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明大師俟眾人依次坐下後,緩緩走至台前,向來賓席台上合什一禮,說道:「這次為敝寺存亡,為武林正義,老衲不揣愚昧遍撒英雄帖,邀請武林諸友,準備和黑衣教做一場徹底的生死決戰,蒙各位不遠千里趕到相助,老衲謹先代表本寺向各位致謝。」
他向來賓席上合什問訊,席上諸人又一齊起立,靜肅無聲。
覺明大師面色凝重,繼續說道:「黑衣教的實力確是不弱,今天他們一定更是來者不善,但敝寺所請高手中,現有多人尚未光臨,如屆時仍不到達,我們這方未免實力顯得單薄。萬一動手時,貴席諸友,切忌單打獨鬥,如黑衣教發動群毆及混戰時,再請各位拔刀相助,不是老衲輕視各位,實是不願多作犧牲,尚請各位海涵。」
語畢,又一合什,正欲轉身退下,忽見門外人影一閃,已有一人,披頭散髮,蹌踉而入,這人躍至台前,想是力盡,一跤跌倒,躺在地上,氣喘如牛。
又是人影一閃,門外少林寺知客僧悟淨,緊隨躍進。忙俯身將這人緩緩扶起。
眾人一齊閃目向這人望去,見他年約四旬,身著道袍,道袍上血跡斑斑,因時間已久,均已成紫黑色。
眾人均不識這是何人,悟淨在他耳邊說道:「道爺你先緩緩氣,我們當家的現正站在台上,有什麼話你就先向他說罷!」
這人緩了一口氣,抬頭向台上一看,果然上面正站著一個神光湛湛的老僧,忙稽首說道:「青城派第九代弟子玄掌羽士黃浮雲參見少林掌門方丈。」
覺明大師見他如此狼狽,面色一變,驚問道:「難道青城派已遭……」
下面言語,不便說出,玄裳羽士黃浮雲接口答道:「正是,半個月前,黑衣教徒再打深夜偷襲,敝掌門人及本派高手,均力戰身亡,晚輩遭受創傷一十二處,突圍逃出,聞老前輩遍撒英雄帖準備和黑衣教作一總了斷,因此連夜急趕而來。」
覺明大師急問道:「貴派遭此慘變,如何善後?」
玄裳羽士黃浮雲淚光一閃,答道:「黑衣教已派大頭鬼王霸竄據本派掌門之職,本派後輩弟子現勻為殂上魚肉。」
覺明大師輕喟一聲,向知客僧悟淨說道:「你派一人扶他到寺內去休養,你在此處門前不可擅離。」
悟淨應聲扶著黃浮雲走出門外,才派人將他送走,忽見山破前一簇道士,直向門前行來。悟淨不知來的是何方人物,急忙迎上,合什問道:「來者是盟友還是教友,少林寺知客僧在此接待。」
來人中有一個人喝道:「禿驢,你翻開驢眼看看,華山派掌門人在此,憑你也配接待,速去通知覺明老賊禿,叫他親自出迎!」
悟淨聽這人出口傷人,強按著心中怒氣,暗唸一聲:「阿彌陀佛!」
抬頭一看,見說話這人是個中年道士,生得客眉、喪門眼、面色慘白,酒氣噴人,那裡像個清淨無為的全真,分明是個黑道上下五門的賊人。
向他身後望去,一共是十二個人,最後兩個道士肩上,抗著一節枯木,這些道士全是生得橫眉豎目,一眼便知均非善類。
悟淨幾發言那個道士說道:「道長想就是華山派的新掌門人了?」
這人眉一豎,說道:「咱家是新華山十二劍之首的採花真人劉三郎,我們掌門人就在後面,·禿驢別廢話,速去通稟。」
悟淨因身為地主,不便與人先行翻臉,只得說道:「道長既須本寺方丈出迎,請在此地稍候吧!」
說著轉身走入門內,這群道士似知覺明大師不會出迎,並未在外等候,緊隨悟淨之後,向門內走進,悟淨並未阻攔,直向當中那座台前走近,見覺明大師仍站在台前尚未入座,正欲啟稟,覺明大師向他將手一擺,說道:「方纔你們談話,我都聽見,既是黑衣教友,可請到黑衣教席中。」
忽聽兩個道士肩頭上那截枯木一聲鬼嚎,數十點藍光由木上射出,直向覺明大師迎面罩來!
