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森先生偕同奧爾登與一些辦案官員去自己辦公室時,卻在反躬自問:這一滔天大罪,動機究竟是什麼。他年輕時因無女性交往而深感痛苦,所以此刻心裡免不了考慮到那類問題。他想到羅伯達的姿色與魅力,另一方面,卻是她的窮困和她歷來嚴守道德、教規,因此,他就堅信,從一切跡象看來,這個成年男子或是年輕小伙子,不管他是誰吧,反正先是誘姦了她,後來卻對她厭倦了,終於選擇了這種方式,想把她甩脫掉——騙她去湖上旅行結婚。他一下子對這個人激起了無比的仇恨。這些卑鄙下流的有錢人!這些游手好閒的有錢人!這些窩囊、險惡的有錢人——而克萊德·格裡菲思這個小子真不愧是他們這一夥孬種的代表。要是能逮住他就好了。
這時,梅森先生猛地想到:根據這個案子的特殊情況判斷——這個姑娘顯然跟他同居——說不定她已有了身孕吧。這一疑心,足以使他不僅對造成這一後果的戀愛史全部細節馬上萌發了好奇心,而且還急於鬧清楚自己的懷疑是否正確無誤。他立刻想到要找一位合適的醫生——要是不在布裡奇伯格,那就在尤蒂卡或是奧爾巴尼——進行屍體解剖;他還想到要把自己這一疑點告訴海特,要把這一點和她臉部傷痕究竟是什麼性質都得查驗清楚。
可是,目前梅森先生首先必須查看一下那隻手提包和箱子裡頭的東西,他很僥倖從箱子裡頭找到了又一個極其重要的物證。原來除了羅伯達置備的那些衣服,她的內衣睡衣,以及在萊柯格斯布朗斯坦商店買的一副紅色絲織吊襪帶,仍然都放在原裝那只盒子裡以外,箱子裡頭還有克萊德在聖誕節前送給她的那套化妝用品。在盒子邊上,用一條灰色緞帶繫上一張小小的普通白色卡片,克萊德在上面寫著:「克萊德贈給伯特——祝聖誕節快樂。」不過他沒有寫上自己的姓。字跡——在倉促之間寫得很潦草,因為當時克萊德正急急乎想上別處去,壓根兒不願跟她在一起。
梅森轉念一想,不免大吃一驚:這兇手怎麼不知道這套化妝用品連同卡片都在手提箱裡?不過,即使他明明知道,而且他也沒有把卡片取走,那末,有沒有這種可能性:這個克萊德就是兇手呢?一個陰謀殺人的人,會看不到這麼一張卡片呢?而且上面還有他自己的筆跡?這算是哪一號陰謀殺人的兇手呀?梅森先生繼而又想到:不妨先把這張卡片藏起來,一直到受審的那天,假如說這罪犯否認跟這姑娘有過任何密切的關係,或是否認送過她化妝用品的話,那時就突然出示這張卡片得了。於是,他拿起卡片,放進自己的口袋,不過,在這以前,厄爾·紐科姆仔細地看了一下,說:「我可不能完全肯定,梅森先生。不過,我覺得,好像這筆跡跟大比騰湖客棧登記簿上的非常相像。」梅森馬上回答說:「得了,這事要不了多久,就可以鬧清楚了。」
稍後,梅森先生招呼海特跟他一塊到隔壁房間去,那兒誰都看不到或聽不見他們。他說:「哦,弗雷德,知道吧,一切跟您猜想的一模一樣。她知道她女兒是跟誰一塊走的。」(他這是指來自比爾茨的電話裡所說的,就是奧爾登太太已把有關兇手的確切情況告訴他了)「不過,我要是不告訴您,您就是猜上一千年,也包管猜不到。」他把身子湊過來,機靈地直瞅著海特。
「那當然羅,奧維爾。我可一點兒也猜不到。」
「哦,您知道萊柯格斯的那個格裡菲思公司嗎?」
「不就是做領子的那一夥人嗎?」
「是啊,就是做領子的那夥人。」
