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維:我對死亡很著迷,死亡對我來說是個很重要的主題。
安妮:是嗎?
艾爾維:我對人生的看法非常悲觀。如果你想和我在
一起,你就應該瞭解我。我覺得人生可以分為「可怕」和
「可悲」兩種, 「可怕」包括那些絕症病人、盲人、殘疾人等等。 安妮:所以?
艾爾維:我不知道他們怎樣度過
這一生,簡直不可思議。而剩下的都
是「可悲」的,因此你在度過這
一生的時候,應該慶幸自己僅僅是個可悲
的人,你是有福氣才成為「可悲」的人的。
安妮:噢……
——《安妮·霍爾》
史提格:《我心深處》應該是你準備了很久的一部電影,拍攝過程中有沒有因為題材過於嚴肅而遭遇波折?
伍迪:你是指製片廠方面嗎?那倒沒有,因為和我合作的都是非常開明的人。阿瑟·克裡姆當時是聯美公司的主席,他對我說:「你已經拍了一些喜劇片了,現在你想嘗試別的類型,那就去拍吧!這是你應得的!」
史提格:也許是因為《安妮·霍爾》大獲成功、得了奧斯卡獎的緣故?
伍迪:是的,所以他們答應讓我拍這部電影。最後電影出來毀譽參半,有評論很看好這部電影,但這也是我第一次收到大量的負面反饋。
史提格:也許是因為《我心深處》出乎所有人意料,因為沒有人料到你會拍一部劇情片。
伍迪:是的,人們大失所望,好像我打破了某種無形的協議。美國人眼中的劇情片不是這樣的,美國人眼中只有那種肥皂劇式的劇情片,而《我心深處》不屬於這一類,因此觀眾不僅是對我一改之前討喜的喜劇風格感到失望,對劇情本身也不感冒。他們嫌電影太嚴肅了,但這恰恰是我喜歡的地方。更何況這是我第一次拍劇情片,缺乏技巧和經驗,我知道《我心深處》不是一出莎士比亞式的傑作,這只是我的第一次嘗試,而觀眾的態度並不寬容,有人指責我不守信用。
史提格:對此你作何感想?
伍迪:《我心深處》是我想拍的那種電影,我也盡了最大的努力。我當時想嘗試著拍劇情片,並不是徹底地轉向,我只是希望它成為我作品的一部分,但也不是那種隨隨便便的嘗試。我不要拍傳統的商業劇情片,我要拍最高級的那種劇情片。如果我失敗了,那也沒關係,但我堅持我的追求。如果我成功了,那這就會是一部了不起的作品。我並沒有說我成功了,但我的野心很大,這就是我的想法。這部電影收到了無數負面評論,觀眾不喜歡令我感到很遺憾。
史提格:你失望嗎?
伍迪:我感到很丟臉。
史提格:你會經常讀影評嗎?
伍迪:不會。剛開始拍電影的時候,大概拍前四五部電影的時候,我一直讀評論。我以為這是一件必須要做的事情,況且還要考慮到電影的宣傳。但是後來我發現,一旦我不再在乎別人怎麼看,反而能發揮得更好。我就應該埋頭幹下去,拍自己想拍的東西,不去管外界的反應。如果人們喜歡當然好,但即使報紙上說「這是一部天才之作」也並不意味著我就是一個天才,他們說我是白癡也不代表我就是一個白癡,所以乾脆別管別人怎麼說了!於是我對製片人說:「不要打電話告訴我誰會來(首映式)或者來多少人,我不在乎!」這些年來我一直是這麼做的,當我完成一部電影,就結束了,再見。我記得《曼哈頓》上映的時候我甚至都不在紐約。這麼做唯一的遺憾是沒有那種塵埃落定的成就感,當其他人完成一部電影,一切都很圓滿,他們讀評論,開慶功會,從中獲得某種釋懷感。但對我來說並非如此,當我完成一部電影,我立馬就投入下一部的創作了。
史提格:之前你曾經說過黛安·基頓的看法對你非常重要,除了她以外,應該也有別的朋友會向你傳達他們對作品的看法吧?
