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尚未完,人已被擊得飛出五、六丈外,疾如閃電朝那懸崖岩石上碰去。
只聽「噗」的一聲,「紅魔生」頭破腦開,鮮血如泉般的噴起老高,崆峒派掌門人「紅魔生」就此死於非命。
「紅魔生」死亡的消息傳到江湖上,立刻激起了軒然大波,當初參加圍攻之人,都在暗暗心驚。
被認為已經死了的「絕命聖者」,再次出現江湖,從此武林又捲入無邊的殺劫。
這天黃昏,河南道上來了一匹高大的駿馬,那馬全身雪白,沒有半根雜毛,金鞍銅鈴,高大神駿,走動間鈴鈴作響,甚是悅耳,只見它緩緩的奔馳,得、得的啼聲,響個不停。
馬上坐著一個年輕書生,黃衫青巾,俊美絕倫,輕飄飄騎在馬上,大有出塵之概。
他便眉微皺,神情迷惘,望著天上團團白雲,忽地面色一整,引聲高歌道:「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青箬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
唱罷,歎息了一聲,再次飛馬上路。
原來這年青書生,正是大雪山歸來的越飛。
自從金玲跌落那萬丈深淵之後,他變得消沉,頹喪,終日迷迷糊糊,想起自己與金玲一塊時的她那一笑嬌羞嗔怒,心中甚為惆悵。
這時,他已到達「立江」城一家小客棧下馬,將馬交給夥計,逕自進了一間房間,略略運起「陰陽神功」閉目調息。
此時夜色已深,客人紛紛睡去,只有越飛尚自沉思,久久不能入睡。
忽有一種絲絲的細小聲音,從遠方傳來!越飛從沉思中驚醒,一掌揮滅燈火,盤膝而坐,吐氣輕微,雙耳微微嗡動。展開武林秘技「天聽術」。
片刻只聽的的兩響,似有兩個夜行人落地,其中一人嗓子略亞道:「大哥,這妞兒恁地利害,如我不展開『鼠毒掌』帶無法制勝呢?啊!快把解藥給我,遲一會,她恐怕活不了啦。咱們這一場辛苦又白費了。」
「三弟,你怎這麼糊塗,她穴道被點住,解藥給她又有何用?真是愈慌愈忙,你先把她穴道解開,再塞進解藥,等她轉醒,咱們再去找一間隱密之處,快活一陣,哈哈哈。」
越飛略一皺目,忽聽「嚶」的一聲,大概那女的已經轉醒,忽聞那嗓子啞的道:「哎呀!大哥,你看,這妞兒身舊帶的頸頂玉珮,不正是那棲霞老鬼的令符嗎,這妞兒大概是她女兒吧!棲霞這老兒武功高強,咱們千萬惹不得,如被他知道咱們侮辱她女兒,一氣之下,咱倆兒不就完蛋了麼,大哥,你說怎麼辦,還是算了吧!」
「三弟,你怎越來越膽小了,等到生米煮成熟飯,任他棲老兒怎麼利害,也不能殺他女婿啊,如果他不肯忍住這口氣,咱們加星宿海,請咱恩師作中人,那棲霞老兒還敢不從嗎?走吧!這妞兒真美,看得我心癢得怪難受的。」
接著「的的」雨下聲響,向東方悄奔而去。
越飛忙一轉身,推開窗子,身形一縱已跳出窗外,疾追而去。
他躡到兩夜行人之後,毫無一點聲息,那兩夜行人,猶自不覺,朝東方荒野飛奔,一掠竟有四、五丈遠,那左邊身較高的夜行人,左手帶抱著一團長長影子,大概就是什麼棲霞老人的女兒。
兩人奔進一座荒廟,頓時不見。
越飛一頓身拔高三丈餘,跳在屋瓦之上。
他運起「御肌縮骨功」全身骨骼一陣急抖,偌大的身形已縮成二尺孩子童似的,鑽進房內,隱身房梁之上,屏息靜觀。
只見廟內十八尊羅漢泥像,缺肢斷腿,散落一地,陋屋處處蛛網亂結,觀世音菩薩位前一塊平台,五尺方圓,尚稱乾淨,上面平躺著一個年約十八、九歲的嬌美姑娘,只見她秀眉緊鎖,人如木偶般一動不動,似被人點住穴頭。
那兩夜行人面露獰笑,突然「嚶」的一聲,那少女上身已被扯去,露出雪白肌膚,絲毫畢現,只把兩人瞧得心猿意馬,情慾高漲。眼見這冰清玉潔的少女就要失身於這兩夜行人之手。
那旁邊越飛看得火起,一聲冷笑,毫無聲息的落在兩人身後。
兩人猝聽冷笑,同時猛一回頭,月色皎潔,四下宿籟。那有半個人影?
「撕」的一聲少女羅掌盡失,兩人同時朝她撲去,人未到,只覺絲的一聲,頸後一陣冰冷,兩人大吃一驚,縱目四搜,仍是不見人影!那身材高大面目兇惡的夜行人喝道:「三弟,你看到什麼沒有?他媽的,真氣死我也,難道這破廟有鬼不成?」
那個被叫三弟的矮小的陰森的漢子聞言,大喝一聲!
「他媽的,何方小子敢破壞大爺的好事,識相的別走,讓大爺瞧瞧到底是什麼三頭六臂的東西。」
話剛講完,只聽身後一聲嘿嘿冷笑,接著格格亂響,一個矮小侏儒轉眼高大何止一倍。
那高大漢子猛喝一聲:「三弟快退,這是『御肌縮骨功』。」
「嗆」的一聲,左手拔出長劍,望著來人,全神戒備。
史見來人全身黑布裹身,只露出三隻神光迫人眸子,口中嘿嘿冷笑,猶如北海冰崖,冷酷尖歷,入耳難受十分,兩人不由慢慢朝門邊倒退。
黑衣人似乎看穿兩人鬼計,猛一跨足,人已遮住廟門。
矮小陰森的漢子,暴喝一聲,運起「鼠毒掌」疾如流星,朝黑衣人擊到,頓時惡臭沖天而志,煞是難聞,旁邊高大漢子連忙取出一料朱色丸藥,含在口中。
「碰」的一聲,雙掌盡擊在黑衣人身上,只覺一股強勁潛力突的反彈回來,矮小漢子頓被震得身形飛出一丈多餘,「叭」的跌在地上,再也爬不起身。
高大的夜行人見三弟吃虧,門又被阻住,心中又怒又懼,見黑衣人正背著身體,心中一動,突然舉劍猛劈過去!
黑衣人頭也不回,忽將左腿猛跨一步,猝伸右手朝長劍一迎,「嗆」的一聲,大漢長劍竟被黑衣人反手抓住。一聲脆響,長劍被黑衣人捏成粉末,散落一地。
高大漢子直冒冷汗,兩腳一軟跪將下來,說道:「老前輩高抬貴手,小的下次決不敢再……」
「哼!」黑衣人哼了一聲,頭也不回道:「下次犯不犯我不管,自動留下雙耳走吧!」
兩人連忙忍痛割下雙耳,也不塗藥,逕朝廟外亡命而去。
越飛這才回頭,見那少女羅襦盡開,露出雪白玉肌,急一伸手把羅衫益上,在她胸口「命門穴」一拍,只聽喀的一聲,那少女吐出一口濃談,緩緩醒來。
越飛只覺她面孔甚熟,卻一時記不起來,曾在何處遇到過?
