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欣可卻道:「不是, 我有心事.」
於揚想, 你當然有心事, 你現在要沒心事, 除非死人或者精神出問題了. 「廢話, 有心事就解決, 今天一天都沒想著要去解決是不是?要我幫你解決休想, 我是於家人, 幫了你以後我就別想回家了.」
梅欣可乾脆趴到桌上, 頭鑽進臂彎裡, 在裡面悶聲悶氣道:「我就是拿不定主意啊, 穿了衣服走到門口又縮回來, 又爬到床上躺一會兒, 發一陣昏, 實在忍不住了才到你這兒來討主意啊.」
於揚想, 怪不得, 原來她這大衣穿到床上去了, 怪不得那麼皺. 看她現在恨不得鑽進硬殼裡不爬出來的樣子, 好奇地道:「不是跟你說過我不會幫你拿主意的嗎?你不應該找我的啊, 你老爹見多識廣, 他老將出馬, 一個頂仨.」
梅欣可卻道:「你說的我準備照做啊, 我是想叫父親一起去律師那兒, 否則我一個人懂什麼啊. 原來什麼事都是於士傑做的, 我平時又不要操心的, 直到要見律師了才想到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但是我父親現在血壓高, 我怕他現場太生氣, 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可怎麼辦?所以你說啊, 我該怎麼辦?要不你和我一起去見律師, 我現在就打電話約他?」
原來是這樣, 也難怪, 家養久了, 尖牙利爪都用進廢退了, 此刻叫她上陣實戰, 她只有退縮的份. 看來自己有一份事做還是好的, 起碼出去見人不會沒話說. 正要說什麼, 電話進來, 怎麼也沒想到會是於士傑. 於士傑在那邊有點急躁地道:「小揚, 團團他媽在你這兒?」於士傑真是個四平八穩的人, 即便是稱呼也是考慮得很周詳的, 不再說你大嫂, 現在已經在婚姻解除中了, 也不直呼名字, 顯得太過分, 叫外人看著難看, 一個孩子他媽就很中庸了, 不溫不火.
於揚不好回答得太明顯, 只得簡單地說個「是的」. 免得梅欣可正愁找不到於士傑, 此刻他自己撞上門來, 還不搶了電話過去. 但是於士傑是怎麼知道她過來的呢?難道是派人盯著梅欣可?這太可怕了, 不過無毒不丈夫, 他有他的考慮吧.
於士傑道:「我已經責備望雪過, 這是我的家事, 不要把戰火引到你頭上去, 她現在沒怎麼樣你吧?」 於揚不敢看梅欣可, 怕她猜知是誰, 還是簡短地說道:「沒有, 沒事.」
於士傑道:「她現在精神不濟, 我叫人看著她, 免得出事, 前天睡你那兒了吧?既然已經找上你了, 你就代我委屈一下, 別惹著她了. 我有數.」
於揚這才喘口氣, 還好, 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派人盯著梅欣可, 於士傑還是好人, 雖然離婚但是一點沒有一腳踢開, 老死不相往來的意思, 對故人算是仁至義盡了. 便道:「快別那麼說, 應該的. 我這兒有事就不說了.」
於士傑當然知道她說話不便, 親自問清楚她這兒沒問題, 而且聽背景也沒什麼叫喊吵鬧聲, 他也放心了, 便說了聲「我很快就回來」, 隨即收線.
