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說在處女作中包含著作家的一切。平山郁夫講自己初次自由地拿起畫筆創作的第一幅作品是《佛教傳來》。這幅畫描繪了玄奘三藏結束17年的鑽研,從印度返回大唐途中進入西域綠洲的情景。在畫面中,三藏好像被什麼引導著,鳥兒在蔥綠的樹林中穿梭飛舞,鮮花盛開,充滿喜悅的氣氛。可在畫面中,作為形態沒被畫出的部分,是用三藏所騎白馬半扭頭來暗示的。在進入綠洲之前,有寸草不生的沙漠,還有翻越大雪山的漫長旅途,其中當然還應有與炎熱和酷暑、與飢餓和乾渴的搏鬥。
這幅畫給我的印象是暗示部分格外的強烈。作為同一生命中的組成部分,與白馬豐滿的胸脯相比,纖細的馬蹄線條表現出終於到達綠洲的喜悅及歷經艱難旅途的疲勞。
平山氏上中學三年級時,在離原子彈爆炸中心地只有25公里處,廣島陸軍供給廠受到原子射線的輻射,他在那裡目睹了朋友們死亡。據說,他20歲到30歲之間受白血球減少和貧血等後遺症困擾,曾幾次病倒。他曾想創作揭露原子彈爆炸的作品,可與佛教的邂逅使他轉向美的世界的創作。
在努力克服不安的精神彷徨中,他與藝術修煉和佛教邂逅,這些經歷必然要在他的作品中表現出來。
平山氏的作品魅力之一,應是那些精練的線條所交織的交響樂曲,有時線條能向人們傳達神韻之感。僅下顎一條線的微妙差別,就能區分出天平、白鳳、鐮倉的佛像,熟知線條重要性的平山氏從不輕視每一條畫線。在他的作品中,線條與線條之間,或者連空白的部分也使人感到有沒能畫出來的線條。
從宗教氣氛這點來看,使人聯想到平山氏所作的《村上*》,就線條的嚴謹度來說,兩幅作品似有異曲同工之處。
不論多麼巧妙的畫,也應能看出想表現什麼,如看不出作者的創作意圖,就不能打動我們的心,平山氏作品貫穿著他清晰的創作意圖。儘管是處女作,平山氏也毫不猶豫地表示:這是祈禱的畫。這種信念轉達給我們的一定是感動。
《佛教傳來》獲獎後,平山氏作為畫家開始了輝煌的畫家生涯,然而他仍不斷使自己嚴謹的畫線更加精湛。他描繪了即將返程的三藏法師,同時也表現出作為畫家的平山氏從這裡出發的意圖。因而他像著了魔似的去絲綢之路旅行,這不能不說是命運所決定的。絲綢之路充滿浪漫,是看似容易的題材,但平山氏卻能從中脫穎而出。這可能在於他不懈地鑽研技藝以及一直保持祈禱的姿態。
總而言之,平山作品是優雅的。精美的裝飾不一定是優雅的藝術,但優雅的藝術當然是精美的裝飾,平山作品證明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