覺明大師長袖一揮,一陣勁風,將這數十點藍光捲上棚頂,他冷哼一聲,說道:「小頭鬼,休要暗箭傷人,你這蠍尾毒針,不過如此,在你們教主未到之前,老衲不與你一般見識,速去那邊台上,本寺自會有人來接待。」
話才說完,枯木頂上,「噗」的一聲,伸出一顆飯碗大的小腦袋,頭上挽著於個道髻,嘴上留著漆黑兩道八字鬍,一雙小眼滴溜溜一轉,怪聲說道:「你是少林寺的方丈,我也是一派之主,你竟對本掌門人如此傲慢,豈不怕天下武林中恥笑。」
語音一落,立時引起一場哄堂大笑,原來是來賓席上眾人,見他生得滑稽,忍不住一時笑出聲來。
笑聲落後,來賓席上有一嬌脆聲音喝道:「小頭鬼,你不拿個鏡子照照,看你可像個掌門人,這裡沒有河,你盡躲在你那棺材殼子內,也沒法浮著你逃命。」
原來這小頭鬼王強躲在這截枯木中,為的就是在陸地上能出其不意暗箭傷人,在水中能浮在水面上當做船用。
這人語罷,又是一陣哄然大笑。
台下十二個道士聞言,一齊面現怒容,向來賓席望去,見說話之人,是一個其美無比的少女,他們這一發現,立時怒氣全消,十二雙色眼,直勾勾的盯在少女的臉上,全變成如饑似渴般的木然不動。
小頭鬼一雙小眼,也被少女嬌容吸著,竟忘記了答話。
覺明大師在武林中,身份不在七絕、三奇之下,聽到有人竟在自己面前搶白,心中不悅,暗中想道:這是何人後輩,竟在老衲面前如此放肆!
他面目一沉,向少女問道:「女檀越是何人門下?」
這少女聽她師父說過,少林寺執武林牛耳,當代掌門方丈覺明大師確有真才實學,不可輕視。現見他似有對自己不滿之意,忙斂衽施禮說道:「金髮蠻婆孟玉珍弟子王梅霜,謹代表武林七絕,南北雙叟向掌門方丈致意。」
覺明大師聽她就是白衣教主,心中一驚,面容一緩,轉頭向知客僧悟淨叱道:「白衣教主駕到,何不早些稟報!」
悟淨忙低頭垂目,不敢答言,他心中想道:「怪不得她方才對自己如此無禮,原來她就是能夠統御南北雙叟、武林三奇的白衣教主!」
覺明大師向王梅霜含笑問道:「雙叟及七絕何時能到?」
王梅霜嬌笑答道:「南北雙叟兩位老前輩是否能夠趕到,尚不一定;敝師等七絕一在飛雲山莊中,特令晚輩代為致意。」
她說著用秀目向兩座台上眾人一掃,繼續說道:「仁義俠王夏侯雲前輩令晚輩向在場各位武林前輩邀請,勿論勝敗,均請駕臨飛雲山莊,以便在今夜會後第七天亥時與黑衣教再來一次決戰。」
覺明大師等她說完,說道:「這邊台上已預設教主座位,請即移駕一談。」
王梅霜心中暗笑,想道:「你們這些和尚,真是前倨後恭,這樣也好,看你們以後還敢不敢輕視年輕人!」
她未再客氣,施出不老神君劉靈虛的「流雲步法」,嬌軀一閃,如同飛燕掠波,已到那當中座台上。
台上對面的幾排桌凳,空無一人,想是為黑衣教中主要人物所設;這邊第一排座位上已坐了不少人,那華山派等四個流亡人及另外三個老僧坐在第一排。
王梅霜被讓在第一排覺明大師主座右邊第一個座位上,由此可見少林寺主持方丈對白衣教主是如何的重視。
那邊小頭鬼王強見眾人無人理他,覺得沒趣,「啵」的一聲,由枯木中躍出,自己槓著那節枯木,帶著那十二個道士走上那座「黑衣教席」台上,在第—排座位上坐下,突然他一眼看見那個華山派流亡人太華玉女李挽霞坐在當中台上,他仰面又是一聲長嘯,指著李挽霞怪聲喝道:「好像本派叛徒,竟敢躲在此處!」
太華玉女李挽霞因台上諸人俱是武林前輩,不敢放肆,僅狠狠瞪了小鬼頭一眼,並未答言。
王梅霜在旁代她答道:「小頭鬼,誰承認你是掌門人,好不要面皮!」
覺明大師雙目神光暴漲,看了小頭鬼王強一眼,看得他心中一顫,覺明大師向王梅霜說道:「這等無能鼠輩,不值一理。」
正當這時,門外一陣紛亂,知客僧悟淨領著六個人由門外走進,走到當中台前,悟淨幾覺明大師稟道:「黑衣教主及各位護法駕到!」
眾人一齊抬頭望去,前面是一個身穿黑綢長衫,頭上罩著一個黑口袋的蒙面人,後面跟著一個紅衣妖媚少婦,再後面是兩個紅衣番僧,一個生意人,和一個黃衣人。