「不是那個兒子嗎?」弗雷德·海特眼睛睜得大大的,那是他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過的。他那只黝黑的大手抓住了自己長鬍子。
「不,不是兒子。而是那個侄子!」
「那個侄子!塞繆爾·格裡菲思的?不可能吧!」這個上了年紀的驗屍官,既嚴守道德、教規,可對政治、生意又感興趣,捋了一下自己長鬍子,兩眼直瞪著梅森先生。
「至少目下,事實好像已指明了這一點,弗雷德。不管怎麼說,今兒晚上我就去萊柯格斯,希望明天我瞭解到更多情況。可是,您瞧,這個奧爾登姑娘——人家是赤貧如洗的莊稼人,知道吧——是給萊柯格斯的格裡菲思公司做工的,而這個侄子克萊德·格裡菲思,據我瞭解,就是主管她工作的那個部門的。」
「Tst!Tst!Tst!」驗屍官突然插嘴。
「就在上星期二她動身去旅行以前,她在家裡待了一個月——病了,」(他說到這個詞兒,特別加重了語氣)「而在那一段時間裡,她給他至少寫過十封信,也許比這些還多哩。我是從那個郵遞員那兒瞭解到的。我這兒還有他的佐證誓詞。」他輕輕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外套。「全都是寫給萊柯格斯的克萊德·格裡菲思的。甚至他的住處門牌號碼我都有。還有這姑娘她寄住的那戶人家姓啥名啥的,我也都知道。我已在比爾茨跟那兒打過電話了。今兒晚上,我打算帶那位老人家跟我一塊去萊柯格斯,萬一發現什麼,也許他多少會知道呢。」
「是啊,是啊,奧維爾。我懂了。我明白了。敢情是格裡菲思家的!」海特又捲起舌頭咯咯地說。
「不過,我想跟您談的,是有關驗屍的事,」這時,梅森乾脆利索地說。「您知道,我心裡一直在琢磨,他之所以殺死她,不可能僅僅是因為他不願意跟她結婚。依我看,這好像不合情理。」接著,他給海特說出了許多想法,使他作出了羅伯達已經懷孕的結論。他的意見馬上得到海特的同意。
「哦,那就是說,需要進行屍體解剖,」海特繼續說下去。「還得對這些傷痕的性質作出醫學上的結論。在屍體從這兒運走以前,我們必須瞭解得一清二楚,連一點兒懷疑的影兒都沒有,弗雷德;而且還得瞭解清楚:那個姑娘到底是先被殺死,隨後從船上甩出去呢,還是剛剛昏倒,然後被甩出去的,還是僅僅因為翻了船。這對本案關係極端重要,您自個兒也明白。我們要是對這些事實瞭解得都不夠,那簡直就什麼也辦不成了。不過,這兒醫學界的人士怎麼樣?您覺得他們裡頭誰有能耐,條分縷析,說明所有這些問題,因此,他們出庭時所說的話,叫誰都駁不倒。」
梅森對此猶豫不決。他已經在擬定起訴方案了。「是啊,關於那件事,奧維爾,」海特慢條斯理地回答說。「我可還說不準。也許您的判斷要比我高明。我已經請米切爾大夫明天過來看看她。也還請了貝茨。不過,要是還有其他醫生您認為滿意的——巴沃,或是科德沃特的林肯——那末,巴沃您覺得怎麼樣?」
「依我看,還是尤蒂卡的韋伯斯特好,」梅森接著說。「要不然就是比米斯,或是乾脆他們二位都請來。像這麼一個案子,聽聽四五個專家的意見,不算太多吧。」
這時,海特感到自己肩上的責任重大,找補著說:「哦,我看您的主意不錯,奧維爾。也許四五個人比一兩個人會更好些。不過,這麼說來,驗屍就得推遲一兩天,要等我們把這些醫生請到這兒來以後才進行。」
