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瓚抵達百日宴會場時,周子翼夫婦正相偕在入口處招呼來賓。
「喲,你今天居然來得這麼早。」周子翼遠遠看到了周瓚,笑著朝他打了個招呼,繼而又轉頭在嬌妻耳邊笑語幾句。
周瓚走近,沒好氣地質問:「又在背後說我什麼壞話?」
他的堂嫂陳潔潔剛才還在掩嘴偷笑,這會卻擺出一本正經的模樣答道:「我們在說你這個大忙人今天太給面子。來那麼早,是不是打算幫我們招呼招呼客人啊,正好今天來的人多。」
周瓚和三叔關係惡劣,與大堂哥周子翼卻往來密切。他們夫婦倆都知道他對於這種場合的應酬向來憊懶,不是藉故推托,就是姍姍來遲,稍坐就走,難得今天成了最早到場的一撥人之一。
周瓚明知他們背後編排的肯定不是什麼正經話,也不計較,笑著對周子翼說:「我孤家寡人一個,想什麼時候不行?倒是你,我還沒上初中你就給我洗腦,說能玩就玩,泡妞泡成老公就慘了。我那時居然覺得很有道理,結果結婚最早的人也是你,現在兒子都整出兩個了。」說完他不忘在陳潔潔面前挑撥,說:「嫂子,我告訴過你沒有,我哥剛看上你那會兒,暑假回來對我們吹牛,說一個月之內肯定能把你搞到手,玩半個學期就換一個……」
「你小子想幹什麼?」周子翼半真半假地在周瓚肩上擂了一拳,討好地對妻子說:「別聽他放屁!」
陳潔潔又是一陣笑。她和周子翼在一起十幾年了,分分合合多少回自己都記不清,要散早散了。她哪裡會把周瓚的話當真,斜了他一眼,問:「我怎麼從你的話裡聽出了酸味?玩膩了,羨慕你哥了?別學他嘴硬,整天泡妞泡妞,小妞都被你泡成了別人的老婆。小心煮熟的鴨子會飛。」
周瓚仍然沒個正經,挑眉笑道:「可惜我找不到像你這樣的,漂亮又識大體,兒子生得越多身材越有料,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去韓國整……」
「你說我們是不是該把他扔到那邊,那才是他該待的地方。」陳潔潔又氣又好笑地指著身後對丈夫說道。那邊是被裝點得童趣盎然的游泳池,他們的大兒子正和一群小朋友們在水裡嬉戲打鬧。周子翼辦事不拘一格,這場儀式不中不西,既有中式的圓桌聚餐,圖個熱鬧,又在泳池邊開闢了戶外區供小孩玩耍。
周瓚上前去逗保姆抱著的嬰兒,在孩子肥嘟嘟的小手上套了一對金鐲子,彎腰打量一會,又皺眉道:「黃燦燦的還是俗。好東西都讓祁善搜刮去了,下回得讓她拿幾樣出來給我們家小侄子。」
周子翼夫婦心照不宣地交換了一個眼神。陳潔潔故意道:「咦,祁善怎麼不跟你一起來?」
「鬼知道她跑哪去了。」周瓚嫌棄道。說起這件事他就一肚子火,祁善今天上班,他原打算好了去學校找她拿紅包,順便讓她搭順風車過來。誰料他到了圖書館,停好車打電話讓她下來,她卻說自己在校外聽一個講座,問她講座的地點在哪裡,她含含糊糊的語焉不詳。周瓚猜想她八成是找理由避開他,好和周子歉同行。一想到祁善今天有可能在一大群熟人面前和周子歉出雙入對,周瓚的臉彷彿已提前被人扇了無數個耳光。
「對了,給小寶貝的紅包也在祁善那傢伙身上,等會讓她一塊給你們吧。」周瓚鬱悶道。
