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被拒絕的求婚者(昆汀三)

將近鬼時,傑瑞斯·德林克沃特爵士返回金字塔報告:他發現豆子,書本,和老骨頭比爾在彌林少有的一家體面的酒館裡,喝著黃色的葡萄酒,觀看赤裸的奴隸用雙手和銼尖的牙齒殺死彼此。

「豆子拔出刀刃,並提議打賭是否背信棄義者的肚子裡面裝滿了黃泥漿。」傑瑞斯爵士報告,「所以我拋給他一枚金龍,問是否黃金能辦事。他咬了咬硬幣問我打算買什麼。當我告訴他時,他收起刀子問我是喝醉了還是瘋了。」

「他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只要他傳遞了口信,」昆汀說。

「他太會這麼做了。我敢打賭,你也將得到你的會面,只要破布(即破爛親王)允許,漂亮的梅裡斯就會割掉你的肝臟和洋蔥一起炒。我們應該聽從賽爾彌的勸告。當無畏的巴利斯坦告訴你跑,一個聰明的人會繫緊他的鞋帶。我們應該找一艘去瓦蘭提斯的船,趁港口仍然開放時。」

只不過是提及船,就讓阿奇博爾德爵士的臉色變綠。「不坐船。我寧願一隻腳蹦跳著回瓦蘭提斯。」

瓦蘭提斯,昆汀想。然後裡斯,然後回家。從我來時的路回去,兩手空空如也。三位勇敢的人犧牲,為了什麼?

再次看到綠水河將是令人愉快的,造訪陽戟城和流水花園,呼吸伊倫伍德清新甜美的山間空氣,代替奴隸灣炎熱,潮濕,骯髒的情緒。他的父親不會說一句責難的話,昆汀知道,但他的眼神中會流露出失望。他的姐姐會鄙視,沙蛇們會嘲笑他,帶著劍一般鋒利的微笑,伊倫伍德伯爵,他的養父,他曾派他唯一的兒子來保護他的安全……

「我不會留你們在這,」昆汀告訴他的朋友。「我父親把這項任務加派於我,不是你們。回家去吧,如果這是你們想要的。走你們喜歡的無論什麼途徑。我留下。」

大人物聳了聳肩。「那麼我和德林克也留下來。」

第二天晚上,丹佐·德漢出現在昆汀的門前來談條件。「他明天見你,在香料市場。在市場裡找一扇畫有紫蓮花的門。敲兩下並喊『自由』。」

「同意,」昆汀說。「阿奇和傑瑞斯和我一起去。他也可以帶上兩個人。不能再多。」

「如您所願,我的王子。」用詞足夠禮貌,但丹佐的語氣中含有惡意,戰士詩人的眼中閃爍著嘲笑的精光。「日落之後來。並注意讓你別被跟蹤。」

多恩人日落前一個小時離開大金字塔,以防萬一,他們拐錯了一個彎,或者說很難找到那朵紫蓮花。昆汀和傑瑞斯腰挎劍帶。大人物寬闊的背上掛著戰錘。

「放棄做蠢事還為時不晚,」傑瑞斯說,他們沿著一條臭哄哄的胡同走向老香料市場。空氣中瀰漫著小便的氣味,他們能聽到前面一輛運屍車的鐵框車輪的轆轆聲。「老骨頭比爾常說,漂亮的梅裡斯可以滿足一個男人找死的願望,在一個月中。我們欺騙了他們,昆汀。利用他們來到這裡,然後轉投了暴鴉團。」

「正如我們被命令的那樣。」

「可是,破布從沒要我們來真的,」大人物插嘴。「他的其他手下,奧森爵士和迪克·斯特勞,亨格福德,叢林威爾,這太多了,他們仍被關在某個地牢裡感謝我們呢。老破布可不會太喜歡。」

「是的,」昆汀王子說,「但他喜歡金子。」

傑瑞斯笑了。「我們毫不遺憾。你相信這條和約嗎,昆汀?我不信。半座城市管那名屠龍者叫英雄,另一半提起他的名字就吐血。」

「哈祖,」大人物說。

昆汀皺眉。「他的名字是哈哥茲。」

「希茲達赫,哈姆贊,哈哥奈哥,這有什麼關係?我都叫他們哈祖。他不是屠龍者。他所做的就是把他的屁(和諧)股烤得又焦又脆。」

「他很勇敢。」我有膽量僅憑一支長矛就去挑戰那隻怪獸嗎?

