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凱茨把電話打到約翰大街要找布萊克賽,他們說局長去查夜了。她請他們找到他,並讓他跟自己聯繫。她又給控制台打電話找穆爾警佐——問他能否到她家來一趟,還找了麥金尼斯探長,能不能讓他盡快來個電話?她還要了女警員,他們能否緊急出動到她這來?
她剛放下電話就聽見瓦萊麗開車到了大門口。他有鑰匙,彼得·梅森可沒有。瓦爾從樓梯上來時,梅森一直在按門鈴。她走進廚房灌滿一壺水,放在火上,然後她把咖啡壺也拿出來灌滿,電話鈴響了,她去聽電話時,瓦萊麗走了進來,並告訴她在門口他發現了什麼。梅森警佐長長出了一口氣。她拿起聽筒:
「我是弗拉德警探。」
「弗拉德,我是布萊克賽。」
「非常緊急,長官,你能到我家來嗎?」
「什麼?」
「長官,已經出事了,我正在和一位公民一起等女警員。」
「是性攻擊嗎?」
「是的,長官。河裡的女屍是謀殺。」
「我15分鐘後到。」
她放下電話轉過身去跟瓦萊麗說話。他本來盼著能和她安安靜靜地吃上一餐,享受二人世界,所以有些惱火。凱茨剛揚起眉毛來要說話,電話鈴又響了,她抱歉地擺擺手,拿起聽筒。
「弗拉德。」
「我是鮑勃·穆爾,你幹什麼?我正喝茶呢。」
「謝謝你來電話,警佐我必須跟你談談,出了點事,肯定是你從來沒聽說過的。今早河裡發現的屍體現在看是起謀殺。我正在調查之中,很可能我們的計劃要中止了。你能來嗎?」
「哪兒,你家嗎?」
「DCS正往這來。我也給探長留了個信。你知道梅森警佐也在這兒。」
「約翰街出了什麼事?」
「那只是個花招,警佐。」
「給我半個小時。」他說。
「彼得,你們已經認識了吧?這是瓦爾,到今晚為止,他一直是我的男朋友。嗨,瓦爾。」
瓦爾可不覺得有趣,「誰要喝茶?」他說。
「給每個人都倒一杯。」凱茨建議,「然後再燒一壺水,我在等局長。」
「太棒了!」瓦萊麗嘟囔說。
「糟糕的情況出現了,瓦爾,真對不起,這跟恐怖分子有關。」
「你的恐怖分子。」他剛張嘴電話鈴就響了。她聽電話時,他就走開了。
「弗拉德!」
電話裡卡卡響了一下——是斯科特的聲音,口齒有些不清,可能是懷特·馬奇酒的功勞。
「湯姆,謝謝你這麼快就來電話了。你能來一下嗎?我有些線索了,這有個人不能再等了。」
「我要喝茶。」
「給我10分鐘。」凱茨說,「水已經燒上了。」
「我還要喝上好的懷特·馬奇酒。」
「局長馬上就過來了。」
「現在離崗就合法了。」
「10分鐘。」
「一會見,小姐。」
彼得·梅森正在一堆激光唱片中亂翻。她拍拍他的頭告訴他說沒有斯雷德的碟,他傻笑了一下,她走過去想看看瓦爾。
水壺裡水沸騰了,水裝得太滿,都溢出來了。瓦萊麗剛剛關上火。
「這種情況無法避免。」她說,「出了件糟糕的事。」
「我已經在美國申請到了一份工作。」
「什麼!」
「2年的合約,比我現在的薪水高一倍。」
「他媽的!」凱茨說。
「這是什麼意思?」他說。
「那你是要去了?」她說。
「我來就是要跟你談這件事!」
「正好撞上一樁謀殺!」
「火上燒油,是嗎?」瓦萊麗說。
「什麼?」
「愛情和法律。」
《帕普警士》開頭的聲音從休息室裡傳過來。
「噢,真有創新精神。」凱茨說。
「我有一個星期的考慮時間。」瓦萊麗說,「他們付的錢夠兩個人花,我來是想——」凱茨的臉色冷淡下來,求求你,上帝,可別讓他提到結婚——「想說也許我們應該結——他媽的!我罵過自己了!」電話鈴又響,凱茨趁機逃走了。「我去接了電話就來!」
