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端木竫雲也呆住了。「糞……糞坑?太慘了吧?」

  端木淨塵悠悠然地為自己斟了杯酒。「當時你還差點被屎尿淹死了呢!」

  九兒張口結舌,端木竫雲目瞪口呆。

  「記得爹娘抱你回家之後,你身上的臭味直到三年之後才消失……」

  九兒噁心地嘔了一聲,端木竫雲困難地嚥了口唾沫。

  「……最糟糕的是,每次餵你喝羊奶,不抱你到茅房旁邊你就喝不下……」

  「夠了!」端木竫雲舉雙手投降。「我還是爹娘親生的就好了。」

  「咦?」九兒愕然。

  端木淨塵斜睨向弟弟,兩眼中輕揚起揶揄的神釆。「你確定?」

  端木竫雲歎氣。「確定。」早知道鬥不過金字招牌的老狐狸了!

  「不後悔?」

  更深的歎息。「不後悔。」

  端木淨塵逸出笑聲,頷首。「那好,記住,下次又想說你是撿來的時候,直接說是從糞坑裡撈起來的就行了。」

  九兒聽得滿頭霧水。「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呀?」

  「說我是笨蛋!」端木竫雲喃喃道,把剩下的雞屁股塞進嘴裡。

  九兒看看神情沮喪的端木弟弟,又看看唇露淺笑,眼神溫和的端木哥哥,然後疑惑地湊向端木竫雲耳傍低語。

  「喂!三公子,端木大哥人很好啊!為什麼你和二公子好像都很怕他?」

  「好?」端木竫雲嗤之以鼻地哼了一聲,不敢光明正大地給大哥好「看」,只敢偷偷摸摸瞪他一眼,還不敢太用力。「好個屁!」

  九兒眨了眨眼,聲音更低了。「難不成端木大哥平常好好說話,可是一旦發起火來就很可怕?譬如會罵得人狗血淋頭,或者把人揍成一團肉泥之類的?」

  「才怪!」端木竫雲白眼一翻。「大哥才不會做那種傻事呢!他生平從不發火,也不罵人,更不可能揍我們。」

  「那你們為什麼那麼怕他?」

  端木竫雲恨恨地自己扒下另一支雞腿。「因為他雖然不會罵人,也不會揍人,卻會把我們扒光光丟進城裡來亮相展覽。」

  九兒呆的一呆。「欸?!」

  「我第一次被丟到城裡的大街上時是十二歲,那時候他還給我留了一條裡褲,比二哥好,二哥第一次被丟進城裡時,真的是全身被扒光了,請你想像一下,一個十四歲的大孩子是如何光不溜丟的從城裡逃回山莊裡去,因為沿途上那些基於同情想施捨給他一條褲子的人都被大哥阻止了。」

  睜大眸子,九兒真的開始想像了,不一會兒,她突然噗哧一聲,旋即忍俊不禁地趴在桌上大笑。

  「好……好慘!」

  「還有更慘的呢!」端木竫雲忿忿不平地咕噥。「我們最後一次被大哥扔進城裡是在我十六歲,二哥十八歲的時候,而且是全身光溜溜的一起被扔過來,就在清晨最熱鬧的早市上,還被點了穴道,別說逃了,連半根頭髮也動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越來越多的人圍在我們四周欣賞兼評鑒……」

  九兒好似發了瘋似的狂笑。

  「……被男人看還沒什麼,偏偏那些姑娘家一邊尖叫著好像要昏倒了,卻拖拖拉拉的死也不暈過去,還一邊拚命把眼珠子丟過來……」

  敲著桌子,九兒繼續狂笑。

  「……最後居然有人當街拍賣我們……十兩,二十兩,五十兩……兩百兩……一千兩……五千兩……」

  九兒已經笑到快沒氣了。

  「……那一回之後,整整有兩年時間我和二哥都不敢踏進城裡半步。」

  九兒驀然一把攫住端木淨塵的手腕,雙頰上淚痕斑斑。

  「端……端木大哥,你……你好厲害!」

  端木淨塵笑吟吟地舉了舉酒杯。「多謝誇獎。」

  「不過……不過如果二公子和三公子是姑娘家,」九兒橫臂抹著淚水。「端木大哥就不會這麼做了吧?」

  端木淨塵笑顏不改。「你說呢?」

  咦?她說?

  當然是不可能啦!對不對?他怎麼可能對自己的親妹妹做那種事,對不對?那太離譜了,對不對?

  
《良兄寶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