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二章 欺軟怕硬的盟主

晉昭公三年(前529年),也就是公子棄疾登基為楚平王那一年。

楚國劇變,意味著世界形勢又有了變化,什麼樣的變化?

眼看兩個超級大國都在內耗中衰落,天下諸侯逐漸有了二心,對兩個超級大國不大在意了。

晉國的叔向感受到了這一點,從各國到晉國的使者的態度上,他已經明顯地感受到晉國的威權正在受到嚴重的藐視。

「元帥,咱們必須要向全世界示威了,否則諸侯們就不把土地爺當神仙了。」叔向向韓起提出建議。

「就是,我也有這個意思。」

兩人一拍即合,於是決定在七月二十九日在邾國南部舉行同盟國軍事演習。

【不賄賂,吃垮你】

按照計劃,除了邀請中原盟國參加軍事演習之外,韓起還派人前往吳國,邀請吳王與晉昭公在良地(今江蘇邳縣)會面,然後出席軍事演習。

吳王答應了會面,不過最終再次爽約,因為吳王考慮再三,覺得跟中原大忽悠會面不會有什麼好事。

七月二十九日,聯合國軍事演習在邾國南部舉行,演習代號為「正義行動」,以南方某大國為假想敵,假設某盟國遭到南方某大國偷襲,聯合國軍隊緊急部署,援助該國抗擊南方某大國的侵略。

這次演習,晉國出動戰車四千乘。

除了晉國軍隊之外,各盟國也都出動了數百乘戰車,總戰車數量接近六千乘。那麼,粗略計算,這次演習人數約為四十五萬人,毫無疑問,這是當時世界上最大規模的軍事演習。

由此大致也可以看出,晉國與楚國在軍隊人數上基本持平,軍事實力上旗鼓相當。

軍事演習空前成功,史無前例地成功。

軍事演習結束之後,照例,要召開盟會,盟會地址就在衛國的平丘。

軍事演習一切順利,但是到了盟會,問題就來了。

叔向有個弟弟叫羊舌鮒,平時兄弟兩人關係一般,不過由於叔向和韓起的關係非常好,羊舌鮒有事沒事也去跟哥哥套個近乎。

此次軍事演習,羊舌鮒也作為公族大夫隨軍參加。軍事演習剛剛結束,司馬趯(音替)飲酒過量而死,被追認烈士之後,要任命新的司馬。羊舌鮒看到了機會,於是去找韓起跑官要官,看在禮物和叔向的面子上,韓起任命羊舌鮒為代理司馬。

盟會期間,晉軍並沒有撤回晉國,而是就地駐紮在衛國,要對盟國形成心理威懾。這下,衛國人倒霉了,三十萬大軍那可不是鬧著玩的,吃也把你吃垮了。盟會要開上個十天半月的,這國家估計要兩三年才能緩過勁來。

這時候的衛國上卿是北宮喜,此時此刻是怎麼也喜不起來了,整天發愁,祈禱著盟會早點結束,能流產最好。心裡鬱悶,表面還要裝作非常熱情好客的樣子。越這樣,心裡就越鬱悶。

正在鬱悶得不得了,羊舌鮒來找了。

「哎喲,司馬來了,有什麼指示?」北宮喜強顏歡笑,打個招呼,現在他煩死了晉國人。

「北宮,你也忙,我也忙,咱們小胡同趕豬,直來直去吧。事情是這樣的,你看,我們晉國為了各個國家的利益,每年耗費大量的軍事開支,兄弟們水裡來火裡去的,都不容易。我想給兄弟們謀點福利,可是你也看到了,我窮得叮噹響,那什麼,貴國身為東道主,是不是出點血,犒勞犒勞兄弟們?」羊舌鮒一點沒拐彎兒,就是來索賄來了。