於揚也不知道梅欣可懷疑了沒有, 當若無其事地回到桌邊坐下, 看著梅欣可還是鑽在臂彎裡, 便道:「你老這麼縮著也不是辦法啊, 我看還是你回家一趟, 把事情和你老爹說了. 別擔心你老爹的承受力, 他大風大雨經得多了, 文革都那麼走了過來, 還怕這點區區小事?只要你不在他面前失了分寸, 弄得像前天一樣要死要活地嚎哭, 現在結婚離婚的事多了, 你爹不會看不開的. 而且老人心裡都是明鏡似的, 你們夫妻倆不和諧又不是一天兩天的, 他還能看不出來, 只怕他心裡早有準備都難說.」
梅欣可猛地抬起頭來, 道:「沒錯, 你說得沒錯, 春節時候我父親就已經勸我要對於士傑好一點, 說人家現在也是有頭有臉的人, 老是被我這麼使喚不像話. 你說得沒錯, 我父親已經早看出不對了. 但是他怎麼不說我再這麼下去會導致離婚的呢?要說了, 我或許早改了.」
於揚撇了撇嘴:「嘁, 那時候你西太后似的, 說這話你聽得進去?多少人衝著你白眼你都視而不見呢.」
梅欣可連連點頭, 「對, 你說得對. 那你的意思就是要我找父親出山解決這事?對, 他多大的事都經歷過, 這麼個小官司算什麼.」
於揚心想, 這官司不小了, 按離婚財產對分的標的來算, 只怕她父親一輩子也沒碰到過幾回這麼大標的的官司. 於揚想了想, 道:「不過依我對於總為人處事的理解, 可能他在通知你以前已經和你父親深談過了, 他做事有章法得很. 而你父親現在恐怕就等著你上門找他呢. 可能你這人做人挺失敗的, 你父親不怕面對現實, 但是可能很怕第一時間面對你, 看你喪心病狂的樣子, 所以想等你發作完了後再找你.」
梅欣可道:「怎麼會?我是他女兒啊, 他怎麼可以扔下我一個人難過不管?」 於揚立刻道:「你父親有高血壓, 你現在怎麼又不想到這個了?你想要他老命啊.」
梅欣可又一下癟了下去, 再次鑽進臂彎裡, 甕聲甕氣道:「眾叛親離啊, 爹娘都不要我了啊.」
於揚一聽想笑, 但是隨即又覺得她此刻還確實是這樣, 倒也滿淒慘的, 便道:「婚都要離了, 還想這些, 起碼爹娘一輩子都是你的. 別胡思亂想了, 我給你排個計劃, 現在就和你父母通電話, 約定明天叫望雪派車去接他們, 然後和律師約好明天下午見面. 談好看結果, 看看要不要送你父母回去, 你看這樣行不?」
梅欣可悶頭想了好一會兒, 才拿出手機, 卻又道:「我還真怕和父母說, 先打律師行不?」
於揚真是哭笑不得, 道:「你約了律師, 那萬一你父母沒空怎麼辦?你自己去見他嗎?我提前說好, 我不會陪你去, 我要上班賺工資.」
就這麼說好說歹, 這件事情磕磕碰碰算解決了, 但是梅欣可卻吵著家裡冷清不敢回家, 於揚只能安排她住下, 心裡卻是明白, 這個包袱是不得不背上了, 今天才只是開始.
第十五章
梅欣可其實已是強弩之末, 頭挨上枕頭就已經鼾起, 還是於揚替她掖好的被子. 她是沒心事了, 因為她把心事托付了出去, 讓於揚替她操了心. 能者多勞, 然後能者操透了心, 心力交瘁而死. 但是從小被灌輸了那麼多原則, 什麼寧可人負我, 不可我負人, 不得欺負婦女兒童, 敬老愛幼, 等等等等, 誰要一條條地恪守這些原則規矩, 遲早得失去自己發展空間, 在為他人做嫁衣裳的過程中累死. 看看范凱, 他現在信奉的是弱肉強食, 但是他還給原則保留一點空間, 所以他可以活得很滋潤強勢. 於揚也知道, 一成不變地學別人是不可取的, 但是自己現在這樣掖著做人也不是辦法, 該有取捨了.