少女緩緩醒了過來,美目一閃,「啊」的一聲羞驚閃集,不由嗚嗚哭泣起來。
越飛卻不理會,沉聲說道:「你這個姑娘怎麼攪的?才學會了三招二式,就在江湖上亂闖,我看你還是回山好些,免得下次遇險沒人救你!」
少女聽得又羞又怒,她從小那裡受過這種話語,被人挾到荒廟欲行侮辱,已經委屈十分,現又被救她的人聲色嚴厲的訓了一頓,愈想愈氣,不由使起小性兒道:「人家學了多少武功要你管什麼?」
突覺自己羅襦盡褪,肌膚露出,不由羞得滿面通紅,心中狂跳。
把頭看時,恰好越悄聞言一怔,反個身來,少女頓時看到一個黑衣人,全身全被黑面裹著,露出兩隻精光四射的眸子,不由心中又是一陣狂跳。
越飛聽她使出小性兒,也甚感新奇,想起了金玲使小性兒時那付嬌容,竟與這少女一模一樣,心中好笑,力說道:「好,好,我索興好人做到底,送你進城,免得你光著上身走路!」
越飛也不管她神情如何,一把將她攔腰抱起,轉身就奔,少女連掙了兩掙,都沒掙脫,也不再掙扎了,暗想:「自己全身已被他瞧見,抱一抱又如何呢?」
雙手摟住越飛腰身,只覺耳邊呼呼風聲,人如騰雲駕霧,不由暗暗驚道:「這人是人是怪,怎麼奔走得這等快速,比自己爺爺還高明幾倍有餘,但是他為什麼面孔不敢給人家看,難道他不是人嗎?」
猛一伸手,「撕」的一聲,拉掉他罩面黑布,頓現也一張俊美絕倫的臉孔。
少女一聲驚呼道:「是你!」
口口口
越飛料不到這少女如此淘氣,心中微驚,那少女已開口道:「你不是那天酒樓的書生麼?你的功夫真好,比我爺爺還行,哦!你那位漂亮妹妹呢?他到那裡去了。」
越飛見她識得自己,不由甚覺奇怪,腦裡一陣搜索,忽然想起她不正是三月前在河南一酒樓上遇見祖孫三人中的那位嬌美少女嗎?聽她問到玲妹妹,雙手不由一鬆。
少女冷不防他雙手一鬆,直把她跌落在地上,一陣寒風襲達,使她不由機伶伶打了個寒戰,一瞧自己羅衫盡開,肌膚猶自露出,只羞得她,雙頰紅暈滿佈,忙自匆匆將衣裝穿好,卻見書生俊臉迷惘若失,怔怔出神,忙問道:「喂!你到底怎樣了?我問你那位妹妹呢?怎麼不告訴我,讓我認識不很好麼?」
她在河南第一眼看到越飛那瀟灑不群的風度與秀逸奪人的俊美臉龐,芳心中就已深深地印上他的影子,日日遐思。
一晃就是三月,越飛在她心中的地位,絲毫沒有受到時間的影響,她猝見到越飛,幾乎情不自禁,礙於禮教,不敢表露出來,只用兩隻秀目,含情默默的瞧著越飛,等他回答。
越飛猛的驚覺,微微歎息一聲道;「她在大雪山尋仇時,已被仇人擊落萬丈探淵,這世上再也沒有人關心我了。」
他語氣凝重悲哀,失去平時那一種兇惡,狠毒,和怪僻,剎那時他像恢復了善良的人性,但那僅是一剎間的功夫,不會持久的。
少女芳心不由一陣辛酸,她抬起頭,美目含情,憐憫的瞧著他,那美目中似乎正在說:「你真可憐,失掉一個關心你的人,但還有我銀燕關心你,愛你,難道你知道嗎?」
她美目中第一次洋溢情愛的光芒,她覺得他確是一個最理想的伴侶,她亦覺得他可憐。
她眸子露出憐憫神情望著他,一瞬不瞬,這美好的一剎間,實是銀燕一生中最豐富的一段回憶。
忽然越飛一抬頭,瞧見少女面上憐憫神色,不由一聲悶哼,感到一種無言的侮辱。
他考慮半響,終於向少女道:「我要走了,你自己留心吧!江湖上人心險惡,千萬大意不得!希望你記著!」
少女迷惘點頭,見他要走,不由一急,忙喚道:「且慢,你還沒有告訴我姓名!」
越飛一回頭,見她滿面淚痕,不由一怔,隨道:「在下名叫越飛,江湖人稱『絕命聖者』。」
少女聞言,身軀猛的一震,也顯不著再問,取下頸頂玉珮,脫手向越飛擲去,口道:「小妹銀燕,這雙家傳玉珮,請你留著紀念,救命之恩日後必定有所報答!」
越飛將玉珮接住,揣在懷裡,說道:「姑娘不用客氣,我去了。」
銀燕怔怔的瞧著越飛遠去的身影,喃喃自語道:「『絕命聖者』……啊!越飛大哥,你就是轟動江湖的『絕命聖者』,怪不得你的武功這般超凡入聖,不過那些掌門人會放過你嗎?啊,對了,這事要趕緊讓給你知道,否則你危機太大了……」
她想到此,不由大聲呼喚:「越飛大哥,快回來。」
對面山谷傳來嗡嗡回聲,前面早不見越飛人影。
銀燕,暗一咬牙,朝越飛去路,疾快飛奔追去……
越飛別過銀燕,一路風掣電馳般奔進城內。
今天「懷南城」卻有點異樣,街中來往行人,一個個面色兇惡,腰中隱約鼓起,似懷有兵刃,一望就知是些走。江湖的。
越飛經過大街,見氣氛有異,似有某種大事,也不加思索,逕自走進一家酒店。
這酒店規模還不算小,連壘間四樓房,平時生意頗也興隆,但決不會滿座,今天卻人影晃晃,只見到處擠滿不倫不類打扮的江湖客,個個眉皺眼凝,面色沉重,如臨大敵。
越飛朗目顧盼,朝僅有的一個空位走去。
越飛一聲不響朝位子坐下,叫來酒菜,逕自慢慢吃食。
桌旁坐著三個漢子,粗眉環眼,紫銅色面孔,流露煞氣,見有一書生一旁吃食,也不放在心上,只聽那個面有刀疤的漢子說道:「二弟,三弟,咱們沖瓢把子,自從被各派掌門連手擒住後,江湖上再沒有人領導我們了,二當家,三當家的算什麼人物,當年明見總瓢把子失手遭擒,正合他的心意,還他的啥子報仇,嘿,我陸鍾自恨學藝不精,否則我早就宰掉他個鬼孫子。」
另外那雙耳特大的漢子道:「大哥,總瓢把子當年被『玉真子』用暗器『伏魔釘』打中『天台穴』,據說已經死了,那四當家的,把我們調到此地,倒底有何用意?」
那個叫大哥的漢子口道:「二弟,你不知道,總瓢把子武功已臻化境,那裡會死。」
說到這兒忽把聲音放低:「聽說各派掌門人把他關在『懷南』城東六十里『懷城嶺』的一座石洞裡,四當家的,把我們叫來合力去救總瓢把子出圍,本來四當家的,自己也不知情,都是那『玉真子』的寶貝徒弟酒醉亂性吐露的,二弟,三弟,你且不要向旁人提及,免得四當家的又怪我『刀疤金槍李七』守不住口。」
越飛聽得有趣,暗想他那總瓢子,到底是何等人物?聽他們口氣似甚為敬仰,我越飛倒要見識見識。
忽然大廳哄動起來,幾十個漢子紛紛站起來,適才講話那三個漢子也不例外,聽得有人呼道:「啊!四當家的到了,咱們倒要問個明白,到底葫蘆裡賣些什麼膏藥,把我們大夥兒一齊調來,悶得咱們難受死了。」
倏地,那呼叫的漢子住口不言,越飛只見大廳外走進一個中年文生,朗眉星目,面甚俊秀,只是又眉帶煞,乃美中不足,全身上下一束雪白衫衣,手拿金色銅骨扇,一搖一擺踱了進來,一付書生姿態,那裡像似懷有絕佳武功的人。
他星目四下一望,大廳頓時鴉雀無聲,忽然他面色微愕,朝越飛走來,四周大漢紛紛避開兩旁,讓出一條道路。
他走到越飛面前一停,抱掌拱道:「兄台請了。」
越飛忙拱手回禮,暗想道:「瞧不出這位文生模樣的人,就是這般漢子頭兒,不知他找自己有什麼事?」
中年文生微微一笑道:「瞧兄台一個讀書相公,恁地和他們這般江湖中人混在一道呢?」
「哦!適才小生走進這店,就瞧見他們大夥兒在這兒,小生找遍酒店也找不出一個空位子,恰巧這兒有個空座,小生就坐在這兒,不知兄台有何指教?」
