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心底,是否也會感到一絲的歉疚和絕望?
原來,就算盡了全力,還是有些東西終究無法守護。
※※※
混亂初起的時候,孤光下意識的和緋衣女子一樣、往神殿方向奔過去——然而空中瀰漫的惡靈們在叫囂,盤繞在半空,一陣歡慶之後便蠢蠢欲動的開始攻擊起最末一些還停留在月宮內的拜月教子弟。
天色剛剛濛濛亮,蒼白一片,天光穿透了那些漫天的劫灰射下來,在光影中,彷彿那些惡靈有些畏縮,但是幾百年的禁錮剛解除、它們依舊在狂歡中沸騰著,四處尋找可以吞噬的對象。
弟子們四散奔逃,然而哪裡是那些百年惡靈的對手,在漫天劫灰中,不停地有呼號聲響起,空氣中有看不見的惡靈纏繞過來,肆無忌憚地噬咬。那些奔逃不及的弟子跑著跑著,血肉便已經消融,最後只餘下白森森的骨架撲然倒地。
看著眼前慘不忍睹的一幕,青衣術士凜然住腳。
為了獲得力量,他可以無所不用其極,然而此刻面對這樣的境況、身為拜月教的左護法卻無論如何不能扔下自己的子弟們不管。因為他擁有著比眼前這群人更大的力量,那麼,此刻他就要擔起更大的責任——
「往日出方向跑!去青龍宮門!」肩後的滅魂劍跳出了劍鞘,躍入他手中。青衣術士驀然攔在一群慌亂奔跑的弟子面前,一劍割斷了那些追上來的惡靈,厲聲大喝,「不要回頭看!不要在陰影裡!快跑,去青龍宮!」
滅魂劍一出鞘,彷彿感知到了這個人身上靈力的強大,漂浮的惡靈們陡然都被驚動,瞬間向著孤光撲了過來。
「快走!」弟子們都已經奔逃盡了,孤光看到了不遠處的燁火——這個紅衣的女子因為手腳上還帶著鐐銬,行動艱澀。青衣術士探過身去,手指劃落,不知道念了什麼樣的咒語,嗑啦一聲,沉重的鐐銬完好無損的從燁火手上脫落。
「快走!——趁著人多慌亂,回山下的聽雪樓去。」燁火還沒有回過神來,耳邊聽到了這個拜月教左護法低低的囑咐,然後,她的肩膀就被猛然推了一下——耳邊,一個惡靈正呼嘯而過,一口咬空。
燁火抬頭震驚的看著這個青衣術士,然而孤光已經來不及再囑咐什麼,那些漫天漫地的死靈撲了過來,白森森的牙齒咬向他的身體,轉瞬間將他湮滅在灰白色的灰塵中。
風裡那樣巨大的陰邪力量,讓學過術法的燁火不寒而慄。
——那是、那是什麼樣可怖的凶靈被釋放了?那種力量居然瀰漫於整個天地之間,足夠打破這個陰陽界的平衡!
「快走!」纏身的灰白色中,滅魂劍努力劃開一道口子,孤光回頭看到燁火還怔怔站在那兒不走,不禁厲聲大喝,同時一連串的劈殺那些洶湧而上的惡靈,「還不快走!」
然而,只是一個分神,他左腕就被一隻乘虛而入的惡靈咬住,森森白骨都露了出來。
「我來幫你!」燁火猛然一頓足,抬手從路邊的菩提木上折下一根枝條,念動咒語,指尖彈出之處,樹枝頂端登時燃起一點碧熒熒的火光,「金華沖碧!」
龍虎山女弟子清叱一聲,手腕劃出。那一點碧火刺入濃厚的白霧裡,忽然間激起了半空中莫名的動亂。那些圍繞住孤光的死靈們被灼燒著,驚叫著散開來。
燁火趁著這個空檔一個箭步搶入,和孤光背向而立,面對著身周立刻去而復返的惡靈。
「喂,你留在這裡也沒用!你會成為累贅的——」雖然感到背後的壓力大減,然而孤光看著眼前無邊無際圍上來的惡靈,眼神卻是憂心忡忡。天,難道張真人座下的弟子都是如此單純的近乎傻?這個燁火,居然和弱水那個丫頭一樣的脾氣!
