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破侖被送往聖赫勒拿島後,那些屢戰屢敗於這位「可惡的科西嘉人」手下的歐洲統治者們就在維也納會晤,試圖廢除法國大革命帶來的多項變革
歐洲各國的皇帝、國王、公爵、首相、特命全權大臣以及一般的大使總督主教們,還有緊隨他們身後的秘書、僕人和隨從人員,他們的大事小事曾因可怕的科西嘉人的突然重返(如今,他只能整日在聖赫勒拿島的烈日下備受煎熬)而被粗暴地打斷了。現在,他們又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慶祝勝利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於是,他們舉行了各種宴會、花園酒會和舞會。在舞會上,他們跳起了一種全新的、令人吃驚的「華爾茲」舞,這引起了那些仍在懷念舊時代小步舞的女士先生們的極大反感。
在整整一代人的時間裡,他們處於惶恐不安的隱退狀態之中。因此,危險終於熬過去了,談起革命期間所遭受的種種痛苦與磨難,他們就難免喋喋不休。他們期望撈回損失在可惡的雅各賓黨人手裡的每一個銅板。這些不值一提的野蠻革命者居然敢殺了他們神聖的國王,還廢除假髮,拿巴黎貧民窟的破爛馬褲來取代凡爾賽宮廷式樣優雅的短褲。
你們一定會覺得可笑,因為我竟會提到這樣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不過,著名的維也納會議就是由一長串這樣荒謬的事情構成的。有關「短褲與長褲」的問題他們就討論了好幾個月,相形之下,薩克森的未來安排或西班牙問題的最終解決方案反倒成了無關緊要的細枝末節。普魯士國王陛下甚至特意定制了一條短褲,以此向公眾表達自己對任何與革命有關的東西的極度蔑視。
另一位德國統治者在表現他對革命的仇恨方面也不甘落後。他嚴正頒布了一條法令:凡是他的臣民繳納給那位法國篡位者的所有賦稅,必須重新向自己的合法統治者再繳納一次,因為當他們在遭受科西嘉魔王的無情統治的時候,他們的國王正在遙遠的地方默默地愛著他們的子民。諸如此類,維也納會議上的荒唐事情一個接著一個。直到有一個人氣得喘不過氣來,疾呼道:「看在上帝的份上,老百姓為什麼不抗議、不反抗呢?」是啊,為什麼不反抗呢?因為人民已經被戰爭和革命弄得疲憊不堪。他們絕望至極,只要有和平,根本不在乎下一步會發生什麼,或者以怎樣的方式、被什麼樣的人統治。戰爭、革命、改革這些字眼已經耗盡了他們的全部精力,使他們感到從未有過的疲憊和厭倦。
18世紀80年代,人們都圍著自由之樹載歌載舞。王公們熱情擁抱他們的廚子,公爵夫人和僕從一起跳著卡馬尼奧拉舞。他們真誠地相信,一個自由、平等、博愛的清靜世界已經降臨這個充滿邪惡的人間。不過伴隨新紀元而來的,是造訪他們客廳的革命委員,還帶著十幾個衣衫襤褸、飢腸轆轆的士兵。當革命委員返回巴黎向政府報告,「被解放國家」的人民是以極大的熱情接受法國人民奉獻給友好鄰居們的自由憲法時,他們還順手牽走了主人家的銀質餐具。
到特拉法爾角去