「我是凱茨·弗拉德!」
「喂,凱茨,我是莫伊拉。這個時候還要加班到底要幹什麼?我想我和比利可能會早到一些。但我們去加班前要吃塊比薩餅。」
「莫伊拉你真他媽的沒救了。你們只是扮作夫妻,如果你那真有個流氓你連他的領子都碰不著,是不是?」
「我只是開個玩笑,凱茨。」
「無論如何,你算了吧,這有條更大的魚。」
「但我們需要更多時間。」莫伊拉說。
「那就快點吧。不管怎麼說,你們得去我們碰頭的老地方,你們會有用武之地的;即便沒有,你也得在那待上幾小時真到他們說用不著你了。」
「那到底出了什麼事?」
「是G28,河裡的女屍。看起來像謀殺,但還沒完全弄清。」
「我們馬上來。」
「這主意還不壞,莫。我們已經有幾位客人了,從南安普敦來的。」
「噢。」莫說。
86
湯姆·麥金尼斯是第一個到的。在DCS來之前,他剛好有足夠的時間給自己倒了一大杯威士忌。克萊爾說她們必須單獨談談——單獨而且很要緊。瓦萊麗拚命使自己表現的像個紳士,但這很難,他可不是個傻警察,克萊爾一遍又一遍地讀蒂姆留下的詩,想從中看出點名堂。《帕普軍士》已經說什麼好看的了。
瓦萊麗和克萊爾坐在一起,也試圖和她談那些他從沒讀過的詩。凱茨走過去,蹲在他身邊,手放在他腿上。
「寶貝兒,你知道今晚我真想和你在一起,弄來這麼多人不是我的本意。對不起,晚一點我到你那去吧,好嗎?你說幾點呢?」
她看著他,意識到深愛的人要遠離自己是件多麼可怕的事。他低頭望著她,她一字一字地說:「我愛你。」然後又大聲說:「這樣不太好,親愛的,但是警局正著手偵破……」
「我最好還是先走吧。」他暗示說。
他站起身,她陪他走到門口。
有10秒鐘時間,她站在黑暗裡看著他走進大廳,背後傳來音樂和交談聲。當他的腦袋消失在樓梯下面,她轉身進了門並上了鎖,房間裡的光線馬上顯得亮了一些,說話聲也清楚了。
湯姆·麥金尼斯正在談關於《帕普警士》,好像是說這首歌剛問世時他才三十出頭。凱茨很快給他做了個總結:這首歌剛唱紅時她才2歲,可是現在這首歌怎麼好像屬於她這代人呢?「這可不是《維爾像冊》。」他口齒不清地說,「這是那些『幸福啊,甜蜜啊』的玩意。」
「我不願把你們倆分開。」凱茨說,笑一笑,又衝克萊爾點點頭,「但我得和探長待上一會兒,馬上。」湯姆轉過身點點頭,凱茨對彼得說:「如果局長來了,讓他等我一會兒,我很快就會讓他進來。」
「沒問題。」彼得說,「你有左輪嗎?」
他們走進凱茨的臥室,麥金尼斯走路搖搖晃晃的。她站在那兒,他坐在她的床上,身子下面的床單是淡藍色的。那是不久前為她的喬遷之喜他送她的禮物。
她吸了口氣,「湯姆,你是否從別的角度想過?」
「當然。」他說,「想過五六次呢。」
「從警察這個角度呢?」
「三四次。」
「有多正經?」
「唉,這根本不是謀殺。」
「但你根據什麼這麼說呢?」凱茨說。
「我頂著腦袋呢,這就是根據。」麥金尼斯說。他現在說話已經找不準重音了。「那本書絕不是根據,就是這麼回事。你得跟著你的感覺走,你的內心告訴你怎麼做,就怎麼做。」
凱茨最後似乎弄懂了些什麼事,她說謝謝,碰了碰探長的手臂。他抬起頭來,眼睛濕濕的,像一雙老人的眼睛。
「得做個好的抉擇,小姑娘。」他說。「我一直這麼做。」
他站起身要離開臥室。
「湯姆?」
他走到門口站住了,手拉著門把手,「他是個好警察,凱茨,他只是犯了個錯誤,僅此而已。」
