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被炸開的洞口鑽進巖壁,踏入長廊,王宗景才感覺到這座長廊比自己剛才在外面看到的感覺,更加高大寬闊,螢光閃閃如火把燃燒發亮,照亮了這片不知在底下掩埋沉睡了多久的地方。
洞口是開在長廊的中間,兩邊都遠遠延伸開去,顯而易見這個巖壁後神秘的地方規模極大,小鼎向兩頭分別張望了一下,回頭問道:「王大哥,咱們走哪邊啊?」
王宗景眉頭微皺,他對這地方眼下也是一無所知,看起來長廊兩邊都是一模一樣的,沉默肅穆中帶了幾分神秘,就在這個時候,站在他身邊的蘇文清忽然開口道:「要不,我們往這邊走吧。」
王宗景像她看去,只見蘇文清指向左邊,隨後目光卻是向地上看了一眼,王宗景順著她目光看去,視線微凝,只見往左邊去的長廊地上,視線可見的地方每隔一段距離,便有一片小小淡淡的水漬。
默然片刻,他看了蘇文清一眼,點頭道:「好,我們走左邊。」
小鼎「哎」了一聲,就往前走去,誰知卻被王宗景一把拉住,道:「小鼎,你走慢些,跟蘇姐姐走在一起。」
說著將他拉在自己身後,然後看了蘇文清一眼,蘇文清點了點頭,伸手牽住了小鼎的手。王宗景轉過身子,看著前方沉靜的長廊,深吸了一口氣,向前走去。
腳步聲低沉而清晰,在長廊中迴響起來,三個人慢慢地走著,王宗景和蘇文清的臉色都有些凝重,小鼎看起來反而比較輕鬆些,不時帶著好奇地目光打量著周圍,至於跟在他們背後的大黃小灰,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悠哉悠哉地跟著,小灰騎在大黃背上翻弄著大黃的皮毛,大黃則是鼻子在地上不時嗅嗅聞聞,發現自己慢了就緊跑幾步跟到小鼎身邊。
就這樣約莫走了二十多丈遠後,王宗景與蘇文清幾乎同時發現地上那些水漬在漸漸變輕變淡的過程後,終於消失不見了。王宗景沉默地從地上收回目光,猶豫了片刻後,還是繼續向前走去。如此又走了很長一段距離,長廊終於到了盡頭,視線前方卻是一處拐角,道路在這裡拐了一個彎。
王宗景回頭與蘇文清輕聲打了個招呼,讓他們在原地稍等一下,自己輕手輕腳地走上前去。長廊之中,直到此刻仍是一片寂靜,除了他們三個人外,便聽不到其他的聲音。
太過安靜的地方,不知道會不會讓人容易緊張,至少王宗景此刻心裡就有些忐忑不安起來,不過他心性堅韌,當年在那片原始森林中又多歷生死,是以倒沒有太多常人在這個時候會有的恐懼。緩緩走上前去,身子肌肉都暗中繃緊,堪堪接近拐角處時,探頭向前頭一看,隨即臉上一絲驚訝之色閃過,倒像是怔了一下。
後頭的蘇文清拉住好奇心旺盛的小鼎,不讓他隨便過去,同時也時刻注意著王宗景那邊,自然也將王宗景的反應看在眼中,忍不住問道:「怎樣,那邊是什麼?」
王宗景沒有說話,只是對他們招了招手,示意他們過去,小鼎歡呼一聲,掙脫了蘇文清的手跑了過去,而蘇文清也連忙上前,走過拐角後往前方一看,頓時也是怔住了。前面並沒有什麼古怪的東西,也沒有任何妖魔鬼怪,只是一條路走到這裡,前方同時出現了四條岔道,每一條岔道看著都是一模一樣,除了通向不同的地方。
除此之外,仍是一片無聲的安靜。
蘇文清只覺得一陣頭疼,看著那四條岔道,苦笑了一聲,道:「該不會這是一個迷宮罷?」