北宮喜一聽,原來還擠出的那點苦笑是怎麼也擠不出來了,只有苦沒有笑了。

「司馬啊,不是我們不肯啊,我們也知道你們辛苦,可是,我們衛國不能跟晉國比啊,我們是小國屁民,全國人口加起來還不如你們的軍隊人數多呢。你看看,你們這幾十萬大軍往這裡一住,吃喝拉撒我們都得管,我們已經是咬緊牙關勒緊褲帶了,再要別的,我們可真就有心無力了。」北宮喜拒絕了,一方面是真的難以承受,另一方面也是憋了一肚子火無處發洩。

「嘿嘿嘿嘿。」羊舌鮒沒有多說,走了。

羊舌鮒很惱火,非常惱火。他算了一個簡單的賬,賄賂韓起花了多少錢,那麼,該掙回來多少錢才算不虧,再多掙多少才夠下次繼續賄賂用的。如今,錢花出去了,司馬也當上了,不過是個臨時的,如果不抓緊機會掙回來,那可就不合算了。

「不給?不給老子整死你。」羊舌鮒咬著牙,他有辦法。

通常,有辦法花錢的人,都有辦法掙錢。

通常,有辦法賄賂的人,也都有辦法索賄。

所以,買來的官,一定會變本加厲地把買官的錢掙回來,並且準備夠下一次買官的錢。

盟會還沒有正式開始,晉國軍隊就已經到處亂砍濫伐了。三十萬人哪,衛國那點兒樹哪裡夠砍的?北宮喜一看這形勢,要這麼下去,等盟會開完,衛國就成烏禿國了。

於是,北宮喜來找韓起投訴了。

「噢,這個,我軍要修建營壘,還要取暖,所以砍你們一點兒樹,多多體諒。」韓起回答得堂而皇之,那意思是砍你們的樹很正常。

北宮喜這下傻眼了,才八月初,取什麼暖?分明就是故意要給我們顏色看啊。怎麼辦?趕緊賄賂韓起?可是,人家已經拒絕了,如果這時候再去賄賂,不太合適。

「我看,韓起很聽叔向的,不如賄賂叔向,讓叔向從中轉圜,大家都好做。」大夫屠伯提出一個建議。

事到如今,也只好這樣了。於是,北宮喜趕緊準備了一箱錦緞,讓屠伯給叔向送去。

領了錦緞,屠伯又另外準備了一碗羊羹,以送羊羹為名義,找到了叔向。

「叔向啊,我們衛國一向是晉國的忠實跟班啊,而且永遠忠於晉國。可是如今貴國軍隊在我國砍柴,砍柴的方法跟從前大不一樣,您看,能不能幫忙給制止下?」屠伯有些急了,連寒暄都省略了。

叔向接過了羊羹,一口氣喝完了,表示他接受了對方的請求,不過,錦緞他沒有收下,還給了屠伯。

「我不瞞你,這件事情,前前後後都是羊舌鮒在搗鬼。這樣,你把這箱錦緞去給他,就說是貴國國君賞賜的,得到了賄賂,他肯定下令停止砍伐。」叔向給屠伯出了個主意,實際上他已經去找過羊舌鮒,要他管一管,可是羊舌鮒仗著韓起撐腰,竟然左推右推不肯去管。