「誰說我一定會成為累贅?」菩提枝劃出,噗地一聲刺穿了一個撲上來的惡靈,然而文靜的燁火眉目間卻是少見的執擰,她手腕不停頓的刺出,瞬間身前猶如樹林婆娑,菩提木織成了重重屏障,將那些死靈阻擋在外,「這是怎麼回事?你們拜月教放了這些東西出來?這是——」
她沒有精力再說下去,因為那些呼嘯而來的惡靈已經讓她分心乏力。
「喂,你得先走——」半晌的纏鬥,面對著鋪天蓋地的陰毒力量,靈力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被惡靈們咬傷的地方痛入骨髓,然而孤光強自支持著,對背後並肩作戰的紅衣女子道,「聽見了沒?你給我先走!我答應了蕭樓主讓你返回聽雪樓……」
然而,說出話後半晌,卻沒有聽到燁火的回答。
孤光一驚,奮力一劍逼退自己身前那些惡靈,不顧它們再度尖嘯著撲上,轉過身去拍了一下燁火的肩膀:「喂,我和你說話呢,快走!」
燁火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話,眼神是直直的,然而手上的枝條卻是毫不停頓的刺出,迅速無比,竟然不因長時間的劇戰而有所停滯,看得拜月教的護法都暗自稱奇。
然而,在他的手接觸到燁火的瞬間,那個紅衣女子忽然彷彿失去了平衡,瞬間委頓。
「喂喂!」孤光猝及不防,連忙伸手挽住她,然而燁火身子雖然倒入他懷中,眼神直直的,出手卻居然一絲一毫都不受影響!依然是那樣迅捷無比的一劍劍刺出,在身前織出一片青色的帷幕,阻擋著那些想要撲過來的惡靈。
「七返閉心術?」看到眼前燁火的情狀,青衣術士臉色大變,脫口低呼。天,這丫頭……這丫頭瘋了嗎?!居然為了保持鬥志、不懼任何傷痛,封閉了自己的五蘊六識?
為了讓自己不成為累贅,這樣勉強而戰——這個丫頭瘋了麼?青衣術士的眼前一個恍惚,陡然間閃過的是藍衣少女同樣明媚的笑靨、和那一朵純白的夢曇花。
短短一剎間的震驚,然而孤光背後那些惡靈已經洶湧而來,咬住他的後頸。孤光扶著燁火,一時間居然騰不出手來。然而,忽地感覺到了什麼,那些惡靈有些驚懼的鬆開了口。
孤光抱著燁火,手指下意識的攀上自己頸中,有什麼冰冷的東西硌痛他的掌心。
他忽然想起了什麼,將脖子裡掛的那顆寶石握在手裡——
月魄。對了,還有這顆月魄,他居然忘了。
是你麼?迦若?……這些惡靈是你放出來的麼?你到底要做什麼?
然而,青衣術士已經來不及思考,他把月魄佩在燁火身上,一手扶著失去知覺的女子,一手提劍站了起來,一天劫灰紛紛揚揚而下,他眼裡忽然有了決斷的光。
「嗯……我們一起殺出去罷!」對著已經聽不到的燁火輕輕說了一句,孤光嘴角有了一個轉瞬即逝的笑容,握緊了手裡的滅魂劍,「我把你送回到那個叫弱水的丫頭身邊去。」
在兩人起身的時候,青龍宮門邊忽然也是一陣騷動——彷彿有什麼人居然逆著奔逃的人流、反而向這個充滿了陰邪惡靈的月宮內部衝過來!
「啊!師妹!」衝入月宮的是一青一藍兩個男女,當先衝入的藍衫少女一眼看到他懷裡的燁火,脫口歡呼出來,然而眼睛隨即看到了他身上,欣喜的意味層層泛起,簡直是跳躍著奔了過來,「啊,是你!——你救了燁火,你多好啊!」
那樣明艷照人的笑靨,看得孤光瞬忽間又是一個恍惚。青衣術士一直陰鬱冷沉的眼裡,也有浮現出不由自主的笑意。
那個笑容彷彿是明燈、瞬間照亮他長年灰暗的心境。內心彷彿有什麼一直不解的問題豁然開朗——原來,枉他這麼多年來心心唸唸的追逐最強的力量,即使有一日真的能夠獨步於天地間,然而又怎能及得上眼前這純白夢曇花般的笑靨?
「蕭樓主在哪裡?!」然而,一起殺入月宮的碧落,卻在此時急急冷漠的詢問,將孤光瞬間恍惚的神志重新拉回,「我要殺了迦若!」
「在神廟——」想起蕭憶情和舒靖容,孤光眼裡陡然雪亮,心中突地一跳,不知道是什麼樣不祥的預感。他回頭看著神廟方向,忽然間、聽到了隆隆的低沉響聲,彷彿地底有什麼東西突然崩塌了,整個靈鷲山都顫抖了起來!