文生聞言,瞧書生神情姿態,不像一個會武的人,略放下心,略帶歉意說道:「相公休要誤會,在下不過見相公相貌神俊,瀟灑出塵,心存結識罷了。」
越飛維維諾諾,連聲謙虛。
中年文生見他如此,客氣了兩句,朝左旁走去,接著兩個漢子匆匆在他耳邊細細說了一番話,只見他立時怒形於色,冷哼一聲,點頭率眾而去。
越飛付了酒帳,緩緩步行至偏僻地方,一顧四下無人,一頓足,左掌朝後一推,拔起老高,
半空一翻身,端的美妙異常,身形疾如閃電朝東方奔馳而去。
越飛一陣風掣電奔,轉眼已奔出五十里外,那「懷南嶺」已在望了。
他自己不知道,他將要做些什麼事,他只直覺,凡是與各派掌門人作對的人,也就是他的友人,凡得罪他自己的人,就是一群壞人,在酒店裡聽到,那些大漢稱總瓢把子的那人,不知如何得罪各派掌門人,失手遭擒於「懷南嶺」石洞內。
他邊想邊走,片刻間,那「懷南嶺」已在眼前,光禿禿的,不長一草一木,全嶺怪石崎嶇,彎曲橫張,遠遠看去活像一隻大烏龜,嶺頭一柱巨石,約有十餘丈,光滑堅硬,石肚凸出一截,閃閃反光,就像一個鳥頭,伸舌吐頭,甚是有趣。
他引聲長嘯,人如電奔閃向「懷南嶺」,一路上東張西望,找不出一點可疑之處,此時天色漸漸晚了,雲霧朦朧,晚霞倒影嶺上,一片淡紅,懷南嶺瞬眼間變成一隻火龜。
越飛抬頭一望天色,知時候不早了,嶺下隱隱傳來人聲,想是那四當家的帶領的那一大批人到了,越飛不願被發現自己蹤跡,忙一挫腰朝旁猛竄,一邊用寶刃「金騰月戟」在山石間,一陣猛擊,頓時碎石飛揚,那偌大的山石被擊盡裂,但毫無一點可尋的疑痕。
越飛逕自思索一會,眼見天色漸暗,暗想道:「這懷南嶺,儘是些山石,能把一個人關在裡面幾年不死,除非是地洞……」
他自言自語的反覆思索,驀地一抬頭,眸子射出寒光,朝山腰一聲二丈見方的巨石瞥了一眼「地穴」……哼,那洞口可能就在這塊巨石之下,再高武功的人,也不能在地洞內推開二丈見方的巨石阻塞,怪不得那總瓢把子一困好幾年,尚無法出來。
他越起越對,禁不住朝那塊巨石走去,兩手一推,巨石不動分毫,再加二成功力推出,只聽「喀」的一聲,那二丈見方的巨石可兀自搖了一搖。
這回可把這個平日驕傲自負的越飛,氣得兩眸寒光暴射,只見他全身一陣抖擻,骨骼滑啦啦的暴響,兩臂粗大何止一倍,又掌緊貼巨石,嘿的一聲悶響,雙掌吐氣開聲,竟用十成功力猛推巨石,「只聽」轟的一聲暴響,那兩丈見方的巨石被一股千鈞大力直送出一丈餘外,滑溜溜的朝山腳疾滾下去,接著「轟」的大響,把山下平地撞得低陷數尺深,聲勢好不驚人,原來越飛施展了「莽牛罡氣」,立將巨石推落。
巨石一去,頓時各式各樣的蛇蟲紛紛走避,越飛四下瞧去,半響,他哼了一聲,取出「金騰月戟」一陣亂削,泥石橫飛,那裡有什麼洞口?他不由愕住了。
越飛想了半晌,朝「懷南嶺」頂峰奔去,頃刻間,人已站在一塊烏龜一般的巨石上,一陣晚風拂過,越飛只覺心頭一暢,左手摸到那玉珮,驀的他身子一顫,暗想,那個名叫銀燕的少女,好端端的把這塊傳家玉珮給我做什麼?
微風輕拂,他站在山頭之上,忽然由銀燕想到了金玲,那個他間接使她送命的玲妹妹,心裡又覺得慚愧,內疚起來。
驀的他回頭一瞧,眼光一亮,面露喜色,原來這像烏龜嘴巴巨石之上,有兩片岩石,遮住一個寬約尺許的小洞,陣陣寒光由內面冒出,使人肌膚悚立,甚是難受。
越飛再一瞧四周,片片岩石,其薄如刃,只容一人通過。
他仔細的朝裡面一瞧,只覺陰風淒淒,寒氣逼人,洞內黑暗不見五指。
忽的他仰天長吸了一口真氣,全身一陣急抖,骨胳「喀喀」暴響,頓時身形平空矮了三尺餘,只剩週歲孩童大小,朝洞內一鑽,又一陣骨胳響聲,他人已進入洞內去了。
越飛盡張目力,只見這洞直如圓桶,丈二直徑,彎彎曲曲,不知有多長,洞底隨風飄送一股寒氣,其冷如霜,越飛武功雖超凡入聖,也不禁難受異常,不由暗暗驚心,暗想那雁蕩掌門人也太殘酷了,把那個什麼黑道總瓢把子關在這兒,過著非人能忍受的痛苦日子。
越飛朝裡面緩緩摸索走去,片刻間漸漸現出一絲光線,雖光甚弱,但在越飛這種練有武功的人看來,不啻如一把火炬,他迅速的看清光線來源,原來那一絲光線是從洞頂夾縫內透入的。
越飛越走越不耐煩起來,忽然五丈遠地方傳來金石相擊之聲,接著又有一聲幽靈的歎息,起飛心中一動,忙朝發聲處奔去。
一至近前,竟見一六尺餘寬的純鋼小屋,只留盆大的窗口,內面坐著一個人不像人,怪不像怪的怪物,雪白長髮直垂到地,好似一隻刺蝟。四肢被鋼鏈扣著,鋼鏈頂端帶住一團黑黝黝的千斤大錘,怪物稍一移動,便發出「叮噹」的響聲,但每移動一下,怪物面上就浮上極端痛苦的神色。
在怪物頭上,垂著一條細管,直伸入岩石之內,不知有多長,一會,忽的由細管內掉落二顆碗大米飯,怪物忙用手去接,不料手才一動「叮噹」之聲又自響出,怪人似覺手如刀割,忙一縮手,那兩顆米飯直滾出丈餘遠,怪人喉中直吞口水,忍不住大聲咆哮起來。
忽聞鐵管中又是一陣咕嚕咕嚕響聲,怪物似很熟悉這種聲音,忙用嘴迎上,頓時管口流下一些白水,怪物連忙吞下肚子,這才聽他長歎一聲,垂下頭來。
越飛見狀,不禁由驚而恨,由恨而怒,走到那盆大窗口,喝道:「裡面的是什麼人,為什麼關在這裡?照實說來,或許我能幫你一個忙,助你出困如何?」
怪物聞聲倏地一震,愕了半響,方驚的朝窗口望了一眼,嘴唇一陣顫抖,欲言又止,突然臉色一沉,怪目亂翻,兩股寒光電射而出,在越飛胸前轉了一圈,說道:「哼!你是什麼東西,又使鬼計,休以為老夫會上你的當,你們需要的東西,老夫說不給就不給,哼,還有什麼手段儘管使出來,只要老夫有朝一日出困,定把你們這批王八孫子碎屍萬段!」
怪物說完話,怒極狂笑,聲如洪鐘,直把地洞震得嗡嗡作響,歷久不絕。
越飛道:「老怪物,你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越飛有意助你出困,你倒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怪物猛一抬頭,見他說話神情不似虛假,心中微微一動,但仍不動聲色,說道:「這樣說來,老夫倒要問你一句,你打從那兒進來的?此處天下除『玉真子』那王八孫子知道以外,別無人知,你且道來給我聽聽。」
越飛笑道:「我越飛路過懷南城,聽聞一些漢子說:他們什麼總瓢把子,被各派掌門合手擒住,關在懷南嶺,我見此事與我有點關係,在這懷南嶺尋了半天,方在峰頂尋到一個小洞,鑽了進來。」
越飛說到中途,忽地停住,問道:「老怪物,看情形,你就是那個什麼總瓢把子了,我越飛想救你出困,多個幫手,找各派掌門人算帳如何?」
「哼!瞧你年紀尚輕,倒滿口大言,老夫正是綠林黑道總瓢子,人稱和『血印掌』馮奇。」
說至此,微歎一聲,又道:「年青人,老夫就是信任你一次,看你有何辦法助我出險?」