「你的意思是,他死的很勇敢。」

「他死的鬼哭狼嚎,」阿奇說。

傑瑞斯把一隻手放在昆汀的肩膀上。「即使女王回來了,她也是已婚的。」

「如果我拿戰錘給哈祖國王輕輕地一拍,她就不再是了,」大人物建議。

「希茲達赫,」昆汀說。「他的名字叫希茲達赫。」

「被我的錘子親一下,沒人會在乎他的名字叫什麼,」阿奇說。

他們看不見。他的朋友們看不到他來這兒的真正目的。這條道路通過她,不是通向她。丹妮莉絲是得到獎品的工具,不是獎品本身。「『龍有三個頭,』她對我說。『我的婚姻不必是你所有希望的終結,』她說。『我知道你為什麼在這裡。為了血與火。』我體內流著坦格利安的血,你們知道這個。我的血統可以追溯到—」

「懆你的血統,」傑瑞斯說。「龍才不在乎你的血,也許除了它嘗起來怎麼樣。以史為鑒,你不能馴服一條龍。他們是怪物,不是寵物。昆汀,這就是你真正想做的事?」

「這是我不得不做的事。為了多恩。為了我的父親。為了克萊特、威爾和凱惴學士。」

「他們死了,」傑瑞斯說,「他們不在乎。」

「都死了,」昆汀同意。「為了什麼?帶我來這兒,這樣我就可以娶龍女王。克萊特稱呼它,一場壯麗的冒險。魔鬼之路和風暴海洋,旅程的終點,有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一個故事告訴我們的子孫。但克萊特將永遠不會成為一個孩子的父親,除非他在他喜歡的客棧蕩(和諧)婦的肚子裡留下一個私生子。威爾將永遠不會有他的婚禮。他們的死亡應該有一些意義。」

傑瑞斯指著一具倚靠著磚牆下滑的屍體,伴隨著一團閃閃發光的綠蒼蠅。「他的死有意義?」

昆汀厭惡地注視著屍體。「他死於傳染病。離他遠遠的。」『蒼白母馬』在城牆之內蔓延。難怪街道顯得如此空曠。「無垢者會派一輛運屍車來運走他。」

「毫無疑問。不過,這不是我的問題。人的生命具有意義,而不是他們的死亡。我也愛威爾和克萊特,但這不會把他們帶回來給我們。這是一個錯誤,昆汀。你不能信任僱傭兵。」

「他們是人,像其他任何人一樣。他們想要黃金,榮耀,權力。這些都是我所信任的。」這些,和我自己的命運。我是多恩的王子,龍的血液在我的血管裡流淌。

太陽已經沉到城牆的背後,他們終於找到了紫蓮花,漆在一扇風化的木門上,低矮的小磚房蹲在一排同樣的茅舍中,在黃綠色大金字塔阿茲達的陰影下。昆汀依照指示敲了兩下。隔著門一個粗啞的聲音回應,用難懂的奴隸灣雜種語低聲咆哮著什麼,一種舊吉斯語和高等瓦雷利亞語難聽的混合物。王子用同樣的語言回答。「自由。」

門開了。傑瑞斯第一個進去,為謹慎起見,昆汀緊隨其後,大人物殿後。室內,空氣中瀰漫著淡藍色的煙霧,那些芳香不能完全掩蓋更臭的小便、酸葡萄酒和腐肉的氣味。裡面的空間比外面似乎要大很多,延伸到左右毗連的小屋。似乎街上一打小房子在內部變成了一間長廳。

在這個時候,房子還不到半滿。幾名顧客賜予多恩人或無聊、或敵意、或好奇的眼神。餘下的人在房間的另一頭聚集在深坑周圍,坑中兩名裸體男子正拿刀相互揮砍,同時觀眾為他們加油鼓勁。

昆汀沒見到他們來會晤的男人的跡象。那時一扇他沒有見過的門倏地打開,一個老女人冒了出來,一個皺縮的老東西,穿著暗紅色的托卡,飾有微小的黃金頭骨流蘇。她的皮膚白的像馬奶,她的頭髮太稀疏,以至他能看見底下的頭皮。「多恩人,」她說,「我是扎麗娜,紫蓮花。沿著這兒下去,你們會找到他們。」她按住門並示意他們通過。

在門的另一邊是一段木製樓梯,陡峭又扭曲。這一次大人物引路,傑瑞斯殿後,王子走在兩人之間。一個下層地下室。這是一段漫長的路,太黑了,昆汀不得不摸索著前進以防止打滑。接近底部,阿奇博爾德爵士拔出了他的匕首。

他們出現在一間磚砌地下室裡,大小是上面酒館的三倍。王子的視線所及之處,巨大的木桶沿著牆壁排列成行。一盞紅燈籠掛在門內側的鉤子上,當做桌子使用的一隻翻倒的木桶上,一根黑色脂肪蠟燭閃爍微光。這是唯一的光源。