看看熟睡中依然鎖著眉頭的梅欣可, 於揚心想, 瞧, 這就是不自強的結果了. 如今自己事不關己, 可以高調嘲笑她, 但是不知多少人也用同樣的心情在一邊看著她於揚, 在她身後指指戳戳, 看著她一蹶不振而心中稱願. 其實是一樣的可憐人, 只不過是自己要面子一點, 平日裡掛上一張笑嘻嘻的面具給所有人看, 不像梅欣可丟醜丟到人前. 但是只要是密切關注她的人, 誰都可以看出她的人生軌跡在鮮活的表象掩飾下明顯的爬下坡, 所以方志軍才會在踩穩高枝後毅然放棄她, 這也是人之常情. 人之常情其實是那麼涼薄, 以前一直知道, 但是只把它掛在嘴邊作為自己成熟思維的裝飾, 現在才體會到人情的刻骨之寒, 再要有人談起, 她於揚一定會是欲說還休, 欲說還休, 卻道天涼好個秋.
於揚掩上門出來, 下到客廳給於士傑掛電話, 「於總, 梅姐睡在我這兒, 睡得很好. 她前天不是睡在我這兒, 而是累極到醫院住了一晚, 不過沒大事, 她體質好. 不用擔心. 」既然於士傑已經知道, 那就讓他知道得更清楚一點吧, 讓他知道, 他在幫於揚的忙, 她於揚也不是個不知好歹的人.
於士傑在那頭明顯地歎了口氣, 很久才道:「小揚, 沒想到要麻煩到你. 團團媽脾氣不好, 你幫我擔待著她一點.」
於揚心想, 錯, 團團媽看見我沒脾氣, 因為脾氣還是我大. 「梅姐在我面前挺講理, 沒亂來. 她已經接受事實了, 準備明天先去請來她父母, 一起去律師那兒說話. 她今天來就是擔心她父母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但我估計著於總應該是預先早她一步先與她父親談了, 果然剛剛電話打過去她父親很平靜地答應. 事情只要進入程序了, 應該不會再有什麼反覆.」
於士傑道:「你估計得不錯, 確實是. 不過我很想知道你是怎麼讓她接受事實, 平靜下來的. 我也委託了不少人, 不過說到後來都是被罵出來, 搞得我到處賠不是.」
於揚忙道:「我沒幫著她罵你.」 於士傑一聽笑了:「撇清得那麼快幹什麼, 你要是幫罵了, 她只有更士氣高昂和我糾纏到底. 你告訴我, 以後我也可以借鑒.」
於揚想了想, 笑道:「好像那天我也沒什麼中心思想, 或者什麼明確的思想脈絡, 只知道那天我很困, 想睡覺, 只想快快打發她睡覺, 所以脾氣也不怎樣. 我只是跟她說別到處訴苦, 弄不好陪她掉眼淚的人心裡在念阿彌陀佛稱願呢, 給自己留點面子. 還給了她幾條路, 大致說明利害, 叫她自己選. 其實人都是聽得進理的, 再說我和她又沒立場衝突, 所以她就很自然地接受了, 我也沒覺得有什麼奇特之處.」
於士傑輕鬆地道:「同樣的話我也托別人和她說過, 但是被她罵出來, 可見你很會掌握方式方法.」
於揚被他這話說得心裡很舒服, 笑道:「奸商嘛, 別的沒有, 和人溝通的能力應該還是有的.」
於士傑聽了又笑, 看得出他聽說事情有轉機後, 心情不錯, 「說到奸商, 我前幾天代你去送了一盆花, 那個劉局, 我看著她還是端著她原來機關幹部的架子在做人, 不知道是不願意還是已經習慣, 不肯放低身段, 她算是我看到過的最不像奸商的人.」
於揚聽了, 雖然知道於士傑看不見, 但還是連連點頭, 道:「是的是的, 我也感覺她端得很辛苦, 她心裡一定很沒意思, 以前做領導時候只有人家求她, 現在她也要到處求人了, 肯定失落, 其實她已經不錯了, 轉制得了那麼個大廠. 起碼下面幾百號人還是聽她的. 不過各人心中的平衡點不一樣, 就像我, 人家看著我有好飯吃有好房住, 也覺得我早該知足的了.」
於士傑笑道:「人有點野心也是應該的. 我到韓志軍的辦事處看見你那個傳真心裡也是覺得奇怪, 千里迢迢, 你就叫人送一盆花, 而不是一束, 又指定要什麼花, 什麼意思, 到那裡見了人才知道, 你這心思花得好, 算是抓住人心了. 紅掌開的時間長, 這段時間裡可以提醒劉局時時想起你了.」
於揚看於士傑識破她的心思了, 笑了, 但是隨即就問:「於總看見那張傳真的時候, 是放在哪裡偶爾看見, 還是方志軍給你看的?」
於士傑頓了一頓, 這才道:「小揚, 該糊塗的地方還是糊塗點的好.」
於揚立刻道:「好, 我不問. 」但是心裡已經知道, 於士傑一定是看出方志軍無心承辦這件事了. 但此時心中已無接到劉局電話時的那種震動了, 不過心裡越發的涼.
