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橙園的歸屬目前並不明確,所以褚時健一直在小心維繫著周邊人際關係的和諧,讓褚橙從種植到產收始終處於無干擾的環境中,也讓他的晚年創業生活盡量避免衝突和矛盾。當然,山腳下的新寨村村民,原本就是帶著怨氣看著橙園一天天興旺發達起來的,而他們從中獲得的經濟利益也少之又少,所以心中難免有幾分抱怨。現在,橙園差不多每年需要散工10000人,日工資也從前幾年的二三十塊錢漲到了五十塊錢。然而,由於對散工的技術要求比之前更細緻了,所以新寨村的村民還是無法從橙園中賺到什麼錢。
由於橙園不僅需要大量的土地,還需要大量的水。通常到了每年3月份的時候,就是雲南當地雨季和旱季的過渡階段。這個時候可以說是山窮水盡,因為當年的用水一般是從去年5月到10月儲藏的雨水,在經歷了整整一個冬天之後基本上都會用光。加上又逢農村的插秧季節,所以一旦缺乏水資源將會給春耕帶來很大問題。
2009年大旱的時候,褚時健投資60多萬元購置了抽水設備,將嘎灑江水硬是引上350米高的山上,儘管如此,他們還是面臨著缺水的嚴峻情況。一旦趕上果園灌溉,而每戶果農承包的土地又有兩天的灌溉時間,所以很難將果樹澆透。
也正是這個原因,才讓褚時健對水源問題十分關心。在園區的設置中,水利設施是最花錢的。在褚時健來之前,橙園採用的是最早的噴灌方式,老的橙子基地——華寧,曾經是用溝灌的方法,後來才跟著褚時健一起,採用了更節水、更具有利用效率的噴灌方式。
很多人都認為,褚時健對水資源的問題是非常具有預見性的。當初山上只有一根從棉花河裡接出來的引水管,但是褚時健看了之後,認為一根不夠,又增加了兩根。與此同時,他還將山頂宅子前的水塘擴大了將近一倍的面積,目的就是為了在乾旱的時候儲存水源。
現在,橙園在棉花河中的取水點是在一個距離山腳差不多有十幾公里的村落,名字叫邦邁。為了方便使用,褚時健將引水管沿路的所有大規模的魚塘一口氣都承包了下來,所以到了每年的豐水季節時,引水管總是先將路邊的水塘灌滿。儘管每個水塘的水量不多,然而在進入3月之後,雲南的雨季就會不定期地到來。通常儲存的水源差不多可以挺個一兩天,而這短暫的幾天往往就能派上大用場。
儘管在今天看來,這些引水儲水設施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整個系統工程的完工,需要很多年。在2009年雲南遭遇那場百年不遇的旱災時,山下的農民不得不出去抬水喝,村子裡不得不接通6公里之外的水,但是這遠遠滿足不了基本的飲用水需求,政府也無法解決,所以新寨村的村領導找到褚時健請他在下雨之前幫忙給百姓點水,褚時健直接就答應了。那個時候,冰糖橙也正是需要用水的時候,而褚時健卻沒有只顧自己,對新寨村也有著很大的幫助,所以大家都很感謝他。
雖然存在著土地歸屬權的問題,但是褚時健的橙園卻並非是一種資本掠奪,而是一個能夠造福周邊農民的「綠色存在」。這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因為土地歸屬問題而產生的危機。由於新寨村村民對政府處理租金的方式不滿意,有人提出去山上鬧事,但是一想褚時健人還不錯,就沒有去鬧。後來,由於連年乾旱,村民找褚時健想讓他幫忙出30萬元,對村裡的水管進行改造,褚時健二話沒說就答應了。為此,新寨村村民對他的評價是:說話算話,答應了肯定就會辦。
現在,山坡上的樹種呈現出一種層次分明的變化。在當初剛種下時,褚時健擔心沒有銷路,為了緩解市場壓力還種植了一部分溫州蜜柑。現在,溫州蜜柑的價格僅僅相當於褚橙的一半。不過,褚時健還是繼續種植,因為蜜柑和冰糖橙的成熟期有差別,能夠錯開銷售高峰。不過在2008年南方爆發雪災的時候,褚時健馬上叫來技術人員開會,他認為雪災必定會對湖南的冰糖橙產量產生很大影響,所以2009年的市場會有著不同於往年的變化。於是,褚時健當機立斷把果園的5萬棵溫州蜜柑全部挖出來,改種了冰糖橙。
那時候,山上的溫州蜜柑已經掛果了,再有六七個月就能夠收回來,所以一旦挖掉就等於白扔了價值200多萬元的果子。所以大家和褚時健商量,是不是等到蜜柑收完這一季之後再換品種,或者只挖掉一半,盡量減少損失。褚時健想了一下,覺得時間耽誤不起,就堅持將溫州蜜柑換成了冰糖橙。到了2009年,南方的冰糖橙產量銳減,褚時健的橙子大賣,多賺了1000萬元。
儘管褚時健的進取心永不停息,然而現在也面臨著一個比較嚴峻的問題:果園的生長可用的土地越來越少了。雖然水塘鎮一帶看起來地貌繁雜,然而很多山地都已經被充分利用起來了,就連海拔1200米以上的高山上,都為了發展經濟種上了核桃苗。所以,現在很難再像褚時健當年那樣一下子包下兩個山頭的幾千畝地。換句話說,如果果園要想繼續擴張,只能靠和村民談判來獲得土地,不過今天的土地成本已經是過去的好幾倍之多。
另外,水源也越來越緊張。雖然褚時健有引水系統,但是想在當地大規模發展果園,不僅是他,其他的農業經營者也需要通過建立水庫來增加儲水量。而目前水塘鎮還沒有一個水庫。眾所周知,水庫的投資浩大,動不動就要以億元來計算,財政捉襟見肘的地方政府根本難以負擔。另外,由於水塘鎮屬於哀牢山生態區,想要攔腰切斷河流修建水庫也是違反法規的。更糟糕的是,現在需要水源的機構越來越多。在果園新徵400畝山地的同時,一座靠棉花河用水的電廠也在同一時間建成了。
儘管橙園充滿了各種危機,但是褚時健並不懼怕,因為自從他種植冰糖橙的那一天起,麻煩和困難就成了他最「親密」的戰友。他相信,只要肯琢磨肯下功夫,任何擋在他面前的障礙都終將被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