伍迪:有,那通常是電影上映之前的事情。
史提格:那麼現在呢,電影上映的時候你通常已經在準備下一部了?
伍迪:是的,一直以來都是如此。我甚至會在拍攝的間隙就開始思考下一部電影,我會想下一部要怎麼拍才有意思。我感興趣的是創作的過程,對宣傳和記者招待會沒興趣,有付出自然會有回報。
史提格:《我心深處》的開頭是一段優美又賦有暗示意味的沙灘別墅的內部特寫,為整部電影奠定了情感基調,這些畫面就像一張張靜物畫。
伍迪:沒錯,我想在電影一開始就設定好節奏感。
史提格:電影的開頭有一個場景是姐妹倆站在窗邊,結尾處也是同樣的場景,形成了一種對稱結構。
伍迪:我們一度考慮過要給電影取名為「窗」,後來戈登·威利斯執導的第一部電影就叫《窗》。
史提格:下一個鏡頭突然切換到片中的父親(E.G.馬紹爾飾演)站在辦公室窗邊的特寫。他背對著鏡頭,簡短地道出了過去的經歷。你是在什麼時候決定把這一幕放在電影的開頭的?
伍迪:這個場景原本出現在電影後面的部分,但剪片子的時候我和拉爾夫·羅森布魯姆一邊看著一邊想:「把這一幕放在電影的前面應該會起到不一樣的效果。」
史提格:還記得為什麼要這麼做嗎,是考慮到觀眾的心理還是有別的原因?
伍迪:放在開頭能起到一個有趣的鋪墊作用。我記得當時我們覺得這場戲如果出現在電影的第三或第四幕會非常有意思,放進去之後我們又琢磨「要是放在結尾處呢?」但是放在前面完全沒問題,因此就沒再改動。同樣的情況在拍其他電影時也會發生,某個場景被挪到看似無關的地方,這完全是突發奇想。有時我走在街上,類似的想法會突然冒出來。它給了電影某種活力,因為完全是即興的。
史提格:故事中有很多段落都圍繞著母親伊芙,即使是她不出現在鏡頭中的時候,她的地位和影響也非常明顯。她的丈夫阿瑟這樣描述她:「她創造了一個世界,我們生活在其中……這個世界井然有序,總是顯得很和諧,散發著高貴的氣息……就像一個冰雕的宮殿。」
伍迪:沒錯,她是電影的核心。
史提格:這是一個非常專橫的母親角色,在你的其他電影中也有一些非常強勢的母親角色,為什麼類似的角色在你的作品中佔據了如此特殊的地位,你認為這是美國的普遍現象嗎?
伍迪:並非如此。其實我電影中的父親們也是典型的美國式銀幕形象,只是近年來我更偏愛女性角色,所以電影中母親的角色比較突出,但我也非常樂意塑造一個強勢的父親角色。
史提格:你的母親在你的生活中曾經也是這樣強勢嗎?
伍迪:不,她還在世,她很好,非常善解人意,與我關係融洽,我的父母都住得離我很近。我想你也可以說,她是一位典型的母親,偶爾過於嚴苛,但總的來說很和藹。
史提格:傑拉丹·佩姬把電影中的母親形象演繹得非常生動。
伍迪:她在當時是那一代女演員中最出色的,非常適合這個角色。她極具表現力,又極其優雅。我一直很信任我的演員,鼓勵他們憑借自己的悟性發揮,傑拉丹·佩姬就是這樣的女演員。
史提格:她周圍的環境也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她的個性。
伍迪:我希望傑拉丹·佩姬的角色擁有一切優美、有品味的事物,家居擺設井井有條、分毫不差。正因為如此,那個與她共同生活多年的可憐男人因無法忍受而離開的時候,才會選擇一個完全不同的女人,一個不那麼死板的女人。我覺得瑪麗·貝絲·赫特飾演的女兒喬伊是全片處境最窘迫的角色,因為她一點才華也沒有。她感情充沛,但不會表達,她是母親的犧牲品。我自己有一種感覺,電影最後母親去世以後,喬伊有了一個新的母親,那是她重獲新生的機會,她也許能在未來的人生中看到希望。
史提格:電影中有一個場景是喬伊無意識地對著父親的新妻子,也就是瑪倫·斯塔普萊頓飾演的珀爾叫了一聲「媽媽」,然後珀爾答道「是的,你叫我『媽媽』,我說『是的』」。這一段顯然預示著電影的結局。
伍迪:沒錯,珀爾即將成為一家之母。
史提格:瑪倫·斯塔普萊頓出現的時候總是明亮鮮艷的色調,比如她第一次與新家人見面穿著一條火紅的裙子。
伍迪:是的,她喜歡牛排,會變魔術。我想如果現在能重拍一遍的話,我能拍得更好。
史提格:你對這部電影不滿意嗎?