「謝謝,湯姆。」她說。
探長出去了。她坐在床邊上,俯下身,臂肘支在腿上,讓自己平靜下來。她站起身,穿過套間的門,能看見浴室的鏡子裡自己的影像。她走進去,向前傾著身子看著鏡中的自己。她的綠眼睛有些扁,金黃色的頭髮有些暗,但還不是灰色。她看自己的時候樣子有些惡狠狠的,她想起了瓦爾,不免有些動搖,但她很快又想起克萊爾·布倫除了一本詩已經一無所有了,還有河上那具無名女屍;還有皮克西·沃爾特斯。
她洗了洗臉,水很涼,皮膚有刺激感。她再照鏡子時,臉色紅撲撲的。她張開雙手梳理頭髮,把它們紮成一個馬尾,揪著髮梢直至髮根疼痛。當她這樣注視著自己時,看到她的瞳孔很窄很黑。她鬆開手走回客廳。麥金尼斯和克萊爾坐在一起,他在翻看她的書。她剛說句什麼,微微笑著,他也答了一句:
「啊,小姐,自由和威士忌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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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殼蟲樂隊唱到「這兒,那兒,到處」這句時局長就到了。凱茨下樓去給他開門,很高興自己來到樓下,這樣就可以說說話。布萊克賽看起來要把門廊都塞滿了。門廳的燈照出他那張怒氣沖沖的臉。
「這樣做最好,弗拉德!」他說。她還沒來得及回答,門口又停下兩輛車,車燈照在他倆身上。「那又是誰?」
「穆爾普佐,長官。我還要了一個女警員。」
他們等著警官從車裡出來,然後冒雨跑過來。另一輛車停在路對面,下來的是哈里·迪恩斯和朱莉亞·瓊斯。他們身上是乾的,凱茨猜他們準是輪著值班來著。她等他們都進了門廊,就把他們都送上樓。她對警佐所做的就是很快笑了一下,而他可以把這一笑理解為任何含義,她最後一個上了樓。如果能體半天假,她得把門廳打掃一下。
彼得·梅森本來能表現得好點,但他沒有。他還沒關上CD機,諾曼·布萊克賽就走了進來,正好聽見《黃色潛水艇》的合唱部分。警佐趕快走過去關上CD機,但錯誤已經鑄成了。更糟的是,湯姆·麥金尼斯正對著爛醉如泥的克萊爾·布倫引用更多彭斯的話。他看見布萊克賽時剛好舉起杯子。局長怒目而視。
凱茨一頭紮了進來,「你能等一會嗎,長官?」
她轉過身去,讓朱莉亞帶克萊爾進臥室去。探長放下手中的杯子,很有風度地幫她站起來。克萊爾一走出這間屋子,布萊克賽就炸了:
「你們他媽的在幹什麼呢,湯姆?」
麥金尼斯咧著嘴傻笑,「這是弗拉德警探的派對,諾曼。」
「弗拉德?」
「請坐,長官。」
她一把把那只粉色小豬從沙發上推了下去,抖抖坐墊。布萊克賽坐在那兒,粗大的手臂搭在靠背上。鮑勃·穆爾從廚房拉過一把餐椅,倒著騎在上面。
「好啦。」凱茨說,「首先,我為把你們都弄到這兒來而道歉。我本應去約翰街的,但這有一個受了點刺激的女人。她需要我,她有點醉了,沒法去警局。」
她看得出布萊克賽仍在努力板著臉。
