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午戰爭前,中國和日本在朝鮮進行較量。中國作為朝鮮的宗主國,在保護方面措置失宜,使日本得寸進尺。清軍從朝鮮退到遼東,屢戰屢敗,屢敗屢退。當時有歌謠諷刺說:「文官三隻手,武官四隻腳。」
徐大椿作《道情詩》說:「讀書人,最不濟,讀時文,爛如泥。國家本為求才計,誰知變作了欺人計。三句承題,兩句破題,擺尾搖頭,便是聖門高弟,可知三通四通是何等文章,漢祖唐宗是哪朝皇帝?案上放高頭講章,店裡買新科利器,讀得來肩背高低,口角欷歔,甘蔗渣嚼了又嚼,有何滋味?辜負光陰,白白昏建一世。就教他騙得高官,也只是百姓朝廷的晦氣!」
維新變法失敗,袁世凱以兩面派手段得到慈禧賞識,陞官發財。當時社會上曾有民諺,語曰:「六君子,頭顱送,袁項城,頂子紅,賣同黨,邀奇功。康與梁,在夢中,不知他,是梟雄。」
清末,京城流傳順口溜說:「太醫院的藥方,翰林院的文章,都察院的奏章,光祿寺的茶湯,鑾儀衛的刀槍,金魚池的婆娘。」譏諷它們中看不中用。
清末以來,中國人被騙被拐去海外做苦力者無數,這些人被稱為「豬仔」,有如今日偷渡客一樣。當時閩粵人的孩子,到了16歲,為父兄的便特別戒嚴地吩咐說:「行路時須警惕著,提防別人拐你去賣豬仔!」倘若子弟出外不返,或一時失蹤,第一個判斷必定是說:「哼!又被人拐去賣豬仔了!」
晚清時候,袁世凱、張之洞、岑春煊為最具實力的封疆大吏,陳夔龍說:「時論南皮屠財,項城屠民,西林屠官。三屠之名,流傳幾遍中外。又謂南皮有學無術,項城有術無學,西林不學無術。」
清末宣統初年的時候,曾流行一首「十字清」,謠云:「清受天命,十傳而亡。」查清廷由順治而歷康熙、雍正、乾隆、嘉慶、道光、咸豐、同治、光緒以迄宣統,確為十傳,又有宣統拆字謠:「日宣三德,歷算三統。」解云:「宣統二字,皆暗合三數,而統字又類絕字,清祚其至宣統而絕乎?」果真宣統三年而絕。
民國代替了王朝,似乎翻開了中國歷史新的一頁,但社會混亂,政治腐敗不見減少,且更形嚴重。其間尤以袁世凱篡權竊國「八十三天皇帝夢」最為醜惡,其時有對聯說:「民猶是也,國猶是也,無分南北;總而言之,統而言之,不是東西。」
清末民初,張元濟主持商務印書館編譯所。除以編撰教科書為重點外,對於一般圖書則注重西方文化思想的譯介,如嚴復譯的《天演論》等思想名著。這些思想像野火一樣,延燒著許多少年人的心血,「天演」、「物競」、「淘汰」、「天擇」等術語,都漸成了報紙文章的熟語,成了愛國志士的口頭禪,許多人用這些名詞做自己或女兒的名字,原名胡洪騂的胡適,也從「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中取「適」字做了自己的表字和筆名。
辛亥革命後,漢人剪除辮子成為去舊圖新的標誌。張勳頑固,清帝退位後仍表示忠於清室,所部禁止剪辮,被稱為「辮帥」。1917年6月14日,張帶領數千「辮子軍」開進北京;7月1日,張勳擁溥儀復辟。這一下,京城很多剪辮子者都慌了,有歌謠云:「不剪辮子沒法混,剪了辮子怕張勳。」一時間,有假辮子風行北京城。誰知,真假辮子風行僅十二天,北洋政府總理段祺瑞組織的「討逆軍」便攻入北京,宣統皇帝溥儀再次宣佈退位,一場鬧劇很快收場。又有歌謠云:「宣統回了朝,禿頭要開瓢。宣統跑了,禿頭好了。」