於士傑在那邊道:「看來你心裡很有疙瘩, 我還是把事情跟你說清楚一點的好, 方志軍最近很忙, 所以把你的事擱一擱是可以理解的, 再說依他的水平, 未必猜得到那麼麻煩送盆花的緣由. 他要是一開始就打算不辦, 也不會把傳真留到被我看見. 他現在畢竟不是拿你的工資, 能做到這一步已經算仁至義盡了. 這件事上, 你也過敏了一點.」
於揚雖然嘴裡應了聲「是」, 但是心裡卻想, 人與人之間除了利益, 還有感情, 為什麼你就會特意為我走一趟?而方志軍算是受我恩惠最多的人, 他這麼做無論如何都是涼薄. 但不欲多說, 便道:「明天要叫望雪派車接人, 不知道望雪會不會答應, 要於總去說一聲了.」
於士傑道:「這個我早有吩咐, 她還是團團媽, 合理範圍內, 全部配合.」
於揚放下電話, 全明白了, 於士傑根本不瞭解望雪的心意, 否則不會當著望雪的面說出這種把家人外人老闆員工分得很清楚的話來. 不過這種傷心, 望雪早見怪不怪了吧.
和於士傑的電話是站在桌邊打的, 第二個就找了沙發舒舒服服坐下, 捏出紙條撥打陳星的號碼, 難得, 這人今天似乎沒有應酬. 陳星對接到於揚的電話似乎很是吃驚, 「呵呵, 沒想到是你.」
於揚早有說辭, 她此刻已經覺得沒必要做了好事不留名, 何況是昨天他們白挨她一頓說, 弄不好還記恨於她, 何必如此高尚呢. 笑問:「昨晚大家回家都順利吧?今天也沒事?」
陳星顯然沒理解她說的意思, 道:「都沒事啊, 好好的, 還能怎麼樣?」 於揚淡淡笑一聲, 道:「那就好. 不過以後看見這幾個人離遠點, 不是你們惹得起的.」
陳星奇道:「是嗎?我看他們與你認識, 他們是什麼人?」
於揚依然淡笑, 心想我還認識一個刑事犯罪入獄的人, 還有幾個經濟罪的, 我的認識難道可以做招牌了嗎?真是抬舉人了. 既然已經說明, 再下去表功痕跡就太明顯了, 便道:「他們是什麼人你們還沒從那只碎啤酒瓶看出來嗎?好了, 既然沒事就算我多事, 天不早了, 晚安. 」也不等陳星說什麼, 自己先掛了.
真是兩個電話兩種口氣, 於士傑老謀深算, 自己這兒就是停頓時間長一點, 他都探得出她於揚想些什麼. 而陳星卻是一根腸子到底的樣子, 被她耍得團團轉. 這種人, 沒事時候玩玩也好.
打完電話, 雖然已經不早, 但是於揚還是沒睡意, 乾脆走進書房, 整理從曹玉笙電腦裡取來的數據, 又想了好久, 編出一個可以一目瞭然的數據對照表, 看著這份報表, 於揚心想, 即使陳星都應該可以看出問題出在哪裡, 曹玉笙昧下周建成多少錢財. 但是這份東西怎麼用才好?給周建成還是給曹玉笙?這個該好好考慮, 怎麼做才可以謀取最大利益.