「天!」孤光脫口驚呼,發現不知何時空氣中那些飛散的惡靈都捨棄了他們,迅速的往聖湖方向雲集,密密麻麻的、在湖上方織成了濃厚驚人的白霧,雲霧最濃的核心裡,彷彿有什麼不停地移動著,帶動那些惡靈往前走去。
碧落已經展動身形,向著聖湖方向掠了過去,渾不以那些可怖的惡靈為意。
※※※
一切都忽然沉寂下去了,天光從雲層後透出,絲絲縷縷照射下來,籠罩天地。
那些劫灰依然在空中飄浮著,然而不等落到他們衣襟上,就紛紛在半空的光與影中湮滅了蹤跡。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蕭憶情站在聖湖底上,四顧白骨纍纍,一眼望不到邊際。
眼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慟哭的阿靖,身後是失去了魂魄的明河——而他一個人站在這茫茫的白骨荒原之間,陡然間彷彿有什麼極度悲涼辛酸的利劍,一分分刺穿他的心臟。驀然感到說不出的痛苦,聽雪樓主捂著心口彎下腰去,卻依然不說一句話。
當所有的語言都已經無能為力,他已不求再在她的面前分解一言一語。
在靈鷲山頂聽到迦若合盤托出最終的計劃,並開口請求他的援手時,他內心瞬間的震動無以言表——對於一個已經操控天地、俯仰古今的人來說,有什麼還能值得他為之付出這樣放棄永生、永閉地底的代價?或者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然,那是佛家的慈悲,不料卻在這樣操縱邪術的大祭司舉止中真正的實現。
那一刀,是他對於那個不知道是青嵐還是迦若的大祭司的允諾——那樣毫不遲疑毫不留情的絕決,正是出於對這個最強對手最由衷的尊重。
揮刀斬首的瞬間,頭顱脫離身軀飛出,聽雪樓主聽到了他留在這世間的最後一句話——
「多謝。」
然而,那一句話,和迦若臉上最後如釋重負般的微笑,只有他一個人聽見和看見。迦若……迦若,想不到,在這個世間,最瞭解你的,到頭來竟然還是我。
只是,又如何對她說明這一切。抑或,說了也無濟於事——已經是在她面前親手砍下了那個人的頭顱,將她的青嵐永閉地底、永世不得超生。她眼睜睜的看著他動手,看著夕影刀齊肩掠過那個人的身軀,看著人頭如同流星般劃落!
她即使瞭解了真像,無法再責備他什麼,但是心裡那樣的陰鬱卻永遠不會再散去。
——那將是他們之間永遠無法再逾越的鴻溝。
阿靖,阿靖……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你、這樣毫不掩飾的痛哭,放下了一切刺人的驕傲和自衛的矜持,就像一個迷途小孩一般的慟哭。你的真性情,從未在我面前這樣的流露過。那個人……對你來說很重要吧?
迦若對我說過、那日你沒有下靈鷲山,是因為得知了「青嵐」十年前的死訊而神志潰散;然而,現在為了「迦若」的死,居然還是能讓你這樣崩潰般的失態——
到底,在你內心裡,也從來沒有法子將「青嵐」和「迦若」兩個清楚地區分開來吧?
和那個大祭司一摸一樣啊。
心裡的痛苦彷彿一把利刃,慢慢將胸臆切成兩半,聽雪樓主劇烈的咳嗽起來,俯下身去用手緊緊捂著嘴,然而暗紅色的血還是從指間淅淅瀝瀝灑下,滴入地上的森森白骨。
「站直了,孩子。」陡然間,彷彿有清風吹來,一個聲音在耳邊輕輕柔聲囑咐,恍惚而溫婉,猶如回聲,「好孩子,別對任何事低頭啊。」
蕭憶情驀然抬頭,四顧,然而滿目白骨,哪裡有半個人影。
「斬下我的頭顱吧,蕭樓主。我會把你母親的遺骸懷給你,並讓她得到解脫——所有的惡靈都會追逐著它而去,然而,令堂的魂魄卻決不會……因為她看到了你,必不會為任何東西而離去。如果你感到有清風繞你三匝而去,那麼便是令堂魂魄歸來,再入輪迴。」
陡然間,記起了迦若的話,聽雪樓主臉色再也忍不住的改變,脫口叫出聲來:「母親……母親!是你麼?是你麼!」
沒有聲音回答他,只有清風緩緩拂面而來,溫柔的吹去散落在他臉頰上的亂髮,然後,果然如迦若所言、繞他三匝。
風裡不再有那個溫柔的聲音,只是漸漸遠離,消失無蹤。
蕭憶情失神的站在湖底中,眼前白骨森森,卻不知道那一具才是生母的遺骸。即使他獨步天下、翻手為雲覆手雨,如今站在這裡,母親的屍骨就在眼前,他卻依舊無法為她收斂!
然而,他依舊站直了身子,雖然咳嗽著、卻絕不再彎腰。
「樓主!樓主!」出神之際,耳邊忽然聽到了人聲——這一次,是確確實實的有人在叫他。熟悉的聲音,那是——?