當他們聽說有一個叫「波拿巴」或「邦拿巴」的年輕軍官,將槍口對準暴亂的民眾,鎮壓了巴黎發生的最後一次革命騷亂時,他們不由得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為了安寧,犧牲一點兒自由、平等、博愛,那也是可以接受的。可沒過多久,這位「波拿巴」或「邦拿巴」就成了法蘭西共和國三個執政官之一,後來又成了唯一的執政官,最後成了法蘭西皇帝。他比此前的任何統治者都更為強大、更有效率,他毫不憐憫地壓迫著他可憐的臣民。他強征他們的子弟入伍,強迫他們漂亮的女兒嫁給手下的將軍,搶走他們的油畫和古董去充實自己的博物館。他把歐洲變成一個大兵營,屠殺了幾乎整整一代青年人的性命。
現在,他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人們(除了少數職業軍人)只剩一個願望:讓他們平安度日。有過一段時間,他們可以自治,可以選舉自己的市長、市議員和法官,可是這套體制在實踐中卻慘遭失敗,因為新的統治者不僅毫無經驗,而且好大喜功。出於純粹的絕望,人們求助於舊制度的代表。他們說:「你們像過去一樣統治我們吧。告訴我們欠你多少稅款,我們照單全付。我們正忙於修復自由時代所留下的創傷。」
幕後操縱維也納會議的大人物們,他們當然會盡力滿足人們對和平、安寧的渴望。會議的主要產物是神聖同盟的締結。它使警察機構變成國家事務的最重要的力量。那些膽敢對國家政策提出任何批評的人士,都將受到最嚴厲的懲罰。
歐洲終於有了安寧之日,但卻是墓地一樣的沉寂。
出席維也納會議的三位最重要人物分別是俄國的亞歷山大皇帝、代表奧地利哈布斯堡家族的梅特涅首相及前奧頓地區的主教塔萊朗。在歷次法國政府危機四伏的動盪中,塔萊朗僅僅憑借自己的精明和狡猾,奇跡般地在法國政府的動盪更迭中生存了下來。現在,他代表法國來到奧地利首都,千方百計地為法國在拿破侖造成的廢墟中撈取任何可能的好處。就像打油詩裡描寫的快活青年對旁人的白眼渾然不覺一樣,這位不請自來的客人闖到了宴會,開心地大吃大喝,好像他真的受到邀請一樣。不久,他真的坐在餐桌的主席的位置,用他妙趣橫生的故事逗得大家開心,以自己的迷人風度贏得眾人的好感。
在抵達維也納的前一天,塔萊朗意識到盟國已分裂成兩個敵對的陣營。一方是妄圖吞併波蘭的俄國和想要佔領薩克森的普魯士;另一方是奧地利與英國,它們想阻止這種掠奪,因為無論是由俄國還是普魯士來主宰歐洲,都會有損於英奧兩國的利益。塔萊朗憑借高超的外交手腕挑撥離間,使雙方劍拔弩張。由於他的努力,使法國人民免遭歐洲在皇權下所忍受的10年壓迫。他在會議上爭辯道,法國人民在這件事情上其實是毫無選擇的,是「科西嘉惡魔」強迫他們按其意志行事。現在拿破侖已經死亡,路易十八登上了王位。塔萊朗請求說:「給他一次機會吧!」而盟國也願意看到一位合法君主端坐在革命國家的王位上,於是痛快地作出了讓步,給了波旁王朝這個機會,但是波旁王朝大肆濫用特權,以致15年後被再度趕下台。
維也納三巨頭中的第二號人物是奧地利首相梅特涅,哈布斯堡外交政策的領袖,全名文策爾·洛塔爾·梅特涅——溫斯堡親王。他是一位大莊園主,一位風度翩翩的英俊紳士,腰纏萬貫,能力非凡。不過,可惜他所成長的社會與在農莊裡揮汗如雨的平民大眾相距太遠。青年時代,梅特涅曾在斯特拉斯堡大學求學,當時正值法國大革命的爆發。斯特拉斯堡是《馬賽曲》的誕生地,也曾經是雅各賓黨人的活動中心。在梅特涅的憂傷記憶裡,青年時代快樂生活被粗暴地打斷了,一大群並不勝任的市民被突然召去從事他們力所不能及的工作,暴亂分子殺戮無辜的生命來慶祝新自由的曙光。可梅特涅卻沒能看到群眾的真誠和熱情,也沒有看到當婦女和兒童將麵包和水塞給衣衫襤褸的國民自衛軍,目送他們穿過城市,奔赴遠方的戰場為法蘭西祖國英勇獻身時,他們眼裡所閃爍著的希望和神采。
