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已經從王璐那裡得知了消息,村外的守衛顯得放鬆了許多,但卻並沒有人急於離去,似乎是為了親眼見一見這個與眾不同的天選者。
至於村裡人,都聚集在村口,但卻沒有人敢於阻攔路晗衣和梁野,老祖宗和村長的雙雙死亡更是讓他們一片迷茫。馮斯狐假虎威,帶著關雪櫻跟在兩人身後,還到村長家拿回了自己的隨身物品。他知道,在此之後,這座蒙昧的山村將會迎來翻天覆地的變化,村裡人將如何去適應,他就不得而知了。
出村時,關雪櫻的父親關鎖狠狠地瞪著自己的女兒,好像恨不能把她的腦袋擰下來,卻又終究不敢上前。關雪櫻的目光掃過父親,掃過弟弟和其他的村人,忽然間眼圈一紅,低下頭加快了腳步。
「先等等,回家把身份證拿上,不然你哪兒也去不了。」馮斯對她說。
「……」關雪櫻看了一眼關鎖,怯生生地不敢動。
「有我在,他不會對你怎麼樣的。」馮斯說,「不是你主動提出要跟我走嗎?沒有身份證,你每分鐘都可能被抓住送回來。」
關雪櫻咬了咬牙,伸手在自己的腦袋上拍了一下,忽然邁開大步,走向自己的家門。馮斯像保鏢一樣,跟在她身後兩步。關鎖怒極,攥緊了拳頭,卻最終沒有出手。
「你有什麼隨身的衣服或者小玩意兒,都帶上吧。」馮斯輕聲對關雪櫻說,「以後可能很難再有機會回這兒了。」
「你打算拿這個孩子怎麼辦?」梁野問,「你只是一個普通的學生,要照料她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兒。」
「帶她回北京先住到我兄弟家,再做打算吧。」馮斯說,「我兄弟也正好需要有人照顧。」
「很抱歉幫不了你,」路晗衣說,「我們的家族是不會收留外人的。」
「我只需要你們幫我一個忙,」馮斯說,「她這輩子沒有離開過這座大山,哪兒都沒去過,什麼交通工具都沒乘坐過。你們兩位一看就是有錢人,肯定自己有車……」
「可以。我把你們送回北京。」梁野沒有遲疑。
「多謝多謝,不過送她就行了,地址我不用說了,你肯定知道。」馮斯扮了個鬼臉。
「你不回北京?」梁野有些意外。
「我想起一些事,需要回家一趟,」馮斯說,「反正從這裡過去也不算太遠。」
「那你好自為之。」梁野痛快地點點頭,不再多說。
倒是路晗衣把手放在馮斯的肩膀上,雖然狀似親熱,說出的話卻不那麼動聽:「記住,我們可能有共同的利益,也可能截然相反,一切取決於你的選擇。我不希望有一天親手殺死你。」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馮斯並不在乎,「我還有一個問題,那個魔僕說他選錯了進化方向,是什麼意思?」
「魔僕擁有強大的精神力量,可以構建蠹痕,可以指揮妖獸,但它們的本體卻很脆弱,移動能力也很差,離開了妖獸幾乎無法生存。所以這一個魔僕大概也是厭倦了這些年來被關在古墓裡的生活,想要實驗把自己的身體變得強壯,所以它的身上會多出那些觸手。但是身體的強壯卻又大大弱化了它的精神,對於魔王而言,它就成為廢物。不過這倒正好,如果它是一個正常的魔僕,以它所積累的力量,我們四個加上你也絕對不是它的對手。」
「這也算是吉人自有天相吧。」馮斯一笑。
「順便還有一點要告訴你,」路晗衣說,「妖獸這種東西也是會進化的,而且進化的方向和生物進化史有些類似——體形越來越小,智力越來越高。你今天見到的這些,都是比較原始的妖獸,雖然軀體龐大看起來嚇人,實際上的力量很弱,其目的只是嚇唬原始人類,並不是真正想要利用它們作戰。但越往後,人類的力量越強,妖獸的塑造也就不一樣了,戰鬥力也越來越強。以後再遇到魔僕,你可得小心點,真正強大的妖獸會超乎你的想像,而沒有貿然進化的魔僕,更是噩夢一樣的存在。相信我,我見過,到現在還經常在夢裡嚇醒呢。」
馮斯坐著梁野的車離開了這片山區,和關雪櫻道別後,迅速坐長途車直轉貴陽。在賓館睡了幾乎一天一夜後,他坐上了通往家鄉省城的火車,然後在第一站偷偷下車。剛一出站台,文瀟嵐早就替他約好的一位驢友接他上了汽車,然後在某個紅燈過後的拐角處放下他。他找了一輛高價黑車,沿高速重新開回了貴陽,一直到機場下車。
機票也早就訂好了,目的地並不是老家,而是——東北,為他接生的翟建國所在的那座東北小城。
一下飛機,他就打車直奔翟建國家。翟建國所住那棟樓的電梯仍然無法使用,不知道是新壞的還是上次壞了就壓根兒沒人管。他只能再爬一次十一樓。
「說我不安分……說我喜歡捅婁子……這些我都承認,」馮斯一邊爬著樓,一邊在嘴裡哼哼唧唧,「但是有一點你們就不知道了——老子還喜歡騙人。」
「當然也更容易被人騙。」他嘟噥著,敲響了翟建國家的門,「姓翟的,你這個老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