王宗景走上前去,在四條岔道前一一認真看過,只見每一條岔道的模樣都跟剛才走進來的長廊差不多,前方也一直是向前延伸著,看不清遠處到底通向何處。他一時也是覺得有些無奈,可是如果就這樣退回去也並非良策,沉吟片刻後他還是回頭對蘇文清和小鼎,道:「我們還是隨便挑一條路走進去看看吧,小心些。」
蘇文清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小鼎則是高興起來,眼睛在四條岔道上掃過一遍,然後也不知他小小年紀怎麼想的,指了一下最靠右邊的那條岔道,叫道:「這條,我們走這條路。」
說著蹦蹦跳跳向那條岔道上走去,王宗景怔了一下,隨後笑了笑,還是跟了上去,反正對他來說,眼下選擇哪條路都是一樣的。倒是蘇文清隨他們走了幾步後,忽然又叫住了他們,然後返身走到岔道入口處,左右看了看,從袖口撕下了一塊衣裳碎片,放在岔道上的顯眼位置,這才走了回來,微微一笑,道:
「做個記號,以防萬一。」
王宗景點了點頭,道:「還是蘇姑娘細心。」
蘇文清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輕聲道:「走吧。」
王宗景「嗯」了一聲,轉身依然走在最前面,蘇文清則牽上小鼎走在他的身後。這條新的岔道除了比原來那條長廊略顯窄小,剩下的便幾乎毫無二致。只是隨著他們逐漸深入,王宗景走著走著,忽然周圍的光線有些暗了下來,抬頭仔細一看,發現原本鑲嵌在牆上用來照明的螢石好像少了一些,而有一些原本明顯就是鑲嵌螢石的地方,空留下幾處小洞,看去像是那些螢石被挖走了一樣。
誰會去挖這些螢石,這些螢石又有什麼用?
王宗景一時有些想不明白,後頭的蘇文清這時已走了上來,看他站住了腳步,輕聲問道:「怎麼了?」
王宗景向牆上看了一眼,道:「你看,這裡有一些螢石好像不見了。」
蘇文清向牆上看了一會,眉頭微微皺起,沉吟道:「看來是了,可是偷這些螢石做什麼?」
王宗景緩緩搖頭,正疑惑處,忽然從前頭岔道遠處,那原本極安靜的地方,猛地響起了一聲低沉的腳步聲,在這片寧靜之中顯得尤其刺耳。
王宗景與蘇文清都是臉色一變,凝神聽去,卻是除了這一聲之外過了好久也沒有聽到其他聲響。王宗景深吸了一口氣,向身後打了個手勢,然後靠著牆壁慢慢向前走去,蘇文清有些遲疑,但很快還是做出了決定,跟了上去,至於小鼎看來到了此刻終於有了些許緊張,一雙眼睛瞪得老大,但其中並沒有太多害怕神色,反而多些興奮,也是輕手輕腳地跟在他們兩人後頭。
走了約莫四五丈遠,一直都沒有其他的異響傳來,讓王宗景差點都以為自己剛才會不會是聽錯了的時候,前頭再次傳來了一聲腳步踩過的聲音,聽著果然近了一些,但似乎並不是向他們這個方向來的。
王宗景凝目向前眺望,只見岔道前頭光線又黯淡了一些,看不清到底前頭是怎麼回事,便仍是慢慢向前挪去,三個人就這麼小心翼翼地走著,慢慢走過了岔道,藉著殘留的螢石光芒,很快他們發現岔道盡頭處出現了一扇已然傾倒腐爛的木門,門後依稀是個不算大的石室,而走到這裡的時候,已經能夠清楚地聽到那奇怪的腳步聲就是從石室中傳出來的了。