陳潔潔打趣他:「剛說你是小孩子,現在又學大人做事,都知道送紅包了。下回你和她湊在一塊打個大紅包就行了,何必麻煩?」
「不知道你說什麼。」周瓚扮個鬼臉去逗孩子。
陳潔潔見他裝聾作啞,在他肩膀拍了一下,意味深長道:「身材這東西嘛,說不定她生了孩子也會有料的,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這個你懂吧。」
這種玩笑他們過去常開,無論是周瓚還是祁善都是笑嘻嘻的裝糊塗。今天周瓚果然反常得很,拉下臉不陰不陽地來了句:「別扯我跟她,除非我瞎了。」
他獨自進了裡面,想找個地方坐下來,突然身前被一個人擋住去路。
「周瓚,你也來了,好巧啊。」說話的女孩二十出頭,一頭蓬蓬的鬈發,濃眉大眼深酒窩,臉上稚氣未脫,身材卻像熟透了的水蜜桃。她是秦瓏,周啟秀最重要的盟友老秦的獨生女兒。
秦瓏比周瓚小好幾歲,大學剛剛畢業。她在家裡極為得寵,父母中年得女將她呵護得無微不至,她身上便比同齡女孩更多了幾分懵懂天真,平時最大的愛好就是看少女漫畫和偶像劇,整天做著白馬王子和七色祥雲的夢,心裡滿是無處宣洩的粉紅泡泡。她父親和周啟秀走得最近的那幾年,正好周瓚在國外,她年紀還小,兩人交集不多。前兩年他們在一次半公半私的聚會上見面,秦瓏對周瓚就看對了眼,嘴上不好意思開口,但總是想方設法找機會出現在他面前,嘴上嘰嘰喳喳,眼裡欲說還休。
在周瓚看來,秦瓏像一隻看見肉骨頭的小白狗,嗚咽地叫不出聲,尾巴都要搖斷了,就知道沒頭沒腦地瞎轉悠。他也不是那麼有操守的人,換作尋常,看對方有趣又執著,長得也不賴,說不準他閒時會陪她「過幾招」。可礙於秦瓏父親那層關係,周瓚深知上手容易脫身難,這種自找麻煩的事他是絕對不會碰的。
平時被秦瓏逮住,周瓚最多調戲她兩句,逗得她心如鹿撞,卻什麼話柄也不會給她留下,再找個機會溜之大吉。可今天他滿腔不爽,看在她老爹的分上才皮笑肉不笑地來了句:「巧的是我堂哥和你表姐又搞出了個兒子。」
他走遠後,秦瓏才回過神來他是奚落自己那句「好巧啊」說得太蠢。陳潔潔是她表姑姑的女兒,她表姐夫是周瓚的堂哥,來來去去都是一個小圈子裡的人,這種場合見不到才奇怪。她方才也是乍然見了他一時心熱才沒話找話說,周瓚的心思她總摸不準,心裡悵悵然的,暗忖著待會非要去求表姐幫幫她才好。
周瓚悶頭擺弄手機,心裡卻不得不為糟心事盤算著。隆兄來了之後他才從那種越想越憋屈的惡性循環中暫時脫身。
「喂,你們家老頭來了,不過去打個招呼?」隆兄看見周啟秀到場,好心提醒周瓚。
周瓚抬眼一看,果然周啟秀和老秦一道在三叔的陪伴下坐到了主桌,那裡除了陳潔潔的父母,還有周瓚從老家趕來的親戚,他懶得去湊熱鬧。
三叔今天滿臉喜氣,笑得一臉褶子,他這幾年為撫養若干個女兒和女兒的媽勞心勞力,對於再生個兒子的事徹底死了心。大兒子一連給他添了兩個孫子,他高興得連自己和兒子之間多年來關係冷淡都顧不上了。看三叔以一副主人的姿態進進出出,周瓚心中冷笑,他可聽說要不是大堂哥在醫院的親媽力勸兒子不要過於計較往事,大堂哥原本連把三叔請來的打算都沒有。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點是周瓚發現周子歉陪在周啟秀身邊,祁善依然不見蹤影。他莫名地好受了一些,祁善那個書獃子有可能真的聽講座去了,她只是不想要他去接而已。懸在他面前的巴掌落下的速度放慢,可他要徹底把心放鬆也是不可能。