越飛展開「御肌縮骨功」,只見他仰天一聲長嘯,全身一陣子抖擻,骨骼連連暴響,那偌大的身形已縮成三尺孩童似的。朝窗口鑽進,接著又一陣骨骼響聲,人已恢復原來般大小。
「血印掌」瞧得口呆目張,心中暗暗吃驚,這年青人竟能有武功中最難練的「縮骨功」,其功力可想可知。
越飛進到裡面,運起「莽牛罡氣」,朝「血印掌」四肢鐵鏈一揉一搓,滑啦,那碗口粗精鋼打造的鏈索如被寶劍切斷掉落地上,「血印掌」四肢恢復自由,喜得他哈哈狂笑。
「血印掌」恢復自由,正要拱手致謝。豈料雙手再也抬不起來,不由大驚,忙試著再抬。半響,仍然擔不起來,氣得他又重坐地上,喃喃咀罵,面色惘然。
越飛微微一笑道:「馮奇!你不用咀咒,方纔你鐵鏈一失,就大聲狂笑,使臂中真氣加速進行,你四肢被綁甚久,真氣流動緩慢,剛恢復自由,應慢慢調息,那料你妄動真氣加速氣逆流,看來我還要再費一番功夫,才能使恢復你原有功力。」
「血印掌」面帶慚愧,也不作聲。
越飛暗暗運起「莽牛罡氣」,片刻間熱氣騰騰,鼻孔內小股淡白真氣冒出,像一條雪白靈蛇,隨著鼻息深長上下竄動,最後又鑽進鼻孔內,這樣循環一會,越飛雙目一睜,精光四射,朝馮奇盯視。
馮奇知道這年青人,用真氣為自己打通逆血,暗自感激,也不言語,盤膝而坐,驀覺「命門」「氣海」兩穴有一股熱力透進,慢慢朝全身運行,過了頓飯時光,只覺兩臂內,似有一條蛇兀自鑽動。
忽聞越飛一聲大喝,聲如洪鐘。
大喝聲中,「血印掌」覺得兩肩動作已能自如,不由大喜過望。
越飛調息一會,面頰恢復血色,朝這鋼造屋子四下打量一遍,向血印掌道:「馮奇,你若不能施展『-骨功』,還是難以出困。」
血印掌聞言,不禁面露失望神色,低頭不語。
越飛忙道:「且讓我試試看,是否能用掌推開這鋼室?」
言罷,右掌提力,朝鋼室猛推而去,只聽「轟」的一聲大響,鋼板上印上兩掌十指手,鋼門卻分毫不動,越飛運力再推,還是如此。不由暗忖:「這樣下去,就是擊到精疲力盡,恐還不能移動分毫呢?」
「馮奇,快把米飯吃完,讓我都你『縮骨功』,再鑽出去便了。」
馮奇聞言,歡呼一聲,米飯也不吃了,喜道:「事不宜遲,現在就教我如何?記得昔年我恩師,他老人家說過,只要我練到『縮骨功』,『血印掌』威力,就能增一倍有餘!」
越飛見他如此興奮,微微一笑,遂把「御肌縮骨功」秘訣一一傳給馮奇。
兩人不愁食飲,在鋼室一住就是三日,這三日中石洞卻再沒有另外的人發現,那四當家的大概苦尋不著,兀自帶人回去了。
這三日來馮奇暗自驚佩這年人的武功造詣,一反以前自命天下無敵之態,感激之餘,暗地裡生出對他忠心不渝的念頭。
越飛見他「縮骨功」已成,將手一招,展開「縮骨功」鑽出鋼室,馮奇見狀,全身一陣抖擻,骨骼暴響,身子平空矮了兩尺餘,跟著鑽出鋼室。
兩人摸索著半響,找到洞口,雙雙展開「縮骨功」鑽出洞外。
「血印掌」馮奇猝見天日,不由仰天長吁了一口氣,似乎為能重見天日而興奮,又好似被囚已久,一股怨恨要盡情的發洩。
半響,他一聲長嘯,突朝越飛當頭一拜,說道:「馮奇此一命完全由你所救,在下無可報答,願意侍公子身旁,望公子應允。」
越飛一怔,見他神色十分誠摯,不好拒絕,乃含笑點頭。
馮奇見他點頭:心中大喜,再拜之後,緩緩起身,從此二人乃以主僕稱呼。
口口口
這天黃昏,懷南一家客店,走進兩個人,左邊是一個白髮如霜,年約七旬的老者,右首一人身穿黃衫,是個面目俊美的書生,只聽那老者說道:「小主人,你的計劃?何時開始實行?」
少年書生道:「這……你且不要問,反正不會超出一月,你還是趕快調息為要,目前你的功力雖已恢復不少,但被囚甚久,須不時調養,方能恢復十分功力。」
老者維維諾諾,顯得極為恭敬。此兩人正是越飛和「血印掌」馮奇。
「兩位客官,請上內房,小的給爺們打掃打掃!」
再一打量來客,只瞧得他目瞪口呆,暗想:「世上那有鬍鬚這麼長的人?」
兩人進房略一調息,「血印掌」似記起一樁什麼事情,眉頭不由一皺。
越飛見他神情有異,問道:「馮奇,你想起什麼事?」
馮奇道:「老夫這次被囚,完全是為了一件絕世珍寶,乃是老夫無意中得來的『玉雷神套』,不知何時被『玉真子』那廝知道,找老夫要了幾次,老夫就是不答應,不想他竟約了幾位掌門高手把老夫合手擒住,想藉以叫老夫交出,哼!老夫任他千請百求也不答應,最後他老羞成怒,把老夫關在鋼室內折磨,他以為老夫受不了痛苦,會交出『玉雷神套』,哼……。」
越飛道:「『玉雷……神套』,是不是一塊萬年寒冰精氣凝結的東西?」
越飛暗暗驚疑,這種神套是武林中人志在必得的寶物,任何武功能套上這玉雷神套必能增加幾倍威力。
馮奇道:「對了,小主人,你說得一點不差。」
越飛猛的一震,記起恩師提到,自己所習的「陰陽神功」若能配上「玉雷神套」,那威力不知要增大幾倍。
忙問道:「那麼,你把『玉雷神套』,放在什麼地方呢?」
忽然,越飛目光一凜,冷笑一聲道:「是什麼人在外面?」
左手食指一彈,發出一股絲……絲尖銳之聲,接著窗外「的」的一響,似有某種東西落地。
「血印掌」馮奇暗叫一聲慚愧,躍出窗外,片刻馮奇抱進一個全身黑布裹身的夜行人。
越飛冷笑一聲,一步衝上前「嘶」的一把掀開那夜行人面罩,原來是一個年約四、五十歲,面色獰惡的中年漢子。
越飛「拍」的一聲,把他拍開穴道。矮小漢子,吐出一口濃痰,悠悠醒來,抬眼瞧見「血印掌」,鼠目倏的圓睜,忽然他驚呼一聲:「總瓢把子!」
「血印掌」看清來人,不由也呼道:「啊!是三弟!」
矮小漢子一翻身,落到地上,鼠目在「血印掌」身上轉個不停,半晌,才聽他道:「總瓢把子,您幾時出來的?我早就想總瓢把子武功蓋世,這點小難,也難困得住總瓢把子麼?」
說罷,擺出一付恭敬模樣,把越飛看得直皺劍眉。馮奇笑道:「來,來,來,三弟,我給你引見引見,這位是大哥的小主人,以後你要多多向他請教,受益匪淺。」
又向越飛道:「小主人,這是我三弟,人稱『翻天火鴉』董才。」
這叫董才的矮小漢子,才來就吃越飛一虧,心雖怨恨,但見大哥對他十分恭敬,並叫他小主人,知道不是尋常人物,忍著一口惡氣,朝越飛拱手道:「小俠,適才魯莽,請多多包涵。」
越飛「哼」了一聲,算是回答。
「翻天火鴉」董才碰了一鼻灰,尷尬異常。
還是「血印掌」見情形不對,忙打圓場道:「小主人,請您稍坐,讓老夫與他敘敘舊情如何?」
不待越飛開口,忙問董才道:「三弟,近些年來,咱們的基業尚未受損麼?」
董才忙如數家珍似的,胡亂說了一大堆話,都是些無關重要的瑣事。
越飛已自不耐,慢慢踱出房外,欣賞月夜景色,忽然心裡一動,想到:前天在酒樓裡那個叫什麼「刀疤金槍」李七的漢子不是說他們三當家的有意奪取總瓢子的位子麼?瞧這廝一付奸滑神色,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馮奇武功雖高,恐怕也難逃他的暗算……
忙一頓足躍上房頂,雙足一勾,一個倒掛金鐘之式朝房內偷窺,看他們究竟談些什麼?