「咚、咚、咚…」略顯沉重的腳步聲聽起來有些緩慢,而聲音傳來有些忽遠忽近,倒像是一個人在石室中來回緩慢地踱步。王宗景回頭與蘇文清對望了一眼,蘇文清臉色微微有些發白,但還算是鎮定,目光深深地看了那石室一眼,慢慢點了點頭。
王宗景剛想轉身,忽然眼角餘光掃過蘇文清身上某處,只見那女子右手不知何時二指並立,三指曲起,卻正是結了一個最正宗的道術法訣。王宗景瞳孔微微一縮,卻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略作遲疑後,便繼續抬步向那石室門外移去。
腐朽的木門早已脫離了門框,無力地傾頹於地,王宗景小心翼翼地接近門邊聽著彷彿只有一牆之隔不停響起的腳步聲,壓抑住心中那縷緊張,偷偷探出半個腦袋,向石室中看去,片刻之後,他身子便是一陣,面上露出一絲不可思議地震驚之色。
石室並不算甚大,對面開了另一扇門,門後好像是通向另一個地方的走道。而屋內也沒有太多擺設,只是靠牆的一側邊擺放了一排架子,上面稀稀落落還殘留著幾把武器,當然了,大多也是殘破不堪的,只有幾件鐵質的刀劍看來還算完整,不過也是銹跡斑斑。這一眼看去,倒像是個過往歲月中此間主人擺放收藏武器的小房間,然而此刻在屋內,卻有一個高大的身影,果然是在踱步一般,在石室中來回僵硬地走著。
蘇文清這時也到了王宗景身邊,看到王宗景居然像是怔住了一般,臉上浮起難以置信的神色,一時也是愕然,忍不住伸頭也向石室中望去,待她看清那石室中的情景後,頓時也怔住了。
石室裡並沒有其他東西遮擋視線,所以那個人影很快就把全貌顯現在他們眼前,這一眼看去,那原本是個人形的身影赫然竟是一具穿了一身破爛盔甲的骷髏,只不知為何那幽深的眼眸裡有兩團細小的翠綠火苗緩緩燃燒著,像是重新支撐起這幅已然死去的軀殼重新站起。
無論是王宗景還是蘇文清,此刻臉色都有些慘白,哪怕是王宗景這樣曾經經歷過與妖獸生死搏殺的人,對這種死物仍然有一種天生的厭惡畏懼之意。不過總算他心智還算堅韌,很快便鎮定下來,想要讓自己這邊人向後退去,不管那死物究竟是什麼東西,但是顯然此處並非善地,還是離開為好。
只是在他剛要對其他人示意的時候,那骷髏忽然身子一頓,腦袋在空氣中轉動了一下,依稀是做出了一個聞嗅的動作,隨即兩個眼眶中綠色火苗陡然亮起,霍地轉身,卻是向門邊看來。
王宗景心中一沉,哪裡還不知道自己這邊數人不知為何,已經被這可憎的死物發現了蹤跡,眼看那骷髏張嘴嘶吼,露出猙獰凶態,就要向這邊衝來,彷彿一股死亡的氣息也正迎面撲來。在這關鍵時刻,生死忽然被拋上檯面,他腦海中卻一下子冷靜了下來,猶如當年在那邊森林中,在無數次拚死廝殺血鬥中磨練出來的一樣,忘掉了恐懼,只剩下為了活命而留下的狠勁與血勇。
骷髏大踏步走過來,氣勢凶狠,但速度卻不算太快,行走間關節還有些僵硬,王宗景只是向它看了一眼,便在腦海中本能地做出了反應,隨後目光在這石室中一掃,身子瞬間竄了出去,不退反進。
在他身後,蘇文清愕然無聲,剛想說些什麼,卻只見王宗景赫然已經衝到那骷髏附近。骷髏彷彿也是怔了一下,但很快便揮爪抓下,王宗景急忙一個翻滾躲了過來,堅硬的骨爪在地上頓時捲起了幾點星火,讓王宗景瞳孔為之一縮,可見那白骨之堅硬,絕對並非是普通的死物。
