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什麼自由,不過是虛幻錯覺。
不過,她相信,她總會找到徹底擺脫大荒人的辦法的。
翠姐今日興致也不錯,平日裡她很討厭逛街,今天卻比她逛得還帶勁,一直拉著她轉來轉去,在她耳邊絮絮叨叨說靜筠的病,又在敲詐她的銀子說要買個手鐲,看見賣藝的又要擠進去看,景橫波正要跟進去,驀然翠姐又擠了出來。
景橫波一抬頭看見她臉色,不禁一怔。
向來大大咧咧的翠姐,臉色雪白,眼眸發紅,唇角不自覺地微微抽動,神態緊張又淒惶。
「怎麼了你?」
翠姐一把抓住她的手,手掌冰涼,凍得景橫波一個哆嗦。
「仇人……我我……我的仇人!我看見了我的仇人!」
景橫波一怔,踮起腳尖,順著翠姐目光的方向望過去。
在她們的對面不遠處,挺胸腆肚站著一群人,當先是一個衣著錦繡的公子哥兒,四面都是青衣壯碩漢子,一看便知都是打手。
景橫波知道翠姐身世,她的父兄就是被富家子欺侮至死,以至於她流落青樓,只是沒想到居然會在祥符城遇見。
可是這樣一群人,不是兩個弱女子可以對抗的。首先跟在後面的大荒護衛,就不會允許她們上前報仇,引發騷亂帶來麻煩。
「大波……」翠姐的手在顫抖,聲音也在抖,每個字都是哀求,「你……你幫我……你幫我引開大荒的人……我自己去找他報仇……你幫我這一次,我一輩子給你做奴僕!」
景橫波握住她的手,想了想,嗤地一笑。
她抬手掠了掠翠姐的頭髮,順手給她把眼淚擦去,拍拍她的臉,「報仇就報仇唄,既然遇見了,哪有錯過的理。也不用說什麼奴僕不奴僕的,咱姐倆遇見是緣分,我就盼著和你和靜筠擁雪,一輩子在一起才好。」
翠姐呆呆地仰頭看著景橫波。
從放縱自如的景橫波嘴裡聽見這樣溫暖的話可不容易,尤其她此刻笑得那德行更讓人懷疑她這話的可靠程度。
景橫波卻已經一個轉身,邁著貓步走了回去。
她迎著那群跟在一丈後的大荒護衛走去,一邊走一邊解衣裳領口,笑吟吟媚眼如絲,「今天真熱……」
「有女人脫衣服!」她身前,一個眼尖的混混立即發出一聲驚喜的尖叫,聲音都興奮變了調。
這一聲驚醒了發呆的大荒護衛,下一瞬他們齊齊霍然轉身。
他們轉身的那一刻,景橫波腳跟一旋已經退了回去,一把拉住還在發呆的翠姐,「走!」
下一瞬原地已經沒了景橫波和翠姐,那驚喜的混混愕然轉首四顧,「咦,人呢?剛才還在的啊……」
一群被他招來的混混們失望地撲上去,「讓你亂喊!揍他!」
打架的人群擋住了大荒護衛們的視線,等他們撥開擋路的人群,哪裡還看見人?
景橫波此時拉著翠姐已經出現在目標距離半丈之外。
集市上人來人往,大多人做著自己的事,無人注意到身邊忽然少了或者多了一個人。
景橫波首先深吸了一口氣,確定自己有無不適——她很擔心離開大荒護衛視線後,自己就會毒發什麼的。
奇怪,沒事,是不是因為離得還不夠遠?
「有武器嗎?」景橫波放下心,問翠姐。
要動手就趕緊,馬上護衛們就能找來了。
翠姐搖頭,兩個女人逛街,哪來的武器,就算有,也得被先搜走。
景橫波四面找了一圈,最後撿起一塊結實的青磚,「那就這個吧。」
「嗯!」翠姐緊緊攥住青磚,兩眼放光,好似抓了一把倚天劍。
景橫波拉著翠姐,先往目標靠近。那公子哥兒還在饒有興致地瞧著雜耍,正托著下巴,和身邊一個清客模樣的傢伙討論。
「你瞧那走繩的妞怎麼樣?」他小指尖指著場地中心正在走繩的少女,「瞧那臉,六月荷苞;瞧那臀,五月桃瓣,瞧那腿……那腿……那腿……」
他呼吸忽然急促起來,眼神直勾勾地落在面前的一雙腿上。
腿是剛才忽然出現在他眼前的。
腿一出現,就把他的眼神從賣藝女子的長腿上拽回來,死死粘住。
腿的主人,正用一種奇異的步伐從他面前走過,腳尖點地,腳跟微抬,整個人像在跳舞般透著股令人心跳的韻致,經過他面前時,她手指有意無意將裙子一撩……
嘩——
這一幫眼神都直了。
這美人裙子裡面竟然沒穿長褲!
這美人的裙子竟然是開衩的!釵開在大腿上,平常走路瞧不見,這一撩……
這一撩,就覺眼前雪白耀眼,奇異的泛著珠光的肌膚……
美人拈著腰衩,一手叉著腰,微微側身,腿前傾成直角,便見大腿圓潤,小腿修長,腳踝精緻,精美曲線,蔓延直上小蠻腰……
這撩的哪裡是裙子,撩的明明是人……
一時間四面靜寂,此刻便是繩子上的妞栽下來都沒人看見。
對面牆頭上,似乎有人吸了口氣……
景橫波笑得流光生媚,撩住裙邊的手指,慢慢往上移……
所有人屏住呼吸,眼神裡灼灼都是期待,那錦衣華服的公子哥,情不自禁離開了重重護衛,上前兩步。
景橫波笑得更開心了。
「啪!」
一聲脆響,好似新鮮西瓜將剖,聽起來嘎崩清越。
「噗」一蓬鮮血飛濺,鮮紅裡還有些白白的東西,倒像濺出來的未成熟的白西瓜子兒。
「啊。」一聲慘叫,似走投無路的絕望狼嚎。
這一聲驚醒眾人,霍然回首,才看見不知何時,公子哥兒身邊多了一個女子,那女子面容驚惶,手中拿著半塊鮮血淋漓的青磚,另半塊青磚落在地上,將血泊濺開。
這結實青磚,不用說,是在公子哥的腦袋上,狠狠拍斷的。
「殺人啦——」
一聲驚叫,眾人紛紛圍上去,景橫波一把抓住大仇得報還在發怔的翠姐,「走啊!」