只見董才嘿嘿冷笑數聲道:「大哥,你還是說出那寶物地點算了,何必自討苦吃,你要知道,那星宿海兩個老魔也正在虎視耽耽,隨時會來插上一手,還有江湖上高手也紛紛聞聲前來,那時只怕你武功雖高,也難以應付如此多高手!」
馮奇怒目圓睜,神情極為威猛,身子卻一動也不能動,似乎被點中穴道。越飛暗自冷笑一聲:果不出所料,這廝太以可惡,今悉不能放他逃生了。
只聽馮奇破口罵道:「董才你膽倒真不小,竟敢吃裡扒外,暗算老夫,趕快把老夫穴道解開,老夫念結義兄弟之情,饒你一命,等會我那小主人回來,你休想再逃走,哼!董才想不到你受人蠱惑,竟打這東西主意,告訴你,快死了這條心,老夫怎樣也不能讓你知道的!」
董才陰笑數聲道:「馮奇,你休用你那混蛋小主人嚇我,等他來,我董才賞你一把『迷魂蠱粉』,迷失你的本性,只要你不說,那混蛋小子怎知我董才攪什麼鬼?嘿嘿。」
馮奇氣得七孔生煙,怒極笑道:「董才,老夫與你結義多年,想到你竟是這種忘恩負義的東西,算我馮奇瞎了眼!」
董才怒目一翻道:「嘿!大爺先將你武功廢去,看你說不說。」
說著,左手如爪,慢慢伸向馮奇「天殘」要穴。
馮奇歎一口氣,雙目一閉,董才手爪已如閃電朝馮奇「天殘」重穴點去,眼見「血印掌」馮奇頃刻就要喪失全身武功。
突聞董才一聲厲叫,跳開丈餘,右手緊緊抓住左手,鮮血從指間汩汩流出,馮奇聞聲睜目,猝見黃影一閃,小主人已停身室內,嘴角隱露冷削,一張玉面,毫無表情,冷冷說道:「董才,暗害義兄,天良喪盡,應分筋錯骨而死,念你不知禁律,還是自己動手,隨你如何死法?」
「翻天火鴉」聽得毛骨悚然,自忖難逃一死,倒不如和他拚命,或可倖免。
越飛瞧出他的神色,嘿嘿冷笑聲中,十指一彈,立刻發出十股勁風,帶著絲絲尖銳刺耳聲音,朝董才全身大穴罩下。
董才嚇得抱頭亂滾,但十指勁風,如蛆附骨,怎的也拋不開,想閃避已遲,只覺全身要穴如被巨錘擊中,不由慘叫一聲,倒地身死!
越飛瞧地上屍體一眼,解開馮奇穴道,說道:「馮奇,快把這傢伙屍體拿出去拋掉。」
「血印掌」應了一聲,抱起董才屍體逕去外頭埋掉。
過了片刻,馮奇已回房內,越飛道:「馮奇,聽董才那廝道!連那星宿海二魔也聞聲想來混水摸魚,搶取那『玉雷神套』,你倒要小心留意才好!」馮奇聞言,乃說出一番話來:
原來這「血印掌」,出道不久,即聞名江湖,所習「血印掌」力,稀逢敵手,由於他重義氣,漸漸被黑道綠林敬佩,而尊為總瓢把子。
一日,在豫境臨南三十里,遭仇家暗襲避入一座山洞內,不料那山洞竟藏有暗器機關,一個不慎,幾乎埋骨荒山,幸虧他為人機警,武功出眾,逃出幾道暗器機關,忽然發現一石玉匣,裡面存放著一雙黑黝黝非金非石的皮套,當時他還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見它好玩,一時套在手上,略一抓石,那堅逾金鋼的花崗石竟垂而裂,他自己尚不知道這就是「玉雷神套」,每與人對敵時,套在手上,竟能將敵人不管粗重的兵器抓斷,遇到寶劍,也休想動他分毫。
江湖上漸漸傳開來,終於他的一個同門師兄弟認為奇怪,尋到馮奇,經馮奇一番數說,原來是這雙手套在做怪,當時仔細一看這付黑黝黝手套,發覺正是五百年前雁蕩一位前輩神尼所留兵器「五雷神套」,不由大驚。
這位神尼早在五百年前物化,當時神尼能稱雄武林三十餘年,所向無失望,多半靠這「玉雷神套」的威力,想不到五百年後,再次出世。
馮奇聞言大喜,廣設筵席酒宴群雄,並施展新近得來的「玉雷神套」威力,只瞧得群雄口張目呆,紛紛向馮奇道賀,這件事傳到雁蕩掌門人「玉真子」耳裡,「玉真子」雄心勃勃,認為本門神物豈可外人持有?親自下山向馮奇索還寶物,願出一切代價,不料馮奇一口咬定不給,氣得「玉真子」聯合各派高手五、六人把馮奇擒住,那知馮奇早知有這麼一手,預先已把它藏在崑崙山腳下一個石洞內,「玉真子」百問不出,一怒之下把馮奇關在秘密洞裡,加以磨折,想迫他說出珍藏地點,馮奇生性甚強,寧死不屈,致被囚在秘洞中整整五年有餘。
馮奇說完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突道:「小主人,這寶物覬覦之人太多,小主人身懷絕世武功,正合配帶此種神物,我馮奇練成了『縮骨功』功力已增一倍,也不須這種寶物了,就送給小主人吧!」
越飛見他情意懇切,心中一動,說道:「好吧!我就暫且收下,日後待你有用之時,再還給你!」
口口口
這天清晨,崑崙山腳下的一個小鄉村,來了二個外鄉客人,一個年已古稀,鬚髮雪白如銀,直垂胸前,滿面紅光,兩眼有神,一身火紅長衫,極為惹目,走動間步伐沉穩,分明懷有一身武功,另一人卻是一位弱冠年紀,面目俊美,身穿黃衫的書生,弱不禁風,手揮紙扇,看樣子這年青書生應是老者後輩,但那老者卻對他甚是恭敬,不由使人暗暗詫異:
倆人對這般村人的神色姿態,毫不介意,兀自邊走邊談,頃刻間倆人已走盡村落,四下一顧,但見無人,猛然一晃身形,疾如兩顆流星朝崑崙山腳飛馳。
剎那間,兩人已到崑崙山腳,只見那老者一停身,兩眼朝那高矗立的山頭打量,向書生一點說道:「小主人,那密洞就在這山頭的左邊,咱們從這邊走。」
兩人風掣電馳奔縱到了山頭,只見山頭小道直有七、八條,通往各處,山路蜿蜒像一條長蛇,那書生開口道:「馮奇,這山路有七、八道之多,到底要走那一道呢?」
「我記得是第四道,那密洞之上,老夫昔年做了個記號,不怕找不到的。」
兩入朝通往左峰的那條特別狹小,僅容又身行走的小道,向前奔馳,不知走了多少路程,忽地那老者一轉身,指著一塊三尺見方的大石說道:「小主人,那密洞就在這裡了,你看,這石上不正嵌著一塊小鐵蓮子麼?」
說著,左掌食指一挑,把那嵌入石塊約半寸黃豆大的鐵蓮子取了出來。
接著運力一推,那大石頓被推往旁邊移開二尺,大石才一移開,就露出一個黑黝黝小洞,洞口約有半尺直徑大小,只見老者雙手一陣亂摸,摸出一個長約五寸,寬四寸的小玉匣來,左手一按機關,「拍」的一聲,玉匣打開,內面裝著一雙綿綿,其薄如紙的烏黑手套。
越飛取出手套,帶在手上,軟綿綿,也不見有何奇特之處,正想開口問,馮奇手指一指地上大石,越飛已自理會,也不作勢,雙手朝大石一把抓去。
只見雙手抓到之處,碎石飛揚,十指盡沒大石之內,「拍」的一聲巨響,那三尺見方的大石,裂開兩半,越飛大喜,這才相信「玉雷神套」的威力,將玉匣揣在懷裡,-招手道:「馮奇,大功告成,走吧,今天讓你多喝幾杯老酒!」
老者聞言,呵呵大笑,說道:「多謝小主人。」
兩人相頤一笑,身形一展,再次奔進村內。
二人來到村中一間最大的酒店,馮奇一入門,就喚道:「喂店家,上好的酒打十斤,牛肉五斤,另外再來點小菜,聽到麼?」
又朝旁邊的年青書生道:「小主人,這裡的『紅松酒』,馳名各地,乃是崑崙百年松子所釀,外地想買也買不到,呵,呵,您今天也來兩杯吧!」
越飛笑道:「馮奇,你就是老毛病不改,一天到晚打聽何處有好酒,什麼時候去光顧,總有一天被肚裡酒蟲咬死,又如何是好?」
兩人在一處臨窗空位坐下,見窗後坐著一位老全真,長眉酷目,仙風道骨,三樓長髯,無風自動,鳳目顧盼含威,頭帶黃梁冠,一身道袍,真個仙風道骨,一見便知是有道之士。此刻他悶聲不響,低頭細酌,不時抬頭望望天包,面上微露緊張神色。馮奇一抬頭,正好瞧到他,不由一愕,面上微露驚訝,接著低聲向越飛說道:「小主人,那道人乃是崑崙派掌門人『神風道人』,此人三十年前與老夫有一面之緣,傳聞早已退隱了,不知他今番下山,有何舉動,看樣子這『神風道人』已認不出我馮奇了,不過這樣甚好,咱們且瞧瞧到底有什麼事?」
越飛聞言略一打量,也不言語。
這時「咯登」,「咯登」,樓上又走進一個和尚,肥頭胖耳,身體像一團肉球,走動間簡直像一團肉球在滾,兩目瞇成一條線,一件又寬又大黃袍,鼓得老高,此人一出現,只引得酒樓食客紛紛指手劃腳,哄聲大笑起來,這胖和尚卻不在意,四下一搜索,看到「神風道人」,一聲冷笑,朝道人走去,邊說道:「嘿嘿,想不到老道倒真個如約來到,來來來,咱們好久不見,也得親近親近。」