王宗景突然衝進去引開了骷髏的注意力,蘇文清也不願再躲藏在後面,一步跨進了石室,看到那死物可怕的模樣時,她的身子仍有些微微顫抖,但狠狠咬了咬牙之後,卻是猛地左手抓住右手手腕,右手手掌則如負重一般,抓著剛才的法訣,在半空中緩緩畫動起來。
一股淡淡的靈力波瀾,頓時從她手掌間如蜻蜓點水後的漣漪一般,緩緩散發出來。
那骷髏看去似乎力大無比,每一次撲擊王宗景都發出極大聲響,氣勢洶洶,但王宗景勝在多年磨礪出來的身手敏捷無比,一次次都躲開了骷髏的攻擊,並且中間又一次還閃到了骷髏身後,然後吐氣開聲,狠狠地一腳踹上了骷髏的後腰部位上。
這一腳掄圓了力道極大,只聽「彭」的一聲,那骷髏身子震顫了一下,往前踉蹌了一步,但不知是那一身厚厚的破舊盔甲還是骷髏本身就厚實,除此之外,這一腳對骷髏竟然就沒有其他的損害了,反而是一個回身,可怕的低吼聲中,又是一抓抓來,差點抓住了王宗景的腿。
王宗景也是急忙撲到地上讓開骨爪,翻滾躲開,出了一身冷汗,險險躲過。這一滾正好滾到牆角那邊的武器架處,他眼前一亮,伸手便抓了一把大劍起來。誰知剛提了一半便聽匡噹一聲,劍柄腐朽斷裂,大劍啪的一聲摔到地上,讓他差點罵了出來,趕忙又隨手抓了一柄厚背砍刀樣式的武器,匆忙抬頭間,忽只聽前頭蘇文清處傳來一聲清喝:
「疾!」
一股帶著些清寒的水氣,忽然出現在這石室之中,讓人全身微寒,同時在蘇文清白皙的手掌指尖前,憑空出現了一波晶瑩透亮的水流,迅速凝結成一柄水質透明的水劍,略一停頓後,便向那骷髏飛馳射來。在蘇文清的背後,小鼎帶著大黃小灰也溜了進來,看到那骷髏先是一怔,隨後又見蘇文清施展出了這水劍道術,登時雙眼發光,拍手笑道:「蘇姐姐,好厲害。」
小鼎身後,大黃小灰也是看到那骷髏,大黃歪著腦袋「嗚嗚」低鳴兩聲,也沒什麼畏懼之意,倒是小灰抓抓自己的腦袋,在石室中看了一下,隨後便跳下狗背,在地上蹦跳著跑了過去。穿過石室中間繞過骷髏,小灰跑到了王宗景所在的武器架邊,王宗景正看著那邊蘇文清突然施出道法,心中震驚之餘,仍是忍不住看了小灰一眼,只見小灰掃了一眼整個武器架,「吱吱」叫了兩聲,然後跳過去卻是從那些腐爛不堪的武器中僅剩的幾件還算完好的鐵質武器裡,抓了一件幾乎跟它身子差不多長的黝黑色大鐵錘出來,然後一隻手抓著錘柄,轉身倒拖著就走,鐵錘在地上「匡當匡當」一路摩擦過去,顯得頗為沉重,也不知這猴子看著不算有多大力氣,怎麼能拖動這麼沉重的武器。
武器架這裡不過是轉眼間事,那裡蘇文清突然施出道法,水劍晶瑩卻帶了幾分肅殺之意,向骷髏衝來。那骷髏剛才對王宗景的拳打腳踢似乎不太在意,但此刻面對這一隻水劍,反有了幾分忌憚之意,身形向旁邊移動,想要躲避開去。只是這水劍速度極快,而這只骷髏的動作本來就似乎比常人還慢上一些,只是讓開了小半身子,水劍已然射到,「咄」的一聲正中骷髏胸口,然後那一身厚實到幾乎刀槍不入的盔甲,竟然就被這看似柔弱的水劍如利刃一般刺了進去,片刻之後,在骷髏的胸口內部發出了有幾分低沉的一聲「彭」音,像是有什麼東西爆裂開了。
那骷髏的身子搖晃了兩下,看著竟然有搖搖欲墜的趨勢,王宗景忍不住向蘇文清那邊看了一眼,想不到這女子平日間斯文溫婉,居然還暗藏了這樣道法,莫非果然如傳說中那樣,真的是修道上的天才麼?