覺明大師看得心中一寒,認出那個紅衣少婦就是最近聞名江湖的縹緲仙姑胡秀珠,那四個人想是最近江湖傳說的老魔頭番僧札木蘇、噶腦海,奸賈吳醒吾,和黃衫客夏飛。
他忙將身立起,指著台上對面那幾列空座位說道:「教主及各位護法請上台談判。」
這六個人一進來,已將院中三座台上情形看清。那個蒙面人嘿嘿一陣冷笑,向正在肅然而立的小頭鬼及十二個道士將手一擺,怪聲說道:「你們坐下!」
他率領著身後五人走上,當中那座台上在覺明大師對面那幾列空座位第一排坐定。兩支目光炯炯的凶眼,在黑口袋上兩個小洞內向覺明大師眾人一個個循望去,看到王梅霜,嘿嘿笑道:「白衣教的妞兒教主也在這裡,怎的不見南北雙叟那兩個老匹夫?」
王梅霜心知來人厲害,在這種場合之下,不能示弱,她故意冷嗤一聲,秀面仰起,眼望棚頂,給他來個相應不理。
蒙面人又是一陣嘿嘿冷笑,說道:「妞兒教主,你別裝腔作勢,那次在邙山頂上如不是那姓孫的小子一攪,你們這白衣教早就全軍覆滅,你也早就做上我們那洛陽分壇的鎮壇夫人了。」
王梅霜秀目一翻,說道:「你不是教主,不配和我說話,別忘了你在邙山逃走時的那份狼狽像。」
覺明大師聞言一怔,在旁問道:「他不是黑衣教主?」
王梅霜滿面不屑之色,答道:「他是教主韻替死鬼,全是些見不得人的東西!」
蒙面人接口說道:「我雖不是教主,但既能做他的替身就能替他全權作主,老禿驢,你既把我們請來?有話快講,等會好叫本教主替你們超生。」
覺明大師見他口出不遜,說道:「阿彌陀佛,檀越既自稱是教主,請保持你的教主身份,不可出口傷和人。」
蒙面人嘿嘿笑道:「本教主只知順我者生,逆我者亡,可不懂什麼身份不身份,傷人不傷人;老禿驢,我還是那句話,有話你快講,有屁快放!」
覺明大師又喧了一聲佛號說道:「在談判之先,我先替你們介紹幾位好朋友。」
說著他將身形站起,用手向王梅霜一指:「這位你們老認識,不用介紹了。」
他又指著王梅霜身旁的三個年約六旬的老者和兩個中年人說道:「這四位是八卦門掌門人董福祥,彈腿門掌門人白覺生,言家拳掌門人公冶羊,梅花拳掌門人李鵬九,那一位是京都振威鏢局十三省總鏢頭金刀銀梭邱光鬥。」
右首諸人介紹已畢,他轉身指著左首武林歡凶,依次介紹道:「這兩位是名震遐邇的武林奇人馮冰、趙冷,他們的綽號中欠雅,但為人確極為純正,那三位是長江排總首領水飄風,北六省綠林總瓢把子神手賽方朔李虎臣,南七省綠總瓢把子霹靂手徐勝。」
語畢,轉身向身後一排七個人介紹道:「這三人是本寺經堂大師覺慧,戒堂大師覺空,齊堂大師覺果,那四位是峨嵋、崑崙、長白、華山四大門派的未來掌門人。」
蒙面人冷哼一聲,說道:「你們少林寺今天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尚妄想干預到其他門派的事,真乃不知天高地厚。那四大門派的叛徒,早晚被擒,將受他們本派的制裁,無需你替他們四個狗男女勞心,方纔你介紹的那些冤孽亡魂,一個也活不了,今天鬼門關大開,這叫做劫數難逃,死定了。」
說至此處,他頭上黑口袋一轉,面向來賓席上喝道:「那邊台上眾人聽著,本教秉天地正氣而創,為維持武林正統而設,現八大門派已上其六,萬眾歸心,應為盟主。姑念爾等盲從無知,現本教主大開招賢之門,投降者生,抗拒者死,生死任由爾等自擇……」
他尚來說完,覺明大師氣得白鬚微顫,一聲大喝:「住口!」
這聲大喝已把全身功力運足,震得蒙面人心中一驚,暗中想道:這少林寺果是名不虛傳,這老禿驢功力竟如此深厚,無怪本派前次派出的兩位接收使者大敗而回了。
覺明大師強將怒氣平息,說道:「你們黑衣教確是好話說盡,壞事做絕,今天看來,談判也是無用,老衲為扶持武林正義,辯別江湖是非,只有一戰,把你們這批教徒消滅一個算一個!」
蒙面人嘿嘿一陣冷笑,說道:「自古成者王侯敗者賊,那有什麼是非,本教的教義就是殺絕異己,老禿驢,如你能接得下本教主的一招『玄天指』,或能接得下我們這位黃衫客的一掌,我們馬上就走,否則,嘿嘿,只有叫你們再入輪迴,重新投生了。」