突然揚起蒲扇大手,向道人抓去,道人一長身子,冷笑道:「靈陀,既然來了,何必忙這一時?」
老道剛說完,不料那胖和尚一聲不響,十指夾著極大勁風,猝然襲到,老道想避已遲,怒喝一聲,正要運起全身功力;來個兩敗俱傷。
忽然在旁,絲……絲之聲大作,兩股風聲,刺耳銳利,竟穿過胖和尚發出的勁風,朝胖和尚肚皮一截。
只聽那圓球似的和尚大叫一聲,怒目圓睜,凶光熾熾,朝在旁的越飛打量片刻。哼的一聲道:「原來老雜毛還請來高手,嘿,我『靈陀』倒要見識見識這兩位縮頸烏龜。」
越飛聞言,驀地劍眉一挑,兩眸精光暴射,冷冰冰的道:「你就是西藏『靈陀』嗎?」
這一瞬間,越飛經「血印掌」一番述說,已知道「靈陀」來歷。
「靈陀」聞言不由一怔,他橫行西藏,那有人敢這樣問法?心中大怒,喝道:「小狗!你既知佛道號,還不趕快叩頭陪罪,佛爺念你年幼無知,也許能饒你一命。」
越飛聞言,目閃寒光,冷冷說道:「靈陀,你出言不遜,馮奇你說,該如何處置?」
那旁的馮奇忙答道:「應分筋錯骨而死。」
靈陀此時不由倒抽一口涼氣,旁邊那叫馮奇的人物,不就是黑道綠林的總瓢把子麼?此刻居對這年青後輩如此恭敬,看來此人武功更在馮奇之上無疑。
靈陀想到此處,心中寒氣直冒,但又放不下臉。
突然,虎吼一聲,雙掌運足全力,朝書生猛擊過來。
豈料雙掌尚未碰到對方衣襟,就覺眼前黑影一晃,那書生已不知縱到何處,大吃一驚,回身已遲。
只聽嘿嘿兩聲冷笑,「天殘」重穴,立被截了一下,頓時全身如被千萬蟻蟲咬住,痛得他面如黃臘,紅筋根根凸起,豆大汗珠如雨落下,他忍不住這種慘刑,左掌一場,猛拍「天靈穴。」
終於卡察一聲,死於就地,這事發生,不過一瞬。
只口下得酒樓食客,面色蒼白,紛紛離去,連那崑崙派掌門人神風道人,也暗暗搖頭,怔了半響,才拱手說道:「貧道白飄生,蒙小俠解危,甚是感激,如嫌不棄,請兩位隨時光臨敝派崑崙山,貧道當竭誠招待,不知兩位可否告知名諱?」
越飛見他客氣,忙道:「小生越飛,久聞崑崙天下名山,心存瞻仰,來此一遊,剷除凶暴,小事實不足謝,道長也不太客氣了。」又道:「這位是小生好友,姓馮名奇,人稱『血印掌』就是。」
崑崙掌門人白飄生,忽面露驚訝神色道:「哦,原來是你,貧道幾乎不認識了,不知馮兄別來無恙否?」
馮奇笑道:「『神風道人』,你可裝得真像,但三十年彈指過去,難怪你已認不出,若不是這位小俠,你馮老弟今世再也不會和你見面了。」
白飄生聞言一怔,忙問其故,馮奇說出一番遭遇,只聽得「神風道人」怒火沖天,道:「馮兄,那『玉真子』端的可惡,去年敝派一個弟子和他門下,發生一點小爭執,貧道以為大事化小事就行了,只把兩人訓戒了一番,不必找『玉真子』理論,那麼『玉真子』聽了弟子片面之辭,竟找上崑崙,聲言要與貧道決個勝負,恰巧貧道友人鐵笛謝振聲來訪,一瞧情形不對,連忙說好話說歹才罷了,貧道如不是顧及大局,不願以一點點小事鬧得兩派變成仇敵,不然他如此欺人,早就放手一拼了,如果馮兄有事,就傳個信,貧道一定趕到,一助吾兄!」
馮奇連忙謝了,別了白飄生,會過酒帳,朝南方趕路,不想「神風道人」這一番話,竟埋下了日後血濺荒山的種因。
兩人奔馳一天一夜,這時日正當中,十分炎熱,越飛一停身道:「馮奇,休息會兒再走吧!。」
兩人走進一棵大樹,雙雙躲進林中憩息。
口口口
為道路上,忽然「的」,「的」傳來一陣馬蹄聲,兩個虯髯肌膚,體格健壯的漢子,騎了兩匹駿馬,疾馳而來,左邊漢子一收韁,駿馬長嘶一聲,已自停下,另外一個漢子忙也收韁,雙雙躍下馬,擦迭額汗,其中一人道:「老黃,咱們找個樹林休息會兒,格老子,天氣真熱。」來人竟是一口四川腔調。
「你龜兒子就是受不住苦,才跑了十里路,就鬼叫鬼叫!」
「老黃,怪來怪去,還是那狗娘養的『巴山雙鳳』,那兩個小蹄子,害得咱們一跑就是幾百里路。」
那個叫老黃的中年漢子,聽他說到「巴山雙鳳」似乎提起了興趣:
「你說說看,『巴山雙鳳』是哪個漂亮?那『綺玉』硬把老子看得心癢癢,難受死了,唉!若不是格老子,我武功不行,早就打死個小子!」
「老黃,那小伙聽說是雁蕩掌門人『玉真子』的大徒弟,人倒長得俊美,就是格老子賊眉賊眼的,跟在雙鳳身後,不捨得離開,老子就看不順眼。」
「哼!我黃能若不是師父早死,學藝不滿兩年,還沒點成就,早就找那年青王八較量較量,看他那付驕傲樣子,好像雁蕩派天下無敵似的,真他媽的,瞧得老子一肚子火。」
那叫黃龍的中年漢子自哀自怨的拍拍腦袋,忽然他像想起什麼事情似的,道:「喂,你說那『巴山雙鳳』為什麼和那小子在一道!」
「哼,那小子聽說『巴山雙鳳』與『絕命聖者』有殺父之仇,就橫插一手,說什麼志同道合。要共同連手對付『絕命聖者』,還不是乘機親近,哼,我黃龍巴不得『絕命聖者』找上雁蕩山,替咱們出一口惡氣!」
「老黃,你格老子,發什麼神經,亂呷那小子乾醋,如讓那小子聽到,又挨一陣覺罪,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別他媽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
兩人談了一會,翻身上馬,一揮長鞭,朝前奔馳而去。
越飛噫的一聲,暗想:「恩師惹下的仇敵倒不少,他老人家已物化,這付擔子我越飛倒要好好幹一番,方不負恩師的傳授武功之恩。」
忖罷,向馮奇一招手道:「馮奇,走吧!」
不久,兩人已抵達大巴山附近一處村鎮。
馮奇經幾天奔馳,酒癮大發,一見酒店,不由食指大動,說道:「少主人,咱們找個酒店休息會如何?」
見越飛不反對,忙朝一間酒店走進,人尚未坐這一,先叫一大壺汾酒,咕嚕咕嚕,喝個一滴不存。
正在這時,忽然近處傳來一陣銀鈴般笑聲,十分悅耳,越飛聞聲,回頭一望。
只見旁桌坐著兩個身背長劍,面貌嬌美似一對姊妹的十八九歲的姑娘,正用纖手玉指著馮奇,格格嬌笑,那個年紀稍長的姑娘一見越飛回頭,纖手微拉另位少女,雙雙止住笑聲,低首細語。
越飛見她倆舉動甚是天真,不由笑出聲來。
兩姑娘一聽有人笑她,抬頭瞪眼,就要叱罵,望見笑自己的竟是個英資颯颯的少年星目劍眉,面如冠玉,正挑著那朗朗星目,瞧著自己這面,不由面生紅暈,雙雙低頭,不敢再看;芳心中卻一陣子猛眺,臉孔暈得好熱。
這時候,酒店又進來一個年約弱冠的俊美少年,匆匆向二女說道:「綺姑娘,你們兩位竟在這兒,害我尋了半天,適才我又得了個消息,等會兒告訴你們吧!」
說著,在姑娘旁邊會了下來,神情甚為高興。
兩位姑娘一見惡少,美目微皺,似有點厭惡,卻不表在面上,說道:「太勞煩師兄了,咱們姊妹敬你一杯水酒,算是略表謝意。」
只喜得那少年,眉笑眼開,心花怒放,連連說道:「沒什麼,沒什麼,這是小的應該做的事,怎值兩姑娘如此謝意。」
話雖如此說,酒卻連乾三杯。
這少年雖尚俊美,但兩眸不正,滑滴滴的亂轉個不停,分明一肚子鬼心,這時,少年似乎注意到越飛舉動,他見兩位姑娘有意無意美目常朝越飛窺去,心中犯疑,妒火上衝,但在兩位姑娘之前,不敢過份表現粗野,冷冷哼了一聲,瞪起一雙充滿仇視眼光狠狠瞪了越飛一眼。
越飛見他神態,不由一怔,沉思了一會,已然理會,微微一笑,呼起馮奇,故意朝兩位姑娘一揮手,走出酒店。
兩位姑娘見狀,身子微微一震,忙低下頭,心頭猛跳。
少年見狀大怒,悶哼一聲,氣咻咻的奔向越飛,喝道:「何方野小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調戲出門姑娘,少爺倒要教訓你。」
越飛聞聲,頭也不回,朝馮奇道:「馮奇,這個在大街上亂叫的瘋狗,你去懲治他一番,叫他瞧瞧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馮奇忙應聲「是」朝少年走去,喝道:「好小子,出言不遜,老夫先給點東西嘗嘗。」
言罷,一閃自己到少年面前,左右開弓。「劈拍」兩聲,少年臉頰平白多出五個手指印,其出手之重,直把少年打得眼冒金星,耳如雷鳴,半晌才清醒。
不由怒火三千丈,一聲虎吼,舞起團團劍花,猝然向馮奇劈來!
