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舉一出,周圍士兵衛士個個悚然動容,搬錦墩的士兵五大三粗,此刻聞見香風咫尺,焦黃的面皮上也陡然漲的血紅,半晌訥訥不知所對。
城門口,連此刻剛聽得消息,親自出城迎接的承德太子也瞠目結舌的呆在一邊,忘了招呼他的七弟。
「皇兄。」還是顏白先看見兄長,連忙上去覲見,尚未跪下便如同平日般被承德太子一把拉住,太子也是滿臉的驚詫,卻不及問這個問題,只是急急問:「鍚國可願發兵?」
顏白看著皇兄急切的眼神,知道曄城此刻已經到了糧盡兵疲的時刻,他下意識的看了身邊兀自東張西望的新婚妻子一眼,歎息:「皇兄,我們先進城再談,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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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弟,你說什麼?你已成親?!」
曄城本來的府衙被用來做了中軍營,後堂議事艇中此刻只有太子軍中幾位最高層的決策人物,然而,聽完他此行的稟告,承德太子還是忍不住吃驚變色:「玉堂金家——就是今日你帶來的那個女子?」
「是。弟在鍚國困窘無助,事急從權、陣前成親,還請皇兄恕不告之罪。」在旁邊幾位將領同樣驚詫的目光下,雪崖皇子低下頭,靜靜回稟。
「玉堂金家的獨女——就是那個女……女中豪傑麼?」旁邊的左軍副將沈鐵心脫口而出,差點「女金吾」三字就溜了出來,連忙改口,但是面色已經頗為尷尬。
承德太子眼神也有些複雜:金碧輝——連他也聽過這個女子的名字。那是碧落海上最大海盜的女首領,也是如今操縱鍚國國政的玉堂金家獨女。
這個女子的悍勇潑辣之名,播於諸侯各國之間。
太子的眼睛微微變了一下,目光流轉,卻輕輕歎了一口氣:「七弟,看來是苦了你了——其實你何必這樣,目下情勢如此,就算玉堂金家迫使孤王娶了那個女子、也是可以的。」
雪崖皇子一怔,有些意外的抬頭看著大哥:「皇兄已立無塵為太子妃,怎能再言廢立?」
「如你所說,事急從權麼,如若能換來離國一統,這些又算什麼?」承德太子有些掩飾意味的一笑,將話題帶了開去,「鍚國可願出兵?」
雪崖皇子沉吟片刻,終於字斟句酌的回答:「鍚國應能在十二月初出兵,沿運河北上,抵達曄城。」
「可惜城中人力物力已盡,難以撐到十二月。」說話的是、坐在承德太子身邊的太傅徐甫言,這位輔佐過兩朝皇帝,如今又在太子帳下效力的老人有著對大局冷徹的洞察力,他咳嗽了幾聲,拈著頷下長鬚,眼光忽然銳利:「鍚昶帝,是否真有心助我?」
雪崖皇子神色也是一凜,看著老人靜靜回答:「不瞞太傅,昶帝和朝臣的確有袖手之意,但是金國舅已經承諾盡力說服皇帝,力爭在年前派兵增援曄城。至於財力物力……」微微停頓了一下,似乎心裡有些感慨,七皇子端起茶,輕輕啜了一口,然後手指穩定的放下茶盞:「這次內人的陪嫁,足以支撐整個曄城渡過一冬。」
話語方落,中軍營裡所有人都是一震。
「富可敵國。」許久,徐太傅彷彿感慨般的,低低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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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過是一口三尺長兩尺寬的箱子,並不大,也不見得沉。
——然而,卻居然能供整個曄城軍民渡過一冬?
一進入內堂,那三個來自西疆的珠寶商人看見案上那只箱子,眼睛裡就是不自禁的一亮——那不是檀木或者沉香木的箱子,居然是用整片玳瑁琢磨後打造釘成!上面暗黑色的光滑質地中,隱隱有細細的金線花紋纏繞,那是最上等的玳瑁。
珠寶商人不自禁的嚥了一下口水:玳瑁生於深海,且不說打撈不易,一般最多也只能長到巴掌般大小,用來作為梳子或者飾物——這般兩三尺的玳瑁,便是龍宮裡怕也未必能找到。
不愧是海王的女兒。
三個商人相視一眼,事先私下協商好聯手壓價的心都有些餒了。
金碧輝卻是大大咧咧,根本不在意這麼多人的圍觀,她看了丈夫一眼,雪崖皇子卻是臉色凝重,也不說話,一邊的承德太子也是若有所思。
「我開箱了啊!」金碧輝橫了一眼,懶得再拖延,自顧自抬手打開箱子。
瞬間,四射的光芒照得人內堂中的人睜不開眼,下意識抬手遮目。
只有三個珠寶商心切,反而失聲驚呼著撲了上去——
玳瑁箱子裡,裝著所有珠寶商人夢中也看不到的瑰麗景象:厚厚的絲絨墊子上,密密鋪了一層龍眼般大的夜明珠,圍繞著中間一顆鴿蛋大的母珠,那奪目的光華就由此而來。
珠子上散放著一些飾物珠寶,有玉如意和辟水靈犀,紫晶翠玉,每一件都是中州大陸上珠寶商人一生夢寐以求的寶物。
然而,讓幾個珠寶商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的,卻是箱子四角放置的、用來防止傳說中五鬼搬運大法的壓箱之物——那是四顆不同色澤的珠子,並不奪目,有著幽幽的暗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