讓神聖同盟害怕的幽靈
這一切使這個年輕的奧地利人深感厭惡,認為此舉太野蠻,太不文明了。如果真的需要一場戰鬥,那也應該由穿著漂亮制服的年輕人,騎著高頭大馬,在綠色原野上廝殺,但是將整個國家變成一個發散惡臭的軍營,流浪漢一夜之間被提拔為將軍,這看起來不僅惡劣,而且愚蠢。他常常會在某個小型晚餐會上對法國外交官說:「看看吧,你們那些精緻的思想都帶來了什麼?你們喊著要自由、平等、博愛,可最終得到的卻是拿破侖。如果你們不胡思亂想,安於現狀,情況會比現在好多少啊!」於是,他就會闡述自己那套關於「維持穩定」的社會制度。他倡導重返大革命前舊制度的正常狀態,那時每個人都快快樂樂,也沒人胡說什麼「天賦人權」或「人人生而平等」。他的這種觀點是發自內心的,也正因為他意志堅強、才能卓越、具有驚人的說服力,因此他也成了一切革命思想最危險的敵人之一。梅特涅一直活到1859年,他目睹了1848年的歐洲革命將自己的全部政策掃進歷史垃圾堆,那是一個徹底的失敗。突然間,他發現自己成了歐洲最遭人憎恨的傢伙,不止一次面臨被憤怒的市民處死的危險。但是,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他依然認為自己做的都是正確且有益的事情。
真正的維也納會議
他固執地認為,相對於自由,人民更喜歡和平,而他努力給了人們最想要的東西。公正地講,我們不得不說他所全力構建的世界和平是非常成功的。各大國之間有40年的時間沒有互相廝殺。直到1854年,俄國、英國、法國、意大利、土耳其為爭奪克里米亞爆發了一場大戰,和平局面才被打破。這麼長時間的和平,在歐洲大陸創下了歷史紀錄。
這場「華爾茲」舞會的第三號人物是亞歷山大沙皇。他是在其祖母、著名的凱瑟琳女皇的宮中長大的。這位精明的老婦人教給他「俄國的榮譽高於一切」的觀念。他還有一位瑞士籍的私人家庭教師——一位伏爾泰和盧梭的狂熱崇拜者。教師極力向他幼小的心靈灌輸人道主義博愛的思想。這兩種不同的教育,使長大後的亞歷山大奇怪地混合了自私的暴君與感傷的革命者兩種氣質。在他瘋癲的父親保羅一世在位期間,亞歷山大飽受屈辱。他被迫目睹了拿破侖在戰場上大規模的屠殺,俄軍淒慘的潰敗。後來他時來運轉,他的軍隊為同盟國贏得了勝利。俄羅斯一躍成為歐洲的救世主,人們把這個強大民族的沙皇當做能夠救治世界上許多疾苦的神一樣擁戴。
可亞歷山大本人並不太聰明。他不像塔萊朗和梅特涅那樣熟知人性,也不明白外交上的奇怪遊戲。當然,亞歷山大愛慕虛榮(在這種情形下哪有不虛榮的呢),喜歡群眾的掌聲與歡呼。很快,他便成為維也納會議的焦點人物,而梅特涅、塔萊朗和卡斯雷爾(精明幹練的英國代表)正圍坐桌邊,一邊愜意地喝著匈牙利甜酒,一邊決定該做什麼事情。他們需要俄國,因此對亞歷山大畢恭畢敬。不過亞歷山大本人越少插手會議的實際事務,他們就越高興。他們甚至對亞歷山大提出的組織「神聖同盟」的計劃大加贊同,以便他無暇他顧,這樣他們就可以放手處理緊急的事情。
