仗。
陳余雖是文人出身,但善於操作合縱連橫,因而國際聲望頗高,成為趙國的新強人。
但在實務作戰上,陳余顯然經驗不足。因此在巨鹿大戰時,他根本不敢投入,甚至鬧了國際笑話,對自己形象打擊甚大,也因而與張耳由刎頸之交成為勢不兩立的宿敵。
廣武君李左車則不那麼樂觀。
在魏地攻防戰中的傑出表現,證明了韓信善於軍事謀略,是一流的戰術家。
因此,他向陳余建議道:
「韓信和張耳乘在魏、代的勝利聲勢向我們發動遠征,士氣頗高,不可輕視之。
「但臣聞『千里饋糧,士有饑色,樵蘇後鬢,師不宿飽』,換句話說他們最頭痛的是糧食問題。
「井陘口的地形對我們非常有利,那裡的道路狹小,運糧車無法並行,騎兵也不能成列,因此行軍時必須排成長長的隊伍,先鋒和補給隊相差數百里。
「請允許我帶3萬奇兵,從小路襲擊他們的糧襪補給隊,足下則深溝高壘堅守防線,不與其作戰。如此一來,韓信和張耳大軍前不得戰、退不得還,又沒有可以劫奪糧食的地方,不到10天,這兩位敵將的頭顱一定可以呈獻在將軍麾下。否則我們若過於輕敵,反將為他們所敗。」
陳余正想徹底打場勝仗,將韓信和張耳好好教訓一頓,自然不會接納李左車的建議。
於是他向李左車表示,趙國是堂堂的王者之師、天下義軍,絕不用陰謀詭計。陳余更輕鬆地表示:
「韓信不但兵力少,而且遠師必定疲憊,如果依據將軍的建議避而不擊,豈不為諸侯恥笑我們膽小怯戰,日後更成了他們欺負我們的借口。」
韓信擺下背水陣
面對龐大的趙國和井陘口的險勢,韓信是非常小心的;特別是對李左車豐富的作戰經驗,絕對大意不得。
他派出大量的情報人員搜集井陘口趙軍活動的情報。
當他得知陳余拒絕李左車的戰術後大為高興,下令急速向井陘口進軍。
在離井陘口三十里地方,韓信下令停軍駐營,以準備明日的戰鬥。
既然陳余急於表現,韓信決定依其意願來策劃戰術。
當夜,他下令組成2000輕騎兵的突擊小組,每人手上拿著一支漢軍的赤紅色旗幟。此外,韓信囑咐這支輕騎兵由小路攀爬到山頂,埋伏在可以看到趙國軍隊的高地上。
他指示突擊隊的指揮官道:
「明日大戰時,我軍由於勢弱,接觸戰不久便會撤退向綿蔓水。趙國大軍一看到我軍撤退,必會全軍盡出追趕,因此關口的守軍不多。那時你立刻率突擊隊攻打關口,進關後盡快拔下趙軍旗幟,全部以赤紅色的漢軍旗幟代替之。只要做到這一點,我們便勝算在握了。」
凌晨時刻,韓信下令只發給漢軍點心,並大膽傳令表示:
「今天破曉以後,我們先大破趙軍,再來好好地吃一頓早餐罷!」
各軍團將領根本不知道韓信哪來這麼高的自信心,但由於出漢中以來他在戰術上常有突出表現,深得將領們的信任,因此大家只好勉強答應。
韓信表示將硬碰硬地和趙軍決一死戰。
將領們實在難以瞭解,面對數倍兵力的敵軍,韓信為何採取硬戰。
「趙軍堅守在井陘口的壁壘上,如果看不到我軍的大將旗鼓,將不會輕易出關作戰,更害怕我們利用地形險阻堅守,使他們無法擊潰我們。所以我想在綿蔓水前部署兵力,形成背水陣,以吸引趙軍出戰。」
將領們更是搞不清楚韓信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於是韓信親率萬人兵馬先行在河邊佈陣。
守軍立刻向陳余報告,陳余也火速趕往關口,並從關上遠眺漢軍在河邊的陣式。
陳余不禁哈哈大笑,嘲弄韓信根本不懂兵法,並誇口天明時一定可將他們痛加修理一番。
趙軍將領們也都樂得想趕快展開戰鬥。