「您說得對!您說得對!」梅森繼續說道。「不過,那樣一來也好,因為我今兒晚上就要去萊柯格斯,也許還能發現些什麼。事前這就很難說了。說不定我在那兒能抓住他。至少我希望能這樣。要不然,也許我碰巧發現什麼新線索,使這個案子的脈絡顯得更清晰些。因為我覺得這會變成轟動一時的大事,弗雷德。我知道——這是我——同時也是您——接辦最棘手的一個案子,而且,從今以後,我們每一步怎麼個走法,非得慎之再慎不可。看來此人很有錢,知道了吧。要是這樣的話,他就會反擊。除此以外,還有他那家親戚會支持他。」
他用自己不安的手攏了一下亂蓬蓬的頭髮,便接下去說:「得了,那樣一來也好。第二件事,就是去請尤蒂卡的比米斯和韋伯斯特——最好今兒晚上打個電報給他們,嗯,或者打個電話給他們。還有奧爾巴尼的斯普魯爾。而為了不要傷了自己人和氣,也許最好還得把本地醫生林肯和貝茨也請來。也許還有巴沃,」他臉上勉強露出一絲笑容。「得了,弗雷德,我該走了。設法要讓他們不是在明天來,而是到星期一或是星期二來。也許到時候我可以回來了,我又跟你們在一塊了。要是可能的話,您最好星期一把他們請到這兒來——知道吧,越早越好——到時候,再看看我們究竟瞭解清楚了哪些問題。」
他走到抽屜跟前,又取出了幾張傳票。隨後到外間通知奧爾登一會兒他們就要動身走了。再關照伯利打個電話給梅森太太。伯利就向她說明梅森先生匆匆忙忙出差去了,星期一前可能回不來。
他們到尤蒂卡一共花了三個鐘頭,再等了一個鐘頭,才搭上開往萊柯格斯的火車。而在火車上又花去了一小時又二十分鐘,大約在七點鐘光景,他們終於到達萊柯格斯。一路上,奧維爾·梅森拚命從這個沮喪的、陰鬱的泰特斯那兒搜集有關他和羅伯達過去卑微生活的片斷回憶——她的慷慨大方,她的百依百順,她的德行貞操,她的心地善良,還有往昔她工作過的那些地方和工作環境,當時她掙過多少錢,她掙來的錢又是怎麼花的——這些事情雖然都很微不足道,可梅森還是深受感動。
梅森跟泰特斯一起到達萊柯格斯以後,就馬上趕到萊柯格斯旅館,給這個老人定了個房間,讓他就在那兒歇息。稍後,他前往地方檢察官辦公室,因為他必須得到該處授權,方才可以在他的地區進行檢察工作,此外還可得到一名警官受他調遣。後來又配備了一名身強力壯的便衣偵探,於是,他徑直向泰勒街克萊德的住處走去,心裡恨不得就在那兒逮住他。殊不知出來接見他們的是佩頓太太,說克萊德住是住在這兒,只不過眼下人不在(上星期二走的——據她估摸——是上第十二號湖訪客去了)。因此,梅森碰了一鼻子灰,只好開門見山地說:第一,他是卡塔拉基縣地方檢察官;第二,因為在大比騰湖淹死了一位姑娘,其中有不少疑點,足以使他們相信克萊德那時是跟那姑娘在一塊的。所以,現在他非得進克萊德房間不可。佩頓太太聽他這麼一說,簡直嚇了一跳,馬上往後退縮,臉上露出驚愕、駭怕而又不肯相信的神色。
「不是克萊德·格裡菲思先生吧!啊,多滑稽!怎麼搞的,他是塞繆爾·格裡菲思先生的親侄子,在這兒誰都認得他。要是您一定要瞭解有關他的情況,我想,他們府上當然會告訴你們的。不過,像這類事——啊,恐怕是不可能的!」她兩眼直望著梅森和那個給她看過證章的本地偵探,好像懷疑他們兩人是不是老實,是不是持有這一權力的。
這時,對這種情況司空見慣的那個偵探,早已站到佩頓太太背後通往樓上的樓梯腳下。梅森就從口袋裡把他一直細心妥善保管的搜捕證掏了出來。
「非常抱歉,太太。不過,我不能不請您領我們去看看他的房間。這兒是搜查證,而這兒的警官就是聽我指揮的。」她馬上明白跟法律斗是白搭,便用她抖抖索索的手指了一下克萊德的房間,但在她心裡依然覺得這是非常愚蠢、很不公道和侮辱性的錯誤。