伍迪:不,不是不滿意,僅僅是從技術和結構的層面來說,我覺得有一些應該修改的地方。從作者的直覺來看,我應該讓瑪倫·斯塔普萊頓更早一些出場,我應該考慮到這一點。
史提格:片中的父親宣佈自己打算離開這個家庭的那一幕非常具有衝擊力,因為他是在吃早餐的時候當著全家的面說出這個驚人的決定的。你為什麼安排全家人都在場?
伍迪:我在現實中聽說過類似這樣的事情,丈夫在吃早餐的時候非常彬彬有禮地宣佈他終於打算離開這個家庭,說完以後孩子們的母親離開餐桌,回到房間自殺了。在《我心深處》中我並不打算走那麼遠,但的確是在模仿這件事。
史提格:這讓我想到《丈夫、太太與情人》的開場,莎利和傑克非常平靜地告訴朋友他們要離婚了,朱迪當時的反應很有意思。
伍迪:我試圖在《丈夫、太太與情人》中創造自相矛盾的角色,他們言行不一,或是若有其事。
史提格:《我心深處》中的大部分角色都是知識分子,姐妹三人除了最小的一個是電視劇演員,其他都是知識分子,包括她們的丈夫。而且這些人全都有各自的煩惱和心理問題,你認為這在當時(或現在仍然)是紐約知識分子的典型境遇嗎?
伍迪:不,我並沒有把它視作通常意義上的紐約電影,我想塑造的是一個具有象徵意味的故事,描述更抽像的狀態。我並沒有限定在紐約這座城市,我想講的是介於意識與無意識之間的故事。
史提格:我們之前談到過瑪倫·斯塔普萊頓以及她出場時鮮艷的色調。電影中有一場在教堂的戲,當傑拉丹·佩姬發現很多紅色蠟燭的時候,試圖把蠟燭全部推倒,這個動作是不是象徵著她想把另一個女人驅逐出她的生活?
伍迪:不,那個動作只代表她內心的混亂,我並沒有想暗示什麼。
史提格:《我心深處》中有三個姐妹,《漢娜姐妹》中也是三個女人,這是巧合嗎,還是你偏愛這種微妙的家庭關係?
伍迪:是的,我對女人之間的關係非常感興趣。西德尼·呂美特的《八個夢》上映的時候,我迫不及待地想看,那是我最嚮往的題材,這也是我喜歡《呼喊與細語》59的原因,我太喜歡女人之間的故事了。
史提格:女人之間的關係可以有很多種,朋友或者親戚。
伍迪:是的,她們也許是朋友,但姐妹間的關係在我看來也很有意思。
史提格:《我心深處》中三姐妹排行中間的喬伊是劇中最複雜的角色,你為什麼選擇讓瑪麗·貝絲·赫特飾演這個角色?
伍迪:茱莉葉·泰勒向我推薦了她。她走進房間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她是我要的演員。茱莉葉當時剛剛認識她,她是個非常出色的女演員。
史提格:你之前提到過有些評論將喬伊視為你的「另一個你」,你認為這是為什麼?