覺明大師這時抱定「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的決心,已不計利害,霍的立起,說道:「我去接你一指試試!」
蒙面人嘿嘿笑道:「好!」
二人並未躍下台去,蒙面人右手平抬齊胸,正在蓄勢待發,忽聞來賓席上,有人大聲喝一道:「且慢動手,投降的人來也!」
應聲由來賓席上滾出一人,這人在空中翻了五十八個觔斗,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他翻得奇快,沒有一人能看清他的面貌。
這人摔在當中那座台上,緩緩爬起,手扶著腰,吡牙咧嘴的說道:「哎喲!哎喲!閃了我的腰了。」
說著一瘤一拐的走到兩邊座位當中,站在那裡哼聲不絕。
眾人一齊向他望去,見他這份長像,全是忍俊不住,嗤嗤暗笑。
只見他身高不滿四尺,前雞胸,後駝背,額前生個碗大的肉瘤,腦後長著五個酒杯大的肉球,兩腿一長一短,雙臂一粗一細,嘴上稀稀的留著幾根白胡,臉上皺紋密佈,真可謂集殘疾之大全,生得怪丑無比。
來賓席台上眾人先是感覺好笑,接著是一陣驚奇,他們竊竊私語道:「這怪人何時到我們這邊台上?我們怎會未先發現這麼個人?」
當中台上的黃衫客夏飛由上台起就坐在那裡雙目微閉,面無表情,似對覺明大師和蒙面人的對話,渾如未聞,自這怪人一出現,他立時兩眼急睜,目射奇光,一瞬不瞬向這怪人注定。
蒙面人見這怪人突然出現,不知是敵是友,嘿嘿一陣怪笑,問道:「來者何人?速將身份說明,以免自誤!」
這怪人兩支怪眼一翻,並未答言,就見他雙手捧腹,低頭一陣大笑,笑罷,高聲說道:「剛才咱家見你們雙方火氣太大,現在待咱變幾個戲法替你們消消火。」
別看他人生得短不醜怪,卻是中氣充沛,聲若洪鐘。
他將右手緩緩舉起,輕輕按在額前那個肉瘤上,喝道:「你這見不得人的東西給我下去!」
說來也怪,當他右手離開那個肉瘤時,肉瘤竟變得無影無蹤。
他又抬手向腦後一抹,喝道:「你們這五個壞東西也給我滾!」
後腦上那五個肉球也應聲變得蹤跡俱無。
他身軀「啵」的一聲竟長高了三尺,那些雞胸、駝背、腿臂等殘疾全都不見了,面上皺紋也全部消除。
轉眼間,他已變成一個身材偉岸,滿面紅光,邊幅不修,驃悍幽默的老人。
他又捧腹一陣大笑,笑罷,伸手向蒙面人一指說道:「咱家向以壞蛋自稱,今天聽了你的一翻言論,這才知道能人背後有能人,咱這壞蛋和你們一比,如同小巫之見大巫。你們尚且如此,如你們的教主親來,咱就更無法和他相比啦!咱家一想,既然甘拜下風,只好從今後改邪歸正,特此跑來向老和尚投降,請他替我唸唸經,把我的罪孽消除。」
說完,他又狂笑不止。
黃衫客夏飛上台後就沒說過話,這時雙目仍向他注定,冷冷說道:「這位朋友,方纔你指桑罵槐的罵了半天,我們不和你一般見識,現在你又公開對本教主污辱,你憑的是什麼!」
這怪人面色一肅,極端正經的說道:「先前我憑的是個壞字,現在憑藉既失,只好向正義低頭,改憑『江湖道義』四字」
黃衫客夏飛雙目神光暴射,霍的立起,喝道:「你別以為我不認識你,你先前在空中露的那手『雪裡滾』,我就懷疑是你,後來你現出原形,我本來不願答理你,那知你又不自量力,欺人太甚,你可識得當年冷面秀士座前四大鐵衛?」
這怪人聽得心中一驚,向夏飛微一注視,說道:「果然是那『僧道俗尼』中的一俗,可是咱千幻神偷謝伯桃也不懼你。」
不問自招,台上眾人全是一驚,原來這人就是八十年以前以「氣功幻千形」名滿江湖的神偷,想不到這時竟在此出現。
黃衫客夏飛一聲冷哼,說道:「當年你九闖行宮,被冷面秀士擒在宮中,後來我們因抵禦強敵,被你逃走,你就應該洗心革面,從新做人,不意現仍是如此猖狂,待本衛士先來教訓教訓你。」
千幻神偷謝伯桃哈哈笑道:「好個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別廢話,咱們到台下去見個高低吧!」
黃衫客夏飛喝道:「好!」