臨近開席之前祁善才匆匆忙忙趕來,那時幾十張大桌差不多都已坐滿了人,她遲疑地站在過道上找位子。隆兄極有眼力見地朝祁善揮手,還喊了她一聲,指了指周瓚身邊的空位。這些年來因為周瓚的關係,祁善和隆兄也不得不混熟了。
祁善終於聞聲看了過來,周瓚又低頭玩他的手機。過了幾十秒沒有動靜,他才瞄了她一眼,發現她看向了主桌的方向。周子歉沒有出聲,卻扭頭朝她微微笑著。周瓚覺得那笑容無比刺眼,連帶周子歉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充滿了對他的挑釁。他更覺察到了祁善那一瞬間的猶豫,祁善的下一步舉動在周瓚心中直接上升到了要不要徹底將她定位為「叛徒」的高度。
這時身為男女主人的周子翼夫婦也領著孩子走了進來。陳潔潔看見祁善,笑瞇瞇地挽了她的手將她往可容二十五人的主桌帶。祁善隨她走了過去,原本跟在陳潔潔身後的秦瓏卻像小兔子一樣躥到了周瓚和隆兄身邊。
「小舅舅,你還給我留了位置呀。你太好了。」秦瓏話是對隆兄說的,眼睛卻偷偷打量周瓚。
周瓚眼前一黑。
秦瓏坐在周瓚和隆兄中間,雀躍地說著小寶寶的種種可愛行徑。周瓚一句也沒聽進去,他冷眼看祁善和周子歉隔著一張大桌眉來眼去,唯恐別人發現不了他們的「姦情」。不知道他們打算什麼時候公開,他們倆都是謹慎的人,若在家人面前將這件事挑明,基本上就是木已成舟的意思。自從看透了他們之間那點破事,周瓚便一直陷在焦躁之中,他一連幾天沒法想別的事。有那麼一時半會,周瓚疑心祁善是故意噁心他,她應該明白他根本不可能誠心實意地去接受這件事,打死他都辦不到。這已不僅僅是情分的問題,而是把周瓚的自尊徹底踩在了腳下,是挑釁,是背叛!最可怕的是周瓚發現自己並無良方,他已經有些絕望地在考慮該用什麼方式去挽回一丁點的尊嚴——找個比她好得多的女人,不,一個不夠,找一打。祁善會如何呢?翻個白眼轉頭又去跟周子歉你儂我儂?
周瓚低頭喝了一口水,說不清是水涼還是心涼,他竟打了個哆嗦。這時他耳邊忽然聽到祁善的聲音,她竟趁他走神,神出鬼沒地出現在他身邊,說:「阿秀叔叔讓你過去一下。」
祁善也是無奈得很,周啟秀起初還以為周瓚沒來,後來發現他坐在遠處的一張桌子旁,像個局外人。他心中不喜,老三還在煽風點火,搖頭道:「我看再過幾年阿瓚這小子連自己姓什麼都忘了。這幾年祭祖也沒見他的影子,自家親戚在路上碰見他也未必認識……」
周啟秀淡淡地對子歉說道:「你叫他過來,招呼都不打像什麼樣子。」
子歉點頭剛要起身,老三說:「二哥,你別為難子歉了,阿瓚能買他的賬?」
子歉猶豫了片刻,他倒不怕周瓚的冷臉,只是不想自己過去相邀的行為被周瓚看成一種示威和賣弄。他們近年來相處本已太平不少,可現在周瓚剛得知他和祁善的事,嘴上不說,心裡未必沒有芥蒂。