但是他們兩人一進入克萊德的房間,便開始這兒看看,那兒瞧瞧。他們一下子發覺有一隻不很牢靠的小箱子,上了鎖,置放在一個角落裡。偵探方斯馬上把它掂量了一下,看看它有多大份量;梅森則開始察看房間裡每一件東西——所有抽屜裡、盒子裡,所有衣服口袋裡的東西。在五斗櫃抽屜裡,除了有幾件扔掉的內衣、襯衫,以及特朗布爾家、斯塔克家、格裡菲思家、哈里特家一些過時的請柬以外,他還發現有一頁是在記事本上的,克萊德從自己辦公桌上帶回家的,上面寫著:「二月二十日,星期三,斯塔克家晚飯」——下面是:「二十二日,星期五,特朗布爾家」——梅森馬上把這些筆跡跟他口袋裡那張卡片上的筆跡比較了一下,筆跡完全相同,從而深信自己確實來到了他所要追緝的那個人的房間,便把請柬帶走,隨後望了一眼那只箱子。這時,那個偵探也在琢磨著怎麼對付這只箱子。
「這個該怎麼辦,長官?您要一塊帶走,還是就在這兒打開?」
「我想,」梅森嚴肅地說。「我們最好就在這兒打開,方斯。回頭我再把它取走。不過,現在我倒要瞭解一下,裡頭有些什麼東西。」偵探立刻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很沉的鑿子,又向四處張望,再想尋摸一把錘子。
「這箱子並不很堅固,」他說,「我想,只要您說句話,我就一下子把它踢開。」
這時,佩頓太太一見此狀,驚呆了,心裡按捺不住,真巴望他們不要採取這麼粗暴行動,便大聲喊道:「如果你們要錘子,我是可以給的。不過,為什麼不可以等一下,找個銅匠師傅來呀?啊,我可一輩子從沒聽說過這種事。」
可是偵探一拿到錘子,把鎖撬開之後,只見箱子頂上面那一小格裡,有一些克萊德不重要的零星衣飾用品——短襪、領子、領帶、一條圍巾、吊襪帶、一件扔掉的球衫、一雙不怎麼好的冬天穿的長統皮靴、一隻煙嘴、一隻紅漆煙灰缸,還有一雙溜冰鞋。不過,除了這些以外,角落裡有一包捆得緊緊的東西,裡頭有羅伯達最後從比爾茨寫給他的十五封信,還有她去年送給他的一幀小照;另外有一個小包,裡頭有桑德拉給他的全部信件和請柬,一直到她動身去松樹岬以前所寫的信也都有。至於桑德拉從那兒寫來的信——克萊德則帶在身邊,緊貼在他的胸口。而那第三個包裡的東西(更能說明他的犯罪行為),裡頭有他母親寫來的十一封信,頭兩封寄到芝加哥郵局留交哈里·特納特——這一看就令人感到非常可疑——而包裡還有一些信,則是寄給克萊德·格裡菲思的,不僅有寄到芝加哥聯誼俱樂部轉交的,而且也有寄到萊柯格斯的。
地方檢察官不再看箱子裡頭還有什麼東西,而是馬上把這些信打開來看了——他一開頭看完了羅伯達寄來的頭三封信——他一看這廉價信紙怪可憐的——她在信裡暗示克萊德在堪薩斯城生活放蕩和那次不幸事故,才逼得他從堪薩斯城出逃的,同時還非常關切而又溫情脈脈地規勸他以後該怎樣走正道——一句話,使平素克制自己,社會經驗有限的梅森得到這麼一個總的印象,就是:此人自幼起即染有放蕩不羈、誤入歧途的劣根性。
同時,梅森才驚奇地獲悉,克萊德儘管在這裡可以得到有錢的伯父的照顧,顯然還是屬於格裡菲思家族中貧困而又篤信宗教的一分支。要是在平常的情況下,這也許就能讓梅森對克萊德多少表示同情。但是,這時,由於受到桑德拉的短信,羅伯達那些令人動憐的信,以及他母親提到他昔日在堪薩斯城作奸犯科的影響,梅森便深信,就克萊德這種本性來說,他不僅能暗中策劃這類罪行,而且還能慘無人道地付諸實施。至於在堪薩斯城的罪行,梅森必須給該城的地方檢察官拍發電報,索取詳細材料。