兩條人影,由台上疾飄而下,到了練武場中,一言未發,「拍、拍」連聲,二人已對了一十二掌,全是功力相等,勢均力敵。
黃衫客夏飛一聲大喝,將他當年威震江湖的「陰陽九掌」施出,每掌三招,每招三式,一共二十七招,八十一式。再配以「陰陽氣功」右掌冷風似冰,左掌溫風如醇,激起陣陣氣漩,確是威力驚人。
千幻神偷謝伯桃當年以變形及身法稱絕武林,怎能示弱,立將身法展開,只見他慢如輕煙掠地,疾如星飛丸擲,騰翻滾撲,骨軟如棉,在黃衫客凌厲的掌風內,如同一支繡球,姿態甚是美妙。
他可不是僅在挨打,在躲閃之中也將他的「神手十三擰」施出,候機就向對知擰上一把,如果被他擰上,不是筋斷骨折,就得皮開肉綻。
二人打得興起,各將身法加快,頓時只見兩條人影時分時分合,誰也無法辯清他們的面貌。
台上蒙面人見他們一時難分勝負,向覺明大師嘿嘿笑道:「他們已經動手,你們和尚專講超度,待本教主把你超度了吧!」
覺明大師拂髯笑道:「老衲敬候多時。」
蒙面人右腿一起,「噹」的一聲,座前木桌,已挾勁風直向覺明迎面砸去,身形疾起,右臂平提齊胸,向外一翻,「玄天指」疾如閃電,緊隨木桌之後,向前射去。
就見覺明大師身前灰影疾閃,木桌竟被來人接著,一聲慘叫,來人已倒在台上,死在玄天指下。
覺明大師望著躺在地上的覺果師弟,知道他由身後—排座位中躍出,為救護自己而遭毒手。心中一慘,口中念著:「阿彌陀佛」正欲說話,忽見自己面前的木桌,「噹」的一聲,直向蒙面人身前砸去,聽王梅霜在旁嬌喝道:「我也叫你嘗嘗暗算的滋味!」
他急抬頭一看,見數十點銀光,緊隨木桌之後向蒙面人襲去。
蒙面人視線被飛來的木桌擋著,不知木梅霜已向他射出梅花針,他右臂一起,又是「噹」的一聲,木桌被擊得直向來賓席台上斜飛而去,這時,桌後數十點銀光向他身前急襲而到。
他不及躲閃,驚得一聲怪叫,忽見身旁捲來一陣勁風,將數十點銀光斜裹而起,撲撲連聲,一齊釘在席棚頂上。
閃目一看,見奸賈吳醒吾正站在身旁,說道:「教主息怒,殺雞焉用牛刀,待俺老西先會他一陣。」
奸賈吳醒吾說罷,轉身向王梅霜說道:「你不是俺老西的對手,我也不與你這後生晚輩較量。」
正欲轉頭向覺明大師叫陣,那邊後排座上的覺慧、覺空兩位大師,見師弟覺果屍身正開始腐化,悲憤填胸,一言未發,雙雙躍出,出拳就是名震古今的「羅漢拳十八手」,內挾百步神拳威力,分左右向奸賈吳醒吾擊到。
奸賈吳醒吾識得厲害,一招「倒采七星」閃過一邊,說道:「咱們別在台上打,有膽的下去動手。」
隨聲三條人影由台上向練武場中疾躍而下,到了場中,立時打成一片。
這覺慧、覺空,和那個已死的覺果,都是老方丈覺明的師弟,功力和他們的師兄僅在伯仲之間,少可林寺數百年在武林中聲譽不墜,絕非其他各大門派所能比擬的,他們的羅漢拳、易筋經、百步神拳、七十二絕藝、天龍禪唱,羅漢陣,早就名震遐邇,威勢立見,奸賈吳醒吾雖然功力深厚,一時卻把這兩個老僧無可奈何。
台上蒙面人方才幾乎傷在梅花針下,心中怒氣不息,雙目凶光閃閃,向王梅霜喝道:「本教主不想傷你,這可是你自己找死!」
語音未落,驀聞台上席棚壁上發出一聲裂帛大響,壁上的蘆席已被人撕下一大塊,丈餘見方的一塊蘆席,向著蒙面人急湧而到,就聽有人在棚後喝道:「誰敢對本教教主無禮,白衣教徒全體在此!」
蒙面人見蘆席湧到,不及察看來者何人,忙功凝雙掌,向來席疾撲而去,那知這塊蘆席湧勁奇大,不但未能把它推出反被湧到身上,將他身體兜起,直向台下倒翻跌出。
落地後,蒙面人一個就地十八滾,將來勁御去,正想躍起,席棚後已躍出一人,如同一朵彩雲,由台上向他疾撲而下。
蒙面人一個鯉魚打滾,由地上直翻而起,尚未站穩,就見眼前一花,前胸一陣劇痛,竟被來人並指如戟,由胸口插入,他眼前一黑,又再栽倒,這時,耳聽來人說道:「這不像那幾次比武,我可不容你施展『玄天指』了。」
在他咽最後一口氣前,已將來人看清,勉強說了聲:「原來是你!」
雙腿—伸,再也不動,總算惡貫滿盈,遭了惡報。