「這位女士名叫克萊爾·庫克·布倫。星期五那天她丈夫來說她失蹤了,但星期天她又回家了。布倫夫人和我是私人交情,長官。今晚她來看我,對我講了這個週末發生的事。她所提供的情況使今早我們在阿道找到的G28看起來非常像一樁姦殺案。」她感覺到在場的人都坐直了身子。她喘了口氣:「我認為這個殺人犯現在至少還囚禁著一個女人,他現在控制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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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萊爾·庫克·布倫星期五下午從在漢格爾頓的家裡出來做長跑,有人跟蹤她。她朝肖哈姆南部那個小島方向前進,但到鐵索橋下停下來小便,這之後很快她就被襲擊並被制服了。根據她的描述,她很可能被注射了毒品。」
「布倫夫人醒來時認為自己是在一條船的腹艙中。然後那個綁架者用一種最殘忍的剝奪人感官的方法來恐嚇她,強迫她與之性交並進行其它性行為。布倫夫人在被迫的情況下不得不表現出對這些行為抱主動態度,而這一切都被錄了下來。襲擊她的人不停地播放那盤帶。由於這一點,我不敢保證能說服布倫夫人在法庭上作證。」
「經過各種各樣的性行為之後,布倫夫人的襲擊者似乎滿足了。他對她幾乎變得友好了。然後布倫夫人又被擊昏了,她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在離阿道不遠的淤泥裡。她從河裡爬出來,到附近的朋友家去尋求幫助。」
她直接對布萊克賽說:「很顯然,長官,這個動機是可能造成今早這樣的G28的。一個被淹死了,另一個得以逃生。我認為我們要抓的這個人心理變態,很嚴重,是個很噁心的人。」
凱茨還沒說完,但局長把手指放在唇上示意她不要再說了,他站起來走到電話機旁,找到值班的警察,下達了幾道命令。他要12個警員,6個刑警,讓他們一個小時內到達。從肖哈姆出發的所有航運停止。現在,控制ACC——他們最好封鎖紐黑文,至少到早上。
「好了,弗拉德!」他一邊放下電話一邊說:「還有什麼?」
「剩下的部分還不確定,長官。但我有理由相信住在肖哈姆某一條船屋裡的人可能跟這事有關,甚至可能就是那個強xx犯。昨天我去查過那些船並和一個叫蒂姆·哈希特的談過,他是布倫夫人的一個好朋友。我還和另一個人說過話,那是個IC-1男性,大約30歲,很瘦,短髮,顏色有些發紅。他說他叫弗雷德,布倫夫人認識他,但只知道他叫傑克,長官,而且今早女警員瓊斯跟他說過話,那時他在哈希特的船上,並說他自己是蒂姆·哈希特。」
哈里·迪恩斯咕噥著說:「一家一家搜,長官,我們根據那具女屍找線索。」
「我想這個傑克或弗雷德是被警察嚇著了,說他自己是哈希特只是想把警察打發走。」
「我們事先沒法知道……」哈里張嘴說。
鮑勃·穆爾是話最少的,他叨咕說:「算了吧,哈里。」
凱茨往那邊掃了一眼,哈里的臉有些紅,她接著說:「布倫夫人和哈希特先生有一段婚外戀,長官。今晚我又到過那些船。哈希特不見了,他的衣服都被拿走了,但我說不准他是不是逃走了。」
「為什麼可能不是他自己逃跑了呢?」
「他很喜愛詩歌,長官,但他把他的書都留下了。他打球卻把球拍也扔下了。我上過他的船,他也沒鎖門,這很可疑,沒什麼隻言片語留下,什麼也沒有。有一本詩集被留在外面,是翻開的,是艾米莉·狄金森的詩。但那並不是『我走了』那類的詩,而是跟克萊爾的問題更有關係。」
「這是什麼意思?」
「克萊爾正拿著這本詩集,長官。它是以『劇烈的痛楚』開頭的。她說那正是她對被強暴這件事的感覺。她說那也可能是在說如果蒂姆離開她,她將會痛苦地想死。但她說她知道蒂姆不會為她留下這本書。她還說他沒有狄金森的詩。她說他本應給她留下某首羅塞蒂的詩。」