他心裡一面琢磨著這些問題,一面開始看桑德拉的那些便條、請柬,或是情書,雖然看時一目十行,但還是很尖銳、敏感。所有這些信都寫在灑著濃郁香水、印有她芳名開頭英文字母縮寫的那些個人專用信紙上,信一次比一次寫得更親密,到後來,總是這麼開頭:「克萊德,我的心肝寶貝」,或是「最甜蜜的黑眼睛」,或是「我最最親愛的小伙子」,下款簽名是「桑達」,或是「屬於你的桑德拉」。而且,裡頭有好幾封是最近才寫的,比如,五月十日、五月十五日、五月二十六日的信,或是象梅森剛才發覺到的,正當羅伯達那些最悲切的信開始寄到的時候寫的。
如今,一切都已昭然若揭了。克萊德一面偷偷地誘惑玩弄一個姑娘,一面又厚顏無恥,騙取另一個顯然屬於本地上流社會姑娘的愛情。
梅森被這驚人的發現所吸引,又瞠目結舌了。他同時又意識到,現在決不是坐著沉思默想的時候。斷斷乎不是。這只箱子必須馬上送到萊柯格斯旅館去。隨後,只要可能的話,他必須去偵查出這個人確切下落,再設法拘捕他。他一面下令偵探打電話給警察局,設法將箱子送到他在萊柯格斯旅館的房間,一面急忙趕到塞繆爾·格裡菲思的住邸,但是發現他們全家人一個都不在城裡。他們通通到格林伍德湖上去了。不過,跟格林伍德湖那兒通了電話獲悉,就他們所知,這個克萊德·格裡菲思,他們的侄子,這會兒正在第十二號湖畔、在沙隆附近克蘭斯頓家別墅裡,隔鄰就是芬奇利家別墅。梅森心裡早把芬奇利這個名字、沙隆這個小鎮與克萊德聯繫在一起了,於是,他馬上得出結論:只要他還在那一帶轉悠,那他一定是在那裡——說不定就在寄給他這許多信和請柬(剛才他已看過了)的那個姑娘桑德拉·芬奇利的避暑別墅裡。而且,天鵝號船長不是說過,他看見那個來自三英里灣的年輕人是在那兒上岸了嗎?啊,我知道了!我把他抓住了!
梅森仔細考慮過他下一步行動方案後,便決定親自到沙隆和松樹岬去。現在他既然已得知克萊德的外貌特徵,就把這些材料,連同克萊德是這一謀殺案的嫌疑犯、應予逮捕一事,通知了萊柯格斯地方檢察官和警察局長。此外,他還通知了布裡奇伯格執法官牛頓·斯萊克,以及海特和他自己的助手,敦促他們三位馬上去沙隆,他將在那兒跟他們會面。
同時,他裝得好像是替佩頓太太代勞似的,跟松樹岬克蘭斯頓家的別墅通了一個長途電話。接電話的是那兒的一個男管家,梅森向他打聽克萊德·格裡菲思會不會碰巧在他們那兒。「是的,先生,他是在這兒,先生。不過,這會兒他不在,先生。我看,也許他上湖的那頭露營去了,先生。有什麼話要轉告嗎,先生?」然後,他回答梅森繼續提出的一些問題,說他連自個兒也都說不准——恐怕他們一撥人上大約三十英里遠的熊湖玩兒去了,不過,什麼時候回來,他可說不上來——一兩天內恐怕回不來。不過,這個克萊德肯定是跟他們那撥人在一塊的。
梅森馬上又一次跟布裡奇伯格執法官通話,要他帶上四五個人跟他一起去。這樣,他們可以在沙隆分頭追捕,不管他在哪兒,就在那兒逮住他。然後把他關在布裡奇伯格監獄裡,依照法定的程序,他可以把這些驚人的事實招供出來,因此,迄至今日,看來殺害羅伯達·奧爾登的兇手肯定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