只是那蘇文清在水劍射中骷髏後,本來臉色已經稍微放鬆了些,但很快臉上一陣愕然掠過,卻是失聲道:「什麼?」
王宗景也是一怔,在他們目光注視下,原本應該受了沉重打擊的骷髏,忽然又好像沒什麼大事一般,緩緩站直了身子,然後抬頭,眼眶中火苗再度燃燒起來,這一次卻是完全放棄了王宗景,而是直盯著蘇文清,邁開大步走去。
蘇文清臉色一白,連忙手握法訣又再度凝氣施法,然而這一次在骷髏逼近的咚咚腳步聲中,她的施法速度明顯比之前要慢上許多,王宗景不敢拖拉,立刻衝上,用手中大刀向骷髏看去。只是這骷髏竟然似乎是保留有幾分殘存理智,竟然完全不理會王宗景,只是一心向蘇文清處走去,任憑王宗景在他背後如果砍殺捶打,都不回頭,而在堅實盔甲的保護下,王宗景也無法對骷髏造成什麼實際傷害,偶然那骨爪回身抓上一下,王宗景反而要抽身而退躲避不迭,一時間竟然根本攔不住那骷髏前進的腳步。
蘇文清的臉色迅速地變成蒼白,呼吸也開始急促起來,那手臂揮舞間也頓時顯得凌亂許多,那淡淡的靈氣也不再明顯,變得若隱若現,顯然她雖然會施展水劍這樣的道術,但臨陣對敵的經驗卻太過缺乏,在骷髏氣勢洶洶緊逼過來後,整個人頓時緊張起來,連施法間都有些混亂,那水劍術自然也就施放不出來了。
這時候,連站在蘇文清身邊的小鼎都看出來有些不對了,瞪大了眼睛大聲叫道:「蘇姐姐,你放啊,你放水劍射它呀!」
他這邊越叫,蘇文清好像越緊張,那手掌間都似有些顫抖了,王宗景看了大急,但用盡他全力也最多只是稍微耽擱一下骷髏行進的步伐,根本攔不住這死物,眼看骷髏越來越接近蘇文清了,王宗景心中一急,就要張口叫蘇文清別管了趕快跑開,就在這時,眾人眼前一花,便聽到「汪汪汪汪」幾聲狗吠之聲。
大黃也不知道從哪裡突然竄了出來,一下子就閃到了那骷髏的腳邊,然後張開大嘴,「嗷嗚」一口徑直咬在了骷髏的一隻腳骨上。那骷髏全身穿戴盔甲,腳上卻是沒有的,只剩光禿禿兩根腿骨,登時就被大黃咬住了,然後還不等骷髏有所反應,便見大黃咬緊腿骨猛一甩頭,身子向後退了一步,一下子那股力道爆發出來,登時就將這高大威猛氣勢凶狠的骷髏整個給扯倒在地,如推金山倒玉柱一般嘩啦啦摔到地上。
隨後,從大黃身後帶著「匡當匡當」聲音,小灰拖著大鐵錘跑了出來,瞄一眼地上掙扎著要起來的骷髏,「吱吱吱吱」叫了兩聲,然後雙臂一抓錘柄,眾人但聽著「嗚…」的一聲,大鐵錘閃過一道黑色光芒,從半空中劃過,隱約中竟似帶了隱隱的風雷之聲,然後「轟」的一聲巨響,那黑色鐵錘狠狠砸下,直接打在骷髏的腦袋上,連頭帶錘,以不可阻擋的可怕之力,瞬間硬生生直接砸入了堅硬無比的地面。
「轟!」
整間石室,彷彿也在那一刻顫抖了一下,天花板上,落下了幾許灰塵。
在王宗景與蘇文清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小灰從旁邊探過腦袋,向鐵錘底下看了一眼,似乎要確定一下什麼似的,然後嘴巴吧唧吧唧,猴頭搖了搖,看來一副很遺憾的表情,隨手倒拖了鐵錘,匡當匡當走開了,留下了地上裂縫叢生的一個大坑,還有坑底被砸成碎片的骷髏頭。那不久前還囂張兇猛的骷髏,這次則是完全僵硬不動,再無任何生機了。