亞歷山大喜好交際,參加各種聚會,結識朋友。在這些場合,沙皇顯得既輕鬆又快活,但是他的性格中還存在著截然不同的另一面。他試圖忘掉某些難以忘卻的事情。1801年3月23日晚,他焦急地坐在彼得堡聖米歇爾宮的一間房間裡,等待著他父親退位的消息,但是保羅拒絕簽署那些喝得醉醺醺的官員們強塞到他桌前的文件。官員們盛怒之下,用一條圍巾將他活活勒死。隨後他們下樓去告訴亞歷山大,他就是整個俄羅斯土地的皇帝了。
亞歷山大是一個非常敏感的人,那個可怕的夜晚一直糾纏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他曾經在法國哲學家們的偉大思想中受過熏陶,他們不相信上帝,只相信人的理性。不過,僅有理性並不能使沙皇擺脫心靈的困境。他開始出現幻聽幻視,感覺到形形色色的形象和聲音從他身邊飄過。他試圖找到一條途徑,使自己不安的良心平靜下來。他開始變得非常虔誠,沉迷於神秘主義。這種對神秘和未知世界的奇特崇拜和熱愛,就像底比斯、巴比倫的神廟一樣久遠。
法國大革命期間產生的那種可怕的激情以一種奇怪的方式影響著那個時代人們的性格。經歷了20年恐懼與焦慮折磨的男男女女,都變得有些神經兮兮。每聽到門鈴聲響,他們就會驚跳起來。因為這響聲可能意味著,他們的獨生兒子「光榮戰死」的噩耗。革命期間所大肆宣揚的「兄弟之愛」或「自由」等口號,在痛不欲生的農民耳裡,都毫無意義。他們願抓住任何能救其脫離苦海的東西,使他們重拾面對生活的勇氣。在痛苦與悲傷之中,他們很容易被一些人所欺騙,這些人偽裝成先知的樣子,把他們從《啟示錄》中某些晦澀章節裡挖出來的新奇教義傳播給人們。
1814年,已經求教過許多大師的亞歷山大聽說了一個新出現的女先知的事情。據說她預言世界末日的到來,並勸誡人們及早懺悔。這個人就是馮·克呂德納男爵夫人。作為一位年齡和名聲都難以確定的女人,這位俄國女人的丈夫是保羅沙皇時代的一名外交官。她揮霍掉丈夫的錢財,還因種種風流韻事使她丈夫顏面盡失。她的生活極為放蕩,直到她精神失常。後來,因目睹一位朋友的突然死亡,她皈依了宗教,從此厭棄了生活中的一切快樂。她向一位鞋匠仟悔自己以前的罪惡。這位鞋匠是一位虔誠的摩拉維亞兄弟會成員,也是被1415年的康斯坦斯宗教會議燒死的老宗教改革家胡斯的虔誠的追隨者。
接下來的10年中,這位俄國女人在德國為王公貴族「皈依」宗教的工作忙碌著。她一生中最大的野心就是讓歐洲的救世主亞歷山大皇帝相信,他的方式是錯誤的。亞歷山大正處憂傷之中,任何能給他一線慰藉的人的,他都樂意聽聽,因而他願意會見這位男爵夫人。1815年7月4日晚上,男爵夫人被帶進沙皇的營帳。她第一眼看見這位大人物時,發現他正在讀《聖經》。我們不知道男爵夫人究竟對亞歷山大說了些什麼,但當她3小時後離開時,陛下淚流滿面,並發誓說「他的靈魂終於得到了安寧」。從那天起,男爵夫人便成了沙皇忠實的夥伴和精神導師。她跟隨沙皇來到巴黎,然後又到維也納。當亞歷山大不出席舞會的時候,他就把時間花在男爵夫人的祈禱會上。
你也許會問,我為什麼要把時間花在這個故事上?難道19世紀的種種社會變革不比一個精神錯亂的女人的人生經歷更重要嗎?當然重要。不過這個世界上已經有夠多的歷史書,它們能精確而詳盡地告訴你那些歷史大事。我想讓你學到更多的東西。我想讓你在看待歷史事件的時候,不要把任何事情都當作是理所應當的。不要滿足於這樣一句話「某時某地發生了某事件」這樣簡單的陳述。你要去發掘隱藏在每個行為下面的動機,這樣你才能更好地瞭解你周圍的世界,你也將更有機會去幫助別人。只有這樣,才是唯一真正令人滿意的生活方式。