只有李左車一人陷入了沉思,他不瞭解韓信為何大膽擺出這種誘敵陣式,只感到背部有股恐懼的涼意直往上竄。
「連我都看不出他的計謀,韓信的確可怕!」
元帥作餌,大破敵軍
在河邊佈陣,地廣且寬,所以漢軍秩序井然。
韓信和張耳以統帥之身,親自率領先鋒軍團。破曉時刻,韓信升起元帥旗,然後大聲擂鼓,以方陣向關口進攻。
陳餘下令開關迎擊。
韓信、張耳在前衝殺,漢軍士氣高昂,趙軍不能勝。
關上的陳余見狀立刻親率大軍,傾巢而出。
然而敵眾我寡,韓信雖力戰不懈,仍無法抵擋趙軍威勢,因此逐漸後退。
於是韓信下令盡棄鼓旗,火速退回在河邊的主力軍陣營。
趙軍隨後追趕,並直接攻擊水邊的漢軍陣營。
韓信和張耳退入陣營中,指揮軍士反擊,戰況激烈。
雙方死傷慘重,趙軍無法有效突破漢軍陣式。
陳余乃下令關上守軍全部出動,加入戰局。
漢軍已無退路,全力死戰。
這時候,埋伏在山上的漢軍突擊部隊已乘機攻入空虛的趙軍關口,拔除所有趙旗,換上2000支赤紅色的漢軍旗幟。
激戰數小時,趙軍一直未能有效突破韓信的背水陣,將領們在力戰疲憊下,準備退回堡壘內。
此時後軍部隊發現關口堡壘已為漢軍所佔,堡壘上儘是赤色旗幟,不禁大驚失色。
由於不知堡壘中漢軍的數目,有人甚至認為漢軍已侵入趙境,前線趙軍歸國不得。
混亂中更有傳言說趙王歇已向漢軍投降,趙軍士氣因而崩潰,紛紛逃散;陳余雖下令追斬逃兵,但仍無法遏阻這種軍紀大亂的情形。
接獲攻入堡壘的捷報後,漢軍士氣大振,不禁齊聲歡呼,個個如同猛虎出籠地奮力殺敵。
趙軍人數雖多,但潰散時卻任誰也無法控制。結果陳余在逃到綿蔓江支流泒水上游時被漢軍追及,死於亂軍之中。
趙王歇被擒,趙國殘軍全部投降。
李左車變裝隱名,藏身於山中。
置之死地而後生
漢軍獲得全勝,俘虜了不少趙國重要將領,全軍狂歡慶功。
諸將領賀祝完畢後,有人問韓信:
「兵法上的原則是『佈陣宜背山或以山為右側屏障,依水時則以水為前面或左邊屏障』。今將軍反而命令我們背水佈陣,以至全無退路,還預言擊敗趙軍後再吃早餐。我等原本心中頗不服氣,但最後我們仍獲得大勝,這到底是什麼戰術呢?」
韓信也立刻召開戰役檢討會議,並解釋道:
「其實我用的背水陣,也是《孫子兵法》中有明白記載的,只是將軍等未能察覺罷了!兵法上不就說『陷之死地而後生,置之亡地而後存』嗎?
「我韓信進入漢陣營,並非循序而進,屬『空降部隊』;這就如同俗謂『帶領著不熟悉的市廛人去作戰』一般,只有置之死地的氣勢,才能令每一個人自願作戰。如果置之於生地上,一看到比我軍多數倍的敵軍攻來,人早就逃光了,還肯替我打這一戰嗎?」
眾將領總算見識到韓信過人的智謀,不由得歎道:
「真是臣所不及的啊!」
韓信自小熟讀兵書,他心思細膩,頗富思考能力,因此能以議論折服夏侯嬰和蕭何。
帶兵以來,由於劉邦的充分授權,讓韓信一直頗能有所發揮。尤其鼓城大戰時嚴重潰敗的經驗,更幫助韓信有了突破性的成長,他在戰術運用上的思考,也比過去更細膩.更有創意。
從實戰經驗的磨練中,韓信已成為一個超級優異的戰術家了。
拜敵為師,韓信學戰略
韓信下令懸賞千金追緝李左車。
很快便有了結果,山中居民系綁著李左車求見。
韓信親自走下統帥位子,解開李左車的繫縛,並請他坐於東向位置而以師禮事奉之。
李左車和身旁的張耳、漢營將領嚇了一大跳,搞不清楚韓信又有什麼名堂。
一位常勝將軍,幹嘛去師奉一位敗軍之將?