「當我離去時,請記住我。」麥金尼斯說,聲音大小剛好能讓她聽到。布萊克賽的頭沒轉動但眼睛也往那邊閃了一下,然後又重新看著凱茨。
「我想我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發生了惡性事件,長官。我想很可能是蒂姆·哈希特出了什麼事。」
「這傢伙為什麼要害蒂姆呢?」布萊克賽問。
「他是丹尼爾·庫克的一個好朋友,長官。丹尼爾·庫克是克萊爾·庫克·布倫的丈夫。我相信是他向庫克先生告發了庫克先生的妻子和哈希特的關係。庫克先生希望這場婚外戀結束,並不想引起公眾的注意。這裡面有複雜的關係金錢的問題。這筆錢多到值得幹掉哈希特先生的程度。」
「是多少,弗拉德?」
「150萬或300萬鎊,長官。這取決於你怎樣看這筆錢。」
「天哪!」梅森脫口道。
「我們有足夠的理由去搜那些船嗎,長官?」
「是的。」布萊克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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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茨再回到那些船上時已經有了十二分的勇氣。她還帶著手電筒,12個警員,以及他們發出的噪音,和一輛準備做緊急救援的卡車停在下面。他們靠近那個美國人的船的同時6個警員迅速佔領了哈希特的船屋。4個警員,局長和梅森警佐去找那個美國佬,凱茨同鮑勃·穆爾及4個警員去搜貝茲號。他們把湯姆·麥金尼斯扔在家裡沙發上了,克萊爾·布倫平躺在凱茨的床上,朱莉亞·瓊斯留下照顧她倆,聽著斯門的歌,想著尼克·貝利,這可是凱茨幫了大忙才做到的。
哈希特的船上仍是凱茨早已經歷過的那種怪異可怖,沒人居住的感覺。但是這一次,打開了所有的燈,周圍又有十幾個人走來走去,凱茨覺得膽子大得出奇,比上一次無法控制的害怕心情好得多了。
沒有什麼新線索,沒有哈希特在或不在的跡像。警佐對凱茨咕嚕了一聲他們就下樓了,分別留了兩個人在舵手室和外面。雨已經停了,所以他們只覺得冷但不會被淋濕,在樓下,穆爾看見了盛滿衣服的洗衣機。
「我們已經發現過這個了,是吧,弗拉德?沒人會把要洗的衣服留下的。」
「我見過這個了,但沒給它上鎖。」凱茨老老實實地說,「我嚇得要命,總覺得黑暗中會突然冒出什麼怪物。」
「無論如何你不該到這兒來。」
「可能是不該來,警佐。」
「他拿走了球。」
「瓶子。」
「什麼?」
「瓶子,警佐。甚至馬吉·撒切爾也沒有球。」
「你他媽的說什麼呢?弗拉德?」
上帝,他真地錯過了!「沒什麼,警佐。」
當他們回到樓上,一個DC找到了蒂姆的表。
「找到什麼了嗎?」穆爾說。
「是的。」警員說,「在那邊桌子底下找到了這個。」
還是塊TAG表,看來至少值200鎊,是那種你不會隨便亂放的東西。雜誌上做廣告總是把它們配在潛水者,登山者或遊艇駕駛員結實的手腕上,最近則把它們戴在潛水員的手腕上。你通常不會丟掉這樣的表,除非你把它從山上掉下來,不小心把笨重的儀器砸在它上面。
「好了,弗拉德。」穆爾決定了,「我把所有的『非常可疑』都交給你,只希望你的夥計布倫沒制定一個長期的愛情計劃。」