那「血印掌」是什麼人,豈能讓他刺到?身子一展,只見四周數十條灰白影子,繞著少年轉個不停,剎那間十招過去。
少年見自己連對方影子都摸不到,只是那旁邊少女失色驚呼,呼聲未畢,少年手上青銅劍,已被馮奇雙掌夾在手中,一動不動,突然馮奇將手一送,少年只舉一股大力推來,連身子也拿不住,直退了十餘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馮奇哼的一聲,朝坐在地下的少年說道:「好小子,瞧你劍法似是『玉真子』老鬼那一路,快滾回去,告訴『玉真子』老鬼,說我『血印掌』一月內上山尋他霉氣,今天暫且饒你一命,還裝死幹嗎?」
少年聞言,雙目圓睜,呆呆瞧著老者,面色驚訝又帶不信,心想,這位師傅的大勁敵,怎地能逃出地洞鋼室呢?
實際不容他考慮,緩緩爬起身,朝馮奇狠狠一瞪,再看年輕少女一眼,兀自走了。
那兩位少女也怔了半響,暗想這老兒武功真強,恁地卻對那書生如此恭敬?越飛微微一笑,道:「馮奇,幹得不錯,待會賞你五斤好酒!走吧!」
只喜得老者兩眼瞇成一條縫,哈哈笑道:「謝少主人賞賜!」
倆人邊笑邊談,瞬間走個老遠。
酒店內兩姑娘頓覺若有所失,再也沒心情吃食,付過酒資,索了馬匹,一跨身朝街東奔馳而去。
倆位姑娘一路馳奔,已抵達「萬源城」,突然一個身高八尺,瘦骨幹癟,雙目如火的道士,攔住去路。
那年紀稍長的嬌呼道:「喂,老道士,快閃開,當心生畜傷著。」
剎那間馬已奔到,那老道士兀不避開,攤開有如鬼爪的大手,嘿嘿一陣陰笑,一把將奔馳的馬匹震得連連後退,怒聲長嘶。
另一位姑娘看得暗暗吃驚,嬌喝道:「老道,攔住去路,意欲何為?」
乾癟老道聞言,怪目一翻,面色猙獰陰笑數聲道:「哦,小娘子,還蠻利口的,貧道候你們多時,還不快下馬,隨貧道快活去。」
倆女聽了,不由大怒,嬌叱道:「老雜毛,出口污穢,本姑娘如不把你粉身碎骨,難消心中之恨!」
言罷躍下身,拔出長劍,刷刷刷,朝老道猛攻過去。
老道不慌不忙,骨爪連揮,竟把倆女迫得倒退丈餘,一面嘿嘿冷笑道:「『巴山雙鳳』不過如此,還是隨貧道去,自有受用之處!」
直把倆女氣得柳眉倒豎,杏眼圓睜,展開「兩儀劍法」,就像倆雙花蝴蝶,交互橫穿,兩劍帶著絲絲疾風,朝老道全身要害猛刺過去。
老道這番卻不敢大意,鬼叫一聲,身形暴長,兩袖帶起呼呼勁風,避招還擊,毫無間隙,轉眼間雙方已互遞六、七十招。
忽聞老道又一聲鬼。小雙掌促增二成威力,頓時飛沙走石,一丈方圓儘是掌力範圍。
雙鳳究竟是女子,力道較弱,先前還勉強以招術之精,扯個平手,肘光一過,就感到心有餘而力不足了,況且老道又增加二成力,更是手腳忙亂,香汗淋漓。
一個失神,兩人同時被老道點中穴道,倒於就地。
老道猙笑連聲,一把將兩女衣襟撕破,露出一身雪白肌肉。口中嘿嘿笑道:「老道想你們倆個,不止一日了,今天,……」
笑聲未完,忽有一股勁風,帶著絲絲破空之聲朝老道襲到,老道突然聞風聲有異,畢竟他身手不凡,猛一震臂,縱起三丈多高,躲過襲來勁風,身一落地,怒喝道:「那個王八羔子膽敢壞我『蒲扇道人』好事?快滾出來!」
言未了,林中「颯颯」縱落二個人,為首一人身穿黃衫,面目俊美,另一個卻鬚髮如銀,直垂胸前,相貌威猛。
只聽那俊美書生嘿的一聲道:「馮奇,你去收拾那惡道,我來救人。」
馮奇應了聲,向老道說道:「蒲扇道人,還不快滾,真個想死了不成?」
所謂人要面,樹要皮,蒲扇道人,倒底成名多年,那曾被人這樣叱喝?不由心中大怒。
只聽他嘿嘿陰笑道:「馮奇,你不要妄自尊大,我『蒲扉道人』怕過誰來了,今番倒要乘機領教你『血印掌』高招。」
馮奇聞言長眉一挑!冷笑道:「好極!」
言罷欺身上前,雙掌如風,猛向老道劈去,老道出不甘示弱,鬼叫一聲,斗在一處。
這邊越飛已抱起二女,解開穴道。聽到二女呼一聲,已自醒來,猝見自己被一個年青俊美的男人抱著,不由驚呼一聲,躍開老遠,兀自打量這年青書生,讓起他正是白天在酒店相適的那個書生,不由芳心又是猛跳。
再見自己衣襟盡開,雪白玉肌露出,直羞得她連忙扣緊衣衫,滿面紅暈,羞人答答地朝書生福了個萬福,嬌聲道:「多蒙相公救助,小女綺霞綺玉這兒有禮了。」
越飛連忙加禮謙遜。
綺霞、綺玉見遠方兩條灰影,極快的斗在一堆,連面目都看不清,不禁嬌聲問道:「請問相公,你那同伴老前輩能鬥得過這惡道嗎?」
越飛笑而不答,朝「血印掌」呼喚道:「馮奇,下重手吧!」
聽得血印掌呵呵洪笑兩聲,回答道:「遵少主人命,小老兒要下重手了。」
言罷,掌式-變,渾身骨骼一陣暴響,身子猛縮了三尺,雙掌帶起千鈞力道,展開絕技「血印掌」頓將老道迫得連連後退。
雙鳳恨煞這老道,見他不支,正好打落水狗出氣,倆人同時一聲嬌叱,兩雙長劍如游龍般的上下猛刺而到,只氣得老道哇哇大吼!