伍迪:我想是因為她的穿著與我類似,花呢夾克、灰色毛衣,我也一直這麼穿,除此以外我想不出別的依據了。
史提格:她也是電影的核心人物。珀爾第一次來她們家的那場戲,焦點似乎一直在喬伊身上。
伍迪:的確如此,因為她的好勝心很強。
史提格:因為喬伊一直是「爸爸的寵兒」,而現在這個陌生女人取代了她的地位?
伍迪:是的,但珀爾在電影中是樂觀和希望的象徵,代表著新生的活力。而且是珀爾拯救了喬伊,她從水底被救出來的時候,是珀爾給她做的人工呼吸。
史提格:你認為喬伊之後的人生會因此而改變嗎?
伍迪:但願如此,我認為她是唯一有希望改變的,其他兩個姐妹已經走得太遠了,一個是膚淺的演員,一個是深藏不露的藝術家。喬伊是最真實的一個,雖然沒有出眾的才華,但她非常敏感,如果換一個母親,她可能會發展得很好。她缺乏溫暖,而這個新媽媽能改變她的人生。
史提格:珀爾在這個家庭還起到了反襯的作用,比如晚餐時全家討論阿爾及利亞人演出的那一場戲,她非常直接坦率。
伍迪:沒錯,她粗俗,但是最無害的那種粗俗。她的兒子在拉斯維加斯畫那些不堪入目的黑絲絨上的小丑畫,她毫不掩飾地承認那些畫是一堆廢料。她是個俗人,但非常真實、自然,而其他人卻全都虛榮傲慢、惺惺作態。
史提格:《我心深處》是第一部你沒有參演的導演作品。你考慮過飾演某個人物嗎?你其實可以演理查德·喬丹或者薩姆·沃特森的角色。
伍迪:沒有,我從來沒考慮過。
史提格:因為這是一部劇情片?
伍迪:沒錯,而我是一名喜劇演員。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演那種角色,我擔心觀眾一見到我就發笑,所以從來沒有考慮過自己出演。
史提格:《我心深處》幾乎沒有用到音樂,取而代之你用的是氛圍音效,比如海浪聲、風聲等等。
伍迪:那時我剛拍完《安妮·霍爾》,仍處於對音樂毫無頭緒的階段,因此既然《安妮·霍爾》沒有用音樂,那麼《我心深處》乾脆也不用了。當時的我正處於轉變期,配樂的選擇也慢慢開始過渡到具有我個人風格的音樂。我想既然這是一部嚴肅的電影,就不需要音樂,但還是要有某種氛圍感。
史提格:母親自殺的那場戲有一種夢境般的感覺,讓人忍不住猜想到底是真實發生的還是一場夢。
伍迪:我想拍成真實發生的樣子,但同時又希望突出她的心境是孤絕的。她的確自殺了,但同時又能讓人感受到她當時的心理狀態。
史提格:我們之前討論了喬伊這個角色,但黛安·基頓飾演的大姐蕾娜達也是一個非常複雜的人物,她在片中表達了擔心自己變得和母親一樣的憂慮。雖然她看起來非常穩重,喬伊也非常崇拜她,渴望變成她,但其實她並沒有看起來那麼堅強。
伍迪:的確,她非常有才華,但和她母親一樣自私,她並不像別人以為的那樣擁有幫助他人的能力。
史提格:你是如何定義這個角色的?一個樂觀、善良的姐姐,還是相反?她與喬伊的關係到底是怎麼樣的?
伍迪:蕾娜達很幸運,她才華橫溢。她有喬伊沒有的東西,她善於表達生命的痛苦,但她非常自私。在我看來,藝術家通常都很自私,他們需要時間獨處,以自己的原則對待別人而不顧及他人的感受。其實蕾娜達已經開始意識到藝術並不能拯救她,這一點令她非常困擾。有時我感到藝術是知識分子的宗教,有一些藝術家認為藝術是他們的救贖,通過藝術他們能獲得不朽,但藝術其實根本救不了你。對我來說,藝術終究只是知識分子的一種娛樂方式。莫扎特、倫勃朗和莎士比亞都是非常高級的表演者,敏感的、有教養的人能夠從他們作品中獲得愉悅感和滿足感。但藝術從來不是藝術家的救贖,它無法令莎士比亞多活一秒。假如他能活下來,就算他的戲劇被人遺忘,在我看來也是好的。
史提格:在你身上也存在這種衝突嗎,你嚮往隔絕和疏離嗎?