就在蒙面人被戮死的剎那,台上那面撕破的棚壁,又是連聲暴響,「呼」的一聲,整面棚壁全被扯落,現出並肩而立的兩個白髮老者,眾人一齊轉頭望去,正是那南北雙叟,諸葛元和夏侯丹。
眾人又一齊向台下望去,見蒙面人已經氣絕,身旁站著一個公子模樣的人,正手提著一個黑口袋,向那蒙面人屍體臉上凝視,眾人齊閃目望去,這蒙面人原來就是那凶名遠著的九邪人首,人屠子李豺,正驚詫間,那公子模樣的人卻橫目四視,朗聲說道:「老夫是不分敵我,誰敢再唐突我們教主,我就叫他死無葬身之地!」
台上眾人,除少數人外,均對這公子模樣的人不認識。
驀地台上暴喝,有五個人急躍而下,落在那公子身前,身形一分,將那公子團團圍定。
眾人一看,這五人卻是那梅花拳門人李鵬九、排教總首領水飄風,京都振威鏢局十三省總鏢頭金刀銀梭邱光鬥,南北綠林總瓢把子李虎臣和徐勝。
梅花拳掌門人李鵬九說道:「我們那次在巫山神女峰,受盡你們的殘殺和污辱,後來我們探出這蒙面人是黑衣教主的替身,因此我們今天特趕到少林寺,為的就是要尋黑衣教主理論,現在這個正凶已被你擊斃,我們只有和你這個正凶算帳。」
這公子模樣的人那裡把這五人放在眼內,並未答言,仰天一陣狂笑,笑聲震耳,功力至少在一百年以上。
振威鏢局十三省總鏢頭邱光斗喝道:「不老神君,你別賣狂,今天就是你遭報應授首之日!」
喝聲一落,「嗆啷」一聲,金刀出鞘,左手一記「大力金剛掌」,向劉靈虛肩頭砸下,右手金刀由下上挑,「孔雀剔翎」,疾向對方小腹扎去。
他這一動手,那四個人立時身法展開,分進合擊,如走馬燈般地和不老神君劉靈虛纏鬥在一處。
五個人都是當今武林中領袖人物,功力全是不弱,再加以劉靈虛自從他愛女劉幽香得了相思病及和王梅霜相遇後,不知怎的,以前殘忍之性竟自大減,不忍傷人,因此,盡在五人之中游鬥,一時難以分出高低。
他們動手時,台上也未閒著,原來南北雙叟在台上一現身,這邊兩個紅衣番僧一齊怪笑道:「咱們可算是老冤家,死對頭,今天不分個死活,絕不罷休!」
說著不由分說,雙雙撲上一動手就將「大手印」施出,熱風陣陣,確是駭人。
南北雙叟不敢怠慢,立將身形展開,和他們分成兩對在台上打了個難分難解。
覺明大師先前見黑衣教派來的人,無一弱者,後來雖來了一個千幻神偷謝伯桃,估計實力仍非敵手,正在暗自焦急,嗣見不老神君劉靈虛等三人一到,立時心中大定。
他閃目向台下望去,見千幻神價謝伯桃與黃衫客夏飛打得難分難解。
那邊自己兩個師弟卻被奸賈吳醒吾逼得險象環生,連連後退。
他心一驚,忙轉頭向武林雙凶等人說道:「請各位替我掠陣,等老衲去助我那兩個師弟一陣。」
凶魂馮冰說道:「老方丈,你是今天的會中主人,應在台上臨視全局,待我們老哥倆下去助他們一臂之力。」
雙凶未容覺明大師答話,金光連閃,各將背後一對大鈸撤在手中,「噹」「噹」兩聲大響,兩團金光,由台上向著奸賈吳醒吾疾罩而下。
奸賈吳醒吾已將覺慧、覺空二人逼得手忙腳亂,正欲取他們性命,現見武林雙凶四面大鈸迎頭擊到,忙抽身換步,閃到圈外,「嘩啦啦」一聲,由腰中將鐵算盤取出。稍即迎上,又和四人打在一片。
覺慧、覺空兩位大師白雙凶加入戰鬥後,立感壓力大減,各奮神威,又將戰局暫時拉平。
覺明大師見戰局已經穩定,轉身向縹緲仙姑胡秀珠說道:「仙姑身為黑衣教護法,想必絕技驚人,老衲自不量力,現欲領教。」
縹緲仙姑胡秀珠咯咯——笑,說道:「老和尚,先別得意,今日勝敗尚在未定之局,我勸你還是養養你的老精神,如與我動手,包你後悔莫及。」
覺明大師不知她話中另有涵意,以為她目中無人,未把自己放在眼內,心中微怒,一個「龍形步」,已至她的身前,喝道:「反正今天是生死之局,接掌!」
僧袍大袖一揮,一陣剛猛的勁風,向縹緲仙胡秀珠急襲而到。
王梅霜在旁聽說這人就是縹緲仙姑胡秀珠,想起他勾引孫蘭亭的事,心中酸性大發,站在一旁將她詳細的看了個夠,見她媚態橫生,嗲氣襲人,愈看愈不順眼,現見覺明大師尋她動手,恨不得一掌就能把她擊斃。