凱茨氣得要命,即便是穆爾,說這樣的話也太沒品味了。
「看在上帝的份上,警佐。」
他看著她,「怎麼啦,弗拉德?」
「沒什麼。」
「你知道他們怎麼說,凱茨,如果我不笑,就得哭。」
他們在貝茲號上留下一個警員,就到別的船上去了,所有的船舷窗裡都亮著燈,有人影閃過,沉思的面孔。門都是開著的,偶而有音樂聲飄出來,在拽船路的一頭有條狗在亂叫。
透過玻璃窗他們可以看見布萊克賽的臉。警員們留在小路上,形成一個圓形的陣容。凱茨和警探上船。留下守衛跳板的警員正凍得發抖,他剛轉過來要攔他們就發現役這個必要。他又縮回到他的外套裡去,偵探們上了船。
「鮑勃!」他們進去時,布萊克賽的聲音沒有任何傾向,他正和彼得·梅森一起翻著幾本雜誌和槍支手冊。他們剛翻到一頁,上面寫著「自我保護——(1)大聲報警,噴辣椒水,穿防刀刺或防彈背心」,廣告都被用紅墨水筆圈上了,有的旁邊還打了個大驚歎號。
「你對這東西知道得多嗎,鮑勃?」
穆爾看了看,搖搖頭,「你呢,弗拉德?」
「有時候我不會介意多穿一件防彈背心,長官。」
「在美國的時候。」他說,「他們才不那麼干呢,如果你全副武裝地出去,他們能幹死你。」
「他們應該使梅斯棍合法化,長官。」
「那搶銀行的人就可以用了,是吧?」
「長官,無論如何他們都用梅斯棍,而且那樣的話像我這樣的女人如果在公園裡碰上無賴就可以還擊了。」
「說得容易。」
布萊克賽又看了看那些廣告。「電擊器,往臉上噴辣椒水,天哪!他們還能搞出什麼花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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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克·岡茲的一張魚狗隊員的照片鑲著框掛在牆上。他在照片上微笑著,那對眼睛很特別,似乎因為某種罕見的偏見變了形,並不嚇人,而是有些病態地瞪視著,照中附近擺著幾面小旗,是丹尼爾保持並欣賞的地方。在同一面牆上還有一張艾爾斯多的畫,畫面很有光澤,呈現出虹般的綠色,藍色和黑色。畫的是栗色的腹部和紅色的腳,下面還用針別著一個註釋:「獵食時,魚狗從水面的樹枝上潛入水中,然後,儘管有著漂亮的外表,他就變成了一個無情而有效的捕獵者。」
那兒還發現了其它東西,一卷卷的繩子,望遠鏡,一條睡袋,手電筒,還有和救生物品纏在一起的煙草葉,但每一件都沒什麼可疑。任何一個外出者,露營者或住在海上,海邊的人都有這些。刑偵部的人正在來的路上,但他們找不到手銬,皮面是或可以作起訴證物的磁帶。傑克·岡茲不僅長得帥,而且狡猾得很。
他們在廚房的留言板上找到了他的名字。在「岡茲的留言板」和一張紫色食蟻獸的照片下面是他的名片,上面有他的工作電話和職務:橋樑部維修組組長,他的姓後面是一串詞的縮寫。
鮑勃·穆爾站在後面。局長正盯著一張電話號碼表出神,他正在看一個縮寫「DC」。凱茨說:「是丹尼爾·庫克的縮寫。」
「那Mac呢?」
「不知道,長官。」
正在這時穆爾嚷著「耶穌基督」衝進客廳來。他們都嚇了一跳,一起轉過身來。
「我猜對了!」他喊道,「我早見過那個雜種,只是沒想到,那是比利·麥克林托克——他在那張足球隊的照片裡,就在那三個坐在前排把手放在彼此膝蓋上的豬崽子後面。出什麼事啦,弗拉德?」