屠伯知道叔向的為人,於是謝過之後,按著叔向的指點,把這箱錦緞送給了羊舌鮒。

「哎喲,太客氣,太客氣了。」羊舌鮒看見禮物來了,立即笑逐顏開,不等屠伯請求,自己主動吩咐軍吏:「傳我的命令,從現在開始,任何人動衛國一草一木,殺無赦。」

屠伯當時就想流淚,不是太感動,而是太感慨。

「太他媽腐敗了。」屠伯回去的路上,一邊走,一邊罵著。

【不賄賂,拘留你】

這一邊羊舌鮒忙著敲詐搜刮,那一邊韓起和叔向則忙著對付齊國人。

按照晉昭公的意思,這次要重申一下上一次的盟約,以便讓盟國擺正自己的位置,而韓起和叔向也是這個意思。

叔向於是找到了各國上卿,提出這個要求,其餘國家都沒問題,只有齊國的國弱提出反對意見。

「算了吧?整天整這玩意兒,沒啥意思。」國弱說。齊國人已經越來越不把晉國人放在眼裡了,因此很不願意跟他們玩這種過家家的遊戲。

「不行,各國都已經同意了,只有你們反對,我奉勸你們要慎重考慮啊。」叔向態度強硬,他知道怎樣對付齊國人。

「這個,只有討伐生有二心的國家的時候才有必要重申盟約啊,現在大家好好的,算了吧。」看見叔向強硬,國弱的態度軟了下來。

「不行,這是規矩。如今我們守規矩,而你們不守規矩,後果自負。」叔向索性開始威脅。

「那,那什麼,俗話說:小國言之,大國制之。我們也就發表一下看法,最後還是按照貴國的要求去辦啊,我們同意還不行嗎?」國弱徹底軟了,國弱國弱,確實比較弱。

弱國無外交,就是從國弱這裡來的。

盟會的前兩天,晉軍再次舉行軍事演習,以恐嚇盟國。

八月七日,盟會開始。

與會各國發現一個問題,什麼問題?魯國人沒來。

「哎,魯國怎麼沒來?軍事演習他們也參加了啊,怎麼盟會不來了?」大家都覺得奇怪,誰不知道魯國是擦掉一切陪你睡啊,別的國家都不來,魯國也該來啊。

魯國為什麼沒來?不是他們不想來,是晉國人不讓他們來。

原來,魯國最近攻打了鄰近的邾國和莒國,結果兩個國家前幾天到韓起面前告了魯國一狀,當然是帶著禮物去的,於是韓起拒絕了魯國參加盟會。

韓起難道不能吃了原告吃被告,也敲詐魯國一下嗎?他不是不想敲詐魯國,也不是沒有去敲詐,而是魯國人不吃這套。實際上,魯國人儘管實行「擦掉一切陪你睡」的外交政策,不等於他們就沒有尊嚴,魯國人在骨子裡很清高、驕傲,寧可被冤枉,絕對不行賄。

就這樣,魯國國君魯昭公沒能參加盟會,而隨從前來的季平子(季文子之子)還被晉國人拘留了。

與會各國知道了這個情況,個個心寒,心說魯國這樣一根筋跟著晉國干的國家竟然遭到這樣的待遇,跟晉國干還有什麼意思。

【據理力爭】

盟會上,無非就是把一些陳芝麻爛谷子拿出來晾晾,你承認我的領土完整,我承認你的國家主權,你叫我姐夫好,我叫你舅子身體健康等等。

廢話說得差不多了,要開始重申盟約的時候,出了問題。

「等等,我有意見要提。」有人說話了,大家都很吃驚,於是去看這個人,誰?鄭國的子產。

對於子產,所有人都很尊重,包括晉國人。也就是子產,敢在這個時候打斷重申盟約的進程。

「啊,是子產,有什麼意見?請說。」叔向和韓起交換了一下眼神,然後很客氣地說。他和子產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我聽說諸侯當年給周王的貢賦,是按照爵位的高低來的,爵位越高,貢賦越多。晉國是盟主,我們應該進貢,但是進貢也該講個公道。我們鄭國不過是伯爵,如今卻要我們跟齊魯宋衛這樣的公爵侯爵國家一樣水平,這太不公道。還有,天下太平了,應該少點軍事行動。每次軍事行動,我們都要額外進貢,幾乎每個月都有,而且沒有限度。今天我們重申盟約,就是為了保全小國。如果小國對大國的貢賦沒有止境的話,我們小國就沒有活路了。所以,決定我們小國生存還是滅亡,就在這次盟會了。」子產話說完,現場一片嘩然。

跟盟主討價還價,找死!

