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七年七月上旬,為了適應將要出現的全面抗戰形勢,中共中央和北方局決定,以保屬特委為基礎,成立中共平漢線省委,領導平漢線北部鐵路兩側黨的工作,準備發動抗日游擊戰爭。平原各縣,積極恢復黨的組織,積蓄鬥爭力量,同時領導全體黨員,在廣大農民、青年知識分子和青少年學生中進行國難教育,啟發群眾愛國抗日的思想覺悟,宣傳黨的抗日主張。組織各種抗日救國會,以實際行動支援戰爭。地方黨組織,領導群眾揭竿而起,廣泛發動群眾,組織抗日武裝,如定縣的抗日義勇軍八支隊、無極的五支隊。保屬特委孟慶山、侯玉田等組織起了群眾抗日武裝,還搞了游擊戰術訓練班。抗戰爆發以後,冀中是發動群眾開展游擊戰爭最早的地區之一,有著深厚的群眾基礎。
當我們隨著五十三軍離開石家莊,開赴冀中前線,準備和日本打仗時,更親眼看到冀中人民抗戰的積極熱情。那時候,我們還沒有和冀中黨接上頭。群眾是誰打日本就擁護誰。我記得五十三軍開到任丘東北大苟各莊,後到永定河曹家務,當地群眾幫助部隊挖戰壕,把自己家的門板扛出來支援抗戰,送水送飯。可是國民黨軍隊,也包括五十三軍,他們雖然和敵寇幾次接觸,卻是一觸即潰。國民黨的縣黨部、縣長,也席捲南逃。這時冀中人民思念共產黨,寄希望於共產黨,決心跟著共產黨抗日。這是創建冀中抗日根據地的先決條件。
部隊離開石家莊以後,先開到任丘一帶設防。過了一段時間,於八月底,又開到安次、永清附近永定河設防。這時,五十三軍副軍長黃顯聲和張學思等同來前線視察慰問。因我團有黨的組織,抗日救亡運動活躍,師長周福成總是有意把我們派到艱險地方,企圖借敵人力量削弱我團。他把我團佈置在永定河一個三面受敵的突出部,沿河設防,團部設在曹家務,擔任永定河右岸的防守,在那裡與敵人隔河對峙。當時敵特漢奸到處活動,我們的軍、師、團部在哪裡,他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敵人於九月十五日正午十二時許,進攻我陣地——左右孟各莊至小良莊,開始炮擊我左翼——孟各莊以西。六九二團陣地失守,我左翼第三營第九連在單線防禦配備薄弱的情況下,堅守陣地,受到敵人炮火壓迫和左翼包圍。第三營營長劉裕勤給我打來緊急電話:“敵人衝過河了,怎麼辦?”我說:“死守陣地!我就來。”我騎馬立即趕到。到了那裡,營長劉裕勤、副營長王德平、連長王寬民,還有一個姓李的排長,這四個人都是黨員,在陣地上光榮犧牲。但陣地守住了,敵人從六九一團和六九二團接合部突破防線。此時以六九二團的第五連及士兵一排,增援孟各莊,終因飛機的威脅,以及時機的失掉,未能奏效。六九二團潰散,該團一營長被旅長叢兆麟的親信就地槍決,以推卸罪責。叢兆麟本人又來到六九一團團部找我,想趁機加罪,恰我在前線陣地,沒碰上,他撈不到什麼,就急急忙忙跟隨大隊潰逃了。
敵人突破防線後,毫無顧忌地長驅直入。永定河灘是一色的沙地,沙地上長著密密麻麻的細柳,與此相連的莊稼地,種的是高粱和葵花。當時我們團部的人員都分散在高粱地裡,沒有受到損失。
入夜後,我團在原地休息。這天是陰曆八月十一,快到中秋節了,月亮升起得早,當太陽剛剛落下去,它就掛在東南天空中了。一場戰鬥剛剛過去,一切都顯得很安靜,這很自然地勾起了官兵們的思鄉情緒。“每逢佳節倍思親”,不少人在心裡懷念著淪亡的鄉土,思念著不知流落何方的親人。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為不能保衛國土而焦急憂慮。
到十八日晚上,我們就整隊沿河堤往南撤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