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子儀單騎退回紇

公元762年,唐玄宗病逝,唐肅宗在宮廷政變中驚憂而死,皇位由唐肅宗的兒子李豫繼承,李豫就是唐代宗。

公元765年,在安史之亂中立過戰功的河北副元帥僕固懷恩自以為戰功卓越,對朝廷的封賞不滿,便產生出了叛唐的想法。他與吐蕃和回紇取得了聯繫,欺騙他們說,郭子儀已經被殺,並要求他們出兵反唐。郭子儀是大唐名將,曾多次率領部隊與吐蕃和回紇交戰,吐蕃和回紇曾多次企圖起兵反唐,但都因為畏懼郭子儀而作罷。這次聽說郭子儀已死,他們非常高興,立即派出兵馬向大唐進發。

十月初,吐蕃和回紇的兵馬已經攻到了長安北面的涇陽(今陝西涇陽),長安的形勢非常危急。宦官魚朝恩在兩年前長安遭到黨項、吐蕃的進攻時,勸說過唐代宗出逃。這次他再次勸說唐代宗逃離長安。在朝中大臣的極力反對下,唐代宗決定派郭子儀領兵抵抗吐蕃和回紇的進攻。

郭子儀接到命令後,立即趕到了涇陽。由於涇陽兵力不足,他一面派手下將士修築防禦工事,防範敵人的進攻,一面派人去敵軍那裡偵察。

僕固懷恩在進軍的路上意外得病身亡,吐蕃和回紇雖然是聯軍,但是他們只考慮自己的利益,原來有僕固懷恩從中周旋,他們還能和睦相處,僕固懷恩一死,他們便各自為戰,誰也不想聽從另一方的指揮。

這個重要的情報讓郭子儀非常興奮,他彷彿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他認為,吐蕃和回紇兵強馬壯,如果一味據城堅守,必然很難守住;而如果把吐蕃和回紇分化,他們的實力就會大打折扣,或許不費一兵一卒就能夠讓他們退兵。他想到,在安史之亂中,回紇的將領藥葛羅曾率領部隊與他率領的唐軍共同與叛軍作過戰,與他還算有些交情,就決定與把藥葛羅拉到自己的陣營。於是,他派部將李光纘等人前往回紇軍營去見藥葛羅。

李光瓚對藥葛羅說:「郭令公(對郭子儀的尊稱)派我前來,是讓我問你,回紇與唐朝的關係非常好,你們為什麼要聽信小人之言,對我大唐發動進攻呢?」

藥葛羅聽到郭子儀的名字後非常驚訝,問道:「郭令公還活著?他在哪裡?」

當李光纘告訴藥葛羅郭子儀就在涇陽時,藥葛羅根本就不相信,因為僕固懷恩對他說過,郭子儀已經死了。為了證明郭子儀的確沒死,他提出要見郭子儀。

李光纘回到軍營後,把這件事向郭子儀作了匯報。郭子儀說:「依現在的形勢看,我們兵力不足,而他們兵強馬壯,如果想要以武力取勝,難度實在太大。我們大唐與回紇的關係一向不錯,如果我親自去見藥葛羅,說不定能讓他退兵。」

將領們聽後都覺得這是一個非常好的辦法,可是他們又為郭子儀擔憂,因為到敵人的軍營去實在太過危險。有人建議郭子儀帶領五百名精銳騎兵一起前往,郭子儀不肯,他說只帶幾個人去就足夠了。

就在郭子儀跨到馬背上準備出發時,郭子儀的兒子郭晞攔住了郭子儀的去路,郭晞對郭子儀說:「現在您是大唐的元帥,身繫國家的安危,而他們是虎狼,您怎麼能夠不顧自己的安危,到虎狼窩裡去冒險呢?」

郭子儀回答說:「從雙方的兵力來看,我們處於明顯的劣勢,如果雙方交戰起來,我們必然會失敗。到那個時候,不但我們父子性命堪憂,就連國家都會遭難。這次我去見回紇將領,會與他們開誠佈公地談,如果他們答應退兵,那麼國家就可以避免戰爭,或許回紇還會與我們一起對付吐蕃,那可就是國家的幸運了。為了國家,我覺得這樣做非常值得。再者說,即使我遭遇不幸,不是還有你們在這裡堅守嗎?」

說完後,郭子儀就帶領幾名騎兵向回紇的軍營奔去。快到回紇的軍營時,那幾名騎兵按照郭子儀的吩咐,齊聲高呼:「郭令公來了!郭令公來了!」

回紇的士兵聽到喊聲後,立即向藥葛羅報告。藥葛羅非常吃驚,命令士兵拉弓搭箭,做好迎敵的準備。在離回紇軍營不遠的地方,郭子儀把手中的槍扔到地上,又把身上的鎧甲脫了下來,拉著馬走向回紇軍營。藥葛羅和回紇將領看清郭子儀的面容後,全都叫了起來:「郭令公,那個人真是郭令公!」說完後,他們紛紛走上前去,迎接郭子儀。

郭子儀對藥葛羅說:「在平定安史之亂的過程中,你們回紇為大唐立過大功,而大唐也給了你們豐厚的回報。你們為什麼違背大唐與回紇簽訂的盟約,幫助僕固懷恩反叛大唐呢?我今天來到這裡,就是希望你們不要再繼續做傻事。我一個人來到這裡,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如果你們想要殺我,就請及早動手吧。就算我死了,我的部下也絕對不會輕易讓你們前進一步!」

藥葛羅非常羞愧地說:「令公您這樣說,簡直是在取笑我們。就算我們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動您一根毫毛啊!要不是僕固懷恩對我們說,大唐皇帝和郭令公都已經死去,我們哪敢到這裡來呢?現在既然知道大唐的皇帝仍然在長安,郭令公在這裡駐守,我們怎麼會與您交戰呢?」

郭子儀對藥葛羅的回答相當滿意,他希望藥葛羅能夠幫助唐軍一起對抗吐蕃大軍,便說:「吐蕃不顧與唐朝的親戚關係,在大唐邊境做出燒殺搶掠之事,搶掠了大量的財物。我作為大唐將領,實在無法容忍吐蕃的行為,因此決心要將他們擊退。如果你們能夠幫助我們將吐蕃擊退,那麼他們搶奪的財物就歸你們了。」

藥葛羅說:「我們受到僕固懷恩的欺騙,做出有負令公的事情,現在我們願意將功贖罪,與令公一起對付吐蕃。」

回紇將士聽到郭子儀和藥葛羅的談話,都不自覺地向他們圍攏過去。郭子儀的隨從擔心他們會做出對郭子儀不利的事情,便慢慢地挪到郭子儀身邊。郭子儀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退下,之後讓藥葛羅把酒拿出來。藥葛羅的僕人為郭子儀和藥葛羅各倒了一杯酒。郭子儀端起酒杯,把酒倒在地上,發誓說:「大唐天子萬歲!回紇可汗萬歲!從現在開始,如果誰違背了盟約,就讓他死無葬身之地。」隨後,藥葛羅也灑酒發誓,雙方簽訂了和約。

吐蕃將領聽說郭子儀已經與回紇簽訂和約,擔心唐軍與回紇聯合起來攻打他們,便連夜逃走了。

《中華上下五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