說時遲,那時快,覺明大師掌才發出,恰在此時有一人由牆外躍上台來,這人身在空中,臨空一掌迎出,「砰」的一聲,覺明大師竟被來人震得登登登向後退出三步。
覺明大師心中一驚,抬頭一看,見來人是一個劍眉星目,英氣颯颯的少年,這人在空中向縹緲仙姑胡秀珠喝道:「隨我來!」
他身形並未落地,在空中一個盤旋,頭下腳上,又和牆外疾射而出。
縹緲仙姑一見此人,心中又甜又喜,一言未發,嬌軀—扭,也向牆外射出,緊隨少年之後,向附近一座樹林中躍進。
少年一現身,王梅霜先是一喜,緊接著氣得目瞪口呆,少年才躍出牆外,她急步走至台前,向牆外注視,見他們奔入樹林中,她芳心中一陣酸楚,秀面變成蒼白,勉強走誠至台內,一個蹌踉,跌坐在一把椅子上,坐在那裡,不言不動,如同一座雕塑的女神。
她心中恨道:「好個孫蘭亭呀!那劉幽香的事情尚有可原,你沾花惹草竟沾到這種淫婦身上,真是不知羞恥!」
那邊不老神君一見孫蘭亭現身,心中也是一陣大喜,暗想:這回可把這小子找到,我那女兒的想思病有救了。
想到這裡,他向身前的五個人喝道:「誰有功力陪著你們纏鬥,快滾!」
正好這時南七省綠林總瓢把子神手賽力方朔李虎臣搶入中宮,一招「擒拿手」,向他咽喉拿去,他身形向下一坐,大喝一聲:「滾!」
右手已抄起李虎臣的小腿,直向門外擲去。
四個人正自一驚,長江排教總首領水飄風就覺眼前人影一閃,右上臂一痛,立被對方拋出牆外。
梅花拳掌門人李鵬九等三人知道不是對手,身形疾閃,各自躍出圈外。
李鵬九怒喝道:「今日不是你的對手,將來總有報仇之日!」
不老神君劉靈虛睬都沒睬,急向門外躍出,他不知孫蘭亭現在林中,正在四面尋找,猛抬頭忽見少林寺中突然數股濃煙沖天而起,心知寺中發生劇變,暗想:那小子現在一定正在寺中。
身形疾起,在空中一個轉折急向少林寺中疾撲而去。
這時,覺明大師正站在台上觀戰,見梅花拳掌門人等被不老神君劉靈虛擊敗,深恐他們離去,忙朗聲說道:「敗在此人手中,不算羞恥……」
正說至此處,忽見知客僧悟淨由門外奔入,氣急敗壞的說道:「啟稟掌門人,寺中起火,想是被人偷襲!」
覺明大師轉頭一看,果然寺中濃煙四起,心中大驚,他不愧身為掌門方丈,在這等情形下,尚能沉著不亂,忙向悟淨說道:「這門前由他們後輩弟子看守,你速傳諭撤去一座羅漢大陣,立即帶著他們接應寺中,如遇敵人,格殺勿論!」
悟淨領諭急奔而去。
覺明大師轉身想向王梅霜說話,見她坐在椅上,神色不對,只得改向台上八卦門掌門人董福祥等三人說道:「請三位在此替老衲壓陣,寺中現遭暗襲,老衲去去就來。」
他又走台前,向來賓席眾人合什說道:「情況緊急時,請各位至門外羅漢陣中暫避,以免犧牲。」
語罷,又向台下梅花拳掌門人李鵬九等人合什為禮後,灰影疾閃,急向寺中飛躍而去。
且說孫蘭亭將縹緲仙姑胡秀珠引至樹林中停住,胡秀珠未等他說話,先咯咯笑道:「小兄弟,謝謝你的相助,你找大姐有什麼事呀?」
說著一雙水淋杏眼注定孫蘭亭,如不是以前碰過他的釘子,早將他摟入懷中。
孫蘭亭面無笑容,正色說道:「在下今日趕到,特有幾件要事相詢。」
縹緲仙姑胡秀珠嬌笑道:「你問吧,你大姐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於是他們低聲說了許多言語,說話時孫蘭亭卻是正襟肅立,目不邪視。
最後孫蘭亭該問的問完了,他向縹緲仙姑胡秀珠說道:「我告訴你,邪不勝正,今天你們黑衣教必敗,我勸你還是那句老話,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縹緲仙姑嬌笑道:「那可不一定,黑衣教還有幾批高手沒有來到呢!」
語罷,她又咯咯一笑,說道:「幾天沒見面,你越發英俊漂亮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嬌軀向孫蘭亭身邊偎去,孫蘭亭急閃身讓開,正色說道:「怎的,你老毛病又犯了!」縹緲仙姑胡秀珠又是咯咯一笑。
