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野輾轉於病榻之間,這一年也到了年底。某日,她從京都轉到了東京的醫院。
儘管臉上不大看得出病容,吉野伸過來的手卻那麼纖細,簡直像癢癢撓。她緊緊握住三太郎的手,說道:「終於還是活著回到了東京,太好了。」看到吉野仍對明天抱有微弱的希望,三太郎也鼓勵自己一定要打起精神來。
退掉駿河台的旅店,三太郎住進了本鄉醫院附近的富士大酒店,在入口處報上名字,說是某縣人某某。進得食堂,坐在初中生旁邊平靜地喝著稀薄的醬湯,他不覺恢復了學畫時代的無憂無慮。
作為工作的開端,他首先整理了獻給吉野的歌集,以《她的側臉》為名交付S社出版。朋友們在萬世橋的天皇餐廳為他舉行出版紀念會,兼作歡迎會。盛況空前,三太郎極為高興,非常激動。帝國劇場女演員桃井葉子獨唱他的小曲《宵待草》作餘興節目時,他差點哭出聲來。雖然把歌詞寫出來很囉唆,這卻是他在等待吉野的夜裡所作。為了病榻上的吉野,他握住桃井葉子的手拚命搖,幾乎要給搖下來了。
前一陣子還揮舞村正刀的三太郎也對塵世敞開了心扉。時值年末,大街上出售的旗子和提燈增加了不少熱鬧氣象。針織品店二樓有樂隊在演奏海軍進行曲。三太郎不覺和著旋律,戴上帽子與提著小匣子的紳士們並肩前行。忽然,似有一陣淒風掠過大腦,他想起山彥的事。山彥想要個黃銅喇叭。
「想要的時候就給你買。否則長大以後,一旦想起沒有買到的喇叭就可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