雖然人已經累得發暈, 但是腦子卻還是異常緊張地塞滿疑問和解答, 於揚想著還是躺下去等睡吧, 難保一碰上枕頭, 也會和梅欣可一樣一頭栽倒. 才起身, 手機響起, 一看, 居然是陳星, 他打錯了吧, 於揚接起就是一句:「你打錯號了吧.」
陳星在那一頭爽朗地道:「沒錯, 就是找你, 還好你還沒睡. 給我一個立功道謝的機會好不好?後天二十四日是週六, 我們車網組織去山裡玩, 晚上篝火晚會過聖誕, 二十五日回來. 到那邊農民家開的農家樂住一天. 你千萬千萬別拒絕我, 千萬給我一個面子, 我可是第一次邀請你, 你要拒絕我, 以後我連澍都不敢見了.」
於揚正好是癟得慌, 想出去透透氣, 便道:「可是我沒車.」
陳星咳了一聲, 道:「這個我會備好, 只要你答應, 其他都由我來, 你只要帶上自己的衣服什麼的就成. 鞋子要耐滑一點, 可能山裡結冰路滑. 那我就二十四日早上六點半來你樓下接你吧. 具體安排你上本地熱線那個車網查吧.」
於揚忙答應下來, 本來還想問什麼, 但想想先看了車網再說, 便收了電話, 立刻上網去查. 果然車網的置頂貼中有一條就是進山的組織貼, 裡面跟著雲集, 於揚看了半天不知道這個陳星是什麼網名, 但總算大致瞭解了他們的安排, 倒是滿心期待起來.
看來陳星大大咧咧, 不是個會計較的人.
第十六章
六點半還差十分鐘, 於揚便背著雙肩包下去, 看見外面天還暗暗的, 小區路燈還亮著, 所以一輛皮卡車亮著的大燈才顯得分外觸目. 於揚走過去一看, 果然是陳星跳下來, 給她開門. 這個人還真是被澍抓住了神韻, 走路都似乎有跳起來的可能. 於揚才坐上, 還沒關門, 聽見范凱陰陽怪氣地叫了聲:「老掖, 準備私奔啦?」
於揚回頭一看, 正是人不像人的范凱, 笑道:「你今天倒是回來得早, 一起去嗎?到山裡過篝火聖誕, 後座給你睡覺.」
陳星認識范凱, 也道:「可巧, 一起走吧, 昨晚看氣象說明天有冷空氣來, 弄不好山上會掛霧淞.」
范凱哈欠連天, 在哈欠的余隙裡道:「你們忘了我是哪裡出身的了嗎?從小就看多霧淞樹掛什麼的, 不希罕了, 還是睡覺要緊. 老掖, 你冰箱裡有貨嗎?」
於揚對他一口一個老掖裝作充耳不聞, 知道這人越理他他越來勁. 笑道:「給你冰箱裡放了兩個飯盒, 沒事不許開我家門.」
范凱裝了個鬼臉, 道:「我只逛逛你的書房玩玩電腦行不?」
於揚「嘿嘿」一個冷笑, 道:「你倒試試看. 」便使勁把門關上, 其實心裡挺虛的, 范凱手裡有她的鑰匙, 要真去逛逛她的電腦, 裡面的密碼什麼的哪阻止得了他. 不過她相信范凱這人不是個喜歡挖掘別人隱私的人, 這人即使做小人也做得光明正大, 刀刀見血.
陳星沒趕上替於揚關門, 走過范凱身邊, 拍拍他肩頭, 笑道:「睡覺去吧, 看你站都站不穩.」
於揚在裡面看見, 這兩人差不多高矮, 原來陳星也很高的, 可是以前見面都是看了他那很特徵的被太陽曬黑的臉了, 都沒注意到他的身高.