1919年6月,陳獨秀被捕後,全國各地各界函電交馳,施行救援。其安徽鄉人也不甘人後,識與不識,皆為之說話。反對白話文的桐城派古文家馬通伯、姚叔節等,認為陳「所著言論或不無迂直之處。然其學問人品亦尚為士林所推許」,吾等「與陳君鹹系同鄉,知之最稔」,懇請准予保釋。安徽省長呂調元也說:「懷寧陳獨秀好發狂言,書生積習。然其人好學深思,務乞俯念鄉里後進,保全省釋。」六年後,胡適跟陳獨秀提及時還念念不忘:「在那反對白話文學最激烈的空氣裡,居然有幾個古文老輩肯出名保你,這個社會還勉強夠得上一個『人的社會』,還有一點人味。」
抗日戰爭前夕,王芸生曾在一篇文章中說:「傅孟真先生有一次對我說,他想寫一篇《中國官僚論》。他說,中國向來臣妾並論,官僚的作風就是姨太太的作風。官僚的人生觀:對其主人,揣摩逢迎,諂媚希寵;對於同儕,排擠傾軋,爭風吃醋;對於屬下,作威作福,無所不用其極。」對於傅氏高論,王芸生深有同感,因此才把它寫入文章。王說:「這道理講得痛快淋漓。這段官僚論,的確支配了中國歷史上大部分的人事關係。」
1938年,隨著日軍的迫近,廣州的淪陷迫在眉睫。當時主持廣東省市軍政大計的余漢謀、吳鐵城、曾養甫等要員完全束手無策,以致小報上曾出現了這樣的笑話:「余漢無謀,吳鐵失城,曾養無譜。」
抗戰結束,劫收開始。當時淪陷區流傳不少關於劫收的民謠:「河裡漂來的(乘輪船前往的)不如地裡滾來的(附近坐汽車去的);地裡滾來的不如天上飛來的(乘飛機去的);天上飛來的不如地下鑽出來的(原來就在那裡與漢奸打成一片的特務),地下鑽出來的又不如坐著不動的(指搖身一變的漢奸自劫自收比什麼都快)。」
1946年,台灣省所徵稅款提高了58倍。據說有一位老人向稅務官質問:「你們把清朝政府將台灣割讓給日本50年的稅金都一起向我們要嗎?」當時人形容為「狗去肥豬來」,日本人是狗,中央政府委派的貪官則是肥豬,又說:「前門剛趕走了狼,後門又躥進了豬。」
1949年11月,北京公安局一夜之間把全市224家妓院全部封閉,組織妓女學習勞動技藝,使其成為自食其力的勞動者。妓女們自編自演話報劇,唱道:「千年的冰河開了凍,萬年的枯樹發了青。舊社會把人變成鬼,新社會把鬼變成了人。」
柳亞子在故鄉有稻田千畝,建國後政府徵糧觸動其財產。其鄉間戚友為無法交納徵糧款,紛紛致函請亞老向政府說情者,柳皆置之不理。1950年冬,柳亞子在《跋中山先生墨寶後》一文中,就正在進行的土改所觸及自身的利害發出了「有代價補償」的感慨:「余雖土改後喪其田戶,以濫竽充數中央人民政府委員,故月得大米若干,猶不虞凍餒。」
「文革」後期,曾有一首順口溜在民間悄悄流傳,準確地概括了「四人幫」的整人史:「挖不完的敵人,清不完的隊;做不完的檢討,請不完的罪。」夏衍根據清代一首《剃頭歌》改寫的《整人歌》所說:「聞道人須整,而今盡整人。有人皆須整,不整不成人。整自由他整,人還是我人。請看整人者,人亦整其人。」
20世紀90年代以後,高陽、唐浩明的歷史小說流行起來,市井謠傳:經商要看《胡雪巖》,做官要看《曾國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