和子產同來的鄭國大夫游吉嚇得面如土色。

「不行,你們鄭國不能搞特殊化。」韓起斷然拒絕。

「韓元帥,記得當初晉文公稱霸,靠的是信用。而如今貴國更加依賴強權,蠻不講理,恐怕難以服眾。」子產面不改色,硬頂了回去。

韓起有些惱火,可是又不便發火,於是問叔向:「你怎麼看?」

「大家怎麼看?」叔向也不好駁斥子產,於是問大家。

「鄭國比我們還大,他們要減,我們也要減。」衛國的北宮喜搶先發言,他早就想說這樣的話,可是一直沒有膽量,如今算是藉著子產的話頭,提了出來。

「不行,都不能減。要減,大家都減。」國弱接口了,齊國人就這樣,唯恐天下不亂。

一時之間,所有諸侯國中,要麼反對鄭國減少貢賦,要麼要求一塊減,總之,沒人同情鄭國。

等到大家都說了一遍,子產站了起來,擺了擺手,又說話了:「各位,你們不要跟鄭國比,因為你們沒法比。想想看,我們北面是晉國,南面是楚國,根據世界和平協議,咱們兩邊都要朝拜。你們不挨著楚國,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可是我們鄭國是不能不去,也就是說,你們只給晉國進貢就行,可是我們還要給楚國準備一份。各位,摸摸良心,誰敢說比我們困難的?」

子產一番話,說得大家一時間無言。不過,在座的都是職業外交家,沒理也要攪三分。所以沒沉默多久,有人說話了。

「哎,子產,話不能這麼說,晉國和楚國,一碼是一碼,誰還沒有點兒窮親戚啊?」國弱陰陽怪氣地說道。他倒不是成心要和鄭國作對,他就是想讓晉國難看。

「是啊,我們衛國是承辦盟會最多的國家,哪一次沒有額外開銷啊?就說這次,我們幾乎把國庫都掏空了,找誰講理去?大家看我現在這樣子,我哪裡還是北宮喜,我都恨不得改名叫北宮愁了。」北宮喜哭喪著臉說,趁這機會倒苦水。

一時間,大家都搶著發言,哭窮的哭窮,叫苦的叫苦,吵成了一團,把個盟會弄成了訴苦大會。

唯一一個沒有發言的是宋國的華定,不是他不想發言,是他覺得這樣很沒面子,好像是在求晉國人的恩賜一樣。

爭吵就這麼一直進行下去,偶爾,韓起或者叔向插句話。

吃過了中午飯,下午繼續爭吵,一吵就是一個下午。眼看大家吵得嗓子都啞了,又到了晚飯的時間。

韓起一看,不能再這樣了,否則重申盟約的事情非泡湯了不可。

「各位各位,肅靜肅靜。」韓起擺擺手,要大家停止爭吵。

沒人理他,繼續爭吵。

「靜一靜!靜一靜!」韓起大聲喊了起來,人們這才停了下來。

韓起用銳利的目光掃視著大家,直到大家都老老實實坐著,不再準備出聲之後,韓起才清了清嗓子,開始說話。

「各位,再這樣下去,這盟會就甭開了,盟約也就別重申了。世上的事情,沒有絕對的公平,啊,所以,大家聽好了,關於子產提出來的問題,我現在作個決定。決定一經作出,誰也不要再說了,再說,就請離開。」韓起話說得很嚴厲,又掃視了大家一遍,再次清了清嗓子,說道:「我們經過斟酌和統籌考慮,覺得子產所提出來的意見有道理,所以我決定,鄭國的貢賦減少一半,啊,其餘國家維持不變。好了,下一個步驟,盟誓。」

韓起說完,第一個站起身來,其他人儘管非常不滿,沒有辦法,也只好跟著站起來,準備重申盟約的儀式。

子產出了一口氣,卻沒有露出笑容來。

重溫盟約的儀式草草進行,草草收場。隨後,大家都沒有心情留下來,衛國人則很急迫地要送客,於是,各國使者匆匆離去,晉國軍隊也撤回了晉國。

在回國的路上,游吉問子產:「太冒險了吧。你提那個要求,萬一惹惱了晉國人,當時率領聯軍來討伐我們,那不是哭都來不及了?」

「怕什麼?晉國現在還是一個國家嗎?他們的權力都分散到六卿手裡了,他們整天忙於鉤心鬥角,化公為私,哪裡顧得上對外戰爭?」子產淡淡地說,他早就看透了晉國。

一針見血,子產的話一針見血。國家雖大,但是人人忙於瓜分這個國家,這樣的國家有什麼可怕的呢?

