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玄隴山神3

「你們竟不知白烏氏先人曾替天帝行刑,眾神都要讓他三分。如今大神們撒手歸寂,我等苟延度日,這些惡徒卻還能四處橫行,不知天理尚在否!」

「不是還有青陽君在嗎……對了,此次靈氣復甦,定是青陽君仁愛,施法澤被萬物。」

「青陽君又如何,他高居於九天之上,何曾知曉你我修行之苦。我看他遲早也要去了歸墟。」

「此言差矣……」

外間仍在爭論不休,他們都沒有興趣再聽下去。靈鷙支頤,似陷入了沉思,連一旁正羞愧不安的時雨也顧不上理會。

絨絨欲言又止。

靈鷙忽而問道:「何謂不軌之事?」

「……」絨絨萬萬沒想到會問這個,厚著臉皮回答說:「這麼嘛……就是我在你身上未遂之事。」

靈鷙摸了摸下巴,又思量了片刻,忽然冷眼看向滿臉頹唐的時雨,「孽障,你下次再敢對我行不軌之事,休要怪我手下無情。」

時雨張口結舌,爬起來跪行一步,「我沒……我,我只是……」

他只覺百口莫辯,正搜腸刮肚欲為自己洗脫這莫大冤屈。絨絨又在一旁拚命擠眉弄眼。時雨這時也想到了,無論是阿九的魅惑,還是絨絨的「雙修」之道,靈鷙從始至終都未曾參透其中之意。他根本不解尋常男女之事。這些冒犯只是讓他心生不快,但也未作它想。時雨若強行辯解,無論是否解釋得通,都只會引火燒身。

「是,我再不敢了!」時雨審時度勢,低頭長歎一聲。

這時,罔奇領人取了好酒佳餚歸來,見三人面色詭異,心知他們必是聽見了什麼,忙道:「我這裡往來的俱是山野鄙夫,道聽途說之言,還請莫要放在心上。」

靈鷙的來路罔奇一時還沒摸清,他這話其實是說給絨絨聽的。絨絨與時雨時常廝混在一處,罔奇不曾見過她,但也知她與青陽君關係匪淺。外頭對青陽君的議論仍未消停,他唯恐觸怒了絨絨。

絨絨會意,大度道:「沒事,又不是議論於我……至於崑崙墟上的那位,他才不會在意這些!」

罔奇見她如此磊落,當即抱拳附和道:「青陽君宛如高天明月,乃正神也,又豈會為這等俗事縈懷。說來也奇了,近日連我這玄隴山中也滋生了許多清靈之氣,不少修行多年的木石走獸竟都有了進益,得以成形的也不在少數。所以外面有諸多傳言,都說是青陽君助我蒼生修行。就連修道的凡人中都有了他老人家的信徒。」

「天地間靈氣衰竭已並非一朝一夕。就算是青陽君……他若能力挽狂瀾,又怎會等到此時?」靈鷙問。

「這……我乃小小山神,豈敢妄度天意。或許是青陽君神通,借上古神物之力所為。」

「上古神物?」

這下不但靈鷙,連絨絨也不出聲了。

還是罔奇打破了沉默,「萬物有靈,皆想修成正果。草木牲畜羨慕凡人自在,凡人又羨慕仙妖長生。縱是修得長生,在與天地共生的神明面前不過如流沙暫聚。可那些大神最後又去了何處?眾生皆苦,不如恣心所欲。要我說來,這股清靈之氣最大的妙處便是讓山中又滋長了許多仙芝靈草,正好用來入酒。」

他笑呵呵地將幾人面前的鎏金耳杯滿上,自己趁機也灌了兩口,壓低嗓門對絨絨道:「說句僭越的話,若杯中之酒不斷,我連青陽君也不羨慕!」

絨絨是個不嫌事大的傢伙,笑嘻嘻地嘗了嘗罔奇的酒,咂舌道:「就是,你比他逍遙多了,酒也比他的好!」

時雨怕他們越說越不著調,笑著轉移了話題:「怎麼不見嫂夫人?」

《撫生·孤暮朝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