大黃抬起頭來,嘴裡居然還咬著那骷髏的一根白生生的腿骨,剛才的力道太大,看來竟是將腿骨給咬下來了。它舉頭向四周張望了一下,然後向小鼎那邊走去。
蘇文清慢慢地走了過來,王宗景看了她一眼,兩個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心有餘悸的那一抹表情,沉默了片刻後,王宗景看了一眼地上那個大坑,低聲道:「好像這骷髏死物的要害與常人是不一樣的,打在胸口沒什麼用處,只有頭部才是它的弱點。」
蘇文清默默地點了點頭,然後長出了一口氣,似乎到現在她才能慢慢放鬆了一些。
不過就在這時,兩人忽然聽到小鼎在那邊嚷嚷起來,帶了幾分厭惡之意,兩人轉頭看去,只見小鼎跑到大黃身邊,伸出手用力一拍大黃腦袋,叫道:「大黃,吐掉,快吐掉,這骨頭不能吃的,髒死了啊,你怎麼這麼貪吃啊!」
大黃狗像是被突然電殛了一般,整個身子僵硬了一下,然後狗下巴就像是掉下來一樣,「呼」的一聲垮下來,嘴裡那根腿骨頓時掉到了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小鼎看著大黃,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一邊摸著大黃的狗頭,一邊對它道:「大黃,你愛吃骨頭我知道,但是絕對不能亂吃哦。以後我回家叫我爹每次給你多煮點就是了,但是這種骨頭你可不能吃,噁心死了的!知道不?」
大黃呆若木雞,過了好一會之後,好像才突然反應過來,頓時露出大為惱怒的姿態,對著小鼎大聲吠叫起來: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一時間整間石室都充斥了惱怒的狗叫,讓王宗景和蘇文清差點都伸手掩住耳朵,只有小鼎面不改色,任憑大黃露出咆哮之色對自己胡亂吠叫著,微微歪了歪腦袋,片刻之後沒好氣地道:「好了,好了,你不是想吃就不想吃唄,叫這麼大聲幹什麼,真是的…」
然後伸手拍拍大黃的腦袋,把腰上的小布袋往身子後面一甩,向石室另一邊走去了。
大黃好像被噎住一樣,看著那小男孩「嗚嗚」低沉哀鳴兩聲,噴了個響鼻,回頭看到站在身邊的小灰,登時便聲音低沉地叫了兩聲,聽著頗有幽怨不平之意。小灰拖著大鐵錘匡當匡當走過來,看著大黃嘴裡「吱吱」叫了兩聲,不知為何聽起來卻有些竊笑之意,然後伸出猴手,如人安慰一般,在大黃的狗頭上輕輕安撫摸了兩下,便又匡當匡當向小鼎那邊走去了。
大黃尾巴搖晃兩下,嘴巴裡發出「哼哼」兩聲,看來有些無可奈何的模樣,一屁股坐在地上,伸出前腳在自己下巴撓了好幾下。這時,前頭小鼎回頭叫了一聲,道:「大黃,你怎麼還不過來啊?」
「汪汪!」大黃吠叫了兩聲,站起身子,又向小鼎那邊走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