卡苟——屍體殺手在大酒桶旁邊踱步,他的黑色亞拉克彎刀挎在腰上。漂亮的梅裡斯抱著十字弓站立,她的眼睛冷酷的像兩顆灰色的石頭。一旦多恩人進入,丹佐·德漢便閂上了門,然後在它前面佔據了一個適當的位置,雙臂交叉在胸前。

一個都嫌太多,昆汀想。

破爛親王本人坐在桌子旁邊,捧著一杯酒。在黃色的燭光裡,他的銀灰色頭髮看起來幾乎是金黃的,不過也將他的眼袋突出得像鞍囊一樣大。他穿著棕色的羊毛旅行者披風,銀色鎖甲在下面閃著光。這預示著欺詐還是純粹的謹慎?一名老僱傭兵是一名謹慎的僱傭兵。昆汀走近他的桌子。「我的大人。沒穿您的披風您看上去不一樣了。」

「我的破爛衣服?」潘托斯人聳了聳肩。「可憐的東西……然而那些破布使我的敵人們滿懷恐懼,戰場上,我的破布在風中飄揚,比任何旗幟都更能鼓舞士氣。如果我想隱姓埋名,我只需脫下它,成為平民百姓不再引人注意。他示意對面的長椅。「坐。我聽說你是一位王子。但願我已經知道。你要喝酒嗎?扎麗娜也主動提供食物。她的麵包不新鮮,燉的菜惡劣得難以形容。動物油脂和鹽,加一兩小塊肉。狗肉,她說的,但我認為鼠肉更有可能。不過,它不會殺死你。我發現,只有當食物是誘人的才必須要小心。下毒者總是選擇最好的菜。」

「你帶來了三個人,」傑瑞斯爵士指出,語氣凌厲。「我們商定各帶兩個。」

「梅裡斯不是男人(man),梅裡斯,親愛的,解開你的襯衫,給他看看。」

「那到不必要,」昆汀說。如果他聽到的傳聞屬實,梅裡斯的襯衫下面只會有被人割掉雙(和諧)乳留下的傷疤。「梅裡斯是個女人,我同意。你依然歪曲了條款。」

「破爛和扭曲,我是多麼的無賴。三對二沒有多大的優勢,必須承認,但這算什麼。在這個世界上,一個人必須學會抓住神選擇送他的無論什麼禮物。這是條經驗,我付出一些代價學來的。我把它送給你作為我的誠信。」他再次示意了椅子。「坐,說你來這兒要說的話。我保證不殺你,直到我聽了你的解釋。至少我能為一名王子同伴做到這點。昆汀,是叫這個嗎?」

「馬泰爾家族的昆汀。」

「青蛙更適合你。與說謊者和背棄者一起喝酒不是我的習慣,但你讓我好奇。」

昆汀坐了下來。一句錯誤的話,半個心跳內就會導致流血衝突。「我請您原諒我們的欺騙。唯一航行至奴隸灣的,是那些被僱傭帶你去戰場的船隊。」

破爛親王聳了聳肩。「每一個叛徒都有他的說詞。你不是第一個向我發誓承諾用劍效勞,拿了我的硬幣並跑掉。他們都有理由。『我的小兒子生病了,-或『我妻子給我戴綠帽子,』或『其他人都讓我吸雞巴。』多麼可愛的孩子,最後的那位,但我並沒有原諒他擅離職守。另外一名同伴告訴我,我們的食物太惡劣,因此他不得不逃走,在它讓他生病之前,所以我把他的腳砍掉,烤它,並餵給他吃。然後我讓他當我們營地的廚師。我們的伙食明顯改善,當他的合同期滿後他又簽署了一份。你,即使……好幾個我最好的人,被鎖在女王的地牢裡感謝你撒謊的舌頭,我懷疑你甚至可以去做飯。」

「我是多恩的王子,」昆汀說。「我對我的父親和我的人民負有責任。有一份秘密的婚姻協定。」

「我聽說了。當銀髮女王看見你的小片羊皮紙,她倒進了你的懷裡,是嗎?」

「不是,」漂亮的梅裡斯說。

「沒有?哦,我想起來了。你的新娘騎著龍飛走了。嗯,等她回來時,一定要邀請我們去你的婚禮。軍團的人愛喝你的喜酒,我喜歡維斯特洛的婚禮。鬧洞房的部分尤其,只有……哦,等等……」他轉向丹佐·德漢。

「丹佐,我想你告訴過我,那位龍女王嫁給了某位吉斯人。」

「一位彌林的貴族。富有。」

破爛親王轉過頭來關注昆汀。「那是真的嗎?當然不是。你的婚約的情況怎樣?」

「她嘲笑他,」漂亮的梅裡斯說。

丹妮莉絲從未嘲笑過。餘下的彌林人可能視他為一名好笑的怪人,像在君臨流亡的盛夏群島國王羅勃特過去常常遭受的,但女王總是溫柔的和他講話。「我們來得太晚了,」昆汀說。

「真遺憾你沒有早點捨棄我。」破爛親王呷了一口葡萄酒。「所以……沒有婚禮為青蛙王子舉行了。這就是為什麼你們賣力地返回我這兒?我的三位勇敢的多恩小伙子決定要執行他們的合同?」