【欺軟怕硬】

晉國人撤軍的時候,把季平子也帶回了晉國,關押起來。

不久,魯國派了子服惠伯來,想把季平子救回去。

子服惠伯沒有帶禮物,他找到了中行吳,他們之間的關係一向不錯。

「中行元帥,我們魯國對晉國那是擦掉一切陪你睡,掏心掏肺跟你們干。可是,你們就因為兩個蠻夷小國就這樣對待我們,心寒啊。俗話說:有奶就是娘。別逼急了我們,逼急了,我們投靠楚國人去了。」子服惠伯沒客氣也沒掩飾,他實在太氣憤了,整個魯國都很氣憤,豁出去了。

當然,子服惠伯也瞭解到了盟會的情況,知道晉國已經是一隻紙老虎了。

中行吳一看,老實人都被逼成這樣子了,看來事態確實有些嚴重了。

於是,中行吳趕緊去找韓起。

「元帥,你看,楚國滅陳滅蔡,咱們都當了縮頭烏龜。如今卻拿自己最親近的魯國開刀,現在還扣著季文子,這恐怕不太好吧。」中行吳如實匯報,把子服惠伯的話又學了一遍。

韓起一聽,這事情要是鬧大了,還確實很麻煩。

「趕緊放人。」韓起下令。

晉國人放人了,可是,魯國人不走了。

「老季,恭喜恭喜,你可以回家了。」韓起派人去拘留所放季平子。

「什麼?回家?我一個大國上卿,你們要抓就抓,要放就放?把我們當什麼了?當雞啊?我要是有罪,你們可以開庭審我,判我死刑,砍頭的時候要是眨眨眼睛,我跟你姓。要是我沒罪,嘿嘿,不好意思,你們當初在盟會上抓我,要放我,必須再次召開盟會,在盟會上宣佈抓錯了人,賠禮道歉,然後我才回家。」

季平子不走了,打死也不走了。

韓起有點傻眼了,沒想到魯國人還這麼大脾氣。

怎麼辦?倒貼點禮物吧。

韓起再派人去賠禮道歉,還帶著禮品。

「走開,以為打發叫花子?以為我們也像晉國人一樣貪財嗎?」季平子把來人罵出來了,禮品也都扔了出來。

韓起有點惱火,可是還不能發作,只好繼續想辦法。

想來想去,想去想來,想不到辦法,恰好叔向來了,就把事情告訴了叔向。

「這個簡單,讓羊舌鮒去辦這件事情就行了。」叔向根本不把這事當回事。

羊舌鮒行嗎?

看見羊舌鮒,季平子的心頭咯登一下,全世界都知道這是個吃肉不吐骨頭,心黑手狠的腐敗分子。他來了,能有什麼好事?

「小季啊,在晉國過得還好吧?」羊舌鮒皮笑肉不笑地說,更顯出險惡來,季平子心裡又是咯登一下。「說起來,咱們兩家還有點淵源,當年我在晉國混得不怎麼樣,流亡到了魯國,就投靠了你爺爺。如今能夠回到晉國,心裡一直很感念你們家。」

「啊,是嗎?」季平子不知道羊舌鮒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小心翼翼地說。羊舌鮒說的事情他知道,那時候羊舌鮒也就在他家裡住了一個多月,實際上談不上什麼投靠。

「你被扣押在這裡,我一直在為你想辦法啊。如今我聽說韓元帥放你回去,你不回去了是嗎?據我所知啊,他們已經準備在靠近秦國的西河給你修房子呢,讓你住到那裡去,你說你怎麼辦呢?我,我為你擔心啊,嗚嗚嗚嗚……」羊舌鮒說著,竟然真的哭起來了。

季平子一聽,眼睛都瞪大了。他知道韓起是個要面子的,不會對自己怎麼樣,可是這個羊舌鮒是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的,真把自己安置到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那豈不是慘透了?

「我,我回去還不行嗎?」季平子服軟了。

《賈志剛說春秋之五·吳越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