陳潔潔忽然從推車裡抱起小寶寶,背向眾人,嘴裡急道:「哎呀呀,寶貝看樣子不是要吐奶吧?」
「我看看,我看看!」周子翼立刻湊過去幫忙。
祁善頓時無語,在場的小輩閒坐無事的只剩下她了,她也不想讓子歉為難,只能起身去叫周瓚。周瓚正憋了一肚子火,還以為她迷途知返,哪知道是來做「說客」的。
「不去!」他語氣生硬無比,手機也重重撂到了桌上,「去那邊幹嗎?看猴子還是被人當猴子看?」
祁善翻了個白眼,不知道又觸到他哪片逆鱗。她回到原位,剛想解釋說周瓚在那邊陪朋友聊天抽不開身,卻聽到周子翼笑盈盈地說:「我說還是祁善叫得動他吧。」
她回頭,剛才還寧死不屈的那個人走了過來,要笑不笑地和在場的長輩逐一打了招呼。他正好卡在祁善和她的椅子之間站著,祁善坐不下來,只能莫名其妙地陪他並立。
「阿瓚,怎麼不過來坐?」大伯母問。
「我不是讓位給她嘛!」周瓚朝祁善眨了眨眼睛,促狹道,「那麼想當我們家的人?」
祁善沒防著他來這一手,滿臉通紅,訥訥道:「你盡瞎說!」
其實他們這一桌也並未坐滿,只是服務生見人已坐定,將多餘的座椅和餐具都撤下去了。陳潔潔看不下去,解圍道:「是我沒安排好,怪我怪我。子翼,你還不叫人搬張椅子過來!」
「不用了,我跟她換個位子不就行了。」周瓚說完已大大咧咧地坐在祁善的座椅上,抬頭對她笑:「你知道我的位置在哪裡的。」
祁善正好無心再坐在這裡了,聞言不與他爭辯,也沒讓周子翼夫婦和子歉再讓人添加椅子。她朝周瓚伸出手。
「幹嗎呀!」周瓚有意無意地攔了一下。
「換一下餐具,那個杯子我喝過了……」
祁善語音未落,周瓚已端起那個茶杯抿了一口,愕然道:「不早說!算了,反正我喝都喝了,一點口水也死不了人。」
祁善尷尬難言,子歉在聽老秦說話,臉沒有朝向這邊,只有周子翼和陳潔潔滿臉看戲的表情。幸而另一邊老秦正在和周啟秀說話,年長的幾個人都捧場地聽著,未注意他們這些小動作。祁善默默去其他桌找了個空位坐下。
老秦如今身居高位,平時難得一見。今天他肯賞臉來參加這次宴請,有一半是因為和陳潔潔家的親戚關係,另一半則是看在周啟秀的分上。老秦多年前與周啟秀結識本是老三從中穿針引線,如今老三已插不上什麼話,但今天他身為孩子的親爺爺也難免與有榮焉,待老秦更是慇勤。
老三沒讀過多少書,二哥和老秦的那些話題他只有聽的份,然而在揣測人心上他有種與生俱來的天分。趁老秦發表完一番見解的間隙,老三滿臉堆笑地說:「我先前好像看到阿瓏了,她黏著她小舅舅,我怎麼叫都不肯過來。」
老秦端起周啟秀特意給備的茶,吹了吹上面的熱氣,說道:「她啊,哪裡是黏他小舅舅……」
「哈哈哈,我明白了。現在我再去叫她,這丫頭總該肯來了吧。」老三試探道。
老秦搖頭笑,「算了,給我留點老臉!」
話說得含蓄,可在場的人多半聽懂了,大家都附和著笑,眼光有意無意地往周瓚身上聚焦。老秦此番難得接了這個話頭,態度曖昧,難免惹人遐想。周啟秀也微微笑著,心中叫苦。今天是他和司機去接的老秦,路上老秦也提起了這件事,嘴上說「女兒大了,管不住她的心思」。誰不知道他對阿瓏這個女兒的終身大事審慎得很。以老秦的身份和地位,想攀上他家的才俊如過江之鯽,要是幾年前,就算周啟秀肯厚著臉皮去爭取,他也未必肯透出一點口風。阿瓏喜歡周瓚早已是公開的秘密,眼下老秦的態度有了微妙的改變。以周啟秀和他的關係,兩家若是聯姻,從此就更成了一根繩上的螞蚱。