韓信則若有其事地向李左車表示其仰慕和尊敬之情。
「我很想北攻燕國、東伐齊國,真不知如何才能順利完成這件重要任務。」
李左車謙辭表示:
「臣乃敗軍之俘虜,哪裡有資格來策劃如此重要的任務。」
韓信笑著表示:
「我聽說百里奚為虞國大臣,虞國卻滅亡了;在秦國為輔佐,秦穆公卻因而稱霸。並不是百里奚在虞國時很愚笨,在秦國時變得很有智慧,主要在於其策略能不能被採用,諫言能不能被接受。
「如果在井陘口時陳余採用了將軍的策略,我韓信也有可能成為俘虜的。就因為將軍的建言不被採納,韓信才有機會得以待奉將軍您的。
「現在我真的好想向您請教軍事大計,希望將軍不要再推辭了。」
李左車長年鎮守趙國北地,對燕國的情勢自然比韓信清楚多了,加上趙國和齊國是聯盟關係,資訊當然也完整得多。因此,韓信的說法是有其真實性的。
張耳和漢營將領們也終於明瞭韓信為何如此重視李左車。
李左車自然也感受到韓信的真誠,便建議道:
「將軍經略西河地方,俘虜魏王豹和代國宰相夏說,如今不到一個早上的時間又在井陘口大破趙軍20萬,誅殺趙國強人陳余,威震天下,名聞海內,多少軍民都心甘情願為將軍效勞啊!這是將軍目前的優勢。不過,長期遠征使士卒勞累、將領疲憊,想再用他們爭戰,是愈來愈困難了!」
韓信和張耳都聽得連連點頭。
李左車繼續解釋道:
「如今將軍若想以此疲倦之師,攻打燕國堅固的城池,萬一不順利的話,將會欲戰不得、攻之不拔,使自己陷入險境。而且戰事著曠日持久,糧食必陷入嚴重匱乏,這就會惹來大麻煩。燕國若攻打不下,齊國便會加強防備、拒絕投降,這樣一來,燕、齊和將軍間便會相持不下,就如同劉邦和項羽陷於滎陽的僵局一般,這是將軍最不利的地方。
「善用兵者,應避免不利,善用優勢才對啊!」
韓信問道:
「那接下來我該怎麼辦呢?」
李左車建議道:
「如今若為將軍作策劃,莫如暫時按兵不動,以安撫方式來處理敗亡的趙國軍民。趙國人民必能感於將軍恩情,百里之內犒晌軍士的牛酒一天內必會送到,以慰勞漢軍將士。
「接著將軍可以將箭頭指向燕國,裝出一副即將出兵的樣子,然後派遣能言善辯之士奉將軍親筆書信,表示對燕國和談之意。將軍所顯現的優勢,燕國必也不敢不服從將軍。
「挾著制服燕國的優勢,將軍再向東兵臨齊境,此時就算智謀再高的謀略家,也不知如何對齊國進行規劃了。
「如此,便可以擁有圖天下的實力了。兵勢應先製造聲勢,並以此獲取實利,正是此策劃的主要精神。」
韓信非常高興地接受了李左車的建議,立刻擺出北上姿態,並派使者到燕國。燕國果然立刻接受和談,成為漢軍盟友。
為安撫趙軍軍民,韓信派使者向劉邦建議,命張耳為趙王以重建趙國政治秩序。
劉邦在衡量利害和實際需要後,也批准這個請求。
中原大勢因此底定,項羽大為緊張,雖曾數度派軍突擊趙境,卻很快為韓信和張耳擊退。
韓信也重行在趙國南方建立堡壘,鞏固對楚軍的防務。
不久局勢便穩定下來,楚軍既無力涉足中原,韓信因而能經常派兵前往滎陽,協助楚漢間的爭戰。
【陳文德說評】
老子(道德經·第三十二章):「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也。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之令而自均。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如止,知止所以不殆。譬道之在天下,猶川谷之於江海。」
道就是自然,因此無法有任何言詞形容,它非常的直撲,很難加以描述。即使只是小小的一部分,天下也沒有可以扭轉而控制它的。
王侯若能守其道,天下萬物均將順其自然。這就如同天地因陰陽二氣相合而普降甘霖,不過人們不須加以指點,而自然就會下得十分均衡。
道創造了萬物,也給了萬物名字,有了名字之後,萬物才能知其本分,各有所止。萬物各知所止,這個世界才不會混亂,所以道之於天下,就如同川谷之於江海,是其最主要的根源啊!
道便是自然,它運作於天地宇宙間,也運作於人間世界中,凡能體察自然、順乎自然、守乎自然,天下萬物便能順利運作。
但問題在於自然到底是什麼?順乎自然常被誤解為放任和縱容,致使大膽激進分子常以自然自許之。
其實,自然絕不是放任,反而是要小心的體察其現象和變化,順其自然之性而尋之、用之。這需要有高度的智慧和經驗,否則很難體驗得出自然之道。
自然界的萬事萬物,各有其性,各如其面。自然中有很多不同的東西,但異中又有同質性和同類性。
應接納不同之實然和必然,不求勉強的同質,而由異中求其同,順其勢以導之。
自然界的變化如同天氣之陰、陽、晴、雨,也有如心情及遭遇的喜、怒、哀、樂。因此自然中的春、夏、秋、冬,可比生命和運勢中的興、衰、起、伏。這一切都是自然,而且是不可免的,無法體察這種現象而勉強違背其變化者,不過是自尋煩惱罷了。
韓信在井陘口面對人數和力量數倍優勢的趙軍,他深知自己的弱勢,也承認對方的強勢。因此他仔細推論強者的心態,採取必要的策略和冒險,小心運用強勢者的一小塊弱點,準確地加以打擊。
背水奇陣便在正確地察覺弱者的心理,勇敢地面對自己的弱勢,韓信的確是可怕的理性者。
置之死地則生,放之生地反亡,利用人類求生懼死的自然心理,準確抓到關鍵一刻的人性,使他獲得了幾乎是不可能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