心浮氣燥,一個失神。竟被馮奇「呼」的一掌,擊起三丈多高,掉落地裡,倆女嬌叱一聲,兩股長劍颯颯刺入惡道心胸,只聽「蒲扇道人」一聲厲呼,再也爬不起來了。
馮奇朝倆女一笑道:「兩位姑娘練的『兩儀劍法』可否見令師名諱?」
「巴山雙鳳」聞言,忙回答道:「老前輩誇獎,晚輩實不敢當!恩師『梅山神尼』,不知老前輩認識否?」
馮奇聞言,不由呵呵大笑道:「你倆果然是雪勤的弟子,老夫十年前尚與她見了一面,共同剪除『滇西雙魔』。想不到事隔多年,她弟子已出道下山了。」
綺玉說道:「恩師她老人家,已經退隱江湖多年,不聞世事了!」
馮奇微喟一聲道:「唉,景色依舊,多少故人逝去隱沒,時光催人,馮奇老了。」他暗自長歎一聲,無限悵惘浮上心頭,半晌不語。
兩女見老者長歎,面上浮上無限惘悵,知是自己一言,觸起老者心事,不禁後悔起來。
馮奇感慨一聲,立刻醒覺,笑道:「你們兩人,出門在外,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待辦?不妨讓我知道。」
綺玉忙道:「先父十年前慘遭『絕命聖者』殺害,侄女們十年苦練,學得武技,時時刻刻無不以報仇為念,近聞『絕命聖者』那魔頭,出現崆峒山,擊斃崆峒派掌門人『紅魔生』,侄女倆準備去尋訪『絕命聖者』,報殺父之仇,雖自忖自己不是那魔頭對手,但拼了一死也要給他留點損傷,好讓各派掌門人剪除他!」
言罷,流波向書生偷窺,芳方暗想:「他如肯幫忙,也許有希望,光瞧『血印掌』那等人尚對他那付恭敬樣子,就瞧出這書生武功,的確是高深莫測。」
不料妙目才朝他臉上一瞬,只嚇得她身子猛的一震,連忙低頭,不敢再看。芳心碰碰亂跳,不知是驚是憂。
只見越飛轉眼間像換了個人似的,玉面鐵青,劍眉微挑,星目之中,射出陣陣寒光,冷削殘酷,身形像一尊石像,一動不動。
馮奇猛一回頭,見越飛這等神,也覺詫異。
綺霞也瞧到了,尚以為自己妹妹說錯了話,暗一拉綺玉衣裳,雙雙朝越飛福了個萬福道:「愚姊妹不好,使相公生氣,愚姊妹這兒賠罪了?」
綺玉蹙眉,瞪了越飛一眼,突然面現幽怨,轉身就走,越飛心裡汕然一動,暗想:「這多麼像玲妹妹的眼光啊?」
馮奇見狀,不由一愕,忙朝越飛打一個手式,越飛這才如夢初醒,忙一頓身,颯的一響,身形已拔起七、八丈高,半空一弓腰,朝綺玉追了過去,高呼道:「兩位請留步,聽在下一言!」
說著人已到綺玉身邊,只見她,蹙著柳眉,滿臉委屈,美目隱約含著兩點淚光,雖是楚楚可憐,卻更增加她嬌媚可人。
越飛不由略帶歉意說道:「玉姑娘,請留步,我越飛不好,不知那兒又得罪了你,等會罰我做個東道,請你們喝杯水酒如何。」
綺玉無緣無故受了個委屈,姑娘家小性兒一使,轉身就走,此刻見他這一賠罪,氣已消了大半。
她面上一紅,細聲道:「多謝公子,小女子並未生氣,公子何幾多疑?倒是公子自己生了氣,我姊妹在此陪罪了!」
說完,突的暈生了雙頰,芳心卻一陣甜甜的。
馮奇看得暗暗點首,忖道:「這綺玉小姑娘,長得真是嬌美可人,性情又溫柔,和少主人正是絕佳一對兒。」
越飛這一刻間,暗自盤算:「這兩女跟自己恩師竟有一番仇怨,殺了她倆以除後患吧!不忍下手。眼見此二女人中之鳳,一代紅顏,比起玲妹妹毫不遜色,為人又孝道,報仇之事,就連自己,還不是與她倆一樣,夙夜匪解?但遲早她倆會發覺自己來歷,那時又如何是好?」
他暗自盤算,不知應該怎樣辦才是,神色之間不由隱含憂色。
兩女似知「絕命聖者」與這位俊美書生,有點瓜葛,在他面前竟絕口不談復仇之事。
這時天色已晚,於是兩女乘騎,越飛、馮奇展開絕頂輕功,片刻間已達「鎮口城」一家客店前,雙鳳合住一間,越飛與馮奇另住一間,人一多氣氛就顯得熱鬧,綺霞、綺玉主要聽著馮奇講些江湖趣事,就是越飛也聽得津津有味。
綺玉有意無意,美目流波,盡往越飛面上瞧,綺霞瞧見,連蹙柳眉,面帶幽怨,馮奇看了不由暗自發笑。
轉眼間過了三日,馮奇已漸露不耐煩神色,朝越飛問道:「少主人,到底什麼時候上雁蕩山,小老的已等得心焦了。」
越飛聞言,隨即目露精光,道:「馮奇,你且去打探一番,回來告訴我,那邊情形!」
馮奇遵命,收拾行李,逕自出門而去。
轉眼三日又過,越飛還不見馮奇回來,不由心焦。
綺霞可瞧得清清楚楚,見狀自告奮勇,說道:「越師兄,讓小妹出去瞧瞧,馮老前輩到底往那兒去了。」
見越飛不反對,嫣然一笑,略略整理一會衣裝,也自出門而去。
豈料匆匆又過了三日,連綺霞芳蹤也無音信,越飛等得心浮氣燥,又不敢出門去找,以免兩人回來見不到人,心中悶急,竟叫來十斤烈酒,大喝特喝起來。
綺玉看心上人那忖樣子,直把這位性情溫柔的少女,急得躲在房內,暗暗低泣。
不到半日,十斤烈酒已經下肚,酒氣沖天,搖搖欲倒。
忽然他一怔神,耳傾聽起來,隔壁房間,傳來女子抽泣之聲,他愕了半響,嘿的一聲踢開房門,只見一個嬌美的姑娘,臉上淚痕猶存,正像一朵帶雨的梨花,弱不禁風,愈發楚楚可憐。
越飛醉眼惺忪,踉蹌著走了進去,口中吶吶道:「玉姑……娘……不……要……哭……」
綺玉一見心上人如此模樣,知他此刻心情惡劣,不由一陣心酸浮上心頭,又憐又愛的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芳心一陣猛跳,這還是她破地第一遭與男人如此親近過,若非她芳心早已默許,那敢如此?
只聽越飛又朦朦朧朧道:「玉……姑娘……真像……玲…妹妹……那可……憐…的玲…妹…妹…哼……」
突然語聲一變,似乎這事對他刺激甚深。
「我……要…殺…殺…盡…那…般人……」
綺玉不知他說些什麼話,只聽到一聲又一聲的叫他那什麼玲妹妹,語聲甚是親熱,芳心不由冷了半截,呆了一會,黛眉深鎖,美目幽怨的看他一眼,幽幽地歎了一口氣,玉手微抬,替整理系亂的頭髮。一面柔聲道:「你還是躺一會,小妹給你倒杯水好嗎。」
綺玉半晌不見越飛回答,搖搖他的身子,又再說了一遍。
越飛忽然雙手一圍,緊緊抱著綺玉纖腰,喃喃自語道:「啊……玲妹……妹……不要……離開大哥……」
綺玉又驚又急,羞得滿面通紅,急忙想解開越飛抱腰雙手,無奈越飛雙臂像兩道鐵圈似,緊緊摟住,綺玉出盡全力亦解他不開,心中碰碰跳得好急,不知是羞是喜。
只聽越飛喃喃道:「玲……妹……妹……不要離開哥哥……」
話才說完,突然越飛猛一用力站起身子,睜開醉惺惺的眸子,朝綺玉上下打量,再抱住綺玉,朝她臉上一陣兒亂香,只羞得綺玉臉如紅霞,美目緊閉,身子微微顫抖,芳心如小鹿在撞。
「玉妹妹,我越飛若有負我之處,決遭……」
綺玉一抬玉手堵著他嘴巴,不讓他再說下去,幽幽的道:「大哥,你不要賭咒,我……。」
越飛見她如此真情,心裡十分感動,一陣輕蜜憐受!綺玉芳心憂結頓開,竟美目含情,凝望這位俊美的未來夫婿出神。
越飛輕輕地拂整綺玉雲發,瞧她襦裳盡開,尚未穿著,微微一笑說道:「玉妹妹,小兄真糊塗,忘記拿一件衣衫給你換上。」
說著,忙解開她的行李,取了一件百花疊衣,遞給綺玉。
綺玉這才瞧到自己衣衫盡敝,玉體呈裸,羞得她剛退紅霞又自浮上,妙目流波,瞥了越飛一眼羞答匆匆穿起衣衫。
越飛見倆人尚未回來,焦急之心雙生,毅然說道:「玉妹,咱們去尋他們去,他倆有個三長兩短,哼!」
他眸子寒光隱約射出,綺玉芳不由一震。
兩人出一城門,一看四下無人,扯了一下綺玉,道:「玉妹,咱們快走。」
言罷,施展輕提縱術,飛馳起來!
兩人一陣急奔,已經離了大巴山,到了崗皋城附近,距離雁蕩山,已經不遠。
兩人走到一座林中,忽然越飛眼光一亮眸子緊瞪著大樹幹上一條紅巾。
一晃身,人已縱上樹幹,伸手一撈,拿起一張紙條落下樹來。
越飛下樹之後,將那張字條看了半晌,面色倏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