陳星發動車子上路, 很快就找到大部隊, 和他們匯合. 看來陳星是個活躍人物, 很多人與他招呼, 正式上路後, 陳星一邊左衝右突, 一邊笑道:「車網的活動我這還是第一次開自己的車來, 因為不用上高速, 否則我的這車哪裡拉得上速度, 一路還不給他們罵死.」
於揚笑笑道:「去山區還是你的車派得上用場, 等一下那些開日本車的都得頭痛排氣管和地面的摩擦聲, 搞不好這車後面得裝幾個人.」
陳星笑道:「那我要收費了. 可惜現在農村水泥路都鋪得很好, 不知道找得到機會不.」 於揚道:「我還真希望後面扔上幾個胖子, 否則這車空載, 開著太顛.」
陳星道:「那你也不用穿那麼多防震啊, 等下你要被他們笑掉了, 你這套裝束, 去哈爾濱滑雪都夠.」
於揚看看陳星, 見他只穿著件毛衣, 外加一件夾克衫, 果然是沒多少, 兩人一比, 簡直是兩個季節, 再看自己, 昨晚還看著氣象考慮過要不要穿上羽絨褲, 幸好沒穿, 否則還要被笑話. 不好意思地笑道:「東北的冷與這兒的不一樣, 再說我看冷空氣要來的. 我包裡有帶大披肩, 你如果看著不好, 可以問我要.」
陳星哈哈一笑, 道:「我常常出入山區, 不怕的.」 於揚當即反問:「你既然經常去山區, 那今天還湊什麼熱鬧?」
陳星笑嘻嘻道:「不是要誠心向你賠禮道歉嗎?想不出其他辦法, 我估摸著這個你應該有興趣.」
於揚聞言笑了, 要是換作其他人, 可能是趁聖誕夜去訂一桌燭光晚餐, 也就陳星這種喜愛野外的人才會想到聖誕夜出城進山. 不知怎麼就想到昨天曹玉笙叫她進去說的話, 劉局還真是說到做到, 特意發了份傳真過來給周建成, 說叫他春節前過去的時候帶上於揚, 說她著實想見見於揚盡盡地主之宜. 不說周建成想不到, 曹玉笙更是奇怪, 那天於揚與吳總鬧得不愉快, 大家哦度看見的, 走的時候, 劉局也沒見提起過於揚, 現在怎麼特特意意來張傳真套於揚過去的, 可能是投緣了吧. 所以於揚被叫進總經理室的時候, 看見的是曹玉笙驚訝的臉. 「小於, 你還真是投了劉局的緣. 你看她特意發書面邀請了. 老闆交給我說要我替你把工作推一推, 讓你和他一起過去, 小於, 這是個機會啊.」
於揚心知肚明, 天上哪會掉餡餅?毛主席說了, 全靠勞動人民一雙手. 但當然不會和曹玉笙說明, 只是故作不知地道:「呃, 這真是太好了, 我還真想著去看看北方冬天的雪呢, 太棒了.」
曹玉笙聽了都有點犯暈, 沒想到於揚的回答是這個, 她好像就想到玩了. 便循循善誘地道:「小於啊, 這是去工作, 首先要把老闆照顧好. 其次呢, 這個劉局劉大姐行內是出了名的有性格, 她不喜歡的人, 即使捧著大單子進門, 她也愛理不理的, 寧可不要這個客戶. 難得你們一見如故, 這是你的機會啊. 進材料是個有挑戰的崗位, 你如果有劉局撐著, 這個位置就無人可以於你爭鋒, 你是坐定了.」
於揚當時心想, 看來這曹總是鐵了心要換她於揚走的, 可憐他也是手中無權, 否則一個總經理趕走一個秘書, 哪裡用得著如此機關算盡的, 直接一紙通知給人事部就是, 他心裡不知道多痛恨周建成垂簾聽政, 怪不得會做出抽周建成牆角的事. 於揚記得自己當時一臉白癡地堅持道:「可是偶爾出差一趟滿有趣的, 天天往外跑就受不了了, 人老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