我不希望你認為「神聖同盟」只不過是1815年簽署的一紙空文,早已在國家檔案館中被廢棄和遺忘。神聖同盟也許已被遺忘,但絕不能不產生任何影響。神聖同盟直接導致了門羅主義的誕生,而倡導「美洲是屬於美洲人的」門羅主義對你的生活產生了獨特的影響。這就是我為什麼要給你詳細講這一文件是如何產生的,以及隱藏在這一重申基督教對責任的忠誠奉獻的宣言背後的真正動機。
神聖同盟是兩個人共同努力和結果。一個是遭受了可怕精神刺激,試圖撫平靈魂不安的不幸男人;另一個是虛度半生,人老珠黃,只能靠扮演自命不凡宣揚新奇教義的先知來滿足虛榮心與慾望的野心勃勃的女人,他們倆的古怪結合造就了「神聖同盟」。我告訴你這些細節,並不是在洩露任何秘密。像卡斯雷爾、梅特涅和塔萊朗這等清醒理智的人物,他們當然知道這位多愁善感的男爵夫人能力有限。梅特涅可以很輕易地把她趕回德國,只要給皇家警察的指揮官寫個條子,事情就解決了。
然而,法國、英國和奧地利還要依賴與俄國的友好,他們不敢觸怒亞歷山大。他們不得不容忍這位愚蠢的老女人,因為他們沒有別的辦法。因此,雖然他們全都視神聖同盟如糞土,甚至不值得為它浪費紙張,可當沙皇向他們朗誦以《聖經》為基礎創作的《人類皆兄弟》的潦草初稿時,他們只能耐著性子去傾聽。這是創建神聖同盟想要達到的目的,文件的簽署人莊嚴地宣佈「在管理各自國家的事務及處理與別國政府的外交關係時,應以神聖宗教的戒條,也就是基督的公正、仁慈和和平為唯一的指引。這不僅適用於個人行為,同時也要對王公的會議產生直接影響,作為強化人類制度,改進人類缺陷的唯一方針來指導每一步工作。」爾後,他們又相互保證,他們將保持團結,「本著一種真正牢不可破的兄弟關係,把對方當作自己的同胞,在任何情況、任何地點相互施以援手。」諸如此類。
最後,雖然奧地利皇帝對此毫不理解,但是他還是簽署了「神聖同盟」。法國的波旁王室也簽了字,時勢使它非常需要拿破侖宿敵的友誼。普魯士國王也加入了,他希望他的「大普魯士」計劃得到亞歷山大的支持。當然,受俄國擺佈的所有歐洲小國也都簽了字。英國沒有加入,因為卡斯爾雷認為這儘是荒唐的鬼話。教皇也沒有簽字,因為他痛恨一個希臘東正教徒和一個新教徒插手他的事務。蘇丹也沒有簽字,因為他對這件事並不太瞭解。
不久後,歐洲的老百姓就不得不對此事加以注意了。隱藏在神聖同盟裡一大堆空洞詞句背後的,是梅特涅在各大國之間糾集起來的五國盟軍。這些軍隊可是認真的,他們的存在無疑在警告世人,不能讓所謂的自由派破壞歐洲的和平。這些自由主義者被視為喬裝打扮的雅各賓黨人,他們唯一的目的就是重返革命時代。歐洲人對1812年、1813年、1814年和1815年的偉大解放戰爭的熱情開始消減,在戰場上衝鋒陷陣的士兵也希望和平,也對即將到來的幸福生活懷有真誠的信念。
不過,人們並不需要神聖同盟和列強會議強加給他們的那種和平。他們驚呼自己被欺騙,被出賣了,但是他們小心翼翼,唯恐自己的話被秘密警察聽到。反動勢力勝利了。策劃這一股反動的人真誠相信他們的方法對人類的利益是非常有必要的。實際上,就像他們懷有險惡居心一樣,他們的動機也同樣讓人難以忍受,它不僅製造了大量不必要的痛苦,而且大大阻礙了政治改革的正常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