「不是。」

「多討厭。」

「尤卡茲·祖·淵扎剋死了。」

「舊消息。我看見他死了。這位不幸的人看到一隻龍,在他試圖逃跑時絆倒了。然後,一千個他最靠近的朋友踩在他上面。無疑地,黃色城市被眼淚所淹沒。你問我這個是對他的回憶祝酒?」

「不是。淵凱人選出新的指揮官了嗎?」

「奴隸主委員會不能達成一致。耶贊·祖·喀高茲是最受擁護的,但現在他也死了。賢主大人們輪流執掌最高指揮權,今天我們的領導人,是一位被你部隊中的朋友們稱之為『醉酒的征服者』的,到明天,將會是『抖臉大人』。」

「兔子,」梅裡斯說。「抖臉是昨天。」

「我接受指正,親愛的。承我們淵凱朋友們的好意,提供給我們一份圖表。我必須努力更專心的查閱它。」

「尤卡茲·祖·淵扎克是僱用你的人。」

「他代表他的城市簽了合同。就這樣。」

「彌林和淵凱簽署了和約。圍城被解除,聯合部隊被解散。將會沒有戰爭,沒有殺戮,沒有城市被洗劫和掠奪。」

「生活充滿了失望。」

「你認為淵凱人會願意繼續付多長時間工資給四個自由兵團?」

破爛親王呷了一口酒,說,「一個棘手的問題。但這是我們自由兵團人的生活方式。一場戰爭結束,另一場開始。幸運的是,在某處總有某個人攻擊某個人。也許就在這裡。甚至當我們坐在這裡喝酒,血鬍子正敦促我們淵凱朋友贈與希茲達赫國王另一個腦袋。自由人和奴隸審視彼此的脖子,磨快他們的刀,哈比的兒子們在他們的金字塔裡秘密謀劃,『蒼白母馬』所過之處奴隸和主人都一個樣,我們的朋友們從黃色城市眺望大海,在草原某處,一頭龍啃食著丹妮莉絲·坦格利安的細皮嫩肉。今晚誰統治彌林?明天又是誰來統治?」這位潘托斯人聳了聳肩。「有一件事我確信。有人會需要我們的劍。」

「我需要那些劍。多恩會僱用你。」

破爛親王瞥了一眼漂亮的梅裡斯。「他並不缺乏膽子,這只青蛙。必須由我來提醒他?我親愛的王子,我們簽署的最後的合同,你用來擦你漂亮的粉紅屁(和諧)股的那份。」

「無論淵凱人付你多少,我都會付雙倍。」

「在我們簽署的合同上面擺上黃金,是嗎?」

「我們到達瓦蘭提斯時,我會付你一部分,剩下的等我回陽戟城再付。當我們啟航時身邊帶著黃金,但是,一旦我們加入軍團,將很難隱藏它了,所以我們把它存進了銀行。我可以給你看文件。」

「啊。文件。但我們會被付雙倍。」

「兩倍厚的文件,」漂亮的梅裡斯說。

「餘下的你會在多恩拿到,」昆汀堅持。「我父親是一位講信用的人。如果我在一張契約上面加蓋了我的印章,他就會履行它的條款。我向你保證這點。」

破爛親王喝完了葡萄酒,翻轉酒杯,扣在他們之間。「所以。讓我想一下我是否已經明白了。一位被證實了的撒謊者和背誓者,希望與我們簽訂合同,並用承諾來支付。什麼服務?我不知道。是讓我的風吹團粉碎淵凱人,洗劫黃色城市?在戰場上擊敗一名多斯拉克卡拉薩?護送你回家見你父親?或者你會感到滿意,如果我們將心甘情願的丹妮莉絲女王送上你的床?告訴我真相,青蛙王子。你要我和我的人做什麼?」

「我需要你幫我偷一條龍。」

卡苟——屍體殺手低聲輕笑。漂亮的梅裡斯似笑非笑地撇嘴。丹佐·德漢吹了聲口哨。

破爛親王只是向後靠在椅背上,說,「雙倍不夠支付龍的價,年青王子。甚至一隻青蛙都應該知道這些。巨龍來啦,親愛的。用承諾付款的人,本該有起碼的辨別力允諾更多。」

「如果你想要我付三倍——」

「我想要,」破爛親王說,「潘托斯。」

《冰與火之歌5魔龍的狂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