驀地,一陣焦木臭氣隨風飄入,孫蘭亭驚道:「何處起火,難道你們黑衣教準備火焚少林寺!」
未等縹緲仙姑胡秀珠答言,他閃身就向林外奔去,聽胡秀珠在身後嬌呼道:「你先別忙著走,我還有話說。」
孫蘭亭並未停身,僅回答一聲:「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他躍出林外一看,少林寺濃煙漫天,空場中羅漢陣已少去一座,正有數百僧人由四面八方向寺中躍進。
孫蘭亭今天本不想插手過問此事,現見那邊台前戰鬥未休,這邊黑衣教又施暗襲,似這種卑劣手段,向為他所不恥,立時義憤填胸,一聲長嘯,身形騰起,直向少林寺撲去。
他才躍進寺中,就見刀光一閃,兩柄戒刀向他疾砍而到,四面八方正有數十個僧人向他急湧而到。
他知寺中群僧將他誤為敵人,將身一側,讓過戒刀,雙臂一抖,震退四個僧人,身形疾起,人如鷹隼,輕飄飄落在大雄殿頂之上,見東西兩殿屋頂濃煙中均已竄出火頭,正有無數僧人擔水抬捅,忙著救火,院中地上東倒西歪,躺著數十具僧屍。
大雄寶殿後面院中,一團混亂,正有百十個僧人圍著一個人死戰不休,他定睛一看,被圍之人正是那鳩杖婆陰三娘,她打得極為輕鬆,口中不時發出冷笑,杖起處,慘叫連聲,人到處,屍體翻飛,寺僧雖傷亡不少,仍前仆後繼,進撲不已。孫蘭亭見她殺戮甚重,心中大怒,一聲大喝,由殿上倒翻而下,恰好落在鳩杖婆身前,正有十來個寺僧挺刀而進,孫蘭亭左掌一攔,一股潛力將眾僧阻退,向鳩杖婆陰三娘喝道:「寺僧何辜,你竟濫加殘殺!」
鳩杖婆一看來人是他,桀桀一陣怪笑,切齒說道:「原來是你小子,那次被你得到人形芝寶,老娘正要尋你,後來又在邙山上了你這小於一個大當,恨不得生啖爾肉,今天你自己跑來送死,這就叫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她口中雖如此說著,心知孫蘭亭今非昔比,曾將托缽仙翁擊敗過,不敢輕敵,話才說完,未等孫蘭亭答話,掄手一杖,閃出一溜烏光,向孫蘭亭攔腰掃到。
孫蘭亭想不到這鼎鼎大名的鳩杖婆竟會向他偷襲,不及躲閃,功凝雙臂,雙手疾伸,撲的一聲,接的正著。
鳩杖婆這一杖,使出全力,衝力極大,孫蘭亭雖把杖頭接著,卻被掃得向後退三步。
鳩杖婆見他空手竟敢接杖,心頭一驚,未容他拿樁站穩,雙手—翻一挑,大喝一聲:「撒手!」
孫蘭亭這一接杖,試出了對方的功力不在托缽仙仇卓不群之下,不敢怠慢,立即氣沉下盤,雙腿如樁,雙手也同時一翻一抖,喝道:「撒手!」
二人甫一對手,就聽「嗤」的一聲,兩人同時向後蹌踉退出一步,原來這根鳩杖,竟被擰得彎彎曲曲,拉長了兩尺,變成兩頭粗,當中細,形狀十分難看。
鳩杖婆見鳩杖被毀,怒由膽去,雙臂凝功,又是一翻一挑,孫蘭亭一個千斤墜,雙手緊握杖頭,向下一壓一帶,「啵」的一聲脆響,鳩杖竟中斷為二。
這次二人均有預防,各自穩立如山,鳩杖雖斷;二人均在原地未動,鳩杖婆素以驃悍著稱,並不因此罷休,手持半截鳩杖,一躍向前,杖勢勁風向孫蘭亭當頭砸下。
孫蘭亭見她如此凶狠,不禁暗暗點頭,想道:這些老魔頭全是名不虛傳,如非是走入邪途,憑她這一身武功,定能為武林放一異彩。
他心知少林寺現在危在旦夕,不能盡在此處纏鬥,現見鳩杖婆一杖砸到,急將手中斷杖向上一橫,一聲大震,二人又是半斤八兩,未分高低。
他決定速戰速決,在鳩杖婆一怔神間,大喝一聲:「招打!」
隨聲將手中斷杖向鳩杖婆擲去,在鳩杖婆閃身躲杖時,他如神龍升天,騰身空中,一出手就是神龍掌法中的「連環三絕掌」這三招掌法,那次只用到第二招就將托缽仙翁擊敗,這次倒過來使用,第一招卻用的是第三招「神龍三探爪」。
鳩杖婆不知厲害,見他身形躍起,似欲臨空下擊,立時手橫斷杖,仰面待敵。
孫蘭亭身在空中,略一停留,喝了聲:「接招!」人如蒼鷹搏兔,在空中急洩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