伍迪:我沒有這方面的問題,因為我一直是隔絕的,但我曾經也遇到過蕾娜達的問題。年輕的時候你會想,我要成為一名藝術家,藝術將拯救我,也許並不一定想得一模一樣,但也差不多。在《星塵往事》中我用了「奧茲曼迪亞斯60憂鬱症」這種說法,那是我發現的一種症狀:你會發現你的藝術創作非但救不了你,而且根本就毫無意義,因為宇宙終將寂滅,所有莎士比亞和貝多芬的巨作都將不復存在。我經歷過蕾娜達的心理狀態,這種「一切到底有什麼意義」的困惑。
史提格:電影中蕾娜達對喬伊說:「創作是很講究的一件事,需要獨處的空間。」你也這麼認為嗎?
伍迪:我寫這句台詞是想顯出她的自私,但我並不同意這個觀點,因為對我來說創作並沒有那麼神聖不可侵犯。我知道對於有些藝術家的確如此,比如卡夫卡,他無法忍受任何聲音,他的靈感非常脆弱。另一些人比如費裡尼,反而在一片混亂中如魚得水,毫無避諱,整天都有幾百個人圍著他轉,但出來的作品非常美妙。所以各人不同,但蕾娜達那麼說是因為她自私,她不在乎喬伊,也不在乎她的丈夫,她只在乎她自己。
史提格:但她也非常痛苦,她做過一個夢,夢裡樹枝纏繞作一團,有種壓迫感。
伍迪:是的,但她只擔心她自己,她自己的死亡。這裡其實也包含了我對自然的看法,那就是當你近距離觀察自然的時候,你會發現它並沒有那麼美好,反而充滿了殘忍。蕾娜達看到了自然的黑暗面,她發現了生活的真面目,意識到藝術無法拯救她,也無法保護她。後來,蕾娜達和最小的妹妹芙琳談到芙琳以前的電影又重新在電視上播放,好像給人一種風光依舊的錯覺,但事實上那些電影,包括芙琳的表演全都毫無意義。以前我曾經開玩笑說,我不想活在人們的心中,我寧願活在自己的公寓裡,這是我的真實感想,《我心深處》中也有幾處類似的表達。我們真正探討的是死亡的悲劇性,衰老和死亡如此可怕,以至於人們想都不敢想。人們因此創立了宗教,尋求一切能讓他們逃避這一事實的東西,但總有些時候,你無法逃避。這時你可以像蕾娜達那樣,把感覺通過詩歌表達出來,但如果你很不幸,像喬伊那樣不知所措,那你可能永遠都無法找到自我。但蕾娜達那樣的幸運兒,最終也會發現,縱使她善於表達痛苦,藝術也無法拯救她,縱使她的詩歌流芳百世,她仍然和其他人一樣難逃一死。
史提格:這種對死亡的恐懼是你作品中反覆出現的主題,也許這就是為什麼你的電影總是充滿了各種年齡段的人物,也不乏年老的角色。
伍迪:沒有什麼恐懼能超越對死亡的恐懼。一切問題:缺愛、缺才華、缺錢,這些都不是問題,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都可以解決,朋友能幫助你,醫生也能幫助你,但死亡是完全不同的一件事。我非常認同恩斯特·貝克爾的著作《拒斥死亡》中的觀點,在《安妮·霍爾》中我也向安妮推薦了這本書,因為這本書非常有趣,同時又相當透徹地探討了死亡這一主題。
59 英格瑪·伯格曼導演的電影,講了三姐妹試圖打破彼此隔閡的故事。
60 奧茲曼迪亞斯(Ozymandias):指埃及法老拉美西斯二世,雪萊寫過一首同名的詩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