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忌諫齊王

田齊桓公午也就是蔡桓公,諱疾忌醫,最終病死。公元前356年,他的兒子繼位,是為齊威王。齊威王迷戀彈琴,經常獨自在宮內撫琴,卻不理朝政。其他諸侯國見齊威王終日彈琴,無心理政,便三番五次地興兵進犯,齊國總吃敗仗。韓、趙、魏的軍隊都打到齊國邊界了,齊威王還是置之度外。有人曾多次勸誡,讓齊威王以國家為重,但根本不奏效。有時,齊威王被說煩了,還會殺掉覲見的大臣。幾年過去了,齊國越來越衰敗。

鄒忌在田齊桓公午時就在朝為官,見齊威王因彈琴荒廢國政,便自稱是古琴高手,要覲見齊威王,為他撫琴。齊威王聽到奏報非常高興,立刻召見了鄒忌。

鄒忌走進內宮,聽到齊威王正在彈琴。一曲聽完,他連聲稱讚,說好琴藝。齊威王便問鄒忌,自己的琴藝好在哪裡。鄒忌說:“大王的彈奏指法熟練,大弦的聲音莊重如一位明君,小弦明朗如賢臣,每個音符都和諧動聽,靈活多變又非常恰當,就像國家清明的政令,如此悅耳,琴藝當然很好。”

接著,鄒忌又說:“彈琴和治國的道理一樣,要專心。七根琴弦就像君臣之道,君王就像大弦掌控全局,小弦就如臣子的輔佐配合,該彈哪根弦,不該彈哪根弦,就好像國家的政令,配合協調了,於琴才能彈奏出美妙的樂曲,於國才是君臣各盡其責,使國富民強、政通人和!”

齊威王讚賞道:“先生說得極是。既然先生深通樂理,一定也彈得一手好琴,就請先生試彈一曲吧。”

鄒忌卻只調試琴弦,齊威王有些著急,催促他快點彈奏。過了一會兒,琴弦調試好了,鄒忌卻兩手離開琴,只做出撫琴的架勢,並不彈奏。齊威王非常生氣,指責他欺君。鄒忌說:“我是琴師,專門靠彈琴為生,當然要研究樂理和彈奏技巧,可大王是國君,卻對國事不理不睬,這跟我撫琴不彈有什麼區別?”

齊威王一下醒悟過來,說:“有道理,我明白了!”於是齊威王拜鄒忌為相國,封於下邳(今江蘇邳縣西南),號成侯,和鄒忌商討治國定霸大業。

鄒忌擔任相國後,淳於髡前來見他,向他提出建議,說:“沒經過校正的大臣,就不負重;沒經過調試的琴瑟,就不能奏出樂曲。”意思是說,一個國家的政治,就像大車運載、琴瑟和弦一樣,需要法令制度約束,百官同心協力。鄒忌接受他的意見,頒布法令,監督官吏,法辦不法官員,打擊官員們的歪風邪氣,由此樹立了正氣,政治清明。

鄒忌有氣度,又有才幹,輔助齊威王持政治國,是齊威王的得力助手。不僅如此,他還身高八尺有餘,是個相貌俊美的美男子。

一天早上,鄒忌穿戴好衣帽,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問他的妻子:“我與城北的徐公,哪個更美呢?”他的妻子答道:“您非常美,徐公比不上您!”城北的徐公在齊國以美貌出名。鄒忌不相信自己會比徐公美,又去問他的妾:“我與徐公相比,哪個更美?”妾也答道:“徐公怎麼會比得過您呢?”

第二天,有位訪客來拜見鄒忌,鄒忌與他相對而坐,閒談起來,鄒忌問客人:“我和徐公相比,誰更美呢?”客人答道:“徐公的美及不上您啊。”又過了一天,城北徐公拜訪鄒忌,鄒忌仔仔細細地打量他,自認為不如徐公美,後來,他又對著鏡子端詳,更感覺相差甚遠。晚上,他躺下休息,卻怎麼也不能入睡,思考著這件事,領悟道:“我的妻子說我比徐公美,是因為偏心於我;妾說我更美,是出於對我的畏懼;客人也認為我更美,是因為有求於我啊。”

於是,鄒忌入朝拜見齊威王,對他說:“我已經確定自己不如徐公美。但是我的妻子偏心於我,我的妾畏懼我,我的客人對我有所求,都說我比徐公美。如今,齊國的國土方圓千里,城池有一百二十座,王宮內王后嬪妃和左右近臣,沒有不偏心大王的;朝中大臣,沒有不害怕大王的;齊國上下,沒有不對大王有所求的。這樣看來,大王受到的蒙蔽確是非常嚴重。”

齊威王點頭道:“您說得對。”於是決定廣開言路,懸賞求諫,便發佈詔令:“不管是官還是民,能夠當面指責寡人的過失的,給予上等獎賞;能上書勸誡的,給予中等獎賞;能在眾人面前談論朝政,並讓寡人知道的,給予下等獎賞。”

齊王開張聖聽,齊國果然發生變化。詔令頒布之初,大臣們都踴躍前來進諫,宮門前,庭院內,總是有很多人等著進諫。幾個月後,就只是偶爾有人來進諫。一年後,就是人們想進諫,也沒什麼好進諫的了。

燕、趙、韓、魏四國聽到這件事,都來齊國朝拜。這就是所謂身居朝廷,內政修明、政治正義,不必用兵,就能戰勝敵國。

《中華上下五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