「你什麼意思?發生了什麼事?」凱茨隨著他的聲音走進休息室。
「我怎麼會知道?」
DCS走進來,「有人願意講講這個人的來龍去脈嗎?」
凱茨轉過身來,「對不起,長官,這個美國人,傑克·岡茲為魚狗足球俱樂部踢球。如果看這張照片,這個人就是岡茲,但他的頭發現在剪掉了。這個是丹·庫克,這個是傑夫·懷特,他和岡茲在一起工作。」
穆爾指著照片說:「這個黑頭髮的傻大個就是威廉·麥克林托克。他和他兄弟們是幾起商店搶劫案和暴力襲擊案的案犯。」
「這就是你今晚要去抓的那傢伙,鮑勃?」
「是的,長官,直到出了這檔子屁事。」
「他有工作嗎?我指不搶商店的時候。」
「他畫畫。他沒他兄弟們那麼壯,能幹些工業上的零活。按合同幹活或在工廠做工,都是這類的活。」
凱茨突然有種怪異恐怖的感覺,她似乎能聽見皮克西·沃爾特斯的聲音,覺得一陣恐慌,還有黑暗,壓倒一切的黑暗。突然間她好像意識到了什麼,但那太離奇了,她強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了。
凱茨需要呼吸一下新鮮空氣,「請原諒我失陪一會兒,長官。」
沒等他回答,她就徑直走到了甲板上。
她沒去理會那些埋伏在船尾部的警員,而是一直問前走,作著深呼吸,但仍覺得有點噁心,河對岸燈火閃亮,汽車在鐵索橋上行駛。黃色的玻璃窗和閃爍的電視屏幕,人們在喝可樂
「弗拉德你沒事吧?」
她轉過來,是彼得·梅森。
「我沒事。」她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你有手機嗎,彼得?」
警佐從裡面兜裡摸出一個小型諾基亞。凱茨點點頭,勉強笑了一下。
「你要幹嘛?」他咧嘴笑著說,「你要訂比薩餅嗎?」
凱茨翻著她的手袋,「你怎麼猜到的?」
梅森環視著水面。
「我喜歡這個電話,彼得。」她按著電話鍵。
「得了,弗拉德。」彼得說,「你到底要幹什麼?」
「約個人。」
有人接電話了。「瑪麗埃拉?」
「我是大衛。」一個聲音說,「她出去了。」
該死!「她什麼時候回來?」
「是女士間的聚會,很晚,半夜吧,也許更晚。」
該死!真該死!
她狠狠吸了口氣,跺了跺腳,慌亂地看著水面。
「大衛!」
「幹嘛?」
「大衛,這很重要,你能找到瑪麗埃拉嗎?」
「什麼,現在?你是認真的嗎?」
「我認真得要命,大衛。你能找到她嗎?我得跟她講話,這極其重要。告訴她,讓她給凱茨·弗拉德打電話,馬上!」
她轉向彼得,「你的手機號碼?」
他告訴了她。
「大衛,讓她給我打電話,這非常,非常要緊。我告訴你一個手機號。如果她找不到我,讓她往我家掛電話,那兒會有人聽電話的。等她打通了,讓她把她知道的關於麥得維的所有事都告訴接電話的人。」
「你的手機號?」
他給他念了號碼。
「大衛,多謝,讓她給我打電話。」
她關上電話,警佐就挨著她站著。
「這他媽的都是怎麼回事?」
「別問了。」凱茨說。
「可我已經問了。」
「我的探長有一次告訴我不能肯定的事先不要說。我現在想的還不太肯定。」
「布萊克賽一直在跟碼頭上的人談話。唯一在肖哈姆滯留了幾天的船是條挖泥船。它還在這兒。碼頭警察已經分佈在這條船的各個部位上。沒什麼發現。」
「唉,該死!」凱茨說。
「什麼該死?」梅森說。
「我有幽閉恐怖症。」凱茨說,「你爬高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