蕭憶情不自禁的循聲看過去,一襲青衫入目,看到了聖湖邊上佩劍攜琴的劍客。
微微意外,聽雪樓主不禁苦笑了起來——是碧落?居然碧落會不聽他最後的安排、為了他一人一劍殺回月宮來?……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要知道,在他以往的判斷來看,這個為了諾言而勉強俯首為自己所用的天才劍客,本該對自己忠心有限,更何況、他畢生要尋找的那個女子小妗已經死於幻花宮水底神殿,他內心早該毫無羈絆——這次逢到他大劫難逃,這個人十有八九該趁機離開聽雪樓才對……可如今,完全和他意料的想法、碧落竟然生死不顧的單身闖入月宮來!
他難道不怕拜月教大祭司那樣可怖的術法?要知道、一人一劍闖入這個月宮,分明是有死無生的事!難道……是自己一直以來都錯了?
看見地上橫倒的白衣祭司的屍體,再看到蕭憶情抬頭看過來,彷彿終於確定了樓主安然無恙,碧落長長舒了一口氣,眉間積聚著的殺氣陡然消散,微笑起來,單膝下跪抽劍駐地:「恭喜樓主手刃強敵、一統南疆!」
那樣的恭祝,卻彷彿一柄利刃陡然插入蕭憶情心中。胸口沸騰翻湧的血氣再也壓抑不住,他身子微微一傾,「哇」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
那一口血方濺落地面,聽雪樓主的身子卻驀的挺得筆直,眼神冷凝,忽然,右手中刀光一閃,左腕中已經被割了一道,流出血來。
殷紅的血一滴滴急速滲入聖湖地底的泥土,蕭憶情仰頭蒼天,一字一字對著天地說出誓約:「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蕭憶情在此立誓:有生之年,聽雪樓人馬不過瀾滄、絕不犯拜月教一絲一毫——如違今日之誓、永世不得超生!」
碧落驚住,此刻才看見遠處的緋衣女子——他的臉色裡有無法掩飾的震驚:靖姑娘……靖姑娘居然在痛哭?這個那樣驕傲、那樣能幹犀利的女子,居然在痛哭?!
眼前白骨森森,天高地廣,然而聽雪樓的大護法忽然間不知該說什麼。
第十七篇 同歸
「孤光,我負你。」天色已經黃昏,站在月神殿坍塌的廢墟中,手指觸摸著橫倒的巨大石柱,慢慢將這個巨大變故的前因後果給同盟者講述了一遍,聽雪樓主臉色有些黯然,「你要的東西,我給不了。」
已經讓貼身弟子將失魂落魄的教主扶入白石屋子休息,同時下令那些暫時遷往半山行館居住的弟子不得擅入月宮,這裡的一切都是相對隔絕的——在這之前,他們一定要做好這一場浩劫的清理工作。
青衣術士站在神殿裡,手指間握著一片鑲嵌著藍寶石的玉石碎片——那是天心月輪的殘片,如今靈鷲山上月沉宮傾,神殿坍塌聖湖枯竭,一切,彷彿都是末世般的景象。
孤光的眼睛有些茫然,看著湖中那樣纍纍的白骨,甚至有些悲憫的意味:原來,迦若祭司不惜以身相殉、付出永閉地底代價的,居然是為了永久的封印這些惡靈。一直以為是馭使邪惡力量、用陰毒術法操縱南疆的大祭司,竟然有著這樣的願望……
當神已無能為力,那便是魔渡眾生。
那一句話,他在大祭司書房的一個神龕上看見過,如今,他才明白其中的深意。即使化身為魔、也要渡盡眾生——迦若、或者說青嵐的心裡,居然還有這樣隱秘而堅定的願望。
正在自己出神,所以聽得聽雪樓主這樣的話,孤光一時反而有些茫然。他的眼睛,還是看向湖底的方向,下意識反問:「……我要的東西?」
「迦若祭司所有的靈力,都隨著那群惡靈永閉地底——你即使吃了他的軀體,也無法再繼承他的力量。」望著一片白骨的聖湖,蕭憶情的聲音裡第一次有茫然空虛的意味,「我無法做到我承諾給你的了。」
「哦。」彷彿這時才想起自己曾經和蕭憶情訂下的密約,孤光臉色微微一凝,脫口應了一句,眸中浮出了不知是失落還是歡喜的神色。
「但我必然想法彌補——你還要什麼,只要聽雪樓能辦到、蕭某無不盡心竭力。」第一次無法兌現諾言,聽雪樓主人的語氣裡,也有了歉意,許出了這樣的承諾。
然而,孤光對於這句話似乎絲毫沒有大的反應,也沒有想到這樣一句話可以給自己帶來如何大的權力——他的目光只是一直的看著遠處聖湖底的人影,忽然笑了笑:「其是我該謝你——我現在得到的東西已經超過我原先預想的。」
蕭憶情微微一怔,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看到的卻是聖湖底下的幾個女子身影:緋衣,藍衫,紅裙,在蒼白黯淡的一片屍骨中分外鮮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