虧得周瓚一再克制,才沒讓厭惡在面上赤裸裸地浮現。他們想把他和秦瓏湊作對,做夢去吧。哪怕她是天王老子的女兒,哪怕要拿他爸的事業做籌碼,也沒有賠上他一生的道理。他媽媽馮嘉楠還沒徹底與周啟秀決裂前就十分反對周啟秀為謀取更大利益向老秦借力,這在她看來無異於與虎謀皮,今後多半要出事。可惜周啟秀事業上的野心遠超馮嘉楠的想像,從中又有老三各種推波助瀾。馮嘉楠對老三恨之入骨,在周啟秀眼裡,她的反對就多了許多個人情感因素,兩人關係因此更加惡化。周啟秀執迷不悟,馮嘉楠對他心死之後也不再多言,她把離婚的戰線拉得那麼長,是為了爭取時間最大限度地將屬於自己和兒子的那一份資產徹底與周啟秀剝離開來。在周瓚出國那幾年裡,她不止一次對兒子耳提面命,要他絕對不能插手他爸爸公司的實際業務,免得捲入其中。在這件事上,周瓚聽了他媽媽的話。
可無論周瓚再牴觸,他也知道這件事莽撞不得。老秦不是普通人,周啟秀騎虎難下,若是他拒絕,老秦必然不喜;想要拖延,對方也不是好糊弄的。萬一周啟秀有心應允……周瓚暗自心驚,事關他的切身利益,他不想為任何身外物獻祭。
他們逼急了他,誰死得更難看還不知道。
「我看阿瓚這孩子倒是有福氣的,誰讓爹媽給了一副好皮相!」大家都不過持著心中有數的態度,可老三打個哈哈就把周瓚給賣了。這是逼得周啟秀不表態也得表態。
周瓚氣得手抖,心中暗罵「福你妹」「福你祖宗十八代」,也不在乎把自己的親戚全繞進去了,臉上還要掛出一個快抽筋的笑,抬了抬眼皮說:「三叔我看你中午喝多了。我長成什麼樣有什麼關係,又不是出來賣。我看三叔也有福氣,幸虧你長得安全,要不早就連屁股都保不住了。」
這話一出,就連一貫忠厚板直的大伯父都停下筷子微張著嘴。老三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憋了一會才指著周瓚道:「你小子你別太過分啊,我怎麼說也是你的長輩。當著大家的面我不和你計較,你別給臉不要臉。」
「臉是什麼,三叔,你沒有的東西怎麼給我?」周瓚依舊帶笑。
「給我滾出去。今天是子翼家的好日子,不是來看你胡鬧的!」周啟秀朝周瓚厲聲呵斥道,趁周瓚木著臉起身的工夫,他對老秦哀歎道,「你說我怎麼養出這麼個東西,除了氣人,他沒別的正經事可幹,放到誰身邊都是個禍害!」
陳潔潔的父母都出來打圓場,要他們別和孩子置氣。陳潔潔這時忽然撇嘴說了一句:「阿瓚這臭脾氣,我們阿瓏可不能跟他在一塊,否則有得她哭的。」
這話別人說不得,陳潔潔卻說得。她是阿瓏的表姐,關係親厚,站在女人的角度評價幾句也無可厚非。果然,她父母只是給她使了個眼色,周子翼夾了個雞翅放進她碗裡,不輕不重地說:「吃你的吧。」
「我也是為阿瓏好。唉,我喂孩子去了。」她抱起小寶寶離開了是非